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一辆闪着灯的救护车出现在卡丁车俱乐部的赛场,两个长相酷似的女孩,先后被抬上了救护车。全市医疗水平最高、环境各方面最佳的医院,中大医院的急救室已经做好了急救准备…

“叮咚”“叮咚”…

颜昭拿起手机,用暗哑的声音说道:“喂?”

“喂,小昭,是我,卫岩。你是不是跟糖糖在一起?你是不是跟安安在一起?快点,去阻止安安比赛!有危险。还有,快去看下糖糖,她可能…”

“去中大医院。”颜昭低语道,声音哽咽地说道:“安安和糖糖都在送往中大医院急救室的路上。”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关掉手机,颜昭看着车窗外的蓝天,还是那么的晴朗,只是这个季节的风,还是寒冷的…

一个小时以后,等在急救室外的颜昭已经变得不耐烦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颜昭看过去是匆匆赶来的曾代元。

看着颜昭,曾代元劈头盖脸地说道:“我说过多少次,赛车是危险的事,你们偏不听,一定要等到出危险了,才会长教训,是不是?现在躺在里面的是安安,不是你们,你们知道她会怎么样吗?”

看着曾代元,颜昭冷冷地说道:“安安为什么会躺在里面,你该去问糖糖。在安安比赛的时候,我听到她给卫岩打电话,告诉卫岩说,上一次比赛,她企图卸掉安安车上的螺钉,好让安安的车子在比赛中出现故障,引发事故,由于临时知道所有的赛车在比赛前,还要有专业人员检查,她才没有动手。至于这一次,比赛前,她在安安喝的水里放了安眠药。”

曾代元看着颜昭,眼里冒着一股暗火,他冷冷地说道:“够了,为了你们喜欢的疾速游戏,你们就编造着这样那样的谎言,我的两个女儿,都躺在急救室里面,你还要继续污蔑她们吗?”

“现在只有安安在里面,糖糖早已被送进病房了,她只是暂时的昏厥!至于我说的是不是谎言,你可以等她醒来问她。”

颜昭低头看着地面,寻思了下,抬起头看向曾代元继续说道:“你最好保佑急救室里,你的这个女儿能平安无事,如果她有个好歹,我会将我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警察。”说完这话,颜昭向外走去,却被曾代元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看着曾代元,颜昭说道:“别以为她是我的好朋友,我就可以包庇她,在这件事上,她做了,她就要承担后果。“说完,他甩开曾代元的手,大步的离开了急救室。

走到医院大楼的外面,他就看到了在花池边孤独坐着的卫岩。

“小岩,她怎么样?”

“应该没事吧。”卫岩说道。

“你怎么没陪着她?”颜昭皱眉问道。

“她母亲来了,我就离开了。”卫岩说完,从花池边的椅子上站起身,说道:“以前我从没有讨厌过我自己,现在我非常讨厌我自己。”说完,看向远方吐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我是理智的,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当糖糖打电话给我时,我才知道我是多么的虚伪。因为女朋友的错,就忘了她的好,置之不理,我是个混蛋,我比糖糖还混蛋。我不知道糖糖以后还会不会再见我,也许我们的过去,都会变成回忆。”

“都这时候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如果安安没事,我就原谅她,如果安安…我…”说到这里,颜昭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的眼很红,脑袋上的青筋鼓涨的一眼可见。

卫岩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脚下的花坛,他深呼吸了下,说道:“我们在这里等着安安的消息,一切等安安有了消息再说。”

颜昭点了点头,两个大男孩,在医院的一角,在寒冷的天气里,寂寞的等待着。这之后,候斌、侯子延、游博宇等人都陆续出现在医院,都在等待着安安的消息。

从急救室里被推出的安安,被送进了一级监护室。医生的话让大家紧张的神经,暂时放松了下来。

医生说虽然出了事故,但是这女孩子的运气很好,除了小面积的擦伤外,检查了数遍,都没有发现有其他的问题。出于谨慎的态度及曾代元的要求,最后还是决定将安安,安排进了重症观察室,等待最后的观察结果。

61

夜里,医院的走廊静悄悄的,穿着病服的糖糖,走过安静的长廊,推开了安安的病房门走了进去。

看着身上插着管子,病床边放着检测仪器的安安,糖糖忍不住掉下泪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安安的病床前,坐在床沿上,糖糖伸手抚摸着安安的脸。

“对不起!安安。”糖糖滴落下眼泪,“要是岩能早些打那个电话就好了,我以为是你抢走了他,抢走了对我来说,每个都很重要的人。”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糖糖的轻声抽泣。忽然她的手,被什么轻轻的碰触了下。

