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苏涟漪还没注意到那些俊美的侍卫,如今已多少猜到了这些俊美侍卫到底是做什么的,圣女为什么要对侍卫们如此好。

安莲和李嬷嬷互相扶着,腿更软了。因为,安莲知道周立是玉容的护卫,她认为玉容定是要通过这件事将她置于死地。

其实安莲想多了,玉容若想置她于死地,根本不需要如此铺张的手段。玉容只是对名为小涟的女子的反应有兴趣罢了。

“哦,原来如此。”涟漪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是个天大的误会啊。”

误会!?

刚刚还愤愤不平的人群一下子更静了,都好奇地盯着丫鬟小涟。本以为她会据理力争,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没想到说是误会。大家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就想知道是什么误会。

“哦?那小涟你说说,误会何在?”周立道。

涟漪点头,“这个误会源于圣女大人的心善。”

众人又一片哗然。小涟因医治卧龙村村民之事得到营地侍卫们的爱戴,毕竟侍卫们也是出身农家,感同身受。但如今却有些反感于其颠倒黑白。

周立冷笑,“圣女大人心善?那小涟来说说,圣女大人哪里心善了,让我们开开眼界。”

涟漪笑道,“因为圣女大人给她周围的人创造最好的环境、提供最好的饮食、付出最多的俸禄啊。”

众人笑了,这哪里是心善?分明是自私好吧。小涟果然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李嬷嬷和孙嬷嬷暗暗瞪了苏涟漪一眼,安莲也是气得暗暗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将苏涟漪的嘴撕烂。

“哈哈哈哈,好,我们心善的圣女大人给伺候她的人提供高俸禄、锦衣玉食,但可否想过我们这些用生命保护她的侍卫们?我们难道不是人,我们难道擅离职守?”周立说着,讽刺地看了一眼安莲。

安莲赶忙惭愧地低下头去。

“这便是误会所在,”涟漪继续道,“圣女大人以为营地中所有侍卫们都是拿着这样的薪俸,吃着可口的膳食呢。别说圣女大人,其实从前小涟也是不知两种侍卫有着区别。”声音越说越委屈。

云飞峋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一个不知者无罪,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玉容也是一挑眉头。

周立冷笑,“圣女大人能不知其他人的薪俸?笑话!这种骗孩童的话能骗我们?”立刻将舆论扭转。

果然,众侍卫的负面情绪有重新高涨。

涟漪也不示弱,但声音确实温温柔柔,丝毫不动怒。“周大哥,小涟是贴身伺候圣女大人的丫鬟,这几日圣女大人的言行也是看在眼中,她日日在帐中修行祈福,几乎都不踏出帐子半步,如何得知众侍卫大哥的薪俸多少,待遇如何啊?”

玉容嘴角讥讽——安莲不踏出营帐半步可不是祈福,而是和男宠们花天酒地吧。

周立也不是省油的灯,“圣女大人是何等人也,自然应足不出户知天下万事,若自己身边的侍卫们待遇都不知,有如何料事如神、成为天神化身的圣女?”

玉容面色不好地深深看了周立一眼,责怪其失言。

周立每说一句话都要看玉容的眼色,当接受到玉容的信息时,气焰灭了几分。

玉容虽责怪周立,但也体谅其真正身份,并未太过怪罪他失言,只是祈祷小涟万万别抓了这把柄去。

但苏涟漪怎会抓不住!?

涟漪的表情更为无辜,有着少女的无知和懵懂,她微微偏过头去,“周大哥,小涟昨日才因心中信奉的天神进入奉一教,也愿为天神奉献终身。之前便听神司布教说圣女大人不食人间烟火,只潜心修行。但若按周大哥今日所说,神女大人要关心营地每一位侍卫,甚至管其吃喝拉撒,便和我们民间婆娘相似满脑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那还如何修行,与天神对话?”

