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外头传祖父病情,不就是因为祖父这几日没出面?”秋曳澜主动依偎进他怀里,撒娇似的点着他胸膛,柔声道,“那就找个合适的理由嘛!比如说,家事?”

江崖霜双眉一挑,伸手搂住她腰,似笑非笑道:“八哥在外头骂名已经不小了,你还不放过他呢?”

以他的精明,一听“家事”两个字就知道秋曳澜的算盘了:无非是把江崖丹后院的暗流汹涌跟秦国公不出门扯上关系,江天驰夫妇都不在京中,陶老夫人乃是继祖母不方便太勉强嫡孙——偏偏被江崖丹厌弃的发妻小陶氏又是陶老夫人的嫡亲侄孙女!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纵然秦国公城府深沉,夹在继妻与嫡孙之间也难免需要几日斟酌…秋曳澜的思路不难猜,目的更明显:就是保小陶氏地位。

毕竟小陶氏素有贤名,还出身名门,当年陶吟松对秦国公的提拔,虽然如今敢说出来的人没几个了,却不代表人家心里不记着。这事没闹大,也还罢了,若闹大了,小陶氏没有明确罪名,秦国公肯定得保她!毕竟这对秦国公来说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就是因为他早已声名狼狈,再败坏一点有什么好在乎的?把这事说开了,让世人都知道江崖丹跟那安氏的嘴脸,没准还能永绝后患呢!”

秋曳澜腹诽着,面上则娇声媚语道:“我可不是专门跟八哥过不去!但你想,若这样能够给四姑还有大伯他们减轻些朝上压力,不也是件好事?这两日,我听四姑跟前的宫女说,四姑现在一天连两个时辰都睡不到,为此凤容都清减了不少不说,今日还因心烦意乱,把去为妃嫔要位份的陛下大骂了一顿,林女官都差点劝说不住——陛下走时据说面有泪痕,你说这…”

江崖霜早就习惯了皇后姑姑的强势与剽悍,但听说她把皇帝姑父骂到哭着走人,也感到一阵头疼:“陛下除了性情软弱外,也没什么恶行,四姑这么做,实在有些过了。更不要说传到外朝,臣子们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定然因此对四姑不喜几分!”

所谓物伤其类,到底这世代男尊女卑,本朝二后争权已经让许多臣子私下感慨牝鸡司晨了,皇帝再被欺负成个受气小媳妇,男臣们知道了怎么可能对皇后有好印象呢?哪怕是皇后党这边的很多铁秆——包括江崖霜,从政治角度当然希望皇后能够把皇帝吃得死死的,但从个人情感却非常不希望看到皇帝在皇后手里受辱。

“那你去劝四姑没有?”江崖霜叹了口气,问。

“我去时宫女叫我别进去,说四姑还在气头上。”秋曳澜心想我在皇后跟前地位哪能跟你比?皇后正生气时,我去凑什么热闹?但直接这么告诉江崖霜显得太冷冰冰了,便换种说辞,“我怕不听宫女的话更招了四姑生气,就去找永福,想着四姑心情再坏,永福公主的话总归能够听进去的…但没找到。这不,不放心,就过来找你了?”

江崖霜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苦笑道:“永福…那傻丫头向来不怎么关心时局,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野呢!”

秋曳澜见话题要说远了,忙扯回来:“祖父这几日不方便露面的事?”

“不大妥当。”江崖霜才摇头,就被秋曳澜恨恨捶了一记:“你就心疼八哥,不心疼八嫂了?当初你还跟我说,你小时候都是八嫂帮祖母抚养你的!”

“我怎么可能不帮八嫂呢?”江崖霜叹了口气,“但你想过没有,这理由粗听是很合理,一推敲就靠不住:祖父是什么人?这会外面谣言都传得漫天飞了,他要真的好好儿的,怎么会因为斡旋在祖母与八哥之间就不露面?”

秋曳澜不死心:“可以让陶家装作上门讨好说法,缠住祖父什么的?”

“也不行,祖父真正的病情,现在咱们家里都不是所有人知道!”江崖霜哂道,“陶家那边…万一透露出去祖父这两日果然卧病在榻怎么办?”

声音一低,“你也知道陶家这些年来日渐衰微,尤其爵位已传到最后一等,却始终没有出色子弟出现!即使他们这次肯帮忙,估计也会提出一些祖父不大愿意的要求,比如说往后朝堂上的位置,以及,景旭还没娶妻!”

“他们还真是把自家女儿都当成物美价廉得来、不用心疼了?”秋曳澜气得发笑,“前脚折腾了八嫂,后脚嫁不成女儿就琢磨开始嫁孙女?也不想想大伯母素对祖母不大尊敬,如何肯让她的嫡长孙娶陶家女?即使娶了,以大伯母的为人,会给孙媳体面?”

江崖霜叹了口气:“所以你这主意没法去办。”

“那听听你的吧。”秋曳澜郁闷的把头靠在他肩上,低喊道,“反正得帮上八嫂!”