凝神看去,病床上的安安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在看着她。

看着安安费力的张开双唇想要说些什么,糖糖忙俯下身,对她说道:“我在你的水里放了安眠药,所以你才会出事故的。对不起,我以为只要你离开,一切就都能恢复原样,是我不好。”

屋子里一片静寂,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安安开口说话。

“没关系。”微弱的声音响起,安安看着糖糖又说了一遍:“没关系,我没事。”

“傻瓜,现在还说没关系,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上一次,岩说的没错,我的确想要做些什么。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为你订了新车,心里却在打算,在你比赛的时候卸掉你车子上的螺钉。每一次都是我在害你,为什么你还要忍?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对你好,我只是想让你对我相信时再害你,这样就没有人会怀疑我。你知不知道你身边的我,是个多坏的人?”

“你说过我们是姐妹,我想要个姐姐,妈妈送给我的姐姐。你是和我一起,从妈妈身体里生下来的,我们曾经存在于同一个身体内。我总想,也许在我们还在妈妈身子里的时候,就在偷偷的聊着天了。只是后来我们分开的太久,忘记了那时的交谈。”

“呜呜…”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糖糖的哭声,她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屋外的夜色正浓,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

“你别哭,”安安的胸口很难受,脑子里也晕沉沉的,可是她还是想跟糖糖多说几句话:“我真的没事。如果我好了,我们还能跟从前一样吗?”

糖糖使劲地点点头,说道:“能。一定能。我很喜欢你买给我的包。很喜欢,非常喜欢。”

夜里,她们手握手在病床上待了一宿,直到晨光初露。糖糖对安安说道:“我妈要来了,我不能让她担心,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嗯。”安安虚弱的答道,看着糖糖向门口走去的身影,安安皱起眉头喊了句:“姐姐,我们重新来过。”

回头看着病床上的安安,糖糖点了点头,快速地走回了她的病房。

闭上眼,安安哭了,尽管她刚才说得很自然,但是她的心里很疼。这段日子来,姐妹两个的友善相处,竟然只是个骗局,这让她伤心。她多希望这段日子来的相处,是真实的,是完美无缺的。回想起糖糖的话,安安的眼泪掉的更凶,在她的心里,自己竟然是个恶魔,夺走她快乐生活的恶魔。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曾代元拎着饭盒走了进来,看着眼角流泪的安安,他先是一愣,继而放下饭盒,走到病床前,伸手去擦安安脸上的眼泪。安安睁眼一看,擦泪的竟然是曾代元,不由扭转头不愿多看他一眼。

“你还打算恨我多久?一辈子吗?爸爸承认爸爸错了,是爸爸不好,年轻的时候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不管你怎么说,妈妈也不能回来。”

“安安,所以我们都应该浑身是伤的去走完这一辈子吗?这一次是你,那么下一次又会是谁?怨恨只能让我们的头脑混乱,让我们做毫无意义的事。”

“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去伤害任何人,更不会伤害姐姐。在我的心里,她是姐姐,在我妈妈的心里,她是妈妈唯一的遗憾,妈妈临走时,始终没有看上一眼的女儿,为了妈妈,我也不会做什么伤害她的事。”

曾代元顿了下说道:“这件事我会交给警察解决的。她是我的女儿,你也是,谁对谁错,我会一碗水端平的。”

“不许你这么做。”转过头看着曾代元,安安竭力想坐起来,身子却像散了架一样,毫无力气。

曾代元见状,忙上前将她扶起。

“不许你这么做!”这一次直视着曾代元的眼睛,安安喊道:“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你还要让她难受?这就是你想要做的,不断的给我们痛苦?”

“这次是她伤害了你!”曾代元皱眉说道。

由于大声地呼喊,胸口一阵疼痛,安安将眼睛看向别的地方,轻声说道:“这就是你对她的父爱?十几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她,到头来也不过就是换来这样的结局,是吗?”

