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中,卫初晗觉得手臂更痛了。

娓娓说,“卫姐姐,洛大哥可真傻。当时傻子都能看出来,另一个卫姐姐根本伤不到你。就这样他都能上当我再没见过比他更笨的男人了。”

卫初晗看娓娓一眼,见她蹙着眉,眼睛古灵精怪地闪啊闪,深深疑惑着。娓娓大概真的是这么想的吧?

卫初晗心里有些自得,唇角就带了笑,“你一个小丫头,当然不懂了。他自然知道卫初晴是骗他的,可就算是骗,我的安危,在他眼中也是最重要的。”她顿一下,慢慢说,“他当日的决定,在对我的问题上,是对的。就算你们都觉得他傻,我也觉得他是对的。”

娓娓眼神古怪:你那天不是快气疯了,就差当众给洛大哥一个巴掌么?好不容易凭着你的好涵养,忍住了给洛大哥一巴掌,可你嘴上也没饶人啊。怎么才几天,你就改了口风,觉得洛大哥怎么做都是对的?

卫初晗笑一声,摸摸娓娓的头,“我当然觉得他是对的啊。因为那天,是在拿我的命做赌注啊。所有人都敢赌,只有洛言不敢赌。就冲他这个心,我也站在他一边。”她轻轻叹口气,“你知道么,这个世上,肯不问缘由以你为主的人,实在不多。你年纪还小,又没有经历过,当然不知道了。”

娓娓眸子若有所思。

卫初晗低头,看她伏在榻前,小小的个头,雪白的脸颊,乌灵的眼睛。真是个漂亮明艳的小姑娘这样精致好看的小姑娘,光是看外表就已经是一种享受。就连她心中对娓娓有猜忌,看着小姑娘乖巧地伏在身边的模样,也有那么一瞬间的亲近之情。

卿本佳人啊娓娓在这段事件中,太过抽离,到底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卫初晗真是看不懂。

她思绪正飘着,忽地吸口气,因手臂又痛了。

“卫姐姐?”娓娓仰头,关切地看着她。

卫初晗垂目,突发奇想,“娓娓,你能使用术法,让我手臂立刻好起来吗?”

娓娓迟疑了下,小声,“我术法低微”

闻言,卫初晗心中失望,正想岔过这个话题,却听娓娓的下半句,“却是可以帮帮你的。”

咦?

见钱眼开的娓娓,在大家成为朋友后,居然愿意使用她那低微的术法,做点帮助朋友的事情了?

卫初晗侧头,看娓娓从榻上坐起,坐直身子。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扶着卫初晗的手臂,放在扶手上。娓娓闭眼又睁开,眼睛开始发生变化,她口中念着听不懂的软糯语言,手势起伏间,丝丝缕缕的红线,缠绕上卫初晗的手臂

时间在一刹那,卫初晗明显感觉到了诡异的不同。但细说起来,作为一个不通灵术的正常人,卫初晗又不知道娓娓到底对她的手臂做了什么。

卫初晗只是长睫颤一下,几分复杂地看着娓娓白如瓷的小脸。

“娓娓”

“嗯?”果真只是个小术法吧。在卫初晗喃声时,娓娓一边使用书法,一片偏头,看向卫初晗,等待她的下一句。

卫初晗想了想,几次欲言又止后,低声问,“娓娓,我能信任你吗?”

“”娓娓眸子闪了下,嘴角弯了弯,似一个哭泣的表情,又似一个笑容,她声音拖得长长的,“我怎么知道卫姐姐你的心思呢?卫姐姐真是让我伤心,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不信任我哎,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实在太伤我心了。”

卫初晗在她头上敲一下,“我是认真的。”

“娓娓你出现神秘。口上说找姐姐,可从来不见你急。你的姐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她为什么要帮顾千江做事,你知道多少?这些,你可从来没说起过。”

娓娓静了一下,扬眉,露出下面那双漂亮的眼睛。她的笑容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卫姐姐干嘛非要问信任不信任?我说了你就会相信吗?你和陈公子一样为人多疑,我说什么,你都是不信的。那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说?为什么要为博取你们的信任,说些我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卫初晗呼吸未知,眸子闪了闪。

