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说辞荒唐得近乎儿戏,蓝忘机冷声道:“如何证明?”

  魏无羡道:“你想怎么证明?关于你的事,我全都知道。方才你怀里抱的兔子,还有脚边那只,不就是我送的?当时收的那么不甘心,现在你哥哥让你不养你还不愿意了。是不是喜欢上啦?”

  闻言,蓝忘机神色微变,欲言又止,道:“我……”

  魏无羡又朝他走了两步,张开双臂,笑眯眯地道:“你怎么了?害羞了?”

  见他行为诡异,蓝忘机如临大敌,满脸戒备,一连倒退数步。魏无羡好久没见到对他这般态度的蓝忘机了,心中捧腹,面上佯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躲什么?好你个蓝湛,跟我做了十年夫妻,翻脸就不认人!”

  此句一出,蓝忘机一张如冰似雪的俊美脸庞,瞬间裂了。

  他道:

  “你……我?”

  “……十年?”

  “……夫妻?!”

  六个字,艰难坎坷地分了数段,才尽数说出。魏无羡状似恍然大悟道:“哦,我忘了,现在你还不知道呢。算算这个时间,我们好像才刚认识不久?我是不是才从云深不知处离开?没关系,我先悄悄地告诉你好了,再过几年,我们马上就会变成道侣啦。”

  蓝忘机:“……道侣?”

  魏无羡得意洋洋地道:“是啊!要天天双修的那种。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我们还拜过天地的。”

  蓝忘机气得胸口微微起伏,半晌,齿间蹦出几个字:“……胡说八道!”

  魏无羡道:“我再多说两句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了。你睡觉的时候喜欢紧紧搂着我,而且还一定要把我抱在身上,不然就睡不着;你每次亲我都要亲好长时间,结束的时候喜欢轻轻咬一下我再分开;哦对了,你在干别的某件事的时候也很喜欢咬我,我身上从……”

  从“紧紧搂着我”一句开始,蓝忘机的表情便不忍卒看了,越往后越剧烈,他像是恨不得捂住自己双耳隔绝这些污言秽语才好,一掌拍去,道:“胡说八道!”

  魏无羡闪身躲开,道:“又是胡说八道,换个词啦!况且你怎么知道我是胡说八道?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蓝忘机一字一句道:“我……又没亲过……我如何能知我……的时候喜欢怎么样!”

  魏无羡想了想,道:“也对,你这个年纪还从没亲过人呢,自然不知道自己亲人的时候喜欢怎么样了。要不你现在试试?”

  “……”蓝忘机被他气得连召集门生前来捉拿这可疑之人都忘了,连连出手,直取他脉门。可他这时年岁尚轻,魏无羡身手比他快多了,轻松避过,尚有闲暇,瞅准个空子,在他手臂某处一捏,蓝忘机动作一滞,趁此机会,魏无羡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

  亲完之后,魏无羡便放开了蓝忘机的手臂,松了钳制。

  可蓝忘机已怔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整个人都呆滞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无羡从梦中笑醒了。

  他笑得太用力,险些从榻上滚落下来,好在蓝忘机手臂一直箍着他的腰。他这么一笑,醒来后尤自浑身颤抖,抖得蓝忘机也自沉睡中醒来,两人一齐坐起身。

  蓝忘机低头,伸出一手,轻轻按压太阳穴,道:“方才,我……”

  魏无羡接下去道:“方才,你是不是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二十多岁的我了?”

  “……”蓝忘机定定望着他,道:“那香炉。”

  魏无羡点头,道:“我原以为我受那香炉的残余影响更重才会入梦,谁知道其实是你受的影响更重。”

  今夜情况,与上次不同。方才那梦境中的少年蓝湛,便是蓝忘机本人所化。

  做梦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在做梦,所以,梦中的蓝忘机当真以为自己只有十五岁。原本是个一本正经的梦,早读散步养兔子,却被潜入他梦境中捣乱的魏无羡撞上了,抓住了就是好一顿调戏。