“这事还得你出面。”江崖霜捏了捏她面颊,假装没听见后面一句,轻声道,“你这会要不约我,过一个时辰后我也得设法去见你。”

秋曳澜诧异:“我?”

“你那堂妹宁泰郡主跟况青梧私下来往已有一年之事,永福说你这次进宫的当天她就跟你说了?”江崖霜温言问。

秋曳澜恍然道:“没错,但后来遇见常平公主掐了几句,却又忘了…”因为对现在的西河王府的疏远,对宁泰也没什么关心不关心的,秋曳澜下意识的没把这件事放心上,这会被江崖霜提起来才醒悟,“况青梧勾引宁泰,这事情确实该要个说法!”

但转念一想,“谷太后既然能干出来为了弥补同汤家的关系,在昌平公主嫁给汤子默做媳妇后,把汤子默之妹许给谷俨为妇这种错辈婚配事,若知况青梧与宁泰有染,肯定会害了宁泰让常平公主下降吧?”

哪怕况青梧先跟宁泰有染的事情传了出去,以谷太后能让自己女儿的小姑子去做自己的侄孙妇的节操…怎么可能在乎!

那位嫁给了暗恋阮王妃无果、还在外面有况青梧这私.生.子的况时寒的兴康长公主就是个例子!

所以,“你是让我把事情闹出来后,把宁泰接到江家小住?”不然留她在西河王府,铁定活不长!

江崖霜摇头道:“单这么件事谷太后不会很在意的,到底宁泰郡主即使嫁了况青梧也不过是变成了况家人而已!况青梧虽然是况时寒独子,镇西军还轮不到他当家!”

他伸指轻轻托起秋曳澜的下颔,四目交汇,秋曳澜只觉得他目光幽深无尽,似别有用意,“况时寒最担心的不是他的独子娶错人,而是…兄长!”

“你要曝露我哥哥的身世?!这怎么可以!”秋曳澜大惊失色,一把拨开他手,厉声道,“我绝不同意!”

“兄长去年就托我为阮大表姐寻找贤良人家,打算年底出孝之后便让阮大表姐再次出阁!”江崖霜望着她,静静道,“之后过了年,兄长就会谋取镇西军中职位,前往西…”

秋曳澜脸色瞬间苍白:“他疯了么!”抓紧了他袖子,“你呢?你难道不拦他?!”

“兄长的脾气,你还不清楚?”江崖霜吐了口气,“若这世上有人拦得住他去做这件事,那只可能是你,而不是我。所以我说,这事得你出面!”

秋曳澜心念一转:“原来你刚才那句话,不是说我出面去给宁泰讨个公道?那如果我说服了哥哥,不暴露身世…祖父这里,你打算怎么办?”

“濮阳王萧肃有把握制造一起苦肉计,追究出罪魁祸首乃广阳王世子谷俨——原因当然是濮阳王府的别院与章国公别院距离太近,他家下人无意中发现了宁泰郡主与况青梧之事!”江崖霜平静道,“谋害异姓王,这样的罪名足够让太后那边操心一阵…总能捱到祖父出面了!”

秋曳澜微微颔首:“这两日总不见永福公主,原来她…”

“这是萧肃自己的要求。”江崖霜看了她一眼,“你是见过萧肃的,忘记他容貌清秀雅致、虽然是男子,却因沉疴,有一种弱不胜衣的气韵了吗?”

“…你是说他曾被谷俨?”秋曳澜目瞪口呆!

江崖霜摇头:“当时恰好端柔带人经过,所以没吃大亏,但也受惊不小…后来秦老太妃就求了四姑恩典,许他哪怕是进宫,身边也可以带上三五人,须臾不离左右。不过这份耻辱萧肃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废话,身为直男被男人非礼已经要抓狂了,何况萧肃还是世袭罔替的王爷——虽然谷俨是世子,可广阳王府这种谷太后上台后才封给娘家的世袭王,在开国时传下来的老牌王府眼里根本就是一暴发户好不好!

对直男来说,比被男人非礼更抓狂的大概就是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的男人非礼…吧…

“谷俨还真是作死!”秋曳澜才感慨了一句,忽然毛骨悚然,抓着江崖霜的袖子慎重道:“我觉得你很有必要打探一下八哥他们之前在外面得罪过的人现在都在干什么?!”

广阳王世子不是好东西,江家拖后腿的存在更多好不好!

江流 秋月 渐 明晖 第三十八章 五星兄长哪里找?

同江崖霜这番谈话下来,秋曳澜把皇后党的防守工作暂时撇到一边,匆匆去跟江皇后提了出宫的要求,连江家别院都没功夫回,直奔绿雪山庄!

不出江崖霜意料,她的劝说才开口就被秋静澜毫不客气的打了回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为人子女岂可不报!”

