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麻子寨势力颇大,再就是他们排教常年行走水路,跟这帮水狸子就跟牙齿和舌头一样,总会是要碰上的,要万一真的把关系给闹僵了,到时候不但砸了饭碗不说,而且兄弟们的性命,也有可能搭上。

只不过……

货物要一半,这事儿做得也太绝了,完全就是竭泽而渔、杀鸡取卵的架势,弄得老江湖胡人彪有些懵。

麻子寨这位新寨主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连云十二水寨知道他们这么乱搞么?

不、不对,麻疯虎就是因为反抗总寨主被搞死的,也就是说,他们这么弄,就是十二水寨总寨的命令?

就在胡人彪一头雾水,感觉头大如斗的时候,这时来了一个船工,对他说道:“老镖头,田老板听说有水匪过来,问到底怎么回事呢。”

胡人彪犹豫了一下,决定亲自过去与货主解释。

等他来到船舱这儿,跟货主说起刚才之事时,货主一脸茫然,问道:“你不是说跟长江水道这儿的水匪都有打过交道,绝对不会出现问题的么?”

胡人彪很是为难地跟对方讲清楚这里面的关系,然后说道:“我们这回可能有点儿麻烦了。”

货主听完胡人彪的解释,有点儿害怕,说道:“他们今晚真的会来?”

胡人彪说道:“既然过来下了通牒,肯定会过来的。”

货主一下子就炸了,紧张地说道:“老镖头,这件事情你可得给我担着啊——我请你们排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你可不能真的让我把一半的货物都给交出去啊,如果这样,我可就破产了啊……”

胡人彪说道:“这个是当然,不过问题在于我们现在不太清楚麻子寨到底会有多少人过来。”

货主问:“能不能冲过去?”

胡人彪摇头,说麻拐弯滩急浪险,肯定不行。

货主又问:“那我们靠岸,走陆路?”

胡人彪苦笑着说道:“被那帮人盯上了,你觉得靠岸就行?”

货主问:“那可怎么办?”

第九章 夜

怎么办?

这是一个让胡人彪和船上众人都为之头疼的问题,现在的情况,就如同街边小吃店里,一堆人在约定俗成地拼桌吃饭,结果有一个彪形大汉直接把桌子给掀翻了,搞得大家伙儿都吃不了饭。

那么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呢?

如果是换成这个问题,那么就简单很多,无外乎众人团结起来,要么讲理,要么就揍死丫挺的。

只不过,这一群人凑拢过来,也未必揍得过那彪形大汉。

这个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对于胡人彪而言,不管是上缴一半财物,还是置之不理,这都是不可能的,毕竟如货主所说,他们排教拿钱办事,这是天经地义的,就算是拿这一堆人的性命来拼,都得硬生生地把招牌保住。

招牌就是饭碗,他们跟那帮水狸子不同,吃的就是这一碗饭。

但对于麻子寨的来袭,置之不理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因为一旦对方来袭,人多势众,真的拼不过,那么最后便是船毁人亡的局面,谁也没办法交代。

所以一定得想辙。

几人在船舱商议着,最后胡人彪拍了板,让两个徒弟划船靠岸去叫人,反正这儿到麻拐弯那险滩还有小半天时间,而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地联系附近的排教兄弟,让他们到时候过来助拳。

另外他准备将船上的一众排教子弟叫过来,秣马厉兵,随时准备打响战斗。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毕竟他们排教也不是吃素的,之前与那帮水狸子客客气气,是想要和气生财,现如今那帮家伙撕破了脸皮,不要碧莲,那么无外乎就是拔出刀子来。

到时候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管它谁死谁生。

谁还不是一条汉子?

这边气氛紧张,而货主则忍不住提道:“搭我们船去渝城的那两个人,也是你们这行当里面的人,要不然老镖头你们去问问,看能不能帮帮忙?”

胡人彪听到他这话儿,立刻问道:“ 这两人我问过无数次,就怕是水狸子派来的探子,你又说不是……他们到底干嘛的?”