  魏无羡道:“我不行了,蓝湛,你抱着兔子不撒手,生怕你哥哥叔父不让你养的样子,爱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无奈道:“……夜深,笑声勿要惊扰他人。”

  魏无羡道:“咱们天天夜里的动静还小嘛?你干什么醒这么早?你再醒迟一点,我就把你拖到你家后山去干坏事了,给十五岁的小蓝二哥哥开开荤,哈哈哈哈……”

  蓝忘机看着他在身旁翻来滚去,终是没说出话来。定定端坐一阵,忽然伸手,一把按住魏无羡,欺身压了上去。

  二人本以为,第二晚过后,香炉的法力总该消散了。谁知,第三夜,魏无羡又在蓝忘机的梦里醒来了。

  他一身黑衣,闲闲地走在云深不只处的白石小径上,陈情的红穗子随步履一荡一荡,不多时,一阵琅琅书声飘来。

  那方向是兰室。魏无羡大摇大摆走到室外,果然见数名蓝氏子弟在内晚读,蓝启仁不在,负责监督的还是蓝忘机。

  今夜梦里的蓝忘机仍旧是少年模样,不过与魏无羡在屠戮玄武洞底见到的差不多大,约莫十七八岁,眉目俊雅,已有名士之姿,却仍带着一股少年人的青涩之气。端坐堂前,聚精会神。有人读书有疑,上前来问,他淡淡扫一眼,即刻便能解答,肃然神情与那青涩之气形成强烈反差。

  魏无羡斜斜靠在兰室外的柱子上,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飞身上了屋檐,将陈情送到唇边。

  兰室内,蓝忘机微微一怔。一名少年问道:“公子,何事?”

  蓝忘机道:“谁在此时吹笛?”

  众少年面面相觑。须臾,一人道:“并未听到笛声?”

  闻言,蓝忘机神色微凛,起身扶剑出门,恰逢魏无羡收了笛子,纵身一跃,轻轻巧巧地落在另一处屋檐上。

  蓝忘机觉察异动,低声喝道:“来者何人!”

  魏无羡舌底溜出两声清越的哨子,声音已在数十丈之外,笑道:“是你夫君!”

  听到这个声音,蓝忘机脸色一变,不确定地道:“魏婴?”

  魏无羡不答,蓝忘机抽出背上避尘,追了上去。几个横飞纵跃,魏无羡已落在云深不知处高高的围墙上,踩着一片黛瓦站起身来。蓝忘机也在他对面不到二丈之处落下,避尘斜持在手,抹额、衣袖、衣袂在夜风中烈烈翻飞,仙气凌然。

  魏无羡负手莞尔:“好俊俏的人,好俊俏的身手。斯情斯景,若能再有一壶俊俏的天子笑,那便十全十美了。”

  蓝忘机定定望着他,半晌,道:“魏婴,不请自来,晚间造访云深不知处,有何贵干。”

  魏无羡道:“你猜?”

  “……”蓝忘机道:“无聊!”

  生命的大和谐。蓝忘机(攻)×魏无羡(受)

  乖乖搂了半晌,魏无羡沙着嗓子道:“…………疼…………”

  第二次释放之后,蓝忘机像是总算恢复了些冷静和神智,压在他身上,有些手足无措地道:“……哪里疼?”

  魏无羡:“……”

  他总不好说屁股疼,只低声道:“蓝湛,你快多亲亲我……”

  见他垂着眼帘,一反常态的温顺模样,蓝忘机白皙的耳垂却泛上了粉色,依言用力抱住他,含住他的嘴唇,细腻地亲吻起来。

  唇瓣分开之时,蓝忘机果然在魏无羡下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然后,二人便双双醒来了。

  躺在静室里的木榻上,二人睁着双眼对视片刻,蓝忘机又将魏无羡一把搂了过来。

  魏无羡被他搂在怀中亲了好长一阵,一派餍足,眯着眼道:“蓝湛……我问你个问题,你每次都射进来,是想我给你生小蓝公子么?”

