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轩捏了捏那两个红包,那厚度和重量也的确不少,看的出来这红包也可算是下了不少的心思,就算是里头塞的是大庆币的话,那里面也应该是有不少,对于给孩子的礼数来说的话,这可算是不小的手笔了。

柳云轩将两个红包塞进云初和云起的怀里,小心翼翼地安置好了之后这才抬头给了谢淮隐一个眼神,那眼神之中似乎在说——你这一次可算是大方了一回了。

那样子倒像是素日里面他是小气成灾似的,谢淮隐看着柳云轩那模样想要上去同人讨论讨论吧,又觉得眼下这个时候实在是太不合适了,闹腾起来云初和云起两个孩子也不是个好惹的,这两孩子眼睛一红嗓子一扯,哭起来的时候还能够用不同的声调来完成,到时候这两小子一哭,云姝的面色也是肯定不能好看到哪里去的。

不过今夜的柳云轩倒是完全没有和谢淮隐争吵的念头,牵着两个孩子走上了前,倒是将云姝给留下了,谢淮隐自是晓得柳云轩这是给他和云姝独处的时间呢,自然是高兴不已,也不去计较刚刚柳云轩那眼神之中代表着的是个什么意思了,只觉得他今夜是格外的好说话。

柳云轩牵着两个弟弟走在前头,而云姝则是同谢淮隐走在后头,空气之中有些微冷。

“今夜宫中宫宴结束的这般早?”云姝率先开口问道,刚刚看谢淮隐的阵仗就知道他是特地等在哪儿的,只是今夜在宫中应当也是有宴会才对,这宫中的宴会加上歌舞一类的按说也不应该是那么快就会结束。

“父皇那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便是吃了一会寒暄了一阵子之后便离了宴席,等到父皇这般一走之后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在哪儿吃喝玩乐的,要不得多久便是各自寻了个借口走人罢了。”谢淮隐无奈道,反正这宴会上的菜色总共也是没有吃多少就是了,光是看着他都觉得浪费的很。

这般想法和谢瑾婳说了一说之后,谢瑾婳觉得自己当初十分明智地没有让他去监管了后宫的御膳房,不然按照这种念头,指不定这前一天撤下的宴席第二天还能够接着摆上桌。

当然,这点琐碎且丢脸的小事谢淮隐是不打算同云姝说的。

“对了,今日父皇倒是将七哥给放了出来,虽说也没有说就此不会再追究什么的了,可看的出来,父皇是想将七哥当做一个闲置之人了。”谢淮隐道,他原本就在才想着谢淮安已是被拘禁了那么久的时间,如今已是到了年关之处的时候差不多也应该是到了时间安置出来了的,可现在想想,或许在萧王府上的日子虽说是没有了自由一些,但到底也好过现在这般难堪的处境也未必。

谢淮隐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之中也有了几分沉闷,像是参透不出似的,“其实我们都晓得那一次的事情真要说起来的话,七哥哪儿的确是有几分嫌疑但同样的怀疑也大,压根就不能作为定案来论。”

“你这般说是觉得陛下不公允了?”云姝看着谢淮隐道,她知道谢淮隐对于谢淮安是觉得有几分的惋惜,那案子说白了也就是一个无头公案差不多,元熙帝一直拘着谢淮安从摸个角度上来说那还的确是真的有几分不大公平的,可这世界上不公平事情太多,要参透过来还不知道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陛下公允不公允这件事情我是不好置啄的,但萧王这件事情上,看着陛下做出拘禁这件事情对萧王是十分的不公平,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也可算是保护了萧王殿下吧。”云姝说,“在之前的时候,萧王可算是一个靶子的存在,宫中有刘贵妃掌管中馈,外头也有不少的人觉得萧王早晚是要入主东宫的,当时刘贵妃的母族哪儿可也不是这般的低调的,之前在七公主哪儿也压着不少仗势欺人的事情来,若是此番下去,就算萧王是没有犯下大错,但他那一脉的人也早晚是要犯下大错的。再者,这身为靶子这个目标是多么的明显,只要是有点心思的人都会将这些个摆在台面上的人先行除去吧?且看萧王被陛下拘禁之后,你的那些个皇兄皇弟做事不也都低调起来了?”

而且元熙帝对于谢淮安的那一番做法很显然是已经昭告了这人没戏了,从另外一种角度上那可算是完美地保全了谢淮安的性命,这还有什么不好的。

“你这说的我都明白。”谢淮隐长叹一声,他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如果他真的是有心事的话完全可以用刚刚云姝对自己所说的那一番话来安抚自己让自己接受这个理由,可看到原本还算是十分意气风发的人现在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今日看到谢淮安的时候可比他之前去萧王府的时候瞧见的还要可悲,那曾经也可算是雍都女子梦中良人之一的人现在消瘦的那一身衣衫穿在身上都空荡荡的,他似乎都能够听到那行走的时候那消瘦的骨头所发出的声音,更可怕的是那一双眼睛,就像是一潭死水一般。一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谢淮隐这心中就觉得冰凉的厉害。

“你现在可怜他,可你若是有一天着了人的道的时候,说不定这后果会比现在的萧王更加可悲,因为你的对手绝对不会像是陛下这样仁慈,会给你留下性命的。”云姝道,“树大招风。”

谢淮隐当然也知道这一点,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自也是十分上心的,他道:“你莫要这般总是在说我了,我这树大招风你这也可是一点也不差的,你才是要小心才是。”

谢淮隐对比起担忧自己其实还是更担忧云姝一点,想想他的确是树大招风,可同样的云姝也是不差的,要知道也就是因为有云姝的关系,这招商局少了他云姝也是能够撑起来的,可少了云姝的话,那可不是什么缺胳膊少腿的事情,而是缺少了整个主心骨。