周立语噎。

玉容心中叹气,周立确实是一位好军官,可惜却不懂宗教,无法从信仰的角度思考,难免被人抓到把柄。

众人未见的是,苏涟漪笑盈盈的大眼中闪过一丝阴险,那阴险转瞬即逝,仿佛从来都未曾出现一般。

“周大哥和诸位侍卫大哥不要自责,圣女大人慈悲为怀,不会怪罪各位的,各位若是没事便散去吧。”

苏涟漪那眼神,旁人未发现,但人群中有一人却捕捉到了,那人从始至终都贪婪地看着涟漪,享受她的一颦一笑,这细微得变化自然发觉,也知晓——涟漪需要一人配合她,一唱一和将戏继续演下去。

“难道此事就到此为止?难道贴身侍卫无所作为的混吃混喝,而我们这些勤于苦练的侍卫初茶淡饭多年,就这么草草算了?”一道清朗的男声从人群中跃出。

这声音很美,非阴柔之美,而是清澈中带着磁性的美。

任何人听这声音,都会想象出一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朗朗而语,但顺着那声音望去,却看到一个面色蜡黄,满脸不堪斑点的男子,这男子身材修长健美、五官端正硬朗,一双眼深邃犀利,若非这张面皮长得不好,绝对从容貌上艳压群雄,只可惜了。

涟漪见有人前来配合她,笑容加深,“那依这位大哥的意思,此事该怎么办?”用眼神鼓励,让云飞峋继续说下去。

两人眼神交流,无比的默契,云飞峋继续道,“追究原因,找到应负责任之人,严惩!”“”

251,影帝还是影后

男子话音刚落,人群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苏涟漪一脸笑意伪善,不明真相的人却觉得其亲切可人。“这位大哥,小涟不懂您所说的追究责任是什么意思,责任人又是谁。”

安莲看见角落中冷笑连连的玉容,双腿更颤了,她如今真的后悔软禁玉容、想通过卧龙村瘟疫之事夺得主子的重视,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现在说话这名男子一定是玉容的心腹,而他的目的绝对是置她于死地!

人群从之前的喧闹逐渐平静,最后鸦雀无声,感觉这件事要闹大,怕是要不可收拾。

角落中的玉容,一双眼若有所思地审视着云飞峋,不知在想着什么。

云飞峋视线放在了安莲身上,后者差点直接瘫坐在地上。

众人见云飞峋都看着圣女,也都纷纷看向圣女的方向,这是人的潜意识行为,并没有实质的含义。

就在这一瞬间,苏涟漪向安莲身侧使了个眼神,云飞峋立刻接受到信息,心领神会。

而刚刚的一切,无人发觉,就包括玉容在内,也都下意识跟着众人的视线看向安莲,没人发现苏涟漪和云飞峋的眼神沟通。

“责任,自然是多年来两种侍卫的不公待遇,而责任人嘛…”云飞峋刻意将声音拉长,吊了人胃口。

涟漪心中为云飞峋拍手——越是这种神转折,越是出乎人们意料,人们便越是失去判断的能力,不知不觉被人牵着鼻子走。

安莲对上了云飞峋的眼,只觉得对方一双犀利的眼神刺穿了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害怕!那种害怕,就如同一只奔跑于草地的野兔,抬头望见天空虎视眈眈的雄鹰一般。

安莲双眉紧皱,眼神中满是哀求——只要能放过她一马,这人要什么她都给,金钱、地位、权力,只有她有,她立刻会双手奉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云飞峋会说责任人是圣女大人时,飞峋却突然话锋一转,“在下认为,与圣女大人身边的人绝对逃不了干系!”

又是一片哗然。

李嬷嬷和孙嬷嬷吓了一跳,圣女身边的人?除了贴身侍卫便是她们俩,怎么突然扯到她们身上了?

还没等孙嬷嬷有反应,李嬷嬷先慌了,“与老奴无关啊,老奴是冤枉的!”