  他在梦中调戏不成反被艹,醒来见到蓝忘机便忍不住又开始胡说八道。只是蓝忘机现在也不像当年那般容易着恼了,只道:“你如何能生。”

  魏无羡动了动酸软的双臂,把头枕在上面,道:“唉,我要是能生,你这样没日没夜没命地搞我,早就给你生一堆满地跑了。”

  蓝忘机听不得这样的淫言浪语,道:“……别说了。”

  魏无羡翘起一腿,笑嘻嘻地道:“又害羞啦?我……”还没说完,忽觉蓝忘机在他臀上轻轻拍了一下,魏无羡险些滚下了榻,道:“你干什么!!!”

  蓝忘机道:“看看。”

  魏无羡一轱辘爬起来,不顾两腿发颤,道:“不用了,蓝湛,你在梦里干了什么好事我可记着了,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样对过我!!!今后你也不许这样,我跟你说,要艹就艹,敞开了腿让你干,别动手打人!!”

  蓝忘机拉他回榻,道:“不打。”

  得他承诺,魏无羡放了心,道:“含光君,你说的。”

  蓝忘机道:“嗯。”

  折腾了三夜,阵阵困意上涌,魏无羡再也折腾不下去了。他重新窝进蓝忘机怀里,嘀咕道:“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样对过我……”

  蓝忘机摸摸他的头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摇摇头,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香炉第二折,汪叽梦到自己回到少年时代,WIFI进入他的梦里捣乱,结果调戏不成反被【】的纯洁故事。高考快到了,高三的妹子们加油!开车送你们到战场!

网络版番外应该就到此为止了,后面就专心修文啦,修文之后大概正文里会增加大概几万字左右的新内容和一些全新的情节,还会增加几大坨忘羡糖O(∩_∩)O~嗯,希望我能早日修完!

第120章 外四篇:夺门

  事情得从三天前的那个夜里开始说起。

  那晚, 秦公子应酬回府, 一身累气和酒意,正要去歇, 忽然听到了拍门声。

  有谁在一下一下, 用力地拍着秦府大门。

  守院的家仆迷迷糊糊问了声, 爬起来提着灯笼去察看。正要询问,叩门者却像突然发疯了一样, 狂性大发地撞起了门。

  当真是撞。门闩嘎吱作响, 门板上,更是仿佛同时有十根钢筋铁爪在抓挠不止。

  这番动静太大了, 不一会儿, 院子里就聚满了被惊醒的家仆。一群人举油灯、倚棍棒、提灯笼, 面面相觑,终于等到了只披着外衣、拿着一把剑走进院子的主人。

  秦公子“铮”地拔出了剑,喝道:“什么人!”

  登时,那利爪挠门之声更大了。

  一名家仆擎着扫帚窝在角落, 秦公子指他道:“你爬上去, 往外看看。”

  那家仆不敢违抗, 一脸铁青,一边磨蹭着爬,一边万般为难地回头看着秦公子,只换来不耐烦的催促。

  最后,他战战兢兢把两手搭在瓦檐上,探头, 只看了一眼,就“咚”地大头朝下,栽倒了。

  秦公子道:“他说,门外敲门的,是个穿寿衣的怪物。披头散发,浑身血污,不是活人。”

  听到这里,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了一眼。

  蓝思追则道:“秦公子,没有更详细的形容了吗?”

  秦公子非玄门中人,误打误撞找对了人,只知面前几位乃此道中人,并不知其身份名号。但蓝忘机冰雪之姿气度非凡,魏无羡神色灵动似成竹在胸,蓝思追年纪虽轻,一举一动却颇有风采,是以不敢怠慢,道:“没有了,那蠢仆胆小,看了一眼就吓晕了,我掐了半天人中才把他掐醒,还指望他看得清楚仔细么。”

  魏无羡道:“容我问一句。”

  秦公子道:“请问。”

  魏无羡道:“秦公子,当时你只让别人看,自己没看吗?”

  “没有。”

  “可惜。”

  “有什么可惜?”