娓娓优雅地收了手势,将术法结束。她抬起手,顺一下面颊上的发丝,在纤白的细指上漫不经心地绕啊绕,“我干嘛非要讨好你们,跟你们做朋友呢?信不信任,我并不在乎啊。站在这里,帮你疗伤,只是因为我高兴而已啊。我不喜欢,你们外面的人,就算武功高强如洛大哥,不也强迫不了我吗?你们外面的人,不是喜欢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么?我觉得这话说得很对啊,大家迟早要分开,问那么多干嘛?反正你们的心思好麻烦,我是不懂啦。”

“”望着娓娓一脸“愚蠢的凡人”表情,卫初晗被她清奇的三观所折服。

卫初晗深吸口气,“你这样想?也这样对陈公子说过吗?”

“没有啊,”娓娓翘了翘唇,“他又没有问过我。”

意思是他问,你不介意告诉他吗?

卫初晗觉得她有些能抓到娓娓的点了。

她试探问,“现在,你在伤害我和洛言吗?”

娓娓瞪大眼,“没有啊。卫姐姐你怎么这样想?我对你和洛大哥多好啊。”

卫初晗盯着她一会儿,没有从娓娓眼中看出躲闪的架势。她露出笑,“那我就放心了。”

娓娓等半天,没有等到卫初晗再接着的试探。她好奇追问,“你怎么不接着问了?不是应该继续问我,有没有背地里做什么坏事啊,跟某个人有仇啊,是不是在玩什么花招啊之类的吗?你们不都这样问吗?”

卫初晗冷漠答,“那跟我什么关系?你做什么,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在乎啊。只要你没有针对我和洛言,你对别人做什么,我并不关心。”

娓娓偏头,看卫初晗心不在焉的模样,显然是认真,没有开玩笑。她叹口气,她可真是喜欢卫姐姐这种冷漠的性格啊。不像陈公子要是陈曦也像卫初晗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不会总对她不够信任了。

娓娓托下巴,无所谓想:我一点也不在乎陈曦信不信我,我只要他喜欢我就好啦。

两人在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洛言突然推门而至,让两个少女一同回去看去。洛言半个肩湿透,手中拿着一封信。两个姑娘齐齐的回望,让他脚步顿了一下,才走向卫初晗,“给你的。”

给她的?

在伸手接信时,卫初晗心中一动:除了这个院子里的人,还有谁知道她,并给她写信?给她写信的人,一定是卫初晴。

“只给我一个人的吗?”卫初晗只是随意问一下,就不紧不慢地拆信。在她看来,卫初晴当然是只给她一个人写信了。

洛言却说,“不,陈曦也收到了信。”

卫初晗拆信的动作停了一下,才继续。

陈曦也收到了信?

她拆开火漆封条后,拆开信纸,一目十行地扫过去。熟悉得和她一般无二的字迹,让她彻底确定写信的人就是卫初晴。果然,卫初晴开始动手了。

信中,并没有什么火药味。看着这封信,卫初晗好像就能看到卫初晴那副冷冷淡淡的写信模样。

卫初晴在信中说,她自觉时日无多,想想卫初晗有许多事不明白,她邀请卫初晗上门,给两人做个了断。

干干脆脆的,没什么商量的语气。信中定了时间,决断道过期不候。

娓娓歪过头看信,见卫初晗没有躲闪的意思,就跟着大大方方地往下看。看完,她语气诚挚地赞叹道,“另一个卫姐姐真是好大的口气呢。卫姐姐,她让你上门,你就上门么?她定是备下了陷阱等你,你要是不去,她也是做不了什么的。这么明显的陷阱,当然不去啦。”

“不,我会去。”卫初晗盯着信纸,若有所思道。

娓娓诧异,“为什么?你要意气用事?”

“并不是,”卫初晗淡声,手指抚摸“过期不候”那几个字,“过期不至,再没有机会。指的并不是她要如何,而是说她时日无多,如果我不去,可能见不到她最后一面。那我和她之间,就无法做个了断。所以就算我明知道她布好陷阱等我,我也要见她。”

这样跟娓娓解释,卫初晗又问洛言,“是陈公子让人送来的信吗?他定然已经看过他那封了,你知道他那封写的什么吗?”

