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这里面的事情,似乎还有一些隐秘。

反正过两天还有机会见面,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董七喜比较忙,与他们聊了几句,又通报了一下关于昨日之事后续的处理事宜,然后就离开了。

他一走,屈孟虎便冲着小木匠挤眉弄眼,调侃道:“哎呀呀,年轻人,我瞧见你脸色昏暗,印堂发黑,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掐指一算,恐怕你命不长啊……”

小木匠一听,吓了一跳,赶忙问:“啊,真的么?”

屈孟虎认真地点头,说:“对。”

小木匠问:“为什么呢?”

屈孟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要是娶了这么一漂亮媳妇儿,整日沉迷房事,精神萎靡,身体虚脱,每况日下,那岂不是活不长么?”

小木匠忍不住骂道:“我信你个鬼……”

屈孟虎问:“要不然,你稳住,我来帮你应这红颜祸水的劫难?”

小木匠瞪着他:“滚。”

屈孟虎却笑了,说你也别盲目自信,说句实话,那女孩心气高着呢,即便是有父母之命,也未必愿意从了你,所以你别高兴得太早,悠着点,别到时候出了事,鸡飞蛋打,伤不了肾,只能伤心……

小木匠这回没说话了,事实上,尽管这位“未婚妻”长得明艳动人,绝对的美女,但他脑海里,想的人却是顾白果。

这个当然没有任何的男女情感,只是心里的远近而已。

屈孟虎瞧见他若有所思,没有再打击小木匠,而是拍了拍手,喊道:“虎皮,蹲上面半天了吧,下来。”

屋子里瓦片一动,紧接着窗子掀开,一个胖乎乎的影子跃进了房间里来。

屈孟虎对着进了屋子里的虎皮说道:“我昨日说的话,并非虚假——当日我收了你,将你拘束在十三身边,是因为你凶性未改,怕你会害人,现如今瞧你,心气已经顺了许多,而且今日你我都活了下来,便是我兑现诺言,还你自由的时候了……”

第七十二章 冬什么梅

屈孟虎当着小木匠的面,一番忙碌,最终将右手中指血,滴在了虎皮肥猫的额头之上。

那滴血渗入那肥厮黄黑色的毛发之间去,小木匠隐约能够瞧见一层薄薄的光芒,从虎皮肥猫的身上剥离出来。

它宛如一张网,落到了屈孟虎的指尖去,而那肥厮浑身都在发抖,双目翻白,差不多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间睁开了双眼来,清明透亮,随后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来:“喵呜……”

屈孟虎摸了一下它脑门上的白毛,说道:“你自由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我不拦你了,不过我得奉劝你一句,’天下之大,不容半分恶念‘,你若如以前那般为非作歹,我不除你,自然也有人会出手,小心点……”

他交代完毕,小木匠以为这肥厮要走,结果让屈孟虎和小木匠都意外的,是虎皮肥猫居然跳上了屈孟虎的床,四肢一伸,美滋滋地睡了起来。

这……

敢情这家伙受虐受出了感情,居然赖在这儿,不肯走了。

瞧见它的选择,屈孟虎忍不住笑了,说你这个肥厮,没想到眼睛挺尖的……好吧,你便跟着我吧,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帮你打通经脉,重塑人身的。

他这般说着,赖在床上的虎皮肥猫居然如同狗一样的摇着尾巴,一副讨好样儿。

关于虎皮肥猫的事情,小木匠曾经听鬼王说过一次,知晓这里面的讲究很多,不过他并不觉得连鬼王都束手无策的麻烦,屈孟虎就能够解决掉。

但他并没有说破,毕竟屈孟虎这个人,总是擅长创造奇迹。

处理完了虎皮肥猫的事儿,屈孟虎开始与小木匠细聊起来。

两人别离之后,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昨夜疲惫不堪,聊得不多,这回屈孟虎问起,小木匠便将自己离开乾城之后的诸事一一说来,从江上遇到那个莫道长,一直到在渝城的风云往事,以及在锦官城这儿的事儿,事无巨细地说起。

听完他的讲述,屈孟虎叹道:“先前我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现在看来,我得把掉在地上的眼珠子捡起来才行……”

小木匠问起他的经历,屈孟虎则显得很平淡,简单地讲了几句。

他不过是去了一趟滇南,凭借着融会贯通的《墨子天机篇》,做了一个局,又布了法阵,将仇人引入阵中围杀,后来又如法炮制了一回,最终端了两处,然后又打听出了更多关于屈家灭门惨案的消息来。