“你的安排难道还不够尽责不成?”云姝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也是带了几分笑意,别看谢淮隐这人有时候是有些靠不住,这心肠有时候也是软的过分,但做起事情来的时候倒也不至于是半点也没有分寸的,甚至也还是粗中有细的很,安排的那些个暗卫只怕也是不少,否则云姝还真的是有几分担忧自己的性命,这人到底也是怕死的,能活着的时候谁是不想好好地活着。

可凡事总有意外发生的事情,谢淮隐倒是很想这般说一句,但这转念一想之后又觉得说出这种话来在大过年的时候实在是太不吉利了,说出口之后都是要呸呸呸个几句的。

“对了,安插在琉球那边的探子回了一个密报过来,说是琉球和高丽也开始研制货币了,姝儿你看这个?”谢淮隐倒是也没有想到会得来这样的一个信息回来,而且从回来的信息却还是让谢淮隐觉得有些意外的很,虽说大庆发行了大庆币,要是高丽发行什么高丽币或者是琉球发行什么琉球币认真说上来的时候,谢淮隐还真的没什么可觉得意外的,这就和开了饭馆子是一个道理,你这菜馆子里面有一道菜备受好评,到时候就算是你不开分店,这菜色都能够在别的店里面看见,到时候这味道那可就算是两说的了。

“哦?”

云姝倒也有几分的意外,抬眼看了谢淮隐一眼。

“琢磨着大概是从高丽哪儿传到琉球去的消息吧,毕竟高丽同我们大庆还算是离得靠近一些,琉球和高丽之前也可算是时常有往来,所以知道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大庆币最初的时候的确是有几分让人难以接受,但等到习惯之后还真的觉得十分方便,只要是用过的人都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所以高丽和琉球想要按照大庆的模式来印刷货币,这也可算是明智之选。”谢淮隐道,“我倒是也有几分想要看看他们能够做出什么来的。”

“恩,先看着再说,不知道长塑那边有没有这样的想法。”云姝道,夜晚实在是太过清冷,呼出去的气息也都能够凝成白雾。

“长塑那边,暂时还打探不到什么消息来,想来可能还真是没有这样想法的。”谢淮隐道,反正打从通商之后,高丽和长塑之间只怕也是在大庆之中安插了不少的探子。同样的他们大庆也是安插了不少的密探,为的就是掌握住彼此之间的消息罢了。

所以能够打探到这样的消息对于云姝来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可意外的。

“那大概是会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行他们所属的货币?”云姝忍不住又问道,因为和谢淮隐说着这些正事的关系,现在的她也可算是越走越慢。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之中其实说这种正经事也不是谢淮隐的本意,他的梦想还是抱着自己的孩子打着灯笼走上这长长的街道玩闹,就像是前头的那些个寻常百姓父母一般,只可惜现在的他别说是孩子了,连妻子都还没有,这点梦想完全真的就是在做梦。不过能够同云姝这般一起倒也还是谢淮隐觉得不错的事情,他的脚步也是越来越缓慢,完全同前头的柳云轩和两个小子相差了许久,正月之中云姝自己也已经提前说了只怕是没有什么时间来处理正事的,今日又是除夕,这般走着干脆将守岁走完也成。

云姝走了几步,却也还是倒回了头,倒是让谢淮隐吓了一跳,这话说的好端端的就算是自己刚刚胡思乱想没得及时回答了云姝的问题,她这脾性也不是这般大的人,应该也不至于因为这样就要掉头回去吧?

“这天委实太冷了,且去你晋王府上坐上一坐,等到守岁之后我再回了柳家也好过在这清冷冷的街道上受冻的好。”

云姝道,如果不是因为云初云起,云姝还真是不乐意在这冷冰冰的时候走出家门来,现在柳云轩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很显然是将她留着给谢淮隐说说话来着,左右他们三人后头还有不少人看守着,两个孩子也便是凑个热闹走上一走罢了,差不多柳云轩也便是会带着人回了家定是不会让两人在外头皮太久,云姝自是不会委屈了自己,索性现在离了晋王府也不算太远干脆回了头等到守岁结束之后家家户户都出门来放开门炮仗的时候再回了柳家倒也无妨。

谢淮隐对于云姝这点要求也是完全支持,他也觉得外头冷的要死,看着云姝那一张脸都冻得有点发青的样子他都觉得有点于心不忍,刚刚要不是顾念着柳云轩的存在他早就已经扯着人回了晋王府上了,哪里还会让人在外头受冻,现在听到云姝这般说的时候他可是巴不得的很。

“这般冷,那两熊孩子在外头走走且意思意思也就罢了,倒是走上性子来了,外头真真冷的厉害,咱们且回去红泥小灶吃点东西暖暖身子,且不说,我在宫中也还真是没吃两口这肚子也还有几分饿了。”谢淮隐笑着,他牵了云姝的手就一脸开心地朝着晋王府而去,到时候饮上一杯温酒,这才是冬日里头应当有的日子,若是云姝现在住的是晋王府而不是柳家那就更加美好了。

正文、第二百零四章

虽是年三十,晋王府上大半的家丁都放了年假,主要是这王府之中从头到尾也就只有谢淮隐这一个主子,连个女主子都没有虽是过年也用不到那么多伺候的人,谢淮隐这大笔一挥,干脆就让府上大半的人都休息去了,家生子的都休息去了,而那些个买来的人也便是给了年终奖金甚至还给了人几日假,让回去一家子团圆一番,这般举动也是让府上的奴婢们感恩戴德不已了。

当然这逃跑的心思那也是不敢有的,大庆之中对于逃奴的律法还是十分严重的,采用是连坐的方式,到时候自己受罪还是不打紧的,连累了家人是他们怎么都不敢瞧见的后果,所以也十分珍惜这难得的休息日子,再者也便是觉得晋王府上也可算是十分不错了,主子好相处的很,给的月钱也不错。

