“他们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你们老大没…没和你们说吗…”霍南邶断断续续地道,后脑一波一波的刺痛袭来,体力在迅速地流失,眼前几乎是血红一片,可他还不能倒下,再撑一会儿,就一会儿…

警笛终于由远及近地传来,高个子和他们对望了一眼,几乎就在同时,三人朝着三个方向分散着逃了。

霍南邶吊在心口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一阵天旋地转袭来,身形朝后倒去。

臆想中的坚硬没有如期而至,一双娇软的手拼尽全力抱住了他,被他的重力带得后退了几步,跪倒在了地上。

他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身边的人。

简宓剧烈地喘息着,脸色惨白,那双黑黝黝的墨瞳里盛满了他狼狈的模样,泪水在眼眶中迅速地积聚,滑落脸庞。

他心里有点遗憾,这个时候的他一定非常难看,要是能再帅气一点就好了,这样简宓就能永远记住他现在英雄救美的模样了。

“宓宓…”他张了张嘴,困难地说,“我…高利贷…没事了…”

“啪”的一声,一只小小的猎豹手办从他的怀里掉了出来。

霍南邶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用力地想要转过头去。

简宓飞快地捡了起来,只见那猎豹还是那副傲娇睥睨的模样,原本断裂的爪子已经被修复了,断裂处细细磨过了,还添上了毛发,几乎看不出痕迹来。

“我修…修好了…”霍南邶喃喃地道,“裂缝…”

简宓拼命地点头,喉咙中的呜咽无法控制:“你别说话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我真的…别哭了我…错了…放下了…”他紧抓着那双手不肯松开,挣扎着想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却词不达意,无数影像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在一阵欲裂般的头痛中,他失去了知觉。

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

秦蕴把简庆领回去了,简沉安、简宓焦急地守在门口,贺卫澜也来了,简单地问了点情况,换上无菌服进了急救室。

霍南邶在际安市没有其他亲人,简沉安不得不通知了宁冬茜。

宁冬茜在护工的陪同下急急地赶了过来,呆滞地看着急救室的门,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简沉安很担心,宁冬茜的病刚好,这要是再受点什么刺激后果不堪设想。可还能怎么安慰?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是苍白的。

“别怕,”宁冬茜忽然转过身来,她的眼里挂着泪花,却依然扯了扯嘴角道,“好人活不长,祸害遗千年,南邶不会有事的。”

简沉安愣了一下,愧疚地说:“哪里算得上祸害,这一次都是为了救我们,我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以前他也总是闯祸,”宁冬茜喃喃地道,“有一次被人用砖头砸了,额头上出了这么大一道口子,我吓得魂飞魄散,他还安慰我,说是砸他的那个人伤得更惨。这次…好歹不是打架,是救人,总算…长进了。”

简沉安长叹了一口气:“他这脾气,以前真看不出来,但愿他能没事。”

“简总,别多想了,”宁冬茜倒劝起他来,“南邶撑得过去的,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这样做的,弄成这样也怨不了谁。”

走廊里静默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简宓安静地缩在走廊的长椅上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了一般。

她的眼前,全是霍南邶那张带血的脸。

头一次,她在心里反复问自己,这样执着地不肯原谅,到底是对还是错?

其实时间真的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疗伤圣器,这一年多来,她已经努力地把很多伤害都埋入了心底,如果霍南邶不是总在她面前出现,这个进度会更快更深一些。

可今天霍南邶以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再次强行插入她的记忆中,把她的脑子搅得天翻地覆。

从前初相识的甜蜜、撕破脸后的无情、得知真相后的悲愤、被纠缠后的厌恶…所有和霍南邶相识之后的点点滴滴,汹涌而急切地泛了上来,最后都归结在了临别前那张带血的脸上。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还会那么断然地说出一句“不原谅”吗?

简宓无法回答自己。

一双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她茫然抬起头来,只见宁冬茜站在她面前。

宁冬茜和霍南邶有那么几分相像,尤其是一双眼睛,都是大而明亮,唯一的区别就是眼神,一个温柔恬淡,一个跋扈飞扬。

“宓宓…”宁冬茜低低地叫了她一声,眼里泛起了一层水光,“我可以和南邶一样这样叫你吗?”