当初灭了屈家满门的,有八股势力,分别来自不同的地方,其中有一人是个江洋大盗,后来在北平落网,屈孟虎知晓此人,便在那人被砍头的时候,带了酒菜去送行。

那人一来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二来也是觉得酒王屈天下为人仗义,这件事情他也是形势所迫,情非得已,所以一直耿耿于怀,于是就撂了两个不对付的家伙。

而那两人,便是滇南的那两位,一个在无量山,一个是五毒教中人。

而这回,屈孟虎又挖掘出了更多的人,不过他去查验过,有两个领头的,已经故去了,另外还有几人不见踪影,唯一找得到的人,却又颇有势力,没办法摆平。

小木匠听他这般说,忍不住问那人是谁。

屈孟虎盯着小木匠一会儿,方才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知道你想帮我,但就算是你我二人,也拿他没办法,特别是最近他实力大涨,更是如此。你也莫急,等时机成熟了,我要报仇,自然少不了你一个。”

屈孟虎别看说话不着调,但办事却挺靠谱,小木匠听他这么说,也没有继续问起。

反正到时候屈孟虎一声招呼,他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便是了。

兄弟嘛,不就是这样么?

如此又聊了一会儿,屈孟虎对他在渝城之时的事情特别关心,问起了许多的事情,小木匠也一一作答。

随后聊起了顾白果和顾家的事情,屈孟虎听出了几分不太对劲的感觉,忍不住调笑道:“你不会对小姨子有意思吧?这可真的禽兽了……”

小木匠气急败坏,差点儿想要跳下床来打他,屈孟虎瞧见他较了真,赶忙求饶。

笑闹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小木匠应了一声,有人推门进来,却是四眼赶到。

这位可是昨日救命的大功臣,小木匠和屈孟虎虽然不能下床,但也是热情招呼,而四眼与他们有患难之交,故而并不客气,与他们聊了两句,然后说道:“我这回过来,是与你们告辞的,我师父在山下的事情办完了,明日便要回山,我也得跟着去,日后不知道何时再见面,故而过来与你们说一声,告个别。”

小木匠听了,又是一番感谢,屈孟虎也是跟着说了两句。

四眼却不居功,解释道:“青城山昨日的确是出手了,但我却并没有占到什么功劳,李金蝉师叔之所以改变主意,却是因为一个姓齐的女子。”

小木匠一愣,说姓齐的女子?

四眼说道:“我昨天回去,想要求师父和其他人出手,结果苦劝无果,后来却来了一位姓齐的女子,三十来岁吧,温婉贤淑,一看就知道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她与反对声最大的李师叔单独聊了几句,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那女子走了之后,李师叔便同意了,随后就带人赶来……”

听他这般一说,小木匠却是明白了。

原来是齐立春齐大娘。

齐大娘是安油儿母亲王娘子认的姐姐,据说曾经也是花门中人,不过她现在应该不在其中,但仍然操持着皮肉生意。

小木匠送安油儿过去的时候,与她见过一面,但并无交情,却没有想到她居然愿意站出来,说服李金蝉。

看得出来,那女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角色,难怪王玲虽然与她交恶,但在生命的尽头,却最终还是选择将儿子送到了她那里去。

如此之人,即便是操持贱业,却也当得起“侠女”二字。

四眼瞧见小木匠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你认识么?

小木匠想起李金蝉当日的警告,笑了笑,摇头说道:“这个啊,不认识。”

他矢口否认,但态度却被四眼瞧在眼里。

四眼并非懵懂之人,心中明了,也不再多问,又聊了几句,然后告辞离开。

他走了之后,小木匠和屈孟虎出去吃了点饭,回来坐了会儿,又聊起了未来与人生。

这个话题有点儿大,不是什么复仇啊,谋生之类的眼前事,而是以后的理想和目标。

小木匠想法不大,就想着诸事了断之后,能够靠着手艺吃口饭,要更有追求一些呢,就是多走一走,看一看,一来是学多点古代建筑和文化,二来也是与西洋的相关从业人员多交流。

毕竟这个,才是他的本业。

听到这话儿,屈孟虎忍不住叹气,说你若是有闲,可以多去北方走一走,瞧一瞧这生灵涂炭的神州大地,或许能够有更多的想法。

小木匠与他聊,发现屈孟虎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但却有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胸和抱负。

他愿这天下太平,人人如龙,世间公平公正,再无欺凌侮辱……

现如今,国家贫弱,外邦欺辱,军阀混战,许多地方的百姓颠沛流离,还不如一条狗自在……这些事儿他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有心出力,却无从下手。