虽说府上如今伺候的人不多,倒也还是十分迅速地弄了一个火炉出来,切好的肉片,温泉附近大棚之中出产的新鲜蔬菜,零零碎碎地准备了好一些,甚至还温了一壶酒。

谢淮隐倒像是真的饿得有点狠了,吃了一些个东西之后方才同云姝一同吃着那桃花酿,这桃花酿倒是十分适合姑娘家饮用的酒水,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摘取盛开的桃花花瓣精心酿制而成,口味清淡入口的时候甚至还能够品出那淡淡的桃花香,可别看这桃花酿入口清淡,事实上这后劲也是十分的足,等到上头的时候可半点也不比那些个烈酒少。

云姝同谢淮隐是在书房之中,这书房里头堆了不少的册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有几分的凌乱,但仔细一看的话,熟悉谢淮隐这人的工作习性的云姝倒也能够发现,之前堆积的下来的户部的合算的事情,谢淮隐这些日子也没有放下,也可算是合算了不少。

外头的雪扑簌簌地下着,书房里头因为有炭盆的关系倒是暖和的很,云姝也喝了两杯桃花酿之后这才觉得整个人暖和了起来,吃她是吃不下了,所以现在正在看着谢淮隐给她的关于高丽和琉球的密报,但展开那小小的纸张之后,云姝看着上面那文字的时候眼神之中流露出了几分迷茫。

谢淮隐在瞧见云姝那一脸不解模样的神色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一贯运筹帷幄的云姝也有这般不解模样,他这才觉得这般模样的云姝才是有几分像是她现在这般年纪所应当有的。

这上面的不过就是寻常的家常用语,这看着的时候似乎是在说着十分寻常的事情同高丽和琉球的那些个事情似乎完全没有什么关系一般,云姝看了一眼大约也知道这寻常的其中还是要一点门道的,反正这一点她是看不懂的。

“这上头的是特制的密码,也便是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够看得懂,所以即便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也只当是寻常的书信不过,定是半点也不会想到这其中会有点什么的。”谢淮隐道,也便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没有人怀疑过他们传递的消息,“你若想学,等有时间的时候我教你。”

云姝将手上的纸折叠好:“等有空再说吧,倒也不是这般想学。对于高丽和琉球的事儿你说着就成,他们是已经印刷了货币还是只有这个打算?”

“已是在开始印刷了,但这货币要发行的话大约还是要一段时间吧,那些个密探要打探出来这些个信息那也是需要一些时日。”谢淮隐道,“大约是受了咱们大庆的影响的缘故,这倒是学的挺快的。”

“在你看来,高丽和琉球发行货币的话,你是乐见其成的?”云姝看着谢淮隐问道。

“难道你觉得不好?”谢淮隐涮着那切的薄薄的肉片,涮了一片,沾了酱汁之后塞进嘴里,咀嚼了好一会,似乎也在思考着刚刚云姝的那个问题,等到咽下去了之后这才又开口,“我觉得即使是高丽和琉球这样做了之后大概也不会影响到我们大庆什么的。毕竟高丽和琉球的货币又不可能会在我大庆的境内使用。”

“这话要说没错也没错,但要说错也有错。”云姝慢慢悠悠地道。

“为何?”

“的确高丽和琉球的货币是不可能在我大庆境内使用,但货币这种东西既然我们能够制造出来,高丽和琉球自也是能够制造出来的,若是再有点心思的人,仿制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云姝这话让谢淮隐微微蹙了蹙眉头,觉得自己似乎被云姝用一座山给压住了似的,她这意思就是说有些人会起了心思做出制造假币的事情来了?

“不至于吧?”谢淮隐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如今是有些食不知味起来了,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半点的心思来吃东西的,这都已经快憋屈死他了,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的。尤其是一想到若是会出现假币之后的后果,他都忍不住挺直了背脊,后背一片冰凉。

“很至于,”云姝严肃地回答,“永远不要将利益看的太轻,在暴利之下自有勇夫。”

在现代那样的技术下都还会出现几乎能够以假乱真的货币,更何况是在这古代,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而已,自然可能会出现的。

“可在货币上,你我都已经小心之后再小心了,也培植了大量的辨别真伪的专业人员,那到底也应该能够有能够应对这事之人吧?!”谢淮隐想了一想之后又道,“刻板的话还是掌握在我们能够信任的人…”

“永远不要小看人的智慧。”云姝又道,“天底下那些个能工巧匠多了去了,有可能那些个厉害的角儿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不过高丽和琉球要铸造属于他们的货币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到时候让人从高丽和琉球之间弄点样品回来,我们也可以仿造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要制造高丽和琉球的假币?”谢淮隐惊讶道,他甚至还放低了声音在哪里,就怕自己刚刚那一句话的时候会泄露点什么似的,虽然现在是在他的晋王府上,外头守着的也便是他最心腹的人,可云姝刚刚所说的话那也实在是太让他觉得意外了。

“只是提前备下,有备无患而已。”云姝说,她的神色之中半点也没有被谢淮隐刚刚那一句话所说的有任何不悦的神色,事实上她刚刚那一句话的意思也的确就是这样了,她就是打算制造高丽和琉球的假币。

“为何,其实我们压根就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不是?”谢淮隐不明白云姝只是为了有备无患而已的话压根就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到时候说不定反而是一种浪费也未必。

“只是觉得高丽和琉球要铸造钱币的时机有点问题,”云姝想了想道,她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率先做好保护工作才行,等事到临头之后再去想办法那可就有点迟了,危机也是时机的一种嘛,“若是到时候高丽和琉球提出要以大庆币来购买的话,这样的要求绝对绝对不能答应,在对外贸易那一块上,作为交易的货币至少只能是金银,不能是其他的东西。”

金银天然不是货币,货币天然是金银。不管到时候演变成什么样子,这金银一类的东西那还是要有的,所以云姝也不会允许在外贸上面出了这样的岔子,被自己一手产出的大庆币玩弄这也是云姝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为何?”谢淮隐不懂云姝怎么会说到这里去。

