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唯一倒在他的怀里,双眼涣散,却还强撑着一抹意志,嘴唇颤动着。

安城抱住她,低下头附耳她唇边,才勉强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她在一字一顿地说,“项御天,我…撑不下去了,我想…死。”

话落,江唯一在他怀里昏过去,肩膀上的血迹沾到他的衬衫上。

“…”

安城听着胸口狠狠一震,伸手拥紧身体发冷的江唯一,抬眸看向夏玉琼,眼中有着不赞同。

夏玉琼见江唯一昏过去也是一呆,脸上的表情僵住,手抓紧了衣服。

“伯母,做母亲的怎么可以用死逼自己的女儿?”安城说道,声音淡淡的,“唯一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您应该清楚,她还不至于十恶不赦。”

“…”

夏玉琼转过脸去,眼中的泪淌落下来。

再等等,等她把事情解决,她就不逼了。

———☆———☆———☆———☆————

泰国。

别墅里,所有佣人和手下都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个个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孤鹰站在他们面前,身上完全没了平时的痞气,一张年轻的脸上满是小心翼翼,呼吸变缓。

一姐居然又一次跑了。

查证后,不是被拐走,不是被掳走,而是一姐和老太太主动跑了,坐飞机离开泰国,连大小姐都没有带走。

又跑了。

又一次抛弃项少。

孤鹰皱眉,真不知道一姐在想什么。

“砰——”

项御天坐在沙发上,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到地上,一张脸上布满阴郁,眼中充血,牙关咬得紧紧的。

一群下人将头埋得更低。

项御天前面的茶几上放着两支手机,一支江唯一的,一支他的。

把手机留下,人跑了。

他的手机上有着一行字——

【有事离勿念即回】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还少了个开字。

江唯一,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到底有什么理由丢弃他一次又一次?

他是一团垃圾么,为什么刚说完永远不离开他,转身就走!

他对她,没有任何的设防。

“少主!”一个手下从外面快步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查到了,少主,少奶奶和老太太在国内转过几趟车,最后是回了海口。”

回到海口。

她又去了海口。

江唯一,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到底还有什么没和他讲清楚,就这么一次一次耍着他玩,好,就算玩他好了,不能多玩两天么?

就这样离开。

她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项御天搁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握紧,青筋突出,眼中透出一股疯狂的恨意。

蓦地,项御天从沙发上站起来,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道,“准备好,回国!”

“少主!”闻言,孤鹰震惊地追上去,“少主,你现在急着赶回国,海口那边没我们的人,我们就这样跟一批回去也不够保护您的。”

第665章就是再耍我

人太少了。

不能这么急。

项御天转眸阴沉地瞪向他,一双眼睛里布着血丝,看起来阴狠至极。

孤鹰被吓一跳,还是说硬着头皮道,“少主,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一姐这样根本是在耍你,你不必为了她急着赶回国而涉险。”

谁知道无名组织的人会不会也跟着到哪里。

敌在暗,我在明,太吃亏了。

“砰!”

项御天猛地一拳朝孤鹰脸上招呼过去。

孤鹰被揍得摔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当下吐出,孤鹰捂住脸看向项御天,有些委屈,“少主…”

“她就是再耍我一百回,我也要把她找回来!就是死,我项御天也死在她身边!别再给我废话,去准备!”

项御天咬牙切齿地低吼,转身往楼上走去。

“是,少主。”

孤鹰望着他的背影,一张年轻的脸上满是愁容。

一姐和项少再这么折腾几次,他们没事,他孤鹰的命就要挂了。

项御天走到儿童房门外,停住脚步,收敛住自己脸上的怒意,伸手推开房门往里望去。

只见项念已经醒来,正和两个佣人坐在床上玩积木。

项念昨晚一直闹着不睡,没有哭,就是不睡,一直嚷嚷着要妈妈,直到太晚实在撑不住才睡。

看着项念的脸,项御天的目光深了深,人渐渐冷静下来。

就算江唯一能抛弃他,也不可能抛弃项念。

不,她也不可能抛弃他!

她说过,她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他信她。

抛弃他还为他好的原因是什么?他想,他很快会知道的!

项御天想着,伸手推开门,冷着脸走进去,两个女佣立刻站起来,朝他低头,“少爷。”

“爸爸。”

项念坐在床上,转头看向他,奶声奶气地问道,“妈妈呢?姥姥呢?”

“来,爸爸带你去个地方。”

项御天一把将项念从床上抱起,单手抱着住外走去。

“好。”

项念乖顺地趴在他的肩膀上,一张小脸上从昨晚开始已经没了笑容。

项御天将项念抱出别墅,几部车已经在外等候,孤鹰替他打开车门,项御天抱着女儿坐进车里。

车行驶离开。

偏僻的地方,几个手下在紧闭的门外值守,见到项御天都纷纷低下头。

项御天冷着脸抱女儿往里走,青石板路两旁种植着各种稀世草木,其中不乏药草,飘出淡淡的药香气。

沿路的手下纷纷向他们低头。

项御天一直抱项念抱进木屋里,让她坐在矮茶几上,蹲下身看向自己的女儿,“小铃铛,听我说,爸爸去接妈妈回来,你这几天就住在爷爷这里,爷爷会保护你,知道么?”

“我也想去。”

项念小声地道,大眼睛期盼地看着他。

“不可以。”

项御天摇头。

他可以不怕危险,可她还太小,不可以跟在他身边。

“…”

项念沉默地看着他,坐在茶几上,两只小手绞在一起。

项御天伸手抚上她的小脸,低下头在她脸上轻吻了下,嗓音努力放平,“爸爸很快会把妈妈接回来,知道么?”