诸多怨恨,难以平息。

屈孟虎这人是个多面性的家伙,有的时候贪财好色,有的时候又很是仗义,聊大的有家国情怀,聊小的又极尽猥琐,总之是一个复杂的人。

不过他的视野宽广,却很是影响了小木匠许多。

两人天天泡在一起,一边养伤,一边谈天说地,不断地刷新了小木匠的三观。

又过了三日时间,董七喜来过两次,而顾家父女却一直没有露面,听董七喜说好像有事儿,去了万江。

小木匠与屈孟虎都是修行者,身体素质不错,恢复自然也快,住进医馆的第四日,表面已经无恙,待着烦闷,终于获得了许可,便出门去走。

两人一阵瞎逛,不知不觉,却是来到了一条长巷前。

小木匠瞧见那小巷一排高挂灯笼的门楼,转身就要走,结果碰到两人,竟然是供奉府的,认识他们,便过来招呼。

小木匠与他们只不过是点头之交,算不得熟悉,所以泛泛聊了两句,便准备离开,结果那两人却是个自来熟,与屈孟虎聊起了这条街上最出名的马园门楼子,说那里来了两个妞儿,据说是犯事人的家属,活儿虽然不行,但盘儿靓,条儿顺,大家闺秀出身,玩起来贼带劲儿。

他们力邀小木匠和屈孟虎一起去见识见识。

屈孟虎有意将小木匠带来这儿,本来就图谋不轨,此刻有人相邀,哪里还客气,拖着小木匠就往里走去。

一行四人,在小木匠的挣扎中,走进了马园门楼子的大前厅,有大茶壶认识其中一个供奉,上前招呼,那供奉开口便点了一个叫做“秋香”的姑娘,大茶壶很为难,说秋香姑娘太火了,排不上号。

那供奉又问冬梅,结果也是如此,于是就火了,开始闹腾起来。

他毕竟是大帅府的人,马园门楼子即便是有护院打手,也不敢招惹,一番协调,终于将冬梅姑娘给叫了过来。

小木匠打定主意旁观,所以一直置身事外,然而瞧见那冬梅姑娘,却是一阵眼皮疾跳。

他转过了身子去,情绪变得格外复杂起来。

那冬梅姑娘,他却是认得的。

她之前,叫做庞飞羽。

第七十三章 迷茫

对待这位冬梅,也就是曾经的庞飞羽庞二小姐,小木匠的心绪很是复杂。

这种复杂很难与旁人去分享,即便是与百无禁忌的屈孟虎,也是如此,因为他情绪的复杂性来源很多,除了当初在潘家寨接受的招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位曾经引发了他与花门、潘志勇之间无法协调矛盾的主体,也就是那个被虎皮肥猫一口吞掉的狐媚邪祟。

那邪祟曾经化作了庞二小姐的身份,与小木匠有过一段暧昧的过往。

认真说起来,小木匠对于女人那方面的启蒙,便是源自于此。

尽管这事儿,与庞二小姐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但对小木匠来说,感官却是一样的,使得他对待庞二小姐的立场上,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而现如今,这位庞二小姐却因为自己姐夫的“作死”行为,沦落到了这马园门楼子里来,被无数陌生男人侮辱折磨。

瞧见她有些憔悴而消瘦的脸上,流露出来的麻木与悲怜,小木匠的心中,却是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而这个时候,那个张罗的供奉却为了自己的闹腾有了结果而得意,他虽然对着冬梅小姐跃跃欲试,但却还是颇为“义气”地询问小木匠和屈孟虎,说两位若是有兴致的话,可以先上的,他不介意多等一两个时辰。

这事儿,讲究的是一个情调,等得越久,玩起来越是开心。

他将小木匠拉过来的时候,小木匠转头,正好与冬梅对视,那曾经的庞二小姐似乎认出了他来,毫无波澜的眼神之中,似乎泛过了一丝锐利的光,随即又低下了头去。

很显然,在这几日宛如地狱一般的生活,让她的性子磨灭了太多的棱角。

她学会了将情绪隐藏,从而在这狗日的世道里活下来。

屈孟虎感觉到了小木匠的情绪,便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询问起来。

小木匠也没有说太多,简单地说了一下冬梅姑娘之前的身份,听到这个,原本还抱着戏谑心态的屈孟虎就变得严肃起来。

他毕竟不是变态,也没有淫人妻女的爱好,于是拍了拍那供奉的肩膀,让他先去,不用管他们。

那供奉刚才话语里虽然客气,但到底还是摩拳擦掌许久,此刻得到了回复,没有再等待,叫了大茶壶,然后拦着冬梅姑娘的肩膀上了楼子去,而另外一个供奉陪着说了两句,却也被另外一个大茶壶领走了。

屈孟虎瞧出小木匠情绪有些低落,便善解人意地说道:“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小木匠想了想,却摇头说道:“不,我去找个人。”

屈孟虎一听,顿时就笑了,说哎哟喂,没想到你在这地方,还有熟人呢?