货主说道:“有一个是我的故人之后,以前算是认识,这回他们要去渝城,听说我的船要去,给了大价钱,所以就捎了一段——你放心,他们绝对不会是水狸子的人……”

他说得含含糊糊的,显然是自己也不清楚,之所以帮着撑腰,主要也是收了人家船资,硬气不起来。

胡人彪听完,说道:“麻子寨来袭,平白添了这祸事,而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整肃内部,千万不要被里应外合给破了去。行吧,我去会会那两人,看看到底怎么弄吧。”

他心中焦急,当下也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船尾处,瞧见那两人已经从甲板上爬了起来,正在望着远处的江景,指指点点呢。

胡人彪走了上去,朝着两人拱手,然后说道:“屈兄弟,甘兄弟。”

这两人给胡人彪的说法,一个是做木匠的,另外一个是私塾先生,木匠叫做甘老八,私塾先生叫做屈十三。

别的不说,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很敷衍的,然而问题在于那做木匠的满手老茧,拿出一把刻刀来,随随便便一块木头,没一会儿就是一堆木屑,手中的小物件儿出来,那叫一个“活灵活现”;而另外一个私塾先生,吹起牛逼来那叫一个厉害,经史子集就不说了,上到世界局势、国内风云,下到军阀八卦,家长里短,他说得那叫一个溜儿,搞得胡人彪听了都一脸茫然,虽然不懂,但也知晓对方很厉害……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们的说法,又完美贴合他们此刻的身份。

所以之前的时候,胡人彪真的没有办法说什么。

但现在却不同,毕竟麻子帮来袭,凶险无比,这样两个无关紧要之人要是留在此处,很有可能是要丢掉性命的。

所以他打完招呼之后,便跟两人介绍起了当前的局势来。

如此讲完,他说道:“不知道两位有啥打算?”

那甘老八没有说话,倒是圆脸的屈十三开了口:“那个什么狗屁麻子寨弄这么一出,是不是耽误了咱们行程?”

啊?

胡人彪一脸懵,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不,你可能没有听明白我话里面的意思,现在不是但不耽误行程的事情了,而是如果真的出了事,很有可能就会危及到性命呢……”

屈十三愤愤不平地说道:“我知道,我想说的,是要是耽搁了时间,可能就误了我们的大事。”

胡人彪问:“你们……什么大事?”

屈十三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跟东家约好了工作,月钱能有二十大洋呢,要是去晚了,说不定人家就请了别的人了……”

胡人彪听到这芝麻蒜皮的小事儿,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没有与对方再多客气,而是说道:“两位,到了晚上,这船上可能就不安全了,很有可能是会死人的;一会儿我们会派人靠岸,你们要是怕了的话,不如跟船一起上岸,另外想办法去渝城?”

屈十三听到,愣了一下,说道:“为什么要另外想办法?”

胡人彪说:“留船上,会死人的……”

他还待解释什么,结果那屈十三却正儿八经地说道:“你放心,就麻子寨那点儿人手,还吓不到我们。到时候实在不行,我们就出手帮忙……”

胡人彪听了,忍不住气乐了,说道:“帮忙?你们凭什么帮忙?那帮人,可都是刀口舔血的悍匪呢……”

屈十三指着旁边没有说话的甘老八,说道:“看到我这兄弟没?别看他平日里拿的是刨花、柴刀,做的是木工活儿,但他以前可是师从苗疆刀客熊草的,会得一手好刀法,真的要是碰到什么事情,他能一个打八个,绝对没问题……”

他大吹大擂着,胡人彪瞧见他们真的不准备离开,便也没有再劝。

他认真说道:“行吧,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听安排,不要乱跑。另外我警告一下两位,敌人来时,你们如果胡乱闹事的话,我可是会把你们当做水匪一起处理的,知道么?”

无论是屈十三,还是甘老八,听到这话,都齐声说道:“好,好,我们一定听从安排……”

瞧见两人满口答应,心焦气躁的胡人彪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接下来还要召集一众排教子弟训话,做各种安排,所以便离开了船尾,去召集人手了。

而船尾这两人,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事实上,这两人并不是什么屈十三和甘老八,而是小木匠与屈孟虎。

两人离开了屈孟虎老家之后,没有走远,有屈孟虎观山望水,挑了一处风水绝佳的山头,随后将家人骨灰给安葬一处秘地,又在上面栽了几株银杏树,将气场协调之后,这才离开。

在决议乘水路去往渝州之后,屈孟虎就托了人,最终上了这一支船队上来。

两匹马儿给卖了,换作船资。

两人本想着安安稳稳,睡几觉就到渝州,结果没想到中途却出了这么一件破事儿,着实是让人有些郁闷。

好在屈孟虎本来就不是一个怕事的性子,此刻听到了,却也有一些摩拳擦掌的架势,笑着说道:“那什么麻子寨,怕不是疯了吧?拿一半的货物,这真的是逼着大家拼死反抗啊……”