这是一条从大义上足够让所有说客闭嘴的理由——以秋曳澜的节操当然是无视掉,继续劝,当然她的坚持不过是让秋静澜用各种措辞再重申了一遍这个观念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跟你一起去!”最后秋曳澜恼了,一拍桌子,“父仇——那也是我父王,我也有责任,我要跟你一起去西面!”

“胡闹!”秋静澜立刻沉下脸,训斥道,“你是已嫁之女…”

“嫁了人就不是父王的女儿了?”秋曳澜冷笑,“嫁了人就不是你妹妹了?!嫁了人好欺负?!”

秋静澜一眼看出她是要胡搅蛮缠了,若是江崖霜,这会定然是迅速思索要怎么哄老婆——哪怕明知道她越哄闹得越起劲——作为亲哥,而且还是典型封建大家长作风的秋静澜,却毫不客气的选择了不买账,把袖子一拂:“你真要去也无妨,反正你现在是江家妇了,江崖霜肯答应,自会安排人手护送你,用不着我操心!”

“你!!!”秋曳澜被气得直跺脚:十九他怎么可能答应!?我要这么去说了,他安排人手把我看起来还差不多!

“哥哥你真的忍心丢下我吗…”正面劝说无果,秋曳澜立刻换计,影后模式全开:眨巴眨巴眼睛,羽扇般的长睫微微抖动,明媚的桃花眼底顿时有雾气腾起,片刻之间就泪光点点——她委委屈屈的牵住想走人的秋静澜,以凄楚哀怨的语气道,“祖母没有了,外祖父没有了,父王没有了,母妃也没有了…我现在只有你了,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果然秋静澜虽然明知道她是装的,却还是忍不住停下步伐,面上闪过一抹分明的痛楚,按捺了下情绪才能开口:“你已经长大了,也出了阁,哥哥往后看顾你的地方越来越少…错过这次机会,往后想再报此仇,谁知道是何时何年?”

“秦国公的病过几日就能好!”秋曳澜赶紧道,“真的!还有薛相那里的承诺…只要太后倒了台,难道江家还会拦着咱们去找况家父子算账?!”

“真是小孩子话!”秋静澜摇头苦笑,示意她松开扯自己袖子的手,返身回到堂上坐下,让秋曳澜在对面也坐了,淡淡道,“秦国公若当真病得不轻,我或许得考虑下是否西行,免得报不成仇,徒然送了性命!而现在秦国公既然有望痊愈,江家在朝中有人主持,我不趁现在去镇西军中笼络咱们父王与外祖父的旧部,更待何时?”

不等秋曳澜说话,他缓声问,“七皇子想登基,镇西军那边不解决,你认为这可能?正如你刚才说的,你也是父王的女儿,咱们父王乃况时寒所害——你觉得他会放心投靠江家?!鱼死网破…哪有那样的好事给他!”

秋曳澜无话可答——确实,不管有没有前西河王这件仇怨,皇后党想独掌大权,镇西军都必须摆平!在她嫁给江崖霜之前,况时寒还有见势不妙向江家投诚的可能,但被他害了全家的小郡主做了秦国公亲自养大嫡孙的发妻…况时寒如何敢落到江家手里?

在这种情况下,皇后党想在不伤大瑞元气的情况下夺权,只能干掉况时寒!

而与况时寒有家破人亡的仇恨的秋静澜…怎么可能把这个亲自手刃仇人的机会让给别人?

“就算秦国公好好儿的,江家的势力若当真能在镇西军中如鱼得水,何必你去冒险?”但她思索了会,还是坚持道,“若江家势力在镇西军那边也就那么一回事,又能帮上你什么?”

秋静澜笑了笑,目光柔和下来:“傻姑娘,你道我什么都靠着江家么?”他微微眯眼,轻声提醒,“我当初是怎么诈死离府的?”

秋曳澜一怔:“‘天涯’…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当初在那儿颇有根基,况时寒当权以来反复清洗也该差不多了吧?”

其实她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天涯”要当真无孔不入…之前他们的那位父王又怎么会被暗算?可见前西河王在时,“天涯”在镇西军那边的发展也就是那么回事。

“咱们祖上创立‘天涯’本是担心鸟尽弓藏,之后天家并没有这么做,祖上一度动了解散的念头,只是当初就瞒了天家,生怕解散时叫天家知晓反而误了合府。”秋静澜却听出她话中的未竟之意,沉吟了会,却头次给她详说起“天涯”来,“所以就叮嘱子孙,不必将‘天涯’当做紧要产业经营,心思还是放在冠冕堂皇处的好——这样时间久了,渐渐也就跟它脱离关系了。”

“而从开国一直到咱们父王死于沙场前,其实西河王府都不需要‘天涯’做什么,包括那里来的银子,对于王府来说也不是什么必需之物。”

“所以在我被接到‘天涯’之前,内中一直只管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并不主动辅佐西河王府。”

说到这儿,秋曳澜也明白了整个来龙去脉——为了打天下设立的组织,起初估计干得就是刺探、暗杀这类差事,不过创立它的人却没能成为皇帝,只是封了异姓王,为了防止帝王翻脸无情,便悄悄留了一手。