简宓张了张嘴,喉咙却被卡住了似的,发不出声来。

宁冬茜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小声地道:“简总出去买点吃的,你饿了吧?”

简宓胡乱点点头,又快速地摇摇头,她现在没心情吃东西。

“我一直想见你一面,没想到却在这种场合,”宁冬茜凝视着她,眼神怅然,“从前在酒店的时候,我们几个同事都特别喜欢你,又漂亮又有礼貌,尤其是你那张小时候的照片,真是太可爱了…没想到…南邶居然和你结了婚。”

简宓茫然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他不知道珍惜,居然让你伤透了心,这阵子他很痛苦,我虽然心疼,可也一直觉得他是活该,”宁冬茜不自觉地握住了简宓的手,她的手冰冷,显然,刚才虽然和简沉安说得大方,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很是惶惑,“他忘不了你,一直想挽回你的心,我心底里也有点自私,觉得你们俩有难解的缘分,好女怕缠郎,说不定你们俩又破镜重圆了呢…”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今天我看到你,忽然想明白了,如果你真的厌恶南邶,对他没有感情了,他的死缠烂打一定给你带来了很多痛苦吧?就好像…如果简铎安现在再来缠着我…我只会觉得恶心…”

简宓张了张嘴,她本能地想反驳,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对霍南邶,现在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从前她很清楚,可是,当满脸是血的霍南邶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时,她糊涂了。

“所以,宓宓,可能我和你没缘分吧,”宁冬茜伤感了起来,“不要因为这次南邶救了你们,就有什么心理压力,如果你以后不想见他,放心,我会约束他的。”

“我…”

简宓困难地挤出一个字来,还没往下说,简沉安回来了,打断了她的话。

时间仓促,简沉安买了几份快餐,还有两个简单的炒菜。他倒是没忘了女儿的喜好,经过甜品店的时候带了两份焦糖布丁:“先吃点吧,垫垫肚子,也不知道手术要做到几点。”

简宓食之无味,勉强吃了两口焦糖布丁。布丁可能是刚出炉的,还带着点温度,上面的一层深咖色的焦糖焦脆,下面的布丁绵软,外硬内软,两种不同的口感交杂在一起。

然而她吃了两口,眼眶却热了起来。

曾经的霍南邶,口蜜腹剑,外软内硬;而现在,他的内心终于开始变得和这布丁一样柔软了,两个人却离得越来越远,这场意外,能让他们俩站回到重新开始的起点吗?

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门开的一刹那,简宓死死地盯着推出来的那张床,看到了霍南邶的脸。

脑中一阵晕眩,绷了这么久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她一个踉跄,扶住了墙壁才没跌坐在椅子上。

主治医生的脸色还不是很好,沉声说:“颅骨凹陷性骨折,颅脑损伤、颅内充血,救是救过来了,不过今天要在ICU观察,有可能会出现深度昏迷或者植物人的状态,这个都不好说,你们家属要有个心理准备。”

宁冬茜的脸白得快要晕过去了,简宓刚吐出来的一口气硬生生地又堵回了胸口。

贺卫澜从急救室里快步走了出来,笑着说:“冬茜姐,小宓,放心吧,各项指标都正常,明天肯定能醒过来,不醒过来我揍他。”

“真的吗…你可不能骗我…”抓着他的手,宁冬茜好像抓住了救星,喃喃地反复着。

“你们都去休息吧,明天来了,保证给你们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霍南邶,”贺卫澜一脸的云淡风轻,“那些放高利贷的真是疯了,居然把南邶弄成这样,本来只要安分点这件事情就过去了,现在只怕他们要被连根端了。”

简宓好一会儿才听懂了他在说什么,愕然道:“你们…做了什么…”

“南邶没告诉你吗?他不明不白背了黑锅,这两天一直在查这件事情…”贺卫澜轻噫了一声,后悔自己的失言,“这家伙真是想当无名英雄啊,还是等他自己告诉你吧。”

简宓的心中突突一跳,霍南邶昏迷以前说的话在她脑中掠过。

他真的在背后默默出手相助了?那是他曾经恨之入骨的仇人的妻子,他这是愿意放下仇恨中的迁怒,学习宽恕了吗?