“金银一类的还是存储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反正大庆的百姓买卖的时候用之方便,但在对外贸易那一区的时候还是以金银进行结算,不过到时候要是高丽和琉球真的出了他们的货币的时候那我们也可以用他们的货币来购置他们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云姝还露出了一个笑容来,那笑容端得让谢淮隐只觉得背后一凉,想来是云姝又有什么坏主意了吧?!反正谢淮隐觉得只要是自己按照云姝这做法,多半是不能亏损的,要知道这其中云姝还占了不少的股份制度,她对于生意那点事情哪里是能够不上心的,这要是亏损了他的部分云姝可能还不会多在一点什么,但要是真的亏损到了云姝的份上去了,她可是不依的。

谢淮隐一想到这一点,也跟着忍不住嘿嘿一笑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胃口也跟着好了起来,对着那些个吃食那叫一个胃口大开,吃了好一些之后这才漱了口让人将东西给撤了下去,端着一杯茶水同云姝漫不经心地聊着天,守着岁。

等到子时一过,那原本还有几分寂静的大街上突然地就变的热闹了起来,从第一声的爆竹声响起之后,整个宁静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鞭炮爆竹一类的不绝于耳。

这代表着一年已经过去,新的一年已经开始。

晋王府上的人也便是要顺着潮流放那开门爆竹,谢淮隐也便是颠颠地接手了这活计,在门口那街道上点燃了鞭炮。红纸四处纷飞,街道上到处都是带了点火药的味道。

已是这个时候了,云姝自是不能再在晋王府上呆着,即使她自己是知道这其中是清清白白半点也没有什么的,但旁人却是不觉得这样想着的不是?!到时候传出点难听的话来还是其次,要是传到了她母亲万淑慧的耳中到时候念叨是绝对少不了的,现在随着她的年纪越长,万淑慧叮咛的次数那是越发的多了,尤其是在今年过了生辰,到了及笄的年纪之后万淑慧那是越发的地将“说教”这个事业安置成了她的人生头等大事,这的时候半点也是不许她反驳的,就怕她会做出点什么丢人的事情来似的。

要是夜不归宿一类的,只怕这整个正月之中她也是别想安宁了。

谢淮隐自也是知道这一点,虽说谁都知道他的那点心思,但到底也还是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分在,他从小到大也可算是被人说的习惯了,倒也无所谓那点虚名,可云姝到底在他的心中也还是不同的,自是不会冒着那样的风险让她一直被人诟病,所以等到街道上有爆竹的声响,这守岁结束的时候,谢淮隐便开口要送云姝回去。

不少的爆竹声响着,看着街道上因为这个的关系而有几分凌乱的时候,谢淮隐倒是觉得这才算是个有年味的。

“以前还住在宫中的时候,每年到了过年的时候听着外头那爆竹鞭炮声的时候便巴望着想要去外头看看是。”谢淮隐开口道,“那个时候母妃总是对我说,等到再长大一些,等离了宫建府之后就能够瞧见了,后来等到出了宫之后,也便是觉得过年也不过就是那样一回事罢了,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倒是显得十分的冷冷清清。”

谢淮隐甚少提起自己的母妃,从云姝认识谢淮隐至今,即便是现在可算是到了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的情况下,云姝也没有听谢淮隐提过以前的事情,倒是从柳博益哪儿听闻过几句关于谢淮隐的事情,当然柳博益也并非是特地在她的面前说起谢淮隐的事情,而是顺口提的时候提了那么一两句,倒是谢瑾婳在她的面前说起过之前的事情。

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多了,而当男人只有那么一个的时候,自然是有厚此薄彼的时候,更何况每个女人的身后的家族还不同,当初的刘贵妃之所以能够在后宫之中占据那么重要的一席之地主要的还是后头的刘家也有几分地位,即便现在刘家在朝堂之中的势力已是不如当初,可到底也还是殷实。而对比之下谢淮隐的母妃哪儿就显得有些势薄了,当初入宫的时候也不是什么秀女出身,而是个宫女。家中也人丁单薄的很,即便是追溯起渊源来的,这也是五代贫户的类型,当初也便是元熙帝醉酒之后所不小心沾上的,最后也便是赐封了一个美人之名罢了。

谢淮隐的母妃姓钟,长得也可还算是秀致,否则也不会被醉意朦胧的元熙帝给瞧上,得了皇子之后算不得大宠幸,而她也可算是个安分守己的妃子。而元熙帝的儿子女儿也不少,这十根手指还有长短的,自然不可能所有的子嗣都是一视同仁的,总有那么几个宠爱一些的,又或者是出自利益的考量而疼爱一些,这样的态度也是会导致宫中的那些个宫人的差别对待,尤其是这不过就是一个美人罢了,在宫中也不过就是比才人稍稍高了那么几分罢了。

所以童年的谢淮隐在宫中的地位也便是那般,至少不是人人么追捧的,待遇也便是那样不好不坏,偶尔还会被那些个兄弟姐妹欺压一番,尤其是到后来钟美人殁了之后,谢淮隐在后宫之中过的日子也不算太如意,身边伺候的那些个宫人那都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一个不怎么受宠又没有母妃庇佑的皇子这往后能过成个什么样子那还真不知道,后来还是谢瑾婳有一日入宫的时候瞧见这个弟弟,得了眼缘,干脆就带在身边,同白家的独苗子白泽宣一起养在自己的身边,这才可算是稍稍如意了一些。

“其实我还算是十分幸运的,遇上了七姐,也亏得是七姐说了话,否则在后宫之中那种地方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其实见七姐的时候,我还是用了点心计的。”谢淮隐想了想之后笑道,当初的他也不过就是个孩子罢了,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谢淮隐还觉得自己似乎是有几分的可笑,那个时候的他也不能够保证谢瑾婳就会帮着他那一把,若是最后还是得不了谢瑾婳的眼缘,他在宫中的日子说不定还会过的更加不怎么样,可那个时候却真的不知道为何就生出了那样一搏的心思来。