结果帝王未曾无情,这时候这组织的存在就是个烫手山芋了:拿在手里已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途、被人知道反而要引起帝王疑心。

骑虎难下的秋家先人便把他们的业务削减调整,朝一个以盈利为目的的江湖杀手组织转型——从“天涯”如今的口碑来看,这转型显然很成功。

饶是如此,秋家先人还是担心世袭王爵被牵累,所以,当初秋静澜明确告诉秋千:从来没有一任西河王在“天涯”上花费巨大精力,甚至刻意不去理会它。

这样万一曝露出来,才有推卸责任的余地。

也就是说,在秋仲衍阵亡之前,“天涯”的主要目的已经变成了赚钱而不是辅佐西河王府!

“难怪况时寒当初能够谋害得成我那父王…我就奇怪‘天涯’既然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之前十九不知道时推荐我找他们,前一阵陶家想杀安珍裳也找到他们…这么高知名度的杀手组织,怎么会连自己幕后东主都保不住?!”秋曳澜恍然,却并不高兴——这意味着她又失去一个说服秋静澜的理由。

倒让秋静澜多了个说服她的理由:“但自从咱们父王出事后,前任左护法立刻针对镇西军展开了布局——你可记得,之前梅雪与秋千挟持你时,她们说‘天涯’的账上,有千万两银子?”

秋曳澜道:“是…哥哥打算全拿去镇西军中铺路?”

“你应该知道,当初我诈死离府时,祖母跟母妃把产业基本都搬空了给我带走,甚至连她们的嫁妆都借给外祖父打点的机会,暗暗变卖一空!”秋静澜怅然道,“外人计算西河王府的产业,正是千万之数…但外人是不知道‘天涯’的!”

秋曳澜心念一转,惊道:“你是说‘天涯”历年积蓄…”千万之数只是西河王府在明里的产业,“天涯”作为一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组织,从本朝定鼎至今这些年的收益岂是小数目?

甚至更在西河王府产业之上!

毕竟西河王府不愿意人知道自己跟它之间的渊源,哪怕它的收益会上缴西河王府,却也不会全部上缴——一来这么大的数字容易引人怀疑;二来西河王府账目上没出过问题,对这条来钱的渠道可有可无。

而现在西河王府已是一座空壳,“天涯”的账上却也仅得千万之数…那?

“全部拿去铺了这条复仇之路!”秋静澜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淡淡的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三年前恰是恩师主考?又怎么会才到帝都,那么多纨绔子弟不亲近,一来就找上了脾气相投又能帮上我忙的凌醉?!而且立刻就打通关节调回阮大姐姐一家?!”

他看向胞妹,“我在朝中、在镇西军中的预备与根基,比你想得要深很多。至于说到底深到什么地步,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而且,这些也不是你该负担的…”

“难道我什么都不做吗?”秋曳澜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够说服他的话,有些失魂落魄的道。

见状秋静澜安慰道:“你怎会没事情做?年底出孝之后我就要想办法把阮大姐姐嫁人,好放心去西面…只是我虽然会尽力给她挑个好人家,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她受了委屈,你可不能坐视!”

“这个自然。”秋曳澜无精打采道,“但我还是不想你去西面,还是觉得太危险了…那况时寒可不是什么讲脸面的人,你在那边砸的银子再多、根基再深,总归都是暗处不好见光的,他真正不要脸起来,派精兵直接对你下手,那怎么办?”

秋静澜冷笑着道:“他有多不要脸我会不清楚?自有应对之策——我跟你说,除了以后好好照顾大姐姐外,你自己也得操点心了!”

“啊?”秋曳澜茫然。

“江八那种纨绔都有人看中,想方设法要抢你那八嫂的位置。”秋静澜沉声道,“何况你嫁的江十九模样好脾气好还文武双全?!”

秋曳澜感到胸口一闷:“十九才不像江八!”他要像江八,我分分钟都忍不住要谋杀亲夫啊!

秋静澜冷笑:“他要是敢向江八学,我自然要想办法换个妹夫!不过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以江家的显赫、以及十九在江家的地位,就算他想守着你一个,恐怕不顾脸皮想沾上他的人也不少!我在京里时自然可以给你盯着防着,我走之后…”

所以你的姐夫或妹夫不好的话,你的解决办法不是劝他们改邪归正、尝试维护你姐姐妹妹家庭的完整,而是直接换人么…

这一刻秋曳澜想到了一段记忆遥远的话:“亲,本店售出产品,出现质量问题一律换新的!直接换,不用修哟!”

秋静澜的贴心呵护还没结束:“…会叮嘱凌醉代我照顾你的,若有什么不要脸皮的东西打扰你跟十九,只管去跟他说!他若解决不了,自会遣人去西面告诉我…”

于是秋曳澜又想到一句:“亲,本店售后无忧,亲有不满意,我们一定服务到亲满意为止!”