第666章已经上飞机了?

项念懵懂地看着他,没有吵闹,懂事地点点头,“好。”

“那你就在这里,等爷爷回来。”

“好。”

项念点头。

“乖,爸爸走了。”项御天没有多少时间和项念告别,站起来就往外走,边往外走边朝身旁的孤鹰道,“打电话通知我义父,让他替我照顾几天小铃铛。”

“是,少主。”

孤鹰点头。

一行人匆匆走出这个僻静的地方。

很久,几部豪车停在门口,项荣锦不等人来开门便匆匆下车,身上穿得笔挺,气场极强,一张脸上全是怒容,冲身边的人吼道,“御天已经上飞机了?”

“已经上了,项先生。”

旁边的手下低头道。

“简直是胡闹!”项荣锦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去红港,为了确保安全,是让手下一批批先过去,先检查好红港的安全问题才去,就这样还被人伏击过。

这一回倒好,不派人先过去,就这么直接冲过去。

项荣锦气得不行,瞪一眼旁边的手下,“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把人集齐,全都给我跟过去!少主要是少根汗毛,我把你们全都办了!”

“是,项先生!”

手下们纷纷跑开。

项荣锦气不打一处来,气冲冲地往木屋里,一身怒气,真不该让江唯一那女人再回来,又是要十年自由,现在又不要命地跑回国内。

他这儿子要是没了,他一定将江唯一碎尸万断!

项荣锦生气地伸手要砸墙,忽然就听到一个细小的哽咽声音。

他转过身看去,只见一团小小的身影缩在墙角里,面对墙角而站,把脸都埋在墙里,小手正不断地抹眼泪。

项念。

怎么站在墙角里哭。

只见项念站在那里,对着墙角哭得一抽一抽的,声音小小的,像是在压抑,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项荣锦听着那抽泣声,心口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小铃铛。”项荣锦走过去把项念从墙角里拉出,声音温和让他自己都吓一跳。

项念被拉得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水汪汪,哭得头发全沾在红红的小脸蛋上,哭得一抽一抽的,就这么一脸委屈难过地看着他。

项荣锦蹲下身来,伸手替她抹去眼泪,“还记不记得我,我是爷爷。”

“爷爷好。”

项念哭也不忘礼貌,哽咽着和他问好,眼泪又止都不止住地淌下来。

“告诉爷爷,你哭什么?”

项荣锦问道。

项念站在那里,小手不断地抹眼泪,小声地道,“不哭,小铃铛不哭。”

项荣锦一听,眉顿时皱起来,这孩子也太乖了。

“小孩子哭是正常的,在爷爷这里,你想哭就哭,别收着。”项荣锦说道,没有劝她不哭,反而极力地劝她哭。

闻言,项念的眼泪顿时像洪水泄堤,淌得收都收不住,“妈妈走了,姥姥走了,爸爸走了…”

“他们走了,爷爷还在,爷爷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项荣锦这辈子是第一次哄小孩子,声音不断地放轻放温柔,手擦掉她脸上的脸泪。

第667章你准备怎么办

项念哭得小身体跟着一抽一抽的,“妈妈不爱我了,妈妈不爱我了。”

“爷爷带你去玩好不好?”

项荣锦说道。

“不玩了。”项念直摇头,小手拼命地抹眼泪,却是越抹越多。

项荣锦由着她哭,项念越哭越厉害,见她哭得太累,项荣锦终于忍不住道,“还是不要哭了,你哭得爷爷难受。”

“…”

项念一脸懵懂地看着他,然后投进他的怀里,小手抱上他的脖子,“我不哭了,你乖。”

项荣锦一听有些震惊,这么小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江唯一什么好事都没做,倒是给他生了个这么乖巧的小孙女,早知道就应该早点把这孩子接过来。

等他年纪大了,有个小孙女承欢膝下多好。

“来,爷爷抱你去外面看看,爷爷种了很多草药,都是好东西。”项荣锦一手抱起项念往外走去,“看看,这地方大不大?以后都留给小铃铛好不好?”

“…”

项念还在难过,并没有多高兴,就这么趴在他的肩上,不哭也不闹,也不说话了。

项荣锦想尽办法哄着她开心。

旁边的手下们值守着,见到这一幕个个脸上都是见鬼的表情。

项先生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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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口。

江唯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思绪有片刻的凝滞,眼前的一片白晃进她的眼里。

墙壁白得刺眼,晃得她眼睛疼痛。

江唯一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然后意识全部回到她的脑袋里,她想到,她最想保守的秘密已经被妈妈发现。

“唯一。”

一个温和的声音她脑袋上方响起。

江唯一睁开眼睛,就见安城站在她的床边,低眸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样,觉得好点没有?”

“我想坐起来。”

江唯一声音沙哑地道,她现没有一点力气。

安城伸手扶她坐起来,将枕头给她竖好,道,“这里是海口最大的医院,伤口已经给你重新包扎好,但这一次你必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

江唯一坐在那里,伸手按自己的肩膀。

大概是打过麻醉,她现在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什么疼都感觉不到,让她觉得自己像具行尸走肉。

她转眸望了一眼干净的病房,“我妈妈呢?”

她很怕妈妈突然消失了。

“不知道,看医生给你处理完伤口就说要离开一下。”安城说道,“我让我司机跟着她,你放心,她不会有事。”

闻言,江唯一微微放松,点了点头,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咳咳。”

她咳嗽起来。

“把药吃了。”

安城拿起一旁的水杯和药递给她。

江唯一想抬起手来,手却虚软无力,抬到一半又掉落下去,好像不是她的手一样。

安城皱眉,将药放进她的嘴里,端着水杯喂她。

江唯一张开唇喝下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