孙嬷嬷毕竟这两日一直跟着苏涟漪,加之刚刚求饶已被李嬷嬷抢了先,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偷眼向苏涟漪看了去,暗暗向涟漪求救。

此时,圣女安莲和心腹李嬷嬷在前,苏涟漪和孙嬷嬷在后,涟漪便利用这个地形,于一个众人视觉死角,对孙嬷嬷做了一个手势,其意便是——稍安勿躁。

小涟的神奇,孙嬷嬷在这两日算是亲眼见识,如今见到小涟给她暗示,便立刻安下了心来。心中暗暗庆幸,还好当初圣女是将她分给了小涟,两日的相处必有感情。若当时是李嬷嬷被分了去,怕是小涟今日所帮之人不是她而是李嬷嬷吧。

孙嬷嬷越想越觉得感激,看向苏涟漪的眼神也满是崇拜。

现代有种艺术形式名为“相声”,其中有一种分类是对口相声,由两名演员表演,一种名为捧哏、一种名为逗哏。两人互相协作缺一不可,没了逗哏,相声便没了吸引力;没了捧哏,逗哏也无法将相声完美的继续下去。

而如今,苏涟漪认为,云飞峋便是逗哏之人,自己则是捧哏之人。为了他能表演顺利,自己定是要好好捧的。

“圣女大人身边的人?小涟不懂,这和圣女大人身边之人有又有什么关系?”苏涟漪继续道。

众人也都好奇地听着。

云飞峋不紧不慢,声音依旧朗朗,“圣女心善,体谅身边人的辛劳,为其提供良好膳食、丰厚薪俸,而又因圣女专心修行,忽视了其他侍卫的待遇,这些自然都可以理解。但,伺候圣女之人便有难以推卸的责任。那人明知两种侍卫两种待遇还从未与圣女进谏,退一步说,那人是擅离职守无所作为;进一步说,便是——居心叵测!”

众人继续哗然,议论纷纷。

“老…老奴是冤枉的!”李嬷嬷终于知道火引到了谁身上,噗通跪下,对着安莲磕头,“圣女大人,老奴是冤枉的,您要为老奴做主!”

苏涟漪还嫌火不够大,继续扇,“侍卫大哥,您的话实在太过武断了吧,李嬷嬷平日里用心伺候圣女大人,怎么可能居心叵测!?”乍一听仿佛为其说好话,实则已定下了李嬷嬷的罪,在轻重罪责上,还定下了重罪。

云飞峋继续道,“此人日日伺候圣女大人,其出发点本应一切为圣女着想,但她眼睁睁看着圣女偏爱贴身侍卫、忽视普通侍卫而不告知,最终因待遇不公而爆发侍卫抗议,有损圣女大人形象与威信,此人会安好心?”

苏涟漪真想给云飞峋鼓掌!平日里云飞峋很少说话,一声不吭仿佛闷木头,但真正用他说话的时候,绝对不含糊。其条理清晰、有主有序、逻辑严谨、言辞恳切,谁说他是傻子她和谁急!

“不!李嬷嬷不会是这样的人,侍卫大哥您太武断了!”涟漪为其争辩道。

苏涟漪的每一次开口都是一种引导,这些职责的话语虽都是出自云飞峋口,但飞峋却都是跟着涟漪的意思说的,例如这一句。

“我苏大虎并非发表个人言论,代表的是诸位兄弟的态度。”飞峋一边说着,一边用鼓舞的眼神语气扫向周围侍卫们。

云飞峋是何等人物?在猛虎营中多年,对于鼓舞士气这种小事信手拈来,。果然,在云飞峋气势的带动下,侍卫们的情绪高涨,纷纷举起拳头喊,“严惩责任人!”“严惩责任人…”

当苏涟漪听到云飞峋的新名“苏大虎”的时候,差点噗嗤笑了出来。这是什么怪名?苏涟漪的大虎?

最终,涟漪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这位侍卫大哥,既然您说不武断,请拿出证据。”

飞峋微微一笑,本来蜡黄粗糙毫无看点的一张脸却突然如同破云而出的阳光般耀眼,令人无法直视其光芒一般。

“这就要问圣女大人了,圣女大人到底是对不公待遇视而不见,还是因身侧人而不知内情。”说着,云飞峋一双锐目射向安莲。

安莲只觉得一种强大压力压得她喘不来气,这种压力从前她也见过,是主子!在这种莫名压力下,她根本无法思考,满脑子只有一个字——怕!