屋子里静默下来,曾代元看着安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病房的门被推开,侯子延走了进来。

手拎饭盒的侯子延以为自己是最早来到病房的人,看到病房里站着的曾代元,和一脸愤怒神情的安安,他怒道:“你又来这里做什么?来给你的糖糖求情是不是?叫安安原谅她所做的一切,对不对?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你给我滚出去。”

“叔叔,你别吵了。”

病房里传出安安的哭喊声,护士也在这一刻来到了病房。

“对不起各位,病人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她需要静养,不能接受任何的刺激。请保持安静。”

屋子里静了下来,安安也止住了哭泣。

“我要去外地办事,这孩子就交给你来照顾。”说完这句话,曾代元又看了眼病床上的安安说道:“安安,不管爸爸曾经做过什么,爸爸只想你知道,爸爸爱你,就像你爱你妈妈一样。”说完,他离开了她的病房。

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的确说了,安安交给他来照顾。王八蛋,孩子被摔成这样,你的话就说的漂亮了,交给我照顾,你早干嘛去了?心里怨恨着,侯子延来到安安的床前对她说道:“好好休息,你放心,这回叔叔绝不会饶了糖糖。”

“你什么都别做。”坐在病床上的安安,一把抓住侯子延的袖子说道:“你别说了,叔叔,别那么说我姐姐。我就这么一个姐姐。”

坐在床上,侯子延问道:“叔叔问你,是不是他刚才对你说了些什么?叫你饶了糖糖?”

安安摇摇头,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泪花说道:“不是,他要把姐姐交给警察。”

“你听他那么说,他那是故意的,知道你舍不得,所以才这么说的,他就是想要你亲口说,你不会做对糖糖不利的事。”

“不管怎么样,反正我就是不要她出事。”

“她那么对你,你就这么饶了她?安安,你想清楚再说,那是个害人精!”

“不是!”安安瞪大眼睛看着侯子延说道:“她不是!”说完这句话,忽地手抱着头说道:“头…”

护士一见忙过来将安安放平在病床上,然后看着侯子延说道:“先生,我已经跟您说过了,这个病人不能刺激,您再这么刺激病人,就算我们领导打过招呼,我也要请您到病房外面,等她康复了再允许您见她。”

侯子延闻言叹了口气,对护士说道:“对不起。”然后走到一旁的沙发上,无力地坐下。

看着闷闷不乐的侯子延,安安说道:“候叔叔,姐姐是我妈妈的遗憾,你不懂的。”

62

一个星期后,安安已经能下地自由活动,看着身手灵活的她,侯子延相信了医生说的话,这孩子的确没什么大碍。也许冥冥之中,安宛在保护着这个孩子,所以她的伤势才不严重,才能恢复的这么快。在病房里,安安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地走来走去,她想离开病房,她想回家,可是那个曾代元却跟院方交待,必须再让她住几天,再继续观察观察,而一味护着自己的候叔叔,这次也站在了曾代元的一边,非要让自己在这无聊的病房里待下去。

走至窗前,看了眼窗外,医院门口美丽的大花坛旁,走着三三两两进出医院的人。看着那相互之间挨得很紧的人,安安叹了口气,自己竟是这么的孤单。

“滴答滴答…”

她的手机铃声响起,走至床前,拿起手机,安安看了眼设置成保密状态的电话号码,问道:“你好?”

“安安,是我,姐姐!”电话那边是糖糖的声音。

安安一愣,她不意外她会给她打电话,她意外的是,这是她头一次这么亲切的对自己说出“姐姐”这个词。

“嗯!我在听…你还好吗?”安安问道。

电话里传出一阵抽泣声,安安听到后心中一紧,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你现在在哪里?”

糖糖哽咽着说:“安安,我在家,我马上就要走了,我想在走之前,听你叫我声姐姐。”

“你要走?你要去哪里?”安安急问。

“去国外,我妈已经给我办理好了一切的手续,一会我就走了,以后我要在国外读书了。”

“为什么要去国外读书?”安安心里更急,“现在这样不好吗?”

“我妈说,我把一切都跟你挑明了,你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要我到国外去念书,说那样才最安全。”

“那么你怎么想的?你不相信我,你只相信她是吗?我跟你说过的,我不在乎你做过什么,因为你是妈妈心里的遗憾,所以我不会伤害你,让你也成为我心里的遗憾的。我现在好好的,怎么会找你的麻烦?就算是我出了什么状况,我也不会指责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姐姐。”安安喊出了声“姐姐”,尽管与糖糖共处了一段日子,她也是一直拘谨着,极少喊糖糖“姐姐”,此刻,就像是有什么正从她的生命中渐渐消失一样,她再顾不得心里那些许的忸怩之情,脱口喊道:“姐姐。”

“安安,真得很对不起你,其实就算妈妈不让我走,我想我也会选择去国外生活的。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们两个是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姐妹,可我从来都没有对你好过,你知道吗,我从没有想过,你会用你比赛的奖金给我买礼物。那天的那顿饭,我吃得很香,以前从没去过小馆子,那天是你让我知道,原来小馆子的饭菜也是很香很可口的。安安,这么久我一直都对你心怀不满,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报复爸爸,处心积虑的制造各种事端打乱我们正常的生活。可是当我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来自于我自己的假想时,就已经晚了。那天,在你上赛场前我曾经有过犹豫,可是最后我还是做了…”