这种全五星都表达不了的哥哥——正觉得基本把妹妹说服的秋静澜惊讶的看着她陡然之间泪流满面,一把扑到他身上,死死抱着嚎啕大哭:“反正我就是不要哥哥你去冒险!!!”

江流 秋月 渐 明晖 第三十九章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秋曳澜在绿雪山庄又哭又闹了大半日,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回到江家别院,早在她之前劝阻时就意识到秋静澜心意已决的江崖霜,见妻子红着眼睛进屋,心下不忍,安慰道:“兄长向来有主意,而且他曾透露在镇西军中有万全安排,否则无论是咱们祖父,还是薛相,都不会答应他去冒这个险的。”

这倒是真话,秋静澜如果仅仅只是才华横溢,薛畅跟秦国公倒也不至于舍不得让他去做个死士——毕竟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够兵不刃血的摆平镇西军,让他们的亲生子孙死上几个、只要死的不是精心栽培的接班人,也是值得的!

但秋静澜不但有才华,还有心计有城府有手段,可以说是个上佳的权臣胚子!

作为他座师的薛畅哪里舍得?尤其薛弄影去年险死还生,到现在都还在装失忆,再入仕途谁知道是什么日子!薛畅也上了年纪了,哪里耽搁得起时间?暂时无法栽培孙子,那当然是可着劲儿给弟子铺路,这样既不耽搁己方势力发展,又给薛弄影日后预备了个臂助!

而对于秦国公来说,嫡孙媳是秋静澜视同珍宝的亲妹妹,这意味着秋静澜不管是谁的弟子,肯定也被绑在江家这驾战车上了!

这种年轻、有才有貌有心计、还有个好老师,连培养资源都不用自己出的天然盟友,秦国公傻了才会不重视不珍惜!

所以这两位如果允许秋静澜西行,肯定会对他整个行动进行一个全面的评估,保证他的生存率才会同意。否则——秋静澜手里固然有“天涯”,在这两位权倾朝野的大佬面前,还真没有偷溜去西面的可能。

而且以秋静澜的智商,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不靠朝廷大佬的支持,自己单枪匹马能干掉镇西军的现任统帅?

“再万全之策,西面总是况时寒经营多年的地盘。”秋曳澜无精打采的坐下,道,“那么多大军…”

“所以现在把兄长的身世透露一些,让朝野知晓,况时寒在场面上哪好对兄长明着下手?”江崖霜跟着坐到她身边,给她沏了盏茶水,缓声道,“至于暗地里,兄长也非手无缚鸡之力之辈,祖父那边也允诺会派出心腹精锐协助。”

秋曳澜抿了抿嘴:“这事什么时候办?”本身就是暗杀行家的“天涯”改行做护卫,不出现像上次自己带着永福公主一行人在千秋节当天跑到阮府去这种引狼入室的例子,常规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尤其还有江家派人协助——江半朝家的精锐,怎么也不会比况时寒手里的人差了去吧?论底蕴,况时寒比江家那是差太远了。

冷静下来算一算,秋静澜西行确实不能说完全没有活命的机会:至于说他的目的,秋曳澜这会可没心情去计算,话很凉薄却是事实——死人到底是不如活人重要的。

“傍晚应该就能有消息了。”江崖霜沉吟了下,才道。

秋曳澜不禁一愣:“这么快?”话出口才醒悟过来,秦国公的起身,不就只差数日了?现在还不动手,那之前还筹谋这事做什么!

“不快一点四姑跟大伯、三伯、六叔他们都快撑不住了。”江崖霜叹了口气,“若非担心兄长安危,在你亲自出面劝说他的结果出来前我也下不了决心,这事前两天就打算办了。”

秋曳澜非常的吃惊:“我听说广阳王处政平平,还不如广阳王世子诡计多端。谷太后在朝上最倚重的乃是汤子默与邱典——咱们这边,四姑在朝上,单咱们家的叔伯就有三位,姻亲那就更多了!”

江崖霜摇头道:“你不知道正是因为姻亲多了所以这会才被太后那边压在下风!祖父这两日没露面,很多姻亲也疑疑惑惑惶恐起来了,大伯他们每天都要想法子去安抚——”

“皇后党这根基…”秋曳澜张了张嘴又沉默,心里几欲吐血,“秦国公一病就这副样子…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跟太后党斗到旗鼓相当的?!”

“也不能全怪他们这会六神无主。”她虽然话没说出口,但察言观色,江崖霜也知道她现在是这么想的,解释道,“江家的基业乃是祖父一下的,论威望,自然无人能与祖父比!”

声音一低,“祖父之下,便是四姑!然后小叔公、大伯、三伯、六叔…只是除了祖父之外,四姑这几位,想推一个做主的出来却不太可能,姻亲、故旧自然担心当真有万一的话,要怎么选择?”

总的来说,皇后党的大部分成员,现在愁的不仅仅是秦国公如果真的病情严重、在没有他的情况下皇后党如何干掉太后党;还要愁秦国公之后,处于差不多层次的皇后党二三四五六号人物…如果无法在短时间里选出个头来,他们该追随其中的哪一个?