人群深处的玉容眯着眼,审视着云飞峋,低声唤来心腹,让心腹重新查云飞峋的底细。他可用生命打赌,这人绝对不简单!先不说其他,单单说他散发出的杀气,便不是普通男子可有。

苏涟漪心中为李嬷嬷怜悯地画了个句话,此事已经到此为止,无翻盘的可能。安莲定会将李嬷嬷贡献出来,以解自己燃眉之危。

“对!苏…苏大虎说的对,就是李嬷嬷!对!就是李嬷嬷她不告诉本座,她瞒着本座,本座毫不知情!”安莲面色一变,对着平日里悉心照料她的李嬷嬷厉声道,“李嬷嬷,你可知罪?快快认罪,本座谅在你伺候本座的面子上,可对你从轻发落。”

李嬷嬷傻了,圣女贴身侍卫的薪俸确实是圣女决定,但普通侍卫的薪俸根本不干圣女的事,别说她是无辜的,圣女也是无辜的!

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看见圣女遇到危险毫不犹豫将自己卖出去,很伤心。

虽然她不算天下第一忠仆,但对圣女也算是尽心尽力,圣女怎么可以如此对她?

苏涟漪和云飞峋两人见此情形早已见怪不怪了,这在深宅后院是时常发生的,忠仆为了主子背上黑锅,而主子再找机会救下忠仆。可惜,圣女和李嬷嬷两人,一个不是聪明绝顶的主子,一个不是经验老道的仆人,便注定了两人关系的决裂。

这,正是苏涟漪所要的结果。

玉护卫和安莲之间,苏涟漪决定从安莲下手,因安莲单纯轻浮。而对安莲下手第一件事,便是将她身侧之人一个个排挤走,令安莲孤立无援,只能将所有事都托付给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苏涟漪。

接下来之事,便顺理成章。

侍卫们的薪俸涨了,圣女贴身侍卫的薪俸降了,整个奉一教营地薪俸只按官位高低设定,而不分侍卫种类。此外,圣女贴身侍卫也都要接受操练,齐齐送入了临时营,与新近的侍卫们一同训练。

李嬷嬷,自然无好,被打了五十大板,生命垂危。

尘埃落定,苏涟漪目送着侍卫们纷纷散去,回归临时营,内心波澜却死活也无法平息,她的云飞峋来了,她不是孤单一人了,那种久违了个安全感,如同天鹅绒般将她温暖包裹,内心中蠢蠢欲动是因什么?难道这就是幸福感?

苏涟漪不是个爱哭的人,但现在很想哭。理智告诉自己,情况危急容不得她泄露个人感情。

“小涟姑娘,你怎么了?”玉容若有所思地盯着苏涟漪,态度不明。

红着眼圈的苏涟漪终于没控制住眼泪,晶莹的泪珠唰地一下低了下来,抬头望向玉容,秀眉颦颦,“玉护卫,圣女大人好可怜,竟被如此欺负!小涟定会好好保护圣女大人的!”

252,收服孙、李嬷嬷

女人的眼泪分两种,一种是柔弱女子无助的泪,一种是坚强女子动容的泪。两种眼泪都能撼动人心,尤其是后者,极具杀伤力。而苏涟漪的泪,便属于后者。

玉容是带着嘲讽的心来试探小涟,却没想到,见到这一幕。

两人根本算不上熟,甚至只有几面之缘,但玉容却能看出眼前名为小涟的少女不是软弱流泪的女子,其冷静、坚强、遇事不慌。那双睿智的眸子中有许许多多他所不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新奇知识,但此时,这眸子中却满是委屈的泪水。

玉容的心,一下子软了。

就连他自己也未发现其声音的温柔。“一切都过去了,好在事情解决了。”若是与玉容熟识的人见到这一幕,非吓掉下巴不可,因玉容玉大公子从来都以生人不近而著称,更不知什么叫怜香惜玉,但今日却温柔安慰一小姑娘。

有人温柔的安慰,苏涟漪更想哭了,心中暗暗骂着自己——涟漪,要理智,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

如此想着,果然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玉护卫,谢谢你安慰我。”

玉容眼中,那神秘坚强的少女绽着腼腆的笑容,眸中含着泪水,比天下任何美景都要美,比任何花朵都要娇艳。“客气。”