“你看,南邶深刻反省了,”贺卫澜凑了过来,小声讨饶,“不仅是他,我也深刻反省过了,以后我要是再不尊重你们,你就找人把我打成南邶这样,我绝不还手。”

简宓瞪了他一眼,真是和霍南邶一样不要脸,谁要打他啊!不过,骂也骂了,当时的气头也过去了,就别再揪着不放了。

“留着给你未来的老婆打吧,我可不敢。”

“还是小宓大度,”贺卫澜赞了一句,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你这么大度一个女孩,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南邶呢?”

简宓的心中一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爱之深,才会恨之切吧。”贺卫澜凝视着她,“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看不透呢?”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前实在太忙了,醋哥努力日更ing,明天看看能不能多写点,大泼几盆狗血(咳咳…

-

感谢土豪包养的霸王票,扑倒么么哒~~

阳儿阳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1-20 13:49:23

第68章 焦糖布丁(六)

简宓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噩梦不断。

不是霍南邶满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就是他躺在病床上,心跳监护仪走成了一条直线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上出了一层冷汗,薄被下凉飕飕的。

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快九点了,她飞快地起了床收拾好了自己,正打算去医院呢,简庆忽然推门而入,兴奋地说:“姐,我刚才在外面走了一圈,没发现有人跟着我了。”

简宓差点惊跳了起来:“你怎么一个人出去?我爸呢?你不用上学吗?”

简沉安从简庆身后走了出来:“我带他一起去买早饭,今天周六休息。”

简庆把豆浆糯米饭团放在了桌上,到底是小孩子,这一阵子真的是压抑坏了,今天一见没人跟着,简直跟撒欢了似的,跑进厨房和秦蕴喊了一声,又给他妈去打了个电话,最后回到客厅挠着头问:“姐,是不是昨天那个哥哥把人都打怕了,他们都不敢来了?”

高利贷那都是见过大场面的,那高个儿三个只是高利贷手下的打手,昨天这事一出,那三个不敢来了甚至逃出际安市了有可能,对高利贷来说也就是换拨人继续上门威胁的事;可如果靠霍南邶打了这么一场架就能让高利贷放弃追债了,那他们早就生存不下去了。

“你快去复习吧,还有两天就大考了,别管这事了。”简沉安摸了摸他的头。

简庆应了一声,刚要进书房,忽然回头很认真地说:“大伯伯,那个哥哥好了吗?我要去好好谢谢他,还要拜他为师跟他学打架,以后谁也不敢欺负我。”

简沉安哭笑不得:“行了,你少不学好,考出好成绩来就是对那个哥哥最好的报答。”

话音刚落,罗宜兰的电话打进来了,简沉安连忙接了起来,刚说了两句,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真的吗?都不见了?”

秦蕴闻声也从厨房里疾步出来了,母女俩屏息瞧着他。

简沉安又问了两句,挂了电话,忽然一下把母女俩都抱在了一起,声音里的激动都快压抑不住了:“宜兰那里跟着的高利贷也不见了,现在她在超市里,看上去很太平,不知道下午会怎么样。”

“那可太好了!这肯定有人帮忙吧…要不然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解决了…”秦蕴也激动不已,她原本就有轻微的神经衰弱,自从出了这件事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消瘦了很多。

“是他…”简宓喃喃地道。

简沉安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霍南邶?”

