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冲捧起她的脸,使劲亲了一口:“你的胆子不是很大吗?”

绿绿说:“当然了,不然我怎么敢一个人分两次把它们都移到黑糊糊的楼上去?”

周冲说:“你为什么怕那条金鱼呢?”

绿绿的眼珠转了一下,她不想惹周冲生气,就说:“我只是到了夜里害怕眼睛。”

这天,情网给周冲打来了电话,叫他去一趟,不知道什么事。

绿绿在家看电视,一直等到天黑日落,周冲还没回来。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绿绿以为是周冲,走到可视门铃前一看,是虾到了,她赶紧给他开了门。

虾很快就乘电梯上来了。这小子跟绿绿的年纪差不多,长的又瘦又小,背着一个脏兮兮的军绿色挎包,更像一个开锁的。

绿绿说:“真不好意思,麻烦你跑过来。”

虾干巴巴地笑了笑:“反正我也没事。”

绿绿把笔记本电脑从楼上抱下来,放到了书房里。虾走进书房,放下挎包,在电脑前坐下来,问:“怎么了?”

绿绿说:“我总觉得有双眼睛藏在里面…”

虾又干巴巴地笑了笑:“具体点。”

绿绿就把最近发生的事儿大概说了一下。

虾从另一条渠道进入了电脑,屏幕变成了绿色,密麻麻都是英文字母。绿绿紧张地盯着这个界面,感觉好像跟随一个医生进入了患者的内脏中,看到了热乎乎的心肝肺,现在,他们在搜寻藏在体内的那双眼睛。

虾捣鼓了十几分钟,终于把电脑正常启动了。

绿绿盯着他,小心地问:“什么问题?”

虾说:“很奇怪,你们甚至都不知道更新杀毒软件,却没发现一个木马。万幸。”

这句话让绿绿更害怕:“你的意思是,这台电脑没问题?”

虾肯定地说:“没问题。”

绿绿的心里陡然涌上了无边无际的恐慌感,就像有个人天天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不做什么,也不说什么。现在,绿绿请来了一个阴阳大师,希望把这个人赶走,可是这个阴阳大师围着绿绿转了几圈,却说: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啊!而那个人就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望着她,依然不做什么,也不说什么。

虾说:“看样子你不太放心。这样吧,我把电脑系统全部格式化,重新做一下,就跟新的一样。”

绿绿赶紧说:“好好好!”

不管这双眼睛藏在哪个内脏中躲过了检查,现在,把整个身体都粉碎了,它还怎么存活!

虾拿出一张启动盘,开始重装系统,十几分钟就完成了。

绿绿看着全新的界面,心里踏实多了。她不知道那双眼睛去哪儿了,不过,它现在肯定血肉模糊,不能再作怪了。

装完系统之后,虾要走了,他说:“其实,这点事儿你叫个修电脑的就可以搞定。”

绿绿有点不好意思,如果说,国家的安全系统被恐怖分子攻击了,他们请虾去狙击,那还差不多,而绿绿请人家来只是重新装装系统…

她说:“我以为是大事。”

虾又干巴巴地笑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吧。”

送走虾之后,绿绿立即回到书房试了试新系统,她还是不放心——电脑里没发现黑客的痕迹,那么以前出了那么多怪事怎么解释?以后就不会再出怪事了吗?

17、曲添竹回来了

虾刚走一会儿,周冲就回来了,他一进门就问:“高手来了吗?”

绿绿从书房走出来,一边帮周冲挂衣服一边说:“来了。”

“查出木马了?”

“没有…”

“好了,我要砸了!”

“再看看吧,刚才他给重新做了系统。”

“你不怕它了?”

绿绿犹犹豫豫地说:“如果再发现什么不对头…你就把它砸了。”

“好吧,你的电脑听你的。”

“哎,情网找你什么事?”

“噢,他们要为那首主题歌召开个新闻发布会,地点在上海,他们让我到场。”

“你要出差?什么时候?”

“12月17号,星期五。”

“好哇,这是一次大机会!去几天?”