这样能不人心涣散么?

“亏得祖父过几日就能好了。”秋曳澜叹了口气,“既然傍晚就能有消息,那我现在去换衣服、预备出门?”

江崖霜却摆手道:“不急,究竟宁泰郡主父母兄长都在,且等那边求上门来,你再出面!”

秋曳澜因为秋静澜执意西行一事心神有些不定,这会听丈夫阻止才恍然:“确实,我一个已嫁堂姐去冲锋陷阵实在没道理。”而且坐等西河王府来求助也好掌握主动权。

她一点都不担心西河王府不来找自己——曾经的西河王府是开国所传异姓王中最显赫的,但那只是在嫡支手里。

秋孟敏母子早年被赶出王府流落市井,回王府后头三年是必须守的嫡母孝,不方便交际,加上秋仲衍战败身死的阴影,以及无论廉太妃还是阮王妃都不可能把王府真正的底子交给他——所以早年的人脉底蕴,秋孟敏基本就没拿到什么。

何况廉太妃跟阮王妃还把西河王府所有能变卖的产业、以及她们的嫁妆都让秋静澜带走了,现在的西河王府实打实是个空壳子!

只是再怎么空壳子,秋金珠这嫡出郡主跟况青梧悄悄来往了一年…怎么可能不要个说法?!况青梧从政治意义上的重要性来说,是秋金珠不能比的,但从身份上来论,他一个新科进士,居然想白玩堂堂郡主!?

这事传了出去,西河王府上上下下以后还怎么做人!

而只剩空壳子的西河王府,现在唯一能指望给秋金珠讨个公道的亲戚,也只有秋曳澜了。这一点,从秋金珠跟况青梧私下来往时就注定了。

“秋金珠…”想到那个一度乖张刻薄、但在淮南王妃遇难后却流露出对丽辉郡主楚意桐的真挚同情与愧疚的堂妹,秋曳澜微微摇头,“也不知道杨氏怎么教的她?之前杨宜福她们出事后,杨氏不是已经把她看得很紧了么?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她不知道此刻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杨王妃也在为此抓狂:“…女子的名节,这是何等重要之事!你忘记你那两个表姐的教训了吗?!”

杨王妃是发自内心的感到痛楚和愤怒,类似的亏她娘家吃的还不够大吗?

“宜福虽然是庶出,然而原也不难说门官宦人家的亲事,结果就因为传出跟人私会,连命都没了!宜室更惨!她乃是你大舅舅最疼的嫡女,当年你那些表哥表弟加起来都不如她在你大舅舅跟前得脸!就因为没把持住叫那丁青颜勾引了去,最后落个自.戕于丁家门内的下场,更害得你大舅舅丢官,你三舅舅闹着分了家——当年你外家在京中不说多么显赫,总也算个高门大户,却因着出了你这两个不争气的表姐,你大舅舅多少年心血白费、到今日都没能再调回来!”

杨王妃一面说一面止不住嚎啕大哭,“就算你三舅舅如今跟你大舅舅、二舅舅分了家,可宜年、宜绵到现在都没能嫁出去…这样血淋淋的例子摆你跟前不是一个两个,我往常也没少给你讲,你怎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秋金珠捂着刚刚进门时被杨王妃掴过的左脸颊,低声道:“女儿知罪!”

“你知罪有什么用?!现在外头都知道你跟况青梧来往——而且是去年就开始来往了!”杨王妃简直快疯了,“自秋曳澜出阁后,你上头就没了没嫁的姐姐,你要是待不住家里,提早给我说,我难道会不给你说人家吗?!从今年年初起,我何尝没有给你相看过!而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急着嫁人想多伺候我几年,一转身却对那况青梧投怀送抱…你是嫌我活得太长了是不是?!”

秋金珠还是头一次看到母妃这般歇斯底里,她虽然打小心狠手辣,但长大点后,见识多了,不再那么目空一切,反而知道怕了,便怯生生道:“况郎他说他父亲想让他尚常平公主,但他一点也不喜欢常平公主,只想娶我,因怕太后与常平公主知道后对我…对咱们家不利,这才隐瞒…”

“啪!”

向来宠溺亲生子女的杨王妃,无法控制的又给了她一个耳光:“蠢物!我道你不晓得他必是要尚主的,原来你知道?!你知道还信他?!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母妃,他待我是真心的!”杨王妃狂怒之下没有留手,秋金珠被打得头晕眼花,一下子扑倒在地砖上,好一会,才能看清眼前景象,虚弱的辩解,“他…”

“当初丁青颜勾引你那宜室表姐时,我保准他许诺的也真心非常——我一再跟你说,没定名份没过门之前,任何人私下里跟你说的话没有一句可信的,你为什么听不进去!?那况青梧要真心疼你难道不应该先给了你名份再跟你亲近,如何可能跟你来往一年了还没个说法!你怎么就能愚蠢到这地步!!!”