小木匠心中藏着事儿,没有跟他解释太多,而是找到了马园门楼子的人,询问景姐是否还在这儿。

他担心花门的全面撤离,使得作为四大金花的卿云姑娘也走了,没想到那人居然告诉小木匠景姐还在呢,于是他便报上名号,说想要求见。

那人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没多一会儿,那个叫做小舞的姑娘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走吧,景姐在等你。”

她领着小木匠走,屈孟虎也跟着,那小丫头立刻停住脚步,问道:“这谁啊?”

小木匠回答:“我朋友。”

小舞立刻皱起眉头,说景姐现在不愿意见外人。

小木匠试图说服她,结果小姑娘咬定不松口,死活不同意,搞得他很尴尬,忍不住说道:“早知道我就答应景姐,把你给睡了。”

小姑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木匠,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有本事再跟她讲,我不拒绝,不过你得小心我一口,把你给咬成太监……”

小木匠看见她眼神凶狠,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的她,但还是闭上了嘴。

而屈孟虎瞧见这么彪悍的小娘子,也果断认怂了:“你去吧,我在这儿逛一逛,等你回来。”

对这种动不动就要把男人变成太监的彪悍小姑娘,他也发怵。

小木匠无奈,只好单独跟着小舞离开。

还是之前的那个院子,小木匠重新见到了景姐,那小姐儿依旧明艳动人,笑盈盈地看着小木匠,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花门败退,撤离西川的影响。

她先打发了气鼓鼓的小舞去泡茶,然后还跟小木匠解释道:“这小丫头以前挺崇拜潘志勇那家伙的,现如今潘志勇身死,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你,对你有气也是难免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小木匠这才知晓无妄之灾的原因,苦笑着说道:“潘志勇是被青城山无垢道长杀的,可与我无关。”

景姐笑了,说道:“世人都有执念,一叶障目,只有等时间这份良药来治疗,方才能够慢慢走出来——不过作为她的师父,我还是挺感激你的,潘志勇那人太野了,她若是跟了那家伙,没办法走到我对她期待的那一步去。”

她对小木匠似乎很有好感,聊完了小舞的小八卦,然后问道:“对了,你怎么有空过来找我呢?”

小木匠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庞二小姐的事情说了出来。

尽管那位秋香姑娘没有露面,但小木匠已经猜到了,估计就是庞二小姐的姐姐,潘志勇的媳妇儿庞飞燕。

景姐本来就在马园门楼子,虽然不是老板,却也是幕后大佬,对于此事自然知晓。

她笑着说道:“哦嗬,听你这意思,是想要让我帮你安排一下么?也对,她们两个自从被送进这儿来,基本上就没有停过,听说客人都排到下个月去了,你若是想要插队的话,我的确可以帮忙——别说一个,就算是俩,也是没问题的,谁叫你景姐在这地界说话好使呢?”

小木匠瞧见她越说越偏,赶忙叫停,然后说道:“我过来找您,不是为了这个。”

景姐惊讶,说那是啥?

小木匠舔了舔嘴唇,然后说道:“我记得当时您答应过我,会帮我一个忙。”

景姐说道:“对,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忘记。”

小木匠说:“那您能帮我,把这两位从这窑子里赎出来么?”

啊?

景姐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怎么,你想要金屋藏娇么?”