“第二天就回来。”

绿绿的表情有些落寞:“家里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周冲捧起她的脸亲了一口:“你要是害怕,就约个朋友来陪你。”

“这几天我们去逛逛街吧,顺便给你买些衣服,你去参加新闻发布会,穿着怎么也要像个样子。”

“我买衣服,你最好不要参与意见。”

“我保证,我只是陪着你。哎,再买副墨镜吧,明星要有明星的范儿。”

周冲说:“屁。”

12月16号是个阴天。

上午,绿绿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接起来,原来是那个自称郝天竺的女孩。前不久,绿绿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咨询曲添竹的情况,她把绿绿的电话存了。

郝天竺在电话里急匆匆地说:“姐姐,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曲添竹回来了!”

“回来了?”绿绿又高兴又失望:“什么时候?”

“两天前,14号。姐姐,你知道那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她和她男朋友的婚期是11号,按照传统习俗,14号这天她应该回娘家,她真就回来了!不过是一个人…”

“那个赵靖呢?”

“不知道。”

“不知道?”

“她回来之后,第二天早上就来茶馆上班了,说话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可是,只要问到她去了什么地方,她就不正常了,开始胡言乱语。当天公安局就来了人,把她叫去调查情况了。你在公安局不是有朋友吗?你去问问他们。”

“好的,谢谢你…”

“别忘了替我问问,她还来不来上班了,我挺想她的!”

“嗯,我会的。”

放下电话,绿绿开始思考这起案子。以前,仅仅是两个即将举行婚礼的人失踪了,那只是一篇稿子的开头,有了今天的进展,这篇稿子就可以写一半了。现在她缺个结尾,或者说缺个谜底。

公安能从曲添竹的嘴里挖出谜底吗?

绿绿马上给公安局宣传处的那个熟人打电话,打探关于曲添竹的情况。经过那个熟人介绍,她直接把电话打到了主办这个案子的警官那里。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公安局把曲添竹叫去了,问她什么她都对答如流,但是,只要一问到:你和赵靖去了什么地方?

她立刻就瞪大双眼,好像陷入了梦魇,从此说什么都稀里糊涂,驴唇不对马嘴了。

赵靖失踪了,她是跟他一起出去的,当然有着重大嫌疑。警方在没有其他线索之前,只能使劲撬她的嘴,至少她是知情人。

不管怎么问,警方都问不到一点有意义的信息,就像跟一个说梦话的人在对话。

后来,公安局没办法,带她去做了司法精神鉴定。这个女孩的情况太特殊了,连专家也给不出明确的结论来——面对例行的检测,她所有的表现都是正常的,具有完全责任能力,辨别能力,控制能力。但只要一问到赵靖在什么地方,她的思维立即开始紊乱,甚至失去语言表述能力。换一个话题,她渐渐会回到正常状态中。

最后,专家没有给出结论。这在司法精神鉴定史上绝无仅有。

绿绿觉得,这样的专家令人敬佩。为了保护职业权威,他们可以随便给个说法,说你正常你就正常,说你不正常你就不正常,但是,他们没有,他们承认无法做出正确的鉴定,这是多么负责的态度!人类的精神世界太深邃了,有一些特殊领域即使是专家也探不到底。

曲添竹越是说不清赵靖的下落,她本人的嫌疑就越大。

后来,公安局再次讯问她的时候,动用了测谎仪。

测谎人员在她的手指、胸部、腕部戴上了传感器,分别测量皮肤电阻的变化,呼吸的变化,脉搏和血压的变化。

当时,曲添竹处于清醒状态,她知道她在接受测谎仪的检测。但是,她似乎不知道公安局究竟要检测什么。

测谎人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警官,有着丰富的经验,进入主题之前,她一直在跟曲添竹随便聊天:“曲添竹啊,你今天多大了?”

“今天?”

“噢,对不起,是今年。”

“26.”

“你很漂亮。”

曲添竹没有接茬,她静静地看着测谎人员,警惕地等待下文。

“喜欢茶艺师这个工作吗?”

“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