小木匠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上一次前往渝城之时,走的也是水路,也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不过并不是碰到水匪,而是水怪……

他与屈孟虎说起了当日之事,聊起了那位莫道长当日的风姿,言语之间,却有着颇多羡慕与向往。

屈孟虎听见了,却说道:“这才几年时间,现如今的你,却是与当初的莫道长一般模样了——那时的你,可曾想过今天?”

小木匠摇头,说道:“我那个时候满心惶恐,想着实在不行,我就去码头上帮人扛大包,整日都在为了生计发愁,哪里想过这些啊……”

两人感慨颇多,却全然不为那凶神恶煞的麻子寨水匪而发愁。

是的,他们的眼界,已经过了担惊受怕的时段了。

另外一边,胡人彪忙碌一通,终于将手下的思想统一了,又作了各种计划和方案,紧接着又去与船工交代,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天色便渐渐晚了下来。

他们没有点夜灯,而是摸着黑,顺着水流往下行船,而且还加了船桨,想要尽可能地甩开麻子寨的跟踪。

如果能够兵不血刃,凭借着速度避开麻子寨的拦截,那是最好不过的。

而如果真的碰上了,那便拼死一战吧。

排教人家,哪个不是刀口舔血?

而且还是在水中作战,算作是他们的主场,有啥可怕的?

祖师爷保佑。

胡人彪默默祈祷着,不知不觉,时间渐渐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黑乎乎的江面上,突然间出现了一点亮光,随后那亮光瞬间扩大,却是一盏灯笼。

而灯笼下,正站着白天出现的那位秦牧云。

那家伙正冲着这边打旗语,示意船队停下来,接受检查。

皮六瞧见,问:“镖头,怎么办?”

胡人彪脸色坚毅,猛然一挥手,恶狠狠地喊道:“冲过去!”

第十章 需要帮忙么?

如果有可能,胡人彪真的不想与麻子寨打这么一仗。

因为不谈麻子寨的实力有多强,它的背后,还有连云十二水寨,而在这长江水道上,如果真的跟连云十二水寨结了仇,那将是一件麻烦无穷的事情,排教也会因此沾染麻烦。

但让他放弃船上的一半货物,屈辱地选择臣服,这也是他绝对办不到的。

还是那句话,做什么都可以,别砸了招牌。

排教这么多年来积累的荣誉,不可能让他胡人彪在今天给挥霍了去。

这荣誉,是需要用鲜血甚至性命来守卫的。

又不想与之正面冲突,又得维护货物的安全,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命冲出封锁,尽可能地将敌人给甩开去……

所以他这边命令一下,货船扬帆,另外船舱下早就待命的船工们,立刻奋力划动船桨,朝着下游行去,想要在短时间内,奋力冲开水匪的封锁,远离此处。

与此同时,排教一位老先生在船头开始疯狂起舞,口中叨逼不断,跳起了大神来。

他这边一动,立刻有狂风吹起,将船队托着,朝前快速冲开。

排教数百年的底蕴,在这一刻,尽数显现出来。

而这边船队一动,人在船舱之中的小木匠与屈孟虎立刻就感觉到了,两人走出小房间,来到过道上,瞧见船舱出口处有人把手,却正是排教的人,于是屈孟虎问道:“外面什么动静?”

排教的人喊道:“水匪来了,大家不要慌张,待在船舱不要乱走,你们放心,出任何事情,我们排教都会处理的……”

这货船里面,除了排教的人和船工之外,还有货主的伙计以及零散几个搭船人,此刻听到动静,大家都纷纷跑出了房间来,打听情况。

屈孟虎走上前去,说道:“我们出去看看。”

那排教的弟子对他和小木匠格外防范,当下也是拔出了刀子来,警惕地说道:“你们想干嘛?”