小木匠摇头,说不是。

他其实是看不过眼,不希望潘志勇的这两位“未亡人”在此受辱,希望景姐能够出面,将人给赎出去,给一条活路走。

至于他自己,其实是没有任何私心的。

听完小木匠的讲述,景姐笑了,说道:“你能这么想,潘志勇倘若泉下有知,恐怕会后悔当初要杀你。不过有的事情,可不像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有想过没,这两位倘若是赎了身出来,靠什么生活?潘志勇之前以手段毒辣著称,可没有少得罪人,现如今家产被抄没,连累老丈人家也遭了秧,庞家姐妹在这里还能有所庇护,若是赎了身,要有人找他们报复,又该如何办?再说了,我知道你这是好心,但你想过庞家姐妹愿意么?还有许多事情……”

她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小木匠这才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或许这儿,方才是庞家姐妹真正安全的所在。

景姐最后又说道:“再说了,这背后,可有上面的人在盯着呢,就算是我愿意豁出去帮你,可也说不上话,使不上力啊……”

小木匠不再坚持,苦笑着说道:“是我太唐突了。”

景姐瞧见他并不坚持,好感陡生,打量了一会儿他,说道:“对了,虽然你现在没有什么危险,但那诅咒印记在身上,总也不是个事儿,要不然我帮你安排下,给你驱驱邪?”

小木匠瞧见她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想起了小舞眼神里的狠劲儿,下意识地一颤,慌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解决。”

他慌张逃离,回去找到了屈孟虎,然后离开了马园门楼子。

两人回医馆,途中的时候,竟然碰到了带着丫鬟逛街的苏慈文。

屈孟虎拦着小木匠上前打招呼,然而苏慈文却显得十分冷淡,她淡淡地看了屈孟虎一眼,又看着小木匠,平静地打着招呼。

屈孟虎是很有眼色的人,说了个由头就先走一步,而小木匠则硬着头皮聊着。

没讲两句,苏慈文突然问道:“听说你与你的未婚妻见面了,而且你那未婚妻还是个大美人儿?”

小木匠低声说道:“见面倒是见面了……”

苏慈文打断了他,问道:“那准备何时成婚呢?”

小木匠说这个可说不准。

苏慈文居然直接说道:“那好,若是定下来了,记得通知我一声,到时候我不管在哪儿,都会过来,喝你们的喜酒。”

说完,她却是告辞离开。

小木匠感觉到了苏慈文的情绪有些复杂,张了张嘴,却没有办法叫她停下来。

其实他也是迷茫得要死。

如此又过了两日,两人的身体基本上恢复得差不多了,都准备要离开医馆了,而这个时候,顾家父女终于出现了,找上了门来。

第七十四章 邪祟的后代

顾家父女的来访有些让人意外,如果他们再来晚一些的话,估计小木匠与屈孟虎就已经准备离开医馆了。

尽管屈孟虎并不看好小木匠他师父帮忙订下的这门亲事,但对待顾西城与顾蝉衣,他却出奇的热情,跑前跑后,招呼不停。

倘若不是小木匠知晓这哥们绝对不会是那种见色忘义、撬人墙角的人品,差点儿都以为他对顾蝉衣也有意思了。

不过这事儿也的确说不准,因为今日换了一身白衣的顾蝉衣身姿翩翩,就仿佛小仙女儿一样,而这种美丽,又与徐媚娘那种漂亮中又带着几分妩媚妖艳的感觉截然不同,反而带着几分出尘的仙气,让人有一种不由自主的亲近与喜爱,而不是单纯的欲望宣泄。

这种美丽是很难得的,大概也是那大雪山纯净的白雪,练就了这样的气质吧。

一番张罗之后,双方落座,顾西城便抛开了忙前忙后的屈孟虎,而是与小木匠攀谈起来。

他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比如小木匠的喜好啊,平日里的一些活动啊之类的。

这并不是什么可以高谈阔论的话儿,小木匠没有什么心眼,一五一十地如实回答,也不会给自己贴太多的标签。

顾西城聊着,不由得回忆起了当初他与鲁大一起的那些过往,聊起了两人年轻时携手历险的往事,这里面还牵涉到了清民交接的一些大事件,以及两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甚至还有清廷高手的一些过往等等……

说这些的时候,小木匠完全插不上嘴,只有竖着耳朵听着,反倒是旁边的屈孟虎时不时能够插上一句,让气氛不至于冷场。

没多一会儿,那蝉衣小姐似乎有些不耐烦父亲在这儿吹牛了,于是起身,想去别处逛一逛,透口气。

屈孟虎瞧见,却是死皮赖脸地跟着,说帮顾小姐当向导。

这医馆本来就是大雪山一脉的分支产业,算得上是大雪山众人在锦官城的落脚地,哪里需要他来作向导?

不过顾蝉衣虽然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拒绝,点头,跟着屈孟虎离开了。

小木匠虽然有些惊讶,但却感觉屈孟虎这么做,绝对不是觊觎顾蝉衣的美貌,而似乎有更深的含义,于是耐着性子,继续与顾西城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