杨王妃站在那里,全身颤抖的望着她,只觉得自己怕是八辈子无恶不作,才生到了这么个讨债的女儿,事情都到现在这地步了还执迷不悟,杨王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打骂她了,这一瞬间就是把秋金珠活劈了她都觉得胸中闷着的那口气出不了!

可杨宜室的例子固然触目惊心,秋金珠也有她的理由:“去年踏青时在锦绣坡遇大雨,歇在江家的庄子上,我亲眼看到五姐姐跟五姐夫抱在一起!那会他们还不是无名无份?那时候五姐姐才出孝,就跟五姐夫在我们住的屋子外面抱上了,怕是孝期他们私下就有来往了,中间有段日子外头都说薛相的嫡幼女要许给五姐夫呢!结果江家八抬大轿抬过门的还不是五姐姐!”

所以说没名份之前偷人怎么了?秋曳澜不就是个成功的例子?人家过门就被秦国公额外赏赐凤钗以彰对孙媳的喜爱、又跟丈夫蜜里调油后院清净无比,这日子不要太好!

秋金珠委屈的想自己才貌虽然不如堂姐,但况青梧也没江崖霜俊啊?堂姐能做到的事情,自己怎么就做不到!

江流 秋月 渐 明晖 第四十章 全靠你五姐了!

杨王妃听着女儿这番话,整个人都呆掉了,半晌之后,却是连王妃的仪态都不管了,直接一屁股坐到地砖上,又哭又笑:“你…你这个呆子啊!那秋曳澜精明得跟什么似的,你怎么能跟她比?!旁的不说,你怎么不想想她还没过门前,那江十九是怎么维护她的?头次见面就为她在泰时殿把广阳王世子打得鼻青脸肿也还罢了,讨嫁妆那会,他不但邀了胞兄江崖丹一起登门给你们父王施压,甚至当面给你们父王甩出不依了他就要了咱们合家性命的话来!”

“就连她跟邓易退了亲后被坊间议论,江十九也是在丰儿的满月宴上设法把骂名都揽到自己身上去——江十九在娶秋曳澜之前为她做的事儿,况青梧但凡给你做过一件,我如今都不会这么骂你!但你想想你们来往一年了,那况青梧什么时候为你着想过?!”

看着哭得泪涕横流的母妃,秋金珠心神也是微微震动,飞速回想了这一年来的经历,面上不由现出惘然之色。

“想不出来是不是?人家根本就是想玩玩你!”杨王妃泣不成声,“所以怎么可能对你上心?!你这傻孩子只看到秋曳澜没名没份就跟江十九抱一块儿,你怎么就看不到在这之前那江十九为她做了多少事、操了多少心、担了多少责任?!以江十九的身份,还没定下名份就付出这么多,那是铁了心要娶她,比什么山盟海誓都可靠呵!所以看到四周没人,秋曳澜让他抱会又如何?!不过是让江十九对她更加死心塌地而已!”

“那况青梧对你有江十九当初对秋曳澜的一半,就是我亲眼看到你们在一起拉拉扯扯我也转头就走,大不了事后不轻不重说上几句——”

杨王妃真的好恨,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女儿就是不明白?秋金珠今年十四,正经可以议亲、出阁也够年纪了啊!当年秋曳澜从帝子山返回西河王府、夹在她跟康姑妈之间小心翼翼谋取生存时才多大?十二岁!

那位的母妃还死得早、活着时也病恹恹的教不了她什么呢!

同样是女儿,同样是郡主,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难道是我跟王爷这些年来太过亏欠阮氏母女,所以上天让金珠糊涂至此来惩罚我们?!”绝望之中,杨王妃甚至感到了一阵心虚,“路氏那老东西死了,康秋氏那贱.妇也死了,康锦章死在帝子山,康丽章那小贱.人‘难产’而死…亏待她们母女的人,这几个短短几年就都不在人世,难道现在轮到我们了吗?”

她怔怔出神,跪在她跟前的秋金珠头也不敢抬…室中寂静了片刻,母女两个各怀心事都没说话,但外头的人可等不了了!

没过多久,侧妃卞氏跟长媳丁青虹就悍然下令绑了给杨王妃守门的人,各带心腹闯了进来!

看到起身不及的杨王妃失魂落魄的跌坐地上,卞氏与丁青虹眼中都露出一抹幸灾乐祸——她们两个跟杨王妃素有旧怨,自然不肯放过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

当下卞氏草草一礼,不等杨王妃叫起就站好了,劈头就道:“王妃娘娘,郡主还没把事情说清楚吗?如今帝子山上各家差不多都知道这事儿了,现在要怎么办,可得赶紧拿个章程出来才是!毕竟王爷出去垂钓的角落再偏僻,回来之后也肯定会晓得的,王爷素重门风,郡主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王爷一个气头上,下手可没什么轻重!所以郡主您还是快点交代清楚罢,也免得王妃娘娘一会都不好给您说话!”