这事云姝也是听谢瑾婳谈起过的,一个被其余的皇子欺压的十分凄凉的孩子,这般模样也的确是容易受人注目,当时的谢瑾婳虽不是现在这般有着监国的名头,但到底也还是元熙帝最为宠爱的女儿,出嫁之后便是守了寡,这事儿一直到现在也还是元熙帝心头的一点心病,早些年的时候也是一直帮着谢瑾婳想寻一个还不错的人让她再加嫁了也好过孤孤单单的,可谢瑾婳却是打定了主意,那几年父女两人没少吵闹起来,每次都是吵得惊天动地,可也许是因为这个关系,这帝王之家的父女二人的关系反而是越发的亲近。而当时瞧见被欺负成那样倒霉模样的谢淮隐而身边也没个看护的宫人时,谢瑾婳也便是怒了,发了好一通的火。

“其实,七公主是晓得你当年耍了那点小心眼的。”云姝道,声音之中也透了几分的笑意。

听闻云姝这般说,谢淮隐微微楞了楞,但转瞬也可算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来,是呀,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瞒得过七姐的,或许起初的时候还没想到这一点上去呢,但等到回过头来的时候自然是能够想到这一点的。只是这是一个无依孩子的小心思罢了,自然地谢瑾婳是不会再提。

“七姐有颗异常柔软的心。”

云姝对于谢淮隐这评价也是十分的认同。

晋王府和柳家的路要说远那其实也是没有多远,走得再慢也不过就是几刻钟的时间罢了。

柳家的门开了一道缝,锦瑟估摸着也差不多云姝会在过了子夜的时候可会回到家中来,所以也可算是掐着时间在门里面守着,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的时候这才探出了头来瞧,瞧见云姝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从门内走了出来,朝着谢淮隐行了一个礼,这才又用那有这几分担忧的声调对着云姝道:“小姐可算是回来了。”

“哥哥他们回来了?”云姝问道。

“大少爷和两位小少爷早就已经回来了,大少爷说小姐你有些事儿许是要过了子夜才回,让给留了门。小少爷们受不住困,回来之后就已是睡下了,大少爷和老爷夫人们也是守了岁,应当是睡下了。我想小姐也差不多该是时候回来了,便在门口等了一等。”

云姝听了锦瑟的话微微颔首,转而是看向站在一旁的谢淮隐道:“我进去了,天冷,你也早些回去吧。”

谢淮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这脚步却也还是不动,站在底下看着云姝似在等着看到她进门之后方才打算离开的意思。

云姝走了两步,正要抬脚迈进柳家的大门,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转过了身看向谢淮隐,那目光定定的。

“谢淮隐,”云姝唤他,声音柔软,“我陪着你呢。”

谢淮隐倒是没有想到云姝会突然之间同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在他愣住的时候云姝就已经进了门,那只留下的一道门也一下子合上了,发出一点沉重的声响,也倒是让谢淮隐一下子反应过来,想了想之后他一下子扯出了一个笑容来,那笑容越来越大。

这大概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二次过的这般开心的年了,上一次也就是他母妃去了他被七姐带到她身边养着的时候,那是他头一次觉得这人生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而现在云姝那一句话是给予他一个期许,她陪着他呢,这话虽听着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罢了,却也已是表达了云姝的立场,证明当初她所说誓言也不是只是纯粹说说罢了,她也还是有记到骨子里面去的。

是呀,她还陪着他呢,哪怕是现在路途崎岖一点,但也还是会将这一段给走过去的。

正文、第两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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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这个存在的意义,大约也就是给家中亲戚走亲戚拉拉家常的事儿,这一点云姝倒是觉得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倒是真的一点也没有改变,年初一的时候是柳家已经出嫁的柳意璇带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上了柳家的门来,在前两年的时候,柳意璇对于万淑慧还是压根没有一点的客气的,虽说她是出嫁的,但到底也还是柳家正经的小姐,再加上对于万淑慧那是一直存在着不满,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奇,说话的时候那也是带着尖酸刻薄的,但在柳云轩的事情之后,柳意璇倒也的确是收敛了不少,不为旁的,她这个出嫁的人能够依仗的就是娘家的撑腰才能够在夫家之中挺直了腰杆子,这娘家里头的上至主子下至下人都已经完全被策反了,而且她那丈夫也一直叮嘱着她是要同这个便宜侄女好好相处的。

柳意璇最初的时候也没有怎么当做一回事,所以多数的时候也是将自己丈夫的这点叮咛置之脑后,顶多也就是在人前的时候没有甩了母女两人的面子,但那面色还是臭得厉害,直到今年元熙帝那亲口一句话的时候这才晓得自己的夫君是没有看走眼,自然也晓得现在是再也惹不起这个丫头了,这往后还指望着她给自己挣点面子呢。

所以这一次上了门来走亲戚的时候,柳意璇特地置办了不少的东西,虽说这些个在她眼中甚至是在别人眼中看着都是十分金贵的东西,但柳意璇却知道这些东西在云姝的眼中那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这有什么新奇金贵的东西是云姝没有瞧见过的,还有不少的东西那都是和她挂钩的,但除了这些个东西之外想来也已经没有什么旁的东西能够入了眼,总不可能这上门做客的时候还是空手而来的吧?!

对比起柳意璇的那点不自在,她那儿子关志勤那是更加的觉得难堪,打从当初柳云轩那点有些丢脸的时候的事情,他这表弟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也不是什么讨好的,当初胡闹的时候也跟着一同胡闹了,最后还丢下了自己这个表哥这种事情那也是十分的不光彩的,自己的爹娘现在是一个劲儿地要求他同这云姝表妹处好关系,可谁都没有告诉过他那是要怎么同这个表妹处好关系来着,这表妹压根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哪怕是在笑着的时候都能够让人看得汗毛倒立,更别提是和她说话的时候了,关志勤只觉得自己的一条小命是就在人的手上攥着,这还怎么和人好好地相处?!再者,他看她那表妹也完全没有想要和他好好相处的意思在好么?!