这时,孙嬷嬷过了来,“小涟,圣女大人唤你。”

涟漪对孙嬷嬷点了点头,而后对玉容道,“玉护卫,您若没其他事,我便去圣女大人那里了。”

“恩。”玉容答应了一声,而后转身便走了。

苏涟漪微微皱眉,这玉容也是个怪人,刚刚还温柔的安慰人,现在却又冷酷的好像另外一人,怪,真怪。

“小涟,刚刚,多谢你了。”孙嬷嬷低声,结结巴巴道。

涟漪叹了口气,“小涟父母早逝,命如纸薄,来到奉一教两日也都是孙嬷嬷在照顾我、陪伴我,我自然不想见到孙嬷嬷有何闪失。”

孙嬷嬷自然称是。

“只可惜了李嬷嬷,”涟漪有叹了口气,“李嬷嬷当时慌张地跪倒在地,我想救也是…晚了。”语气中带着深深内疚。

孙嬷嬷想到当时的情景还胆战心惊,再想到李嬷嬷,心也是凉了一片,“只可惜,我们两个老姐妹用心伺候的主子,竟然如此心狠,遇到危险便把我们卖了。”

涟漪心知,孙嬷嬷算是拉拢过来了。“孙嬷嬷切勿这么想圣女大人,圣女大人那般仁慈,想来回头也会想办法救下李嬷嬷的。”

孙嬷嬷冷笑,“救下?李嬷嬷那么一把年纪被打了五十大板,你见圣女阻拦过半下吗?在那个低贱的妓子眼中,这世上除了她自己就只有男人,日日淫、乱哪会对身边的人有半点同情心?”

“妓子?”涟漪装作惊讶,心中却已做好了孙嬷嬷交代内幕的准备。

孙嬷嬷叹了口气,“小涟你还是个黄花闺女,这些污秽的事儿就别听了,但要记住,圣女要防,玉护卫更要防!”

涟漪继续装无辜,“防玉护卫?玉护卫刚刚还耐心安慰我,是个好人啊。”

孙嬷嬷一副恨铁不成钢,“罢了,你才来两日自然不知,先去回了圣女吧,回头有时间了我慢慢给你讲。”

涟漪也不急,孙嬷嬷口中的信息虽然重要,但最重要的信息却在安莲口中。“小涟确实有很多事不懂,但却知道孙嬷嬷是为小涟好的。”

“哪里,快回帐子吧。”孙嬷嬷道。

涟漪也不多语,跟着孙嬷嬷转身回了红色营帐,帐内,安莲正捧着安神汤喝着呢,虽已缓和得差不多,面色已是红润,但眼神还是惊慌不定。

“小涟见过圣女大人。”涟漪为安莲福身。

安莲见涟漪来了,赶忙扔下手中的安神汤,“快过来给本座按按头,本座的头好疼。”

涟漪乖巧地过去,为安莲按摩头部,“圣女大人受惊了,那些侍卫也真是的,圣女大人日理万机,有一些照顾不到的地方也应谅解,找代表私下说说就算了,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

安莲咬牙切齿,“侍卫们薪俸本就不是我定的,如今他们跑来刁难我,是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涟漪惊讶。

“玉容!”一个名字从安莲牙缝中挤出。

“这个…小涟不懂。”涟漪不动声色,手上动作轻柔。

“今天的事都是玉容搞的,他记恨我软禁他,逃脱时杀了所有看守他的侍卫,他…他…总有一天要杀我的。”安莲越说声音越是颤抖,本来已红润的面庞又再次苍白起来。

涟漪叹了口气,“圣女大人是自己吓唬自己,如今卧龙村瘟疫已得到了控制,只要治好了卧龙村的瘟疫,圣女大人的地位自然要高于玉护卫,到时候就不用怕玉护卫了。”

“对!”安莲想起了整件事的初衷,一把抓住苏涟漪的手,“小涟,一切都靠你了!只要本座能得到主子的重用,取得实权,以后本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涟漪笑着点头,“小涟全指望圣女大人栽培了,但现在,圣女大人为身体着想最好还是听小涟的话,好好休息下,养足了精神才能奋斗不是?小涟亲自去熬一碗宁神汤吧。”