——其实也不用等王爷自己回来,侧妃我早就贴心的派人去通知了——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坑惨了一府的人,就算王爷不休了你,看你以后还怎么有脸当家!

卞氏觉得自己真正要时来运转了:小家碧玉出身,因为表姐年长色衰,被哄进王府做了侍妾,在杨王妃手底下战战兢兢过日子,不是没有后悔过的。然而转眼就因生子有功晋为侧妃,这才两三年光景,居然又有了扳倒正妃的机会!

即使以她出身被扶正的希望非常渺茫,但秋孟敏继娶的王妃想也年轻,又是初来乍到,她这个有儿子傍身的侧妃还怕抓不到机会在后院之权中分一杯羹?哪能不抓紧了?

“不错!”丁青虹此刻也浑然没了平时的恭敬,冷然道,“朝野上下心照不宣都知道那况青梧必要尚主,而且是太后娘娘亲自抚养长大的常平公主殿下——若非皇后娘娘不大赞成,这事早就成了!六妹妹却同况青梧来往了足足一年…那况青梧不过是国公世子,难道还痴心妄想让六妹妹去给他做妾?!”

丁青虹受父亲前任翰林学士丁令仪的影响,本质上真不是什么恶人。若杨王妃只是一个由于其夫秋宏之乃庶子、所以对她比较不体贴的婆婆,她这会其实也不会选择跟卞氏站到一起,来对已经前途渺茫、甚至性命难保的小姑子落井下石。

但谁叫杨王妃把她的嫡长子秋丰抱过来抚养?

若杨王妃好好的养着秋丰,丁青虹虽然舍不得儿子,也不至于有这么大怨气。

可她想方设法打探到的消息却是杨王妃在没外人时经常虐待秋丰…试问这还叫她怎么忍?!

尤其丁青虹至今还没有第二个孩子,这唯一的儿子她能不心疼到骨子里去?所以丁青虹听说小姑子偷人后,简直是喜出望外——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夺回儿子的抚养权!

这一侧妃一长媳尽管出发点不同,目的却一致,都是扳倒杨王妃,此刻自然是亲密合作——丁青虹话音才落,卞氏就一惊一乍的叫了起来:“做妾?!开什么玩笑!当初王爷的嫡亲外甥女康丽章,不就是因为做妾,惹得王爷大怒、跟她断绝关系的么!那可是王爷唯一的外甥女啊!而且她是给什么人做妾?淮南王!虽然年纪大了点儿,怎么都是位王爷、还掌着宗人府哪!况青梧他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这回跟咱们府里扯上了关系,我啊都没听说过朝廷里有这么个人!”

杨王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对后院姬妾与庶出子女的打压一向比较厉害,别说姬妾跟庶出子女了,就是秋孟敏元配之女秋宝珠,都被她收拾得死去活来!

在以前,她因为出身官家又生了嫡子嫡女,偶尔过分些,秋孟敏也不好拿她怎么样。

毕竟卞氏的出身,能做到侧妃就算福分了,不可能被扶正;丁青虹的家世比杨王妃还清贵,然她却是晚辈。

所以她们两个不得不服在杨王妃手下。

如今杨王妃的亲生女儿出了岔子,被卞氏当面冷嘲热讽,杨王妃满心愤恨却因为女儿的不争气无话可说——不过她无话可说,秋金珠却不忿的替她训斥起卞氏了:“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正跟母妃说着,你们两个忽然闯进来做什么?!有你们过来多嘴的这点功夫,我早就把话说完了!”

她话音未落,卞氏跟丁青虹都脸色古怪的看着她:你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居然还敢教训侧妃?!

不过转念一想:“这小贱.人大概也是自知大祸临头,索性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怕了!”卞氏这么想着,觉得没必要在这会跟秋金珠计较,毕竟,这位郡主前途毁定了,命都难保,这会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卞氏还等着趁机弄倒了杨王妃、以侧妃的身份当家作主过好日子呢!万一把秋金珠刺激过了头,跟她拼起命来,可是划不来。

丁青虹也觉得这小姑子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老实说她心里对秋金珠还是有些同情与唏嘘的:“六妹妹一直养在深闺,纵然有点小性.子,到底年纪还小不是很懂事,犯糊涂不奇怪。可那况青梧比妹妹大了近十岁,乃是新科进士,如何不清楚私相授受对于女子伤害的程度?!如今事情曝露,那况青梧乃章国公独子,必然不会落什么重罚,甚至还能继续尚主!但六妹妹…”

不过这份同情与唏嘘,在想到秋丰之后立刻烟消云散了:“母妃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教不好,别说她根本不想好好教养丰儿,就是想好好教养,天知道会教成个什么样子!我一定要把丰儿要回去自己带!”

所以秋金珠这里:“你自己犯的糊涂作下来的事,又不是冤枉了你,也别怪我这做嫂子的不帮你不说,还借机生事,我总得为我的亲生骨肉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