“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所谓,不管你会不会忘记我们一起相处的那段日子,我自己都忘不了。我记得你看我做饭做菜,记得你去陵园看我们的亲生母亲,这一切我都忘不掉。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妈妈有多想你,难道你觉得你只去见她一面就足够了?我这里有许多妈妈写给候叔叔的信,信上有提到我,也有说起你。你不知道的,妈妈之所以会带我远行千里之外,就是怕控制不住想你的感情,才会离得你远远的。妈妈心里,很爱你的!”抓着电话的手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安安只想要将母亲对姐姐的思念,真实的传达给她知道。

“安安,我知道。我也开始喜欢上了妈妈,看着你在赛道上开车,去想象她当年的影姿,我也对她有了感情。那天去陵园,我拍下了妈妈的照片,就是想没事的时候多看看她。安安,我心里,也很想她的。今天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我们怎么选择,都已经晚了,我们填补不了我们之间的那个破裂的感情线。”

“姐姐!”安安喊道。

“安安,姐姐要走了,你以后一个人生活,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希望我们还有再相见的机会,再见。”糖糖脸上挂着泪,泪水滴答滴答的从脸畔滑落,她继续说道:“别忘了我,别忘了你还有个姐姐。我去问过医生,他说这次的车祸,你很幸运只是有些擦伤和挫伤,身体没什么大碍,以后还可以继续开车。记住,要加油,要好好地开车,妈妈当年就喜欢开车,你是妈妈的希望,不要让她失望。”说完话,糖糖立刻关掉了手机,一个劲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病房里的安安,急得直哭,想回拨,可是对方的电话号码没有显示。想来想去,她拨通了颜昭的电话,将糖糖要出国的事情告诉了颜昭。然后飞快地跑出病房,向着医院门口跑去,打算拦辆出租车,赶往糖糖的住所。

“安安!”跑出医院大厅,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忙寻声看过去,是小轮车队的队友,他们又来医院看她了。

眼里含着泪,安安跑向他们说道:“我先去打辆车,我姐姐要去国外,我要去拦住她。”

“安安!”看着转身欲跑的安安,游博宇说道:“外面正在塞车,我们刚骑过来,堵得很长。坐车去还不如骑车去快些。”

安安闻言,忙用求助的眼光看向小轮车队员。

“骑我的车去!”游博宇将自己的车子让给安安。

安安接过车,急急忙忙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蹬上车子就走。看着穿着病服,连衣服都来不及更换的安安,游博宇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对队员中的一名成员说道:“你的车给我,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打车回家。”

“头!不会吧!”

“别啰嗦了,时间要紧!”游博宇从那名队员手里接过车子,然后对其他成员说道:“追!一起去!”

一众男生风风火火的骑出了医院的大门,剩下那名孤零零的队员,自言自语道:“不会吧,为什么落单的会是我。”

公路上,一支惹眼的小轮车队,出现在穿梭不停的车海中。领头的是一个长发,身着病服的女孩子,在她的身后,跟着一长串穿着入时的少年。他们在排起长龙的车队中,来回穿梭,以一个个高难度的动作,跨越障碍,奔向他们要去的地方。他们的车技,在停滞不前的汽车队伍中,让那些郁闷烦躁的司机们大开眼界,有些人甚至还取出了相机,跑步追出很远,捕捉那群少年的身影。

63

走到窗前,看着楼下正指挥人向车上搬运着行李箱的妈妈,她的眼泪再次溢出了眼眶。

头一次感觉有妹妹的感觉真好,头一次发觉有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是多幸福的事,可是这一切,却在转瞬间,毁在自己的手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她只有眼泪在诉说着她心里那份悄悄萌生起的姐妹挚爱。

张佩莹一边指挥司机往车上搬着行李,一边抬头看向二楼窗前站着的糖糖。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必须马上走,否则她会失去这个女儿。

自从曾代元给了糖糖一记耳光之后,她就在考虑这个三口之家该如何维系下去。那个安安无疑是所有事由的起因,因为她的出现,丈夫十几年来第一次对着糖糖挥动了手臂,因为她的出现,他们夫妻之间多年的感情发生了危机。曾代元不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的对她和糖糖的生活及其他各方面,关切的询问,现在的他不但很多天不会出现在这个家里,有时就连打电话,他也一直都保持着关机状态。他开始冷淡夫妻的感情,冷淡这个家。