“和这封差不多,”洛言答,“陈公子说,卫初晴也邀请他那晚上门。同样的过期不候,”看一眼卫初晗,“陈公子也同样说会去。”

同一晚同一个时间,一起上门啊。

卫初晗垂下眼,看样子,卫初晴是要一下子,把两件事情同时解决了。

“他也要去?”娓娓瞪大眼,坐不住了,“我去问问他。”

娓娓走后,洛言仍站着,定定看着发呆的卫初晗。

卫初晗抬头,对着他不认同的眼神,笑一下,“你陪我一起登门。”

就这么一句话,就消去了洛言已经到口边的“不”字句。只能说卫姑娘太了解青年,知道要打动他,往哪里用力。现在的青年就直说皱眉,看着卫初晗,心想他在的话,卫初晗又能出什么事?他以性命相护,就算卫初晴有天大的阴谋,洛言护不了别人,也能护得了卫初晗一个人。

洛言心中已经觉得有他在、卫初晗不会出事,可他也没有把自己当成神,仍挣扎了一下,“还是不行。”

卫初晗说,“不光我和你上门,我也要带顾诺上门。”

啊顾诺。

洛言眸子一缩,彻底不说话了。

顾诺是个绝好的人质。有这个小孩子在手,卫初晗对卫初晴,是占了主动权的。就算卫初晴有天大的阴谋在等着,在这个小孩子面前,卫初晴都会束手束脚,做不出什么来。

心中已经寻思要去,卫初晴也不再坐下去了。有了娓娓之前的术法,她的手臂确实好了一些。她出门,和洛言一到去前面找陈曦,想与陈曦商量下对策。陈曦自是欢迎现阶段的盟友——洛言基本没在陈曦的计划中帮上什么忙,反是卫初晗和他商量决策的时候多些;不过陈公子并不点名,依然将洛言当作合作伙伴。

不过说话的时候,陈曦心思有些晃。显然并不把这个放在心上。

“陈公子,你并不了解卫初晴,你不知道她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见陈曦这样不上心,唯恐因为他的不上心出现意外,卫初晗不得不提醒,“就算我笨吧,但她当年害死我,把我的所有仆人收买,没有在我面前露出一点痕迹。就这份心机,也当得陈公子你认真些。卫初晴不会是要我们上门喝喝茶之类的,她肯定有后手。”

“好,抱歉,我会多注意的。”陈曦说,“我会让锦衣卫包围顾家,听我号令的。”

陈曦笑一下,口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想一个快死的人,能有什么后手?

比起卫初晴,他更想知道顾千江是怎么回事。按说自己手中掌握了一些证据,可以拿下顾千江,他本也打算就这样。但是跟官府借兵时,得到的消息,却是从京中发来的。上峰发来消息,质问陈曦到底在淮州查什么。上峰直言,请他注意自己锦衣卫的身份,不要给锦衣卫惹麻烦,有些案子,不要碰最好。

陈曦出神,想上峰的信是怎么回事。他心中诧异,顾千江的手段这样厉害,让上峰直接干涉,不想他再往深里查。虽然陈曦确实没打算以一己之力,牵扯到当年卫家的灭门案中去,但是他的想法,跟别人干涉,就是两回事了。

上峰说邺京事务繁忙,调他立刻回京,手中所有事务,都暂且停下来。

陈曦在锦衣卫中,任职于北镇抚司。纵然他父亲是锦衣卫指挥使,却也不会直接命令他如何如何,陈曦的上峰,能命令陈曦做事的,是镇抚使。可是如前所说,陈曦的父亲是锦衣卫指挥使,无可避免的,就算他父亲没说什么,在锦衣卫中,陈曦也会有意无意地得到照拂。

可这一次,上峰的命令,下得这么快,这么仓促。

陈曦不觉多想了几分:上峰的意思,到底只是北镇抚司发现他在忙一些不该忙的事,镇抚使心烦,直接下令让他回京。还是因为,这意思,是他父亲的意思?

他才碰到了卫家灭门案的冰山一角,上面的人就调他回去。到底只是上峰的意思,还是上峰听令于他父亲的意思?