紧赶慢赶去了医院,结果双休日医院简直爆满,门口停的车排着长长的队伍,把路都给堵了,任凭简宓和简沉安心急如焚也不动弹,简宓只好先下了车。

也没什么时间买探病的礼物,秦蕴熬了一碗补脑的核桃茯苓粥让他们带来,而简宓只来得及在花店选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希望重伤之后的霍南邶,看到这束花能心情愉悦一些。

到了重症监护室,在玻璃窗外看了两眼,却发现昨晚霍南邶躺的病床上没有人,一问,护士说已经转去贵宾病房了。

穿过小花园,简宓一路小跑到了医院最北边的贵宾楼,跑得太急了,呼吸都有点带喘了。

护士一听她是来探望霍南邶的,立刻微笑着把她领到了二楼的一间病房外,她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举步推开了门。

霍南邶躺在病床上,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头上戴着弹力网帽;宁冬茜坐在床边,手里搅拌着一杯黑芝麻糊,满室都是黑芝麻的香味。

主治医师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文件夹,随意地和霍南邶说着话,贺卫澜陪在身旁。

“除了头部,感觉哪里疼?”

“还行。”霍南邶的声音虚弱。

“记得他们是谁吗?”

霍南邶扯了扯嘴角:“这还能不记得,我姐,还有这位贺神医。”

“五感都正常吗?”

霍南邶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味儿?黑芝麻炒焦了?”

宁冬茜忍不住插嘴:“我刚才试了,应该都还正常。”

贺卫澜笑了:“我说了他今天会活蹦乱跳吧,这家伙皮糙肉厚,经得起摔打。”

霍南邶朝着他挥了挥拳头,然而那姿势绵软无力,没了从前意气风发。

简宓站在原地屏息看了一会儿,一个晚上的担惊受怕终于消失了,她的眼眶有点发热。

“这两天注意休息,别用脑,要是有什么呕吐、头疼的症状,第一时间按铃。”主治医生叮嘱了两句,这才告辞走了。

贺卫澜和宁冬茜送了两步,这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简宓。

“宓宓你来了,”宁冬茜惊喜地道,“快进来。”

“我还以为你真这么狠心呢,”贺卫澜戏谑地道,“南邶这样了你也不来看他。”

“我妈炖粥花了点时间,外面很堵,我爸还堵在外面呢。”简宓解释着。

“来了就好,”宁冬茜念叨着,拉着她就往里走,“南邶的精神还不错,咦,你好端端怎么睡起觉来,宓宓来了。”

简宓站在床前,百合花挡住了她大半张脸,霍南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视线梭巡,在简宓脸上一掠而过,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动:“谁啊?”

简宓愣了一下,把百合花递了过去,轻声道:“早日康复。”

霍南邶有些不耐烦,示意她放在床头柜上:“放那里吧,谢谢。”

这下,病房里另两个人也愣住了,气氛一下子有些诡异了起来。

莫名的酸涩从心底泛起,简宓抿了抿唇,勉强笑了笑,把粥和百合花都放在床头柜上:“我妈熬了两个小时,说是这个补脑最好。还有,昨天太谢谢你了,害你被打成这样真是对不起…”

霍南邶的眉头皱了起来,目光渐渐聚焦在她的脸庞上,眼神陌生而带着探究:“等一下…我昨天是救了你?你谁啊?我好端端地救你干什么?”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痛在脑中一掠而过,霍南邶倒抽了一口凉气,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

贺卫澜一见不对,立刻拉着简宓朝外走去:“别想这些事情了,你好好睡一觉,冬茜姐,你看着点,我马上回来。”

简宓坐在病房外,脑中空白一片。

霍南邶把她忘了,看着她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从前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恨纠葛,就这样简单地被抹去了。

该高兴吗?还是该难过?

她没法欺骗自己,刚才那一瞬间,心脏深处一划而过的痛意,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主治医生、贺卫澜、特护都进去了,病房的门紧闭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卫澜出来了,坐在了她的身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还好吧?”简宓机械地问。

贺卫澜点了点头:“我们都测试过了,一切正常,只除了有关你的记忆,都被他自动从大脑里剔除了。”

简宓停滞了一秒,她的唇色苍白,双眼瞪得大大的,眼中的神采不再,显得分外空洞。好一会儿,她才挤出一句话来:“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有这么几种可能,”贺卫澜分析说,“一般患者有这种选择性失忆,除了外力比如钝击后遗症的影响外,要么是选择性逃避,要么是生理性厌恶,所以大脑选择自动屏蔽。”

“那我…应该属于他的选择性逃避吗?”简宓的嘴角动了动,挤出了一丝笑容,她该庆幸,她不是霍南邶的生理性厌恶吗?