屈孟虎有些无奈,说之前跟你们老镖头讲好的,我们有些本事,碰到水匪,我们可以过去帮忙的……

那人说道:“老镖头没说,让你们在这儿待着,别上去添乱……”

虽说货主希望小木匠与屈孟虎能够帮忙,共同抵御水匪,而他们两个也答应了,但作为此行的押镖头子,胡人彪却对这两人无比提防,所以还派人看着,就是不让他们在这危急关头插手。

屈孟虎人精一般的人物,哪里不知道,当下也是笑了笑,随后带着小木匠回了房间。

而船上那里,胡人彪抓着一把铁胎弓,矗立船头,冷冷看着远处的秦牧云。

铁胎弓,胡人彪,这名头在叙州一带可是闯出了名头的。

既然撕破了脸,那便再无顾忌。

眼看着双方即将接近,胡人彪弯弓搭箭,准备动手,而这时那秦牧云却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十分光棍地往冰冷彻骨的江水里一跳,然后就不见了影踪去。

他这边一逃,胡人彪越发着急,大声喊道:“快走,快走……”

船舱下方的船工越发卖力,船队快速往前,眼看着与江心那空船擦肩而过,突然间,四面八方,却有数十盏灯火浮现,紧接着黑暗中却有二十多艘梭子艇出现。

这些梭子艇不大,每一艘上面都只有三四人,然而速度奇快,却如利箭一般,朝着这边快速飞驰而来。

与此同时,江面上有人高声喝道:“连云十二水寨,麻子寨办事,船上的人听着,立刻升起白旗,要是拒不投降,登船之后,全部人都给杀光,鸡犬不留……”

对方气势汹汹,胡人彪脸色铁青,却十分淡定,对手下说道:“准备好火箭,一旦靠近,立刻发射。”

手下听了,赶忙传令下去。

胡人彪巡视江面,对身边的皮六说道:“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皮六说道:“讲是说九点半会过来,跟我们汇合,现在还差十分钟——谁会想到,这帮水狸子居然不讲信用,提前发动?”

胡人彪皱着眉头说道:“不一定,说不定咱们的人听到这事儿,故意拖延,不愿意过来掺和这趟浑水了……”

“啊?”皮六有点儿懵,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能吧?”

话虽如此,但他满是惊骇的表情,却是出现了内心的慌张。

的确,他们此刻所面对的,算得上是一场死局。

这事儿,不管大家伙儿明面上说得再怎么激昂,都无济于事,而排教内部也并不和睦,各地与各地之间的矛盾颇多,所以说不定真的有这个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儿可就麻烦了。

就在两人都有些犹豫的时候,船尾处却传来了惨叫声,皮六马上跑了过去,大声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船尾有兄弟的声音传来:“有水鬼摸上来了,很厉害……”

听到这话儿,胡人彪一阵心惊肉跳,当下也是快步往船尾赶了过去,结果还没到地方,前面的黑暗中却飞出一物来,胡人彪将手中的铁胎弓猛然一挥,却是将那玩意给挡住,摔落在了地上。

随后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摸了一把脸上的液体,却是鲜血,而后他低头一看,瞧见这玩意,居然是自己弟子的脑袋。

紧接着,他瞧见自己另外两个手下被人逼得节节后退。

敌人却是身穿黑色的鱼皮水靠,手持利刺短刃,凶悍得很,好在这时皮六反应迅速,抄起腰间的两把盒子炮,就对着前面“啪、啪、啪”一阵疾射,却听到有人“哎呦”一声,应是中了枪,而紧接着那几人却是往后一躲,藏身在了杂物箱子后面去。

没等他们这边喘口气,那边却是扔了几个拳头大的东西来,胡人彪瞧见,赶忙喊道:“后退……”

排教的兄弟连忙往后跑,而那玩意落地之后,却是“砰”的一下爆开,紧接着冒出了一大片的白雾来。

那雾气很是古怪,沾染在皮肤上,火辣辣的,就好像是刷了辣椒油一样。

船头甲板上的排教兄弟听到动静,全部都围了过来,而这个时候,胡人彪听到烟雾中传来了那个秦牧云的声音:“胡人彪,你们排教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跟我们麻子寨作对,这是不要命了,对吧?那好,让我们成全你们……”

胡人彪将手中铁胎弓拉直,恶狠狠骂道:“姓秦的小子,明明是你们不讲江湖道义,给了份子钱,居然还开抢——这件事情传到江湖上去,看你们怎么解释?”