他父亲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对自己下属的事,不可能不知道。即使这只是北镇抚司的意思,父亲他一定也是知道的。父亲明明知道,却不干涉,这是不是意味着,父亲也默认他停下这些事,回京去?

陈曦扣着信的手指跳了跳,眸子深沉:卫家灭门案,惹到的到底是谁?按说他尚要叫卫初晗一声表姐,都是这样近的关系了,父亲也不赞同他查下去?是多厉害的人,让他父亲都不想管?

莫非是陛下?

陈曦心头一沉:如果真的跟陛下有关,那他绝对立刻抽身,不会去管了。随便卫家灭门不灭门,都不如锦衣卫的地位来得重要。

“那公子,我们是放过顾千江,不查了吗?”白燕问。

陈曦淡声,“继续查吧。父亲只是没说查下去,但他也没明确说不能查。我送去京城的信,他根本没回,回来的却是上峰的信件。我们我想,也许有问题,有麻烦,他并不想管,但他既然没有明言斥我,该是也没到那个程度。既然他没有说什么,我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我这人最不喜欢被人拿权势来压,还是借助上峰来压有人不想让我知道一些事,我偏要知道。”

白燕无语片刻,“沈大人真的是这个意思吗?镇抚使都让我们回京了,大人您为什么觉得,你父亲只是不想管这事呢?他就不能是借助镇抚使的口,说出他的话吗?”

陈曦微笑,“要不怎么说我是他儿子,不是你是他儿子呢?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白燕,“大人您这么编排你父亲,小心他知道。”

陈曦横她一眼,没理会属下的苦楚。

但是作为下属,白燕是真觉得苦啊,“着一切都是大人你的猜测。要是最后,发现我们惹了不能惹的人物,那怎么办?”

陈曦沉痛道,“那就怪我父亲,为什么没有及时提醒我!”

“”上峰的这道调令,难道不是沈大人对您的提醒吗?您是眼瞎了看不见吗?

陈曦既然做了决定,当然不管下属们怎么说,都不再动摇了。比起虚无的猜测,他更信任自己的直觉。做锦衣卫这行,不能说好奇心旺盛吧,好奇心总是有的。白燕等人总担心自己给锦衣卫惹麻烦,陈曦却坚信如果是真的不能碰的人,父亲就是绑,也会把自己绑回去。而今只是不与自己通信,猜测父亲那边出了意外,倒不如猜父亲只是不想管而已。

既然已经入了局,在出局前,如果都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就想把他送出去,陈曦是无论如何都不甘心的。

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吧。

已经从顾府拿到了些消息,陈曦在斟酌怎么对付顾千江。卫初晴能出的乱子,在他能收拾的范围内。比起这个,他更好奇,娓娓为什么要他去甘县看那个阵。娓娓是在迷惑他,还是送证据给他,还是只是要找姐姐?

小姑娘的心思太跳跃,他真是猜不出真假啊。

几日的布置后,到了卫初晴与他们约定好的那天。

那日傍晚,锦衣卫诸人,就在顾府的东西南北布置妥当,保证做到陈公子一个讯号发出去,众人能当即明确自己的人物。锦衣卫这边,陈曦打算自己独自上门。娓娓想要跟他一起去,忧心忡忡地说,“上次没有走遍顾家,万一府里有养了什么妖魔鬼怪,要吸你的精血怎么办?万一再有什么夺魂阵,把你困住怎么办?世事无常,谁知道你能不能活着回来呢?”

“”在众锦衣卫的白眼中,陈曦忍笑,并不把娓娓夸张的话当笑话听,而是认真分析,“所以才需要你留在外面啊。万一我被什么妖怪抓住,被女鬼缠住,被咒死啊总需要你这个专业人士留在外面,起码能帮我招招魂不是?”

娓娓偏头,看了他一眼,就爽快地答应下来。她如此干脆,又让陈曦对她的猜忌动摇:如果娓娓真的要对付他们,应该跟着进府才对吧?难道自己果真太多疑,误会了娓娓?