但这种话关志勤那是半点也不敢同自己的爹娘说的,要是说了只怕到时候他是没了什么好果子吃了。

这午饭吃了之后,柳意璇和吏部侍郎关向阳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万淑慧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要让人走这种话,让关向阳和柳博益这些个男眷在前头说话,自己则是同柳意璇在内院说话,还特地让云姝也跟着一起,倒不是想着让云姝陪,而是柳意璇这人万淑慧还真的应付不了,也便是只有云姝有这样的能耐,这一点万淑慧还是看的比较透的。

柳意璇先说了一些个寻常的话,看了看云姝的面色也觉得这丫头看起来今日心情不错的,再加上自己今日也还没有说过什么错话,这般想来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想了一想之后她这才开口道:“嫂子,看这年纪,咱们的轩哥儿也年岁不小了,这婚事差不多也该定了下来了,嫂子你可有什么想看好的人了没有?”

万淑慧见柳意璇这么问的时候,她朝着她看了一眼,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准现在柳意璇这点心思是什么,但这其中也是有些不大好说。谁知道这她这话里面是不是有话。

“我也晓得呢,这事也同老爷提过,这打小虽是没有定下婚约,但这个年岁即便是不成婚也是应当要定下来了,至少也是应当相看相看了,可老爷说了不着急,也随着孩子自己的想法说是要让他自己决定,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这佳偶不成反而是成了怨偶。”

柳意璇听了万淑慧这话有些不以为然道:“哥哥和嫂子就是这般惯着人了,这般年纪哪里还有随了轩哥儿自己心思的,自古以来的时候那可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前哪里是有正经见过几次面的,可这最后也还不是这般过了日子的,咱们是这么过来的,难道轩哥儿还不成不是?”

万淑慧听闻柳意璇这话也不表示赞同,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我倒也是十分认同老爷的话的,这总是要孩子自己喜欢才成,若是不喜欢这一时之间嘴上不说,但这时间一长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只怕这心中还是会怨着我和老爷,一家人好不容易是有了感情,这要是生分了,那可不知道是要怎么补救才能补救回来的,所以我觉得这事儿到底还是要看轩哥儿自己的意思。”

万淑慧觉得自己自身之前也是有过那般不幸的事,所以也就不觉得这种事情是这般的急迫了,这牛不吃草强按头也没有用,之前柳云轩闹出的事儿她也还记着,再者这后母难为,这人选选的不错那还行,这人要是选差了那还不得被人给怨死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自己这后母实在是心太狠这样的话,而且万淑慧自己之前和云弘的事儿也可算是她的那点心病,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子女都能够有个圆满的姻缘的。

柳意璇听到万淑慧这么说,那也就晓得这事是没什么可多说的,有些地方自己那哥哥决定了的事情那是完全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的,所以这事儿到底也还是要让云轩自己认定了才行。

“这倒也是,嫂子你这般小心翼翼倒也是有理由的,我这原本还想说我那侄女倒是也不错的,轩哥儿到底是我的亲侄儿,原本这亲上加亲也是一个不错的事情。等下一次有机会的话,且让两人认识认识可好?”柳意璇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小心翼翼,“当然,也得劳了嫂子你好好地同轩哥儿说上一说才行呢,当然这轩哥儿要是真的没什么兴致倒也没什么,只是嫂子你可不知道,这知根知底的还倒好说话的,最怕的就是那些个不怎么知根知底的,到时候在面前的时候装的和什么似的那般的乖巧,等到后来的时候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这才是最叫人受不住的,嫂子你说是吧?”

万淑慧面对柳意璇这话的时候也不说话,只是随意地笑了笑,并没有打算接上刚刚柳意璇所说的那一句话的意思,她也不是傻子,这人说了这么多还不就是在想着要亲上加亲罢了。

虽说这亲上加亲的事情的确是没怎么少见,可这亲上加亲的事情到底也是最容易出现岔子的,这亲戚都是眼熟的认识,要是这脾性好的话那还可以,但真要是个脾性不好的,这打不得骂不得的,还得自己受了那气,还完全不能同人说的,这才是完全叫人受不住的。而且万淑慧觉得柳意璇这人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只要是能够痛她少牵扯点的还是尽量少牵扯一点的要好,到时候闹腾起来,那也不是什么好看的事情,至少从万淑慧的角度来说,她还真不乐意再同柳意璇牵扯太多。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知根知底的也是有个坏处,就是因为太过知根知底了,反而一旦出了点事情到时候说也不好说,而且还是分容易伤了两家人的感情反而不好啊。”万淑慧道,“我这想着啊,云轩这孩子少时也少了母亲的疼,如今我这个当娘的也做不了什么,也就只希望着往后有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能够多照顾照顾他,按着老爷的意思咱们也未必是真的要从那些个名门之中寻了亲,只要姑娘也好,亲家也是个好相处的那就可以了。”

这言外之意那就是说我们柳家的媳妇不一定是要选那些个大户之家的,小门小户的也成,前提就是好相处的,再者便是自家儿子喜欢的,否则就是陛下开了金口,不然是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的。

柳意璇没有想到自己这意思都已经说得这样的明显了却也还是没能够让人改变想法,再这么说下去她也实在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一直按捺着的脾性了,她的面色僵硬的有了几分难看,只觉得当初还有几分讨好她意味的万淑慧现在是越发地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了,果真有个能干的女儿就是不一样的多了。

柳意璇虽说心中对于万淑慧这人十分的不喜欢,但现在当着云姝的面呢,她可不敢说点旁的扫兴的话,这一肚子的火气也就只能生生地朝着自己的肚子里头咽去,她看向坐在一旁的云姝道:“轩哥儿这事倒也的确是还不急,这男子同女子到底也还是不一样的,男子晚成婚一些那也倒是没什么事情,但姑娘家的就不一样了,可知道女孩子那青春可少着呢,这最好的几年那就一晃眼就过去了。”

柳意璇这说着,眼神朝着云姝哪儿看了一眼,那声音倒是真的低了一些,却也还是能够让云姝听得到的音量开口:“姝儿现在也可是及笄了,这婚事什么时候有个定论?”