秦牧云哈哈一笑,说道:“传到江湖上去?你先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能活下来吧……”

两人说着话,而这个时候,船头那边,却是出现了好几根铁爪钩索,随后又有一样打扮的家伙从水里攀爬而上,皮六瞧见,大声喊道:“老镖头,船头也有水鬼爬上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甩枪,连着击中两人,直接从船头又掉回了江里面去。

这个皮六却是一员悍将,然而没有等他再次发威,远处的虚空中,却是飞过来一支铁身利箭,却听到“咚”的一声,居然将皮六直接射中,将人都给直接钉到了船板之上去。

这边爬上来的水鬼瞧见,大声喊道:“王寨威武,那个拿枪的小子死了……”

这声音一喊起来,烟雾那边的人立刻就发动了,有人从上方跳下来,有的则直接往前冲锋,总之就是一窝蜂地冲将上前来。

面对着敌势汹汹,胡人彪感觉己方可能要落败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任何畏惧,当下也是拿着铁胎弓,连着射了两发,连着将两个水鬼给射中倒地,然而没等他抽箭再射,却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劲风。

情况紧急,胡人彪将手中铁胎弓朝着后面猛然一抽,这弓身带着劲力抽打过去,很是凶狠,然而这一招却落到了一把快得出奇的刀上。

啪……

那铁胎弓身直接断裂,紧接着那出刀的人一步向前,朝着他再一次斩了过来。

胡人彪扔开手中断弓,抽出随身腰刀来抵挡,只听到“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几招下来,胡人彪只感觉一对膀子都陷入酥麻僵直的境地,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冲着那人喊道:“你是谁?”

这等凶悍的刀法,就算是麻疯虎,恐怕也未必能够使得出来。

这个贴身过来的家伙,绝对比麻疯虎还要强上许多。

那人听到,手中越发凶狠,口中则说道:“好叫你晓得,我叫王文杰,麻子寨的新寨主,今天过来,就是要宰了你们这帮鸡崽子,给那些猴儿瞧一瞧,咱家的威风……”

他长刀挥舞,猛然一下,却是直接将胡人彪手中的腰刀挑飞了去,随后横胸一刀。

对方刀法精妙,胡人彪腰刀失手,心中暗道:“吾命休矣!”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来临,没想到那刀子并未过来,反而是听到铛、铛两声,对方攻势却是停了下来。

胡人彪睁眼,瞧见那甘老八和屈十三出现在身边,王文杰的刀却是被那个甘老八挡住了,而那个圆脸小子则笑嘻嘻地对他说道:“胡镖头,本来我们兄弟俩准备坐等你们处理的,但有人往船舱里扔烟了,我们待不住了,才出来的,不好意思啊——对了,你这儿,需要帮忙么?”

第十一章 我们遇见的敌人不是同一拨吧?

自知必死的胡人彪瞧见面前这两人,心情有如坐过山车一般高低起伏,而当那圆脸小子一脸贱兮兮地问要帮忙时,他的内心里面,却是散发着狂喜的。

尽管先前他还派了人盯着对方,提防心十足,但现在他却感觉到,事情的转机,以及兄弟们的活路,可能就指望这两位了。

所以他没有顾得上发红的脸皮,赶忙说道:“求屈爷帮忙,救救大家的性命……”

他这边求了帮忙,而另外一边,那骤然杀来的麻子寨新寨主王文杰似乎感觉到了面前这两人的厉害,也是往后退开。

他保持了距离,随后说道:“两位,我麻子寨上面,可是连云十二水寨,你们若是与这船主以及排教无关,还请不要插手其中,免得沾惹祸事……”

“无关?”

屈孟虎一脸激愤地说道:“怎么会无关?大人我着急去渝城,结果你们这帮家伙却在这儿拦着,耽误我时间,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另外一人,便是小木匠,他说道:“好狗不挡路,赶紧滚开,饶过尔等性命。”

听到这两人如此嚣张的话语,王文杰气得笑了起来。

他承认对方的确是有一些本事,所以才会多些废话,跟这两人扯两句,尽可能避免冲突,没想到这两人给脸不要脸,在自己这一方优势巨大的情况下,居然还说出如此狂妄的话语来,简直不把他们这些人,当做带把儿的。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杀!

王文杰举起了手中的长刀,与此同时,那些梭子艇的水匪也赶到了跟前,不断甩出手中的铁爪钩索,朝着这货船上攀爬而来。

他们所处的这艘船是船队最大的,所以来的人也自然最多。

简单地言语试探之后,战况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