同时,卫初晗那边,是绝对与洛言一道上门的。在顾诺哭闹了几天后,卫初晗也答应带顾诺一起回家。结果小孩子欢天喜地地换了新衣裳,以瘦了一圈的小可怜造型出现在她面前时,卫姑娘笑,“当然会送你回家,却不是现在。得再等会儿。”

顾诺瞪眼,控诉地看着卫初晗,“你又骗我?!”

卫初晗凉凉说,“没骗你,就是你娘心机太重,我总得做点准备才对吧?”

大人的恩怨,顾诺不太懂。可是被关在院子里几天,他很是机灵,也知道了一些事。这些事,让他在仰头看卫初晗时,总有些不高兴。不高兴之余,还有些不敢看她。

小孩子发呆:娘真的是坏人吗?疼他宠他的娘,实际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他该怎么办?等见到娘,他一定要问一问。如果娘做错了,那也一定是有迫不得已的缘故,改过来不就好了?改过来,还是世上最好的娘!

正是这份心虚,让卫初晗对他随意安排时,顾诺只是不开心地瞪了两眼,没有大吵大闹。

洛言拎着顾诺,去把小孩子托付给白燕。按照卫初晗的说法,告知白燕,让白燕按卫初晗说的那样,到时候送顾诺进府。

白燕看眼一旁哄娓娓的陈公子,主子没说不行,她自然就愉快应了下来,抱着小孩子走了。

顾诺被白燕抱在怀里,头靠着这个女人的肩,闷闷想:这个姐姐的怀抱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舒服。

他抬起清亮的大眼睛,看到洛言身后,卫初晗没有情绪的眼神。那眼神让他恍惚,好像看到娘亲一样。一想到娘,心中无限酸楚和想念,让小孩子眨巴着乌黑眼睛,痴痴看着前方。

多想再回到娘身边啊。

虽然这些大人对自己并不坏,可是他还是最喜欢娘了。

卫初晗与顾诺对视,也看到了顾诺那种孤零零的小可怜眼神。她心中并没有同情之心,只想着这到底是她的保护符。既然顾诺在她手中,当然该出现在最合适的时候。

之所以一开始不出现,也是想迷惑下卫初晴。

如果卫初晴第一眼就看到顾诺,那顾诺那副人质的模样,必然会让自己和卫初晴谈不下去。甚至惹得卫初晴发疯。索性,不如让卫初晴认为,自己是同情小孩子的,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不会把大人的恩怨,牵扯上一个孩子。

毕竟卫初晴再厉害,对她的观感,总是容易受十年前的影响。这是利是弊,端看卫初晗自己怎么用了。

由此做好一切准备,真正登门顾家时,只有卫初晗、洛言、陈曦,还有陈曦身后跟随的四五个侍卫而已。

含珠亲自在府门那边等候,见了几位客人,望几人一眼,目光在卫初晗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含珠一副心事重重的苍白模样,向几人见了礼,没说多余的话,直接领几个人往后院去,去见卫初晴。

顾府很是静谧,灯火细弱,蜿蜒穿梭。一路行来,都是没什么人的。

陈曦长得好看,又会说话,天生的容易讨姑娘欢心。眼下,就由他笑着,与含珠搭话,“含珠姑娘,怎么府宅这么静,是出了什么事么?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的吗?”

含珠勉强笑一下,“没什么事。只是我家夫人身体不好,不喜吵闹。到夜里,便不许府上人走动。尤其今日来了几位贵客,自然要约束好下人,免得冲撞了诸位。”

陈曦噙笑,“顾夫人想得真是周到。”

他向身后侍卫使个眼色,转弯时,不动声色的,一个侍卫就不见了踪迹。而陈曦一路拉着含珠说话,转移含珠的注意力,竟没让她发现。

卫初晗看眼旁边沉默走着的洛言,心酸想:看看人家那位巧言令色,再看看她家这个闷葫芦,这差距大的

察觉姑娘的目光,洛言侧头,疑惑看她:怎么了?

卫初晗没说话。

洛言目光闪了闪,步子放慢,与她同行,用别人听不到的低声说,“你是不是害怕?”

“”这么多人在,洛言是哪只眼睛看到她怕了?

左右前面陈公子在套情报,为防止含珠警惕,卫初晗不好凑上去,便来逗洛言,“就算是怕了,能怎么办?”

洛言淡声,“你跟着我,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