柳意璇这话已经不是试探了而是问得十分的明白,按说这个年岁不出嫁也是要定下了人定下了婚期来,大庆对于男子的婚事没有那么的严苛,但是对于女子还是有的,年过二十还没有出嫁的官府便会登记上册然后选出适合的人家出嫁,到时候那可半点也是不由得说不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姝儿的事情也不是咱们能够说了算的,陛下的意思哪里是我们能够随意揣摩的,虽说现在这岁数也的确是要定下来了,但到底这年岁也还没有那样大,再过个一两年那也还是成的。”万淑慧哪里不知道柳意璇的意思,她也很想知道这件事情,可到底是陛下哪儿,她身为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去询问这种事情,说多了还以为他们柳家是对储君的位子有什么想法呢。

“那怎么成?”柳意璇道,一脸的义正词严,“虽说这事儿大哥和嫂子你们是没得什么法子,可好歹这也是你们的闺女啊,这嫁妆也需要时间置办的不是,可不能到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置办妥当吧?所以我也便是觉得咱们着咱们也要先有个准备才成啊。”

柳意璇这样说着。

云姝的事情那柳家的人不能说一个字,可元熙帝陛下哪儿也没个声出来,要是有个声出来,那也还能够晓得元熙帝心中属意的人是谁来着,这也好方便晓得往后应当是要讨好哪个皇子为以后谋取一些个福利不是?!而且云姝这妮子也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有什么消息的也不会提前同自个说上一声的,半点也没有身为柳家的姿态,虽说骨子里头流着的不是柳家的血,但好歹那也是上了柳家的族谱,这好歹也是要为柳家往后考量才对,且看看她们柳家这一脉现在是多么的人单力薄,除了自己兄长还能够在朝堂上撑撑场面,这后头也没有人撑着场面,不想着改变也就算了,竟还是这般的安于现状,朝堂之中的那些个大家族那些个没有将自己的人安插到其中去的,而且现在云姝虽人不在招商局之中,但她那说话的分量可一点也不谢淮隐少,要是她开口一句话的,塞几个人那还不是十分简单的事情么。

可这丫头却是半点也不帮忙那也就算了,甚至连张罗点好的都没有,哪有这样当柳家女儿的,简直比她这个已经出嫁了的柳家女儿还不如,她还时常想着自己的兄长和侄儿呢。

“这事儿我真不好插手。”万淑慧现在也精明的多了,面对柳意璇的时候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明说的,多半的时候打点太极,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反正能不正面回答的时候就不正面回答,要是被问得急了就往外将事情给推了出去,这也是万淑惠这两年来自己摸索出一个准则。

“我的嫂子喂…”

“我说姑姑,我人就在这儿,你这些话问我娘你还不如来问我不是?”云姝看着柳意璇,她的那点性子她哪里是不知道的,当着她的面问着她娘那些个问题,说到底这也不就是在试探着她的么,拐弯抹角说了那么多哪里是有什么意思的。

柳意璇看向云姝,她轻笑了一声,心道你这丫头在这里听了这么久这才开口说这话,难道不知道我这已经是等你说这一话等了许久了么,你要是肯早点自己开口说这话,也不至于从那一问三不知的万淑惠身上下手了不是?!

“我的好侄女,这种事情原本就应当是咱们这些个长辈来张罗的,我这当姑姑的也就是想问问清楚,这添妆的事儿也可好好地准备起来,我们柳家的千金出嫁的时候怎能够寒酸,你说是不是?”柳意璇掩着唇笑得分外的和蔼可亲,“这种事情你一个姑娘家的说起来的时候总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我这当姑姑的也不能同你开口问的这样的清楚,也只能是问了你娘啊,哪里晓得你娘这正主儿是半点也不着急的,倒是我这个当姑姑的着急的厉害。”

这话就说的有几分的可心的了,将她这个当姑姑的贴心和关心那都摆在了台面上,说的那叫一个好听,但事实上到底是如何的,云姝这心中哪里是不晓得的,她也只是朝着柳意璇笑着,声音柔柔的好听无比。

“这可得谢了姑姑的好意了,姑姑到时候要给我添妆,想来应该是会置办不少的好东西呢,到时候别说是我这脸上有面子,说起来的时候姑姑脸上也是有面子的很。只是陛下的心思那也实在是难猜的很,再说了我才及笄,再呆两年也没什么事儿,且前几日进宫的时候陛下这精神也十分的不错,说不定陛下哪天痊愈了也未必呢。”

这说了半天这不是还没有说到调上么,而且这话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差别,元熙帝那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要说能好起来只怕早就已经好起来了,看眼下这种情况要说好起来那是压根不可能的事情了,说不定这还是什么回光返照的现象呢、

“要说同我们姝儿匹配的,这皇子之中也没几个,撇开那几个年幼的和早已年长有了王妃的,和已经定了婚事的,剩下的也不过就是七皇子九皇子和十三皇子了。姝儿觉得会是谁啊?我这当姑姑的那可是觉得个个都是好的,都有点挑花眼了呢。”柳意璇想了想又道,就不信从云姝的嘴巴里面撬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出来。

“哎哟,我亲爱的姑姑,这种事儿我一个姑娘家家的哪里是晓得的,这种事儿我也不好说啊,说了还以为我思嫁了呢!”云姝一脸“娇羞”地道,那模样摆明了就是不想将这种事情多说来着。

“刚刚母亲也已经说了,我这婚事父亲和母亲都是做不得主的,一切都是陛下的手上,陛下是个好人自是会为我选定一门好的亲事的,我这心中感激都来不及,哪里还是有半点的想法的,陛下安排什么人我就嫁给什么人呗,这天底下的姑娘也都是这样的。”云姝低声地道,那说话的时候声音之中更是服帖的很,那叫一个温顺,“姑姑你说对不对?!”