“好,去吧。”安莲也累了,靠在床上。

苏涟漪唤来孙嬷嬷,让其照看圣女,自己则是去厨房煮汤。

安神汤不是药,而是一种甜汤,因加入了有着清心、镇定和宁神作用的百合,故成为安神汤。做法是先将百合蒸熟,加入蛋黄用水搅拌,伴少许冰糖,煮沸后用凉白水调制。既甜淡可口又温和易饮。

只不过,这一次苏涟漪加入了一味草药——石菖蒲。

石菖蒲,可化湿开胃,开窍豁痰,醒神益智。用于脘痞不饥,噤口下痢,神昏癫痫,健忘耳聋。理气,活血,散风,去湿。治癫痫,痰厥,热病神昏,健忘,气闭耳聋,心胸烦闷,胃痛,腹痛,风寒湿痹,痈疽肿毒,跌打损伤。

这是当时给卧龙村病人开的消炎草药的其中一味,最大作用是醒脑,令昏迷之人逐渐清醒,但同时,它也是一味刺激脑神经的草药。

换句话说,适量的石菖蒲是医病的良药,而过量的石菖蒲却有着兴奋剂的作用。

加入大量石菖蒲的安神汤丝毫起不到安神的作用,只会让人越来越清醒,将脑子中最惧怕之事反复重演,让人陷入歇斯底里之地。即便是勉强入睡,也会噩梦连连。

圣女喝下了这加料的安神汤结果如何,不得而知,因苏涟漪送了汤后,便借口探望病人病情,出了安莲的帐子。

一处简陋肮脏的小帐内,有一人趴在用木板搭起的简易床上。此时已入夜,气温降低,四处透风的帐内很冷,那勉强称之为床的木板上只有一张淡薄的单子,那人浑身是血的人就如此趴着。

涟漪入内,血腥味入鼻。

看着呼吸已十分微弱的李嬷嬷,苏涟漪心中再一次内疚起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她虽不是将领,但为了达成目的,牺牲一些人是必要的,何况李嬷嬷等人本来也算不上是好人。想了这些,苏涟漪心情平复了许多。

“李嬷嬷?你还好吧。”涟漪伸手轻轻推了推李嬷嬷。

见李嬷嬷未动,涟漪长长叹了口气,而后在木箱中掏出小剪刀,将李嬷嬷血肉模糊的下裙摆剪开,打了温水,用干净的巾子小心擦拭,将伤口上的血迹尽量擦干净。

而后,换了一张巾子,沾了一些酒精,犹豫着要不要为其擦拭消毒。毕竟,最近几日天气闷热,虽偶有小雨,但却不凉爽,伤口易感染。

她半蹲在床头,看着李嬷嬷苍白的脸,轻声道,“李嬷嬷,我现在要用酒精为你伤口消炎,伤口沾到酒精会有些疼,你先忍忍,我尽量手脚快一些。”

说完后,也不管“昏迷”的李嬷嬷有没有听见,便开始动手为其伤口消毒。

苏涟漪不知的是,她视线刚刚转开,李嬷嬷的眼角动了一动,而后一滴老泪流了下来。

处理完伤口,细心撒上金疮药后,涟漪为其包扎,之后便提着木箱离开。

苏涟漪离开后,床上的李嬷嬷便缓缓睁开眼,眼神复杂。

原本打算效忠的主子毫不犹豫将她出卖,她活了一把年纪,早有了通过一些事看清一个人的能力,她知道,圣女安莲就是一颗石头心,捂不化的。相反,这个小涟却单纯善良,可惜了…

一炷香的时间,正当李嬷嬷默默承受痛苦时,只见苏涟漪又回来了。这一次,苏涟漪没提她惯用的木箱,而是一只食盒。

“李嬷嬷,您醒了?”涟漪还是微笑,声音温柔无比。

李嬷嬷动了动嘴,想说感激的话,却说不出。

食盒打开,浓浓香气四溢。

涟漪端起汤,半蹲在李嬷嬷床边,“李嬷嬷上了年纪又受这么重的伤,首要的便是补元气。这是小涟炖的人参鸡汤,嬷嬷趁热喝了吧。”说着,便用汤匙喂李嬷嬷,却没想到,李嬷嬷不肯喝。

涟漪惊讶,“李嬷嬷,为何不喝?”