张佩莹的人生第一次面临着这么大的一个考验。从小到大,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所有事情都会有人帮她打理,帮她解决,从不用她考虑,让她费心。如今,她第一次为自己担心,看着眼前这个家的冷漠,丈夫的厌倦,她不知道,她与他之间还能在继续坚持多久。她开始害怕,害怕跟曾代元会以分道扬镳告终,更害怕的是那之后的这个女儿,也不再属于她。糖糖,是她十六年一直苦心培育的心血,是她的未来,她绝不能忍受失去糖糖这样的结果。她要这个一直都是她精神支柱的女儿,永远都生活在自己的身边,所以她想到了最好的方法,离开,远远的离开。

行李装好后,张佩莹看了眼自己眼前这个三口之家居住了十几年的小别墅,拿出了手机,再次拨响了曾代元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嘟…”

无人应答,手机铃声在枯燥无味地回响。

心里不甘心,张佩莹再次按下曾代元的手机号。

“嘟嘟…嘟嘟…”

依旧只有单调的铃声,在她耳边回响。心灰意冷,她挂掉了电话,看向房前自己栽种的小花圃。

没想到要离开这个家的时候,都不能再跟他说些什么,也许夫妻间的情缘真的是走到了头。正一个人发愣,就听身后响起“妈”的喊声。

回头看向两眼红肿的糖糖,张佩莹疼爱地说道:“又哭了?不许再哭了,还要不要眼睛了?我给爸爸打电话了,联系不上爸爸,咱们先走吧,去机场吃点东西,在那里打发时间怎么样?”

糖糖闻言点点头。

母女两人正准备上车,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黄色的大悍马停在了别墅的门口。颜昭、卫岩从车上下来,向两人飞快走来。

张佩莹看着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两个年轻人,心里一阵诧异,难道糖糖有打电话告诉他们说要去国外,他们是赶来送行的?

颜昭、卫岩走到二人面前,停下了脚步。卫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鲜红的苹果,一把拽过糖糖的手,将苹果放在她的手上。

“不知道这个甜不甜,看样子似乎很好吃。”卫岩对糖糖说道。

糖糖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使劲摸搓着手中的苹果,低头说道:“就这么一个?真小气。”

“我房间里还有好几个,出来的时候匆忙了些,只拿了一个。以后的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买,想吃了就买,不够吃了就买,买苹果的钱我还是有的。”

听卫岩说完这句话,糖糖的眼泪一滴滴地掉落在苹果上,糖糖抬头看着卫岩说道:“我的确对你的异性朋友做过些什么,但是我一直认为我是你的女朋友,我那么做就是对的,没有错。她们从没有人对我说,我对她们做的事情很过分。我一直认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自己活的过得心、幸福就好了,我从来没有替别人想过,现在我才知道以前的我是多么的蠢,伤害了多少人。我的博客日记写了多少个人,就伤害了多少个人。这段时间,我想我懂了失去朋友、失去亲人,是多痛苦的事情,我失去了你们这些朋友,也失去了爸爸的疼爱,安安的信任,我只能说句对不起。”

“你并没有失去谁。你所谓的这些朋友并没有抛弃你,你嘴里的亲人更没有忘记你,就是安安打电话告诉我们,说你要去国外的。她叫我们一定要阻止你,她也正赶来这里。”

一旁的张佩莹听到这句话,不由的脸上一怒,对着糖糖说道:“糖糖,我们走了。再磨蹭下去,飞机会赶不上的。”

卫岩一听张佩莹的话,不由的眉头一皱,说道:“姨,美国也许真得很好,但是不见得它就适合每一个居住在那里的人。糖糖和我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一起,有我还有其他人照顾糖糖,糖糖一定会很开心的,何必非要千里迢迢的送她去国外?”

“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如果不是因为你,糖糖也不会做出这些荒唐事来。就是因为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她才越陷越深,看不清你的真面目、你的真心。你在做决定,说糖糖的时候,从来都是为你自己去考虑的,你从没有替糖糖考虑。你长大了,糖糖也在长大,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追在你屁股后面,傻头傻脑的小孩子了。她有自己的思想,如果你多为她着想些,她会这么偏激的去做那些事情吗?她对你一心一意,你对她若即若离,这就是你们这群年轻人所谓的爱情?总要有个死心塌地的,总要有个为情所困的?是不是这样才叫浪漫?这样才够刺激!糖糖对安安所做的事情,说到底,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不负责,因为你的自私、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