“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陛下那是亲口说了你可是未来的国母,这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那可是不当反悔的,再说了姝儿你这般的本事,陛下这般做才叫是有了眼光呢,按照陛下的意思,到时候将你嫁的那也可是未来的储君啊,我看那七皇子之前被拘禁了那么久,刘贵妃也已经从贵妃变成了妃子,想来他是已经不可能成为储君了,那剩下的最有可能的那就是十三皇子了吧,想那十三皇子当初虽是个不怎么着调的,可现在也像是那样一回事了,不过这人才能还是欠缺了一些吧,这招商局啊要不是有姝儿你有帮着出了主意,只怕现在也没有这般的规模,这般想来的话,倒是那九皇子还是有几分的可能,别看他总是闷声不吭的,但这人胜在稳当啊。这不也到了户部这等要职上了么,说不定这最后有可能的还真是这九皇子也未必呢…”

柳意璇这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看轻了云姝这个丫头,论精明的话她才是真正甩了万淑惠一条街的存在,怎么自己就想着能够从她的口中挖出点什么事情来呢,现在却是自己说了这么多的一堆话。

柳意璇等到这些话说出口了之后方才觉得有些不妥,这等话那是不能被人晓得的,不管这到最后的人选到底是谁那都是身为皇子的,容不得她们这些人在背后枉自非议,还遮掩挑挑拣拣的,要是被人晓得,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柳意璇这才觉得有点后悔,她看向一脸淡然神情的万淑惠和云姝,有几分讪讪地道:“刚刚我这也不过就是随意地说说罢了,主要也便是因为当着嫂子和姝儿你们两人的面前这才没了这般的顾忌。”

万淑惠微微颔首,她一脸正色地看了柳意璇一眼平和地道:“小姑,也便是在我们的面前这话也是不好随意说的,方知道这隔墙有耳呢。往后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才好,我和姝儿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可要是当着旁人的面你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到时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关家和柳家的事情了。陛下的圣意可不是我们能够随意揣测的,哪怕是在背后这般说说也是不成的。”

柳意璇诺诺地称是,心中也是心惊不已,倒是一下子安分了下来半点也不敢再提刚刚那个话题仿佛自己刚刚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似的。

万淑惠见柳意璇也不再打探这种事情,她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她再这么说下去到时候指不定自己还没有那样的好脾性来应付着她呢。不过万淑惠这心中也是有着一个疑问的,陛下那中意的人选到底是谁呢?!

正文、第两百零六章

在正月之前,柳家来了不少的亲戚,远的近的也可算是差不多都来的全乎了,这些人打得主意那也是和柳意璇差不多,能够从柳家人的口中问出点什么那是最好不过,那要是没有问出点什么来,那么塞几个人进来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甚至有人还想着将自己身边的受宠又长得不错年岁也不算大的姑娘送到云姝身边,美其名曰是让柳家给帮着教导教导,事实上是想将人留在云姝那儿,是想着这往后新后的位子是得不到了,但这后宫之中这三千佳丽之中指不定有会自家女儿的位子也未必,毕竟这男人么,三妻四妾也便是常事,更何况只要是男人的,哪里有不偷腥的。

当然这点心思万淑惠又怎么不知道,她也是这样过来的,那些个亲眷这么一开口之后她就知道他们这是打得什么主意了,她也可算是个过来人,当初这种事情云弘便是这般做过,最初的时候倒也还顾念这她这妻子,将收人的事情也提的十分的委婉,可越到后来的时候也便是越发地不将她当做那么一回事了,直接便是将人抬进了府上来,连一句说辞也不给,她是吃过那些个受宠的姨娘的苦头的,现在自己的女儿都还没有出嫁呢,倒是已经开始有人走这样的歪路子来了,这是诚心来恶心着她呢。

当下万淑惠就直接将人全部都送了回去,那面色也不是十分的好看,柳博益的在听到那些个人的提议的时候,那面色也是难看的很,虽是没有撕破脸皮,但也已经在心中记下了一笔。

那些个被拒绝的人也没得法子,心中想着也便是柳家现在仗着自己受宠这才有这般的傲气,即便是以后成了皇后又能怎么样,这妻还有不受宠的呢,历史上可有多少比皇后受宠的宠妃,现在你这般的嚣张,指不定哪天就会失宠,他们的女儿就可能会成为那样的宠妃。

所以柳家这正月里头来的人在柳家眼中那可不是来做客的,那压根就是来恶心自己的,要不是他们这一家子脾性好,不想在正月里头闹出点什么事来只怕早就已经扫地出门了。

等到这正月十五过后,云姝自是要去招商局帮忙的,而谢淮隐也已是将户部的账本整理的差不多了,反正于他来说,这整个正月里头也没有什么意思,左右上了门来的也就是那些个讨好的又或者是来探听口风的人,所以这人情往来了一番之后,干脆就寻了个借口说是去了皇家的温泉别院里头修养去了避开了一些人,这般一来之后上门来的人也可算少了,反正找不到他这个人,那些人也都是十分现实的,哪里还会浪费这些时间呢。

谢淮隐对广场上的那点事情也可算是十分的了解,人情往来那也是最根本的事情,若是完全不同这些人进行人情往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同样的完全不同人进行交流的人也一样是会被排斥在外,所以这其中也是要掌握好一个度。所以谢淮隐也知道那些是需要往来的那些是可以搁置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