李嬷嬷紧闭的唇抖了抖,最终说了出来,“小涟,别对我这么好,我不是个好人。”

涟漪微笑,“李嬷嬷又善良又慈祥,怎么会是坏人?”

李嬷嬷叹了口气,“小涟,我…我对不起你,我曾给圣女出过主意,去…去…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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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虽恢复更新,但丫头一直不敢给自己施压,算是惜命吧。每日写完三千更新上去就不看作者后台,更不看收入,订阅什么只当浮云。

今天上传时,不小心点到后台看到礼物名单,顿时鼻尖酸了。坑了大家半年,大家还送我月票和礼物,让我无地自容!在宽容的读者面前,我是个自私又软弱的作者,深感卑微!

什么身体不好,什么压力都是借口,没抗住压力更文,这个才是事实,对不起了,读者们,你们用行动指责了我。

下个月万更,一定要万更!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

253,深夜相见

小帐子的帐帘撩起,本来慢慢的血腥味慢慢被稀释、冲淡,为人参鸡汤的香气腾出了空间。

此时,满室都是鸡汤的香气,让这简陋营帐也有了几分温馨。

“李嬷嬷别说了,怕是你伤口发炎了,说一些梦话吧。”涟漪笑得纯真又无辜,耐心喂李嬷嬷喝着温热的鸡汤。

李嬷嬷这一次没抗拒,不再说话,很顺从地喝了苏涟漪手上的鸡汤。没多一会,一碗汤便见了底。

“嬷嬷现在觉得好一些了吗?”涟漪轻声问。

李嬷嬷苍白的面色逐渐有了红润,闭着眼点了点头。

“那嬷嬷肚子饿吗?如果你现在能吃下东西,最好多少还是吃些。”涟漪又道,温和的声音比刚刚鸡汤更暖人心。

李嬷嬷自然也知这个道理,为了减少病痛和早日康复,又闭着眼点了点头。

“那嬷嬷稍稍休息下,我去给你煮粥。”说完,涟漪又等了一会,见李嬷嬷不再言语,便转身离开。

当苏涟漪再一次回到帐子中时,又是半个时辰后了。

前前后后,苏涟漪在李嬷嬷这里折腾了快两个时辰,已入子时。

在苏涟漪悉心照料着用完晚餐后,李嬷嬷只觉得呼吸也顺畅了许多,身后的伤口应是疼麻了,感觉不到多少疼痛,身体暖洋洋的很是舒适。

“嬷嬷是不是觉得不是那么疼了?”涟漪一边温柔询问,一边将碗筷放回食盒中,取出特意带来的薄棉被,为李嬷嬷小心盖上。

李嬷嬷点了点头,“是啊。”

涟漪顽皮一笑,“那是因为我在粥里放了一些麻。”

“麻?”李嬷嬷一愣。

“是啊,麻,无色无味却可抑制中枢神经减缓疼痛,少用为良药,多用则上瘾。”涟漪解释道,“虽然麻行之有效,但嬷嬷切勿私自用,毕竟一般人拿捏不好分量,待吃上了瘾可就真的不好了。”

李嬷嬷扭着头,愣愣地看着苏涟漪,迎着帐内烛光,她的双眼也是忽闪忽闪的,“小涟,你太过善良了。”

背对着李嬷嬷的苏涟漪,垂下了眼,面上的笑容淡了淡,“哪里,这些都是小涟应该做的。”

“我李婆子活了一把年纪,你就信我一次吧。”李嬷嬷道。“小涟,过来。”

苏涟漪乖巧地蹲在李嬷嬷床头,用手指为其简单梳理花白的头发。

李嬷嬷叹气,“圣女她容不得其他年轻貌美的女子抢她风头,加之,她认为你不会永远留在她身边,她便想害了你,让你…残疾,终身无法离开她,无条件伺候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