“可能…是关于你的记忆让他太痛苦了吧,所以他选择了遗忘,”贺卫澜勉强笑了笑,“原来他也是个懦夫。”

简宓木然。

可能是高利贷的误会让霍南邶伤透了心。

可能是这么长时间的追逐让霍南邶终于厌倦。

更可能是霍南邶终于学会了放下,丢弃感情的包袱,从此轻装上阵。

原来,他失去意识前说的那句“放下了”,不止是放下了仇恨,更是把曾经的爱也放下了,不会再来死缠烂打,从此相忘于江湖。

胸口一阵阵的钝痛,不太疼了,却让人窒息。

“当然,这病也不是不能治好…”贺卫澜斟酌着道。

宁冬茜走了过来,也在简宓身旁坐下了,她定定地看着简宓,迟疑着轻声问:“你觉得需要治吗?或者,这样顺其自然,对你们两个可能都好。”

简宓没有说话,那双墨瞳黑白分明,目光定定落在不知名的远处。

“如果你真的不爱他了…说不定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贺卫澜轻叹了一声,“南邶的脾气,我们都治不了他,他对你一直纠缠不休,的确影响了你的生活。”

窗户外阳光明媚,一株高大的桂花树枝叶繁茂,碧绿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光芒。

一阵微风吹过,簌簌的响声传来。

简宓好像忽然从沉睡中惊醒,回过神来,冲着他们俩笑了笑,神情释然:“我也觉得不用治了,既然他想把我忘了,那就忘了吧,省得痛苦,这样…挺好。”

简沉安来了,进去探望了一会儿,霍南邶没清醒多久,已经昏沉沉地睡了,躺在那里好像一个人畜无害的柔弱青年。

和宁冬茜聊了一会儿,对霍南邶的失忆,简沉安很是意外。在他心里,昨天霍南邶的言行举止,已经超越了曾经对他们一家的伤害,他此刻只有感激。更何况现在还加上了解决高利贷的大恩,也不知道霍南邶付出了什么代价,他不能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想要弄个清楚,也好想办法还这个人情。

宁冬茜却摇了摇头:“简总,既然已经解决,就让它过去吧,伤害南邶的人,有警察会处理,你不要放在心上了。我能理解南邶的做法,就算是出于道义,也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老弱妇孺被威胁伤害,更何况,那两个人虽然是简铎安的妻子,却也是你的亲人,就算是南邶对你们的赔罪吧。你们能原谅南邶曾经犯下的错,这就够了。”

简宓一直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落在窗外的桂花树叶上,无意识地追逐着那晃动的光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沉安在叫她的名字,示意她该走了。

她顺从地站了起来,快走出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霍南邶。

绝情可恶的霍南邶、死皮赖脸的霍南邶、恳切深情的霍南邶…

把她的记忆全部删除的霍南邶、形同路人的霍南邶、可能不会再见到的霍南邶…

口袋里硬硬的,插入口袋中的手摸到了什么,指尖摩挲了两下,是昨天那只被她顺手揣进怀里的手办。

一阵钝痛袭来,她忽然一下停住了脚步,差点撞上了送他们出门的宁冬茜。

“怎么了?”宁冬茜关切地看着她,“你的脸色看上去很差。”

贺卫澜也皱起了眉头:“是不是这两天累到了?小心你的心肌炎。”

简宓刚想开口,走廊上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群人朝着他们急急地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家,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他的身旁,一男一女分别小心翼翼地搀着他的左右手,左边是宁则然,而右边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婉约女郎,一见到他们便露出一个焦急且勉强的笑容:“冬茜姐,听说南邶出事了,我们都急得从北都飞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奉上大肥章~~

-

感谢土豪包养的手榴弹,耐你,扑倒么么哒~~

阳儿阳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7-01-21 11:5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