  魏无羡道:“依你所言,这找上你家大门的,是一具凶尸。凶尸上门,十之八九是冲着某个人来的。你若是看看,说不定会发现是老熟人。”

  秦公子道:“也许我就是那十之一二。况且,即便是冲某个人来的,这个人也不一定是我吧。”

  魏无羡点点头,笑道:“好。”

  秦公子接着道:“那东西一直抓门抓到天亮,等我清晨出去看时,我家大门已经面目全非了。”

  魏无羡与蓝忘机在门口走了一圈。

  蓝思追跟在他们身后,认真观察。只见秦府大门上,遍布着几百道凄厉的抓痕,森森然五道为一组,长则数尺,短则几寸,果真是面目全非。

  虽说必然是人手的痕迹无疑,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人的手指甲能抓出来的。

  秦公子道:“言归正传,二位公子既是玄门中人,可有办法驱逐这邪物?”

  魏无羡却道:“用不着。”

  蓝思追颇奇怪,但并未多言。秦公子也觉奇怪,反问道:“用不着?”

  魏无羡肯定道:“用不着。

  “所谓‘屋宅’,在它落成和被人所拥有的一刻起,就有了遮风避雨抵御外物的使命。宅门,就是一道天然屏障,不仅能挡人,也能挡非人。

  “你既是此宅的正主,那么,只要你不开口或者以行动邀请邪祟进来,它们就不能侵入。照这大门上残留的邪气来看,找到公子你府上来的也不是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凶尸厉鬼,一层门足以抵御了。”

  秦公子半信半疑:“当真这么厉害?”

  蓝忘机道:“当真。”

  魏无羡又一脚踩在门槛上,道:“当真。而且,其实门槛也是一道屏障。诈尸者筋脉不通血气不活,只能僵跳而行,除非这走尸生前腿力惊人,一蹦三尺高,否则,就算门户大开,它也跳不进来。”

  秦公子还是不放心,道:“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需要我购置吗?比如镇宅符篆、驱邪宝剑之类的。在下愿以重金相酬,钱不是问题。”

  蓝忘机道:“换个新门闩。”

  “……”

  见秦公子一脸不信,仿佛觉得这个提议是在敷衍,魏无羡道:“换不换在你,秦公子自己看着办吧。如有后续,欢迎再来相询。”

  离开秦府,魏无羡与蓝忘机并肩行了一阵,边信步闲逛,边有一句没一句地相互搭着。

  如今他二人可算得是半归隐,若无要紧事便在外漫无目的地乱走,多则一月半月,少则三天两天。魏无羡以前听闻蓝忘机“逢乱必出”之名,并不觉有何难为,但如今跟着蓝忘机亲践亲行,却发现当真磨人心性。倒不是困难,相反,是因为太简单。他从前夜猎,净喜欢挑着那些奇险怪地,种种经历冒险,自然百转千回,一波三折。但蓝忘机却并不挑拣,当为则为,这就难免有时会遇上一些对魏无羡而言稀松平常的夜猎对象。譬如此次这桩凶尸上门,和魏无羡过去猎的东西比,就着实没什么有趣之处。若教旁人来看,多半也觉得大材小用,不值一行。

  不过,因为是和蓝忘机一道,即便事件本身不那么吸引人,相互作陪,也轻松惬意。

  蓝思追牵着小苹果在后默默跟随,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道:“含光君,魏前辈,那秦公子家就这么放着不管不打紧么?”

  蓝忘机道:“不打紧。”

  魏无羡笑:“思追莫不是以为我刚才在胡说八道诓人?”

  蓝思追忙道:“哪有!咳,思追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虽说宅门的确自带抵御邪祟之效,但那门也快散架了,一张符都不给,当真不会有事吗?”

  魏无羡奇怪道:“这还用说?”

  蓝思追:“哦……”

  魏无羡:“当然会有事。“

  蓝思追:“啊?那为何?”

  魏无羡道:“因为,那位秦公子说谎了。”

  蓝忘机浅浅颌首。蓝思追则微微愕然:“魏前辈是如何看出来的?”

  魏无羡道:“我只见了这秦公子一面,不敢说能断言十之八九,但这人……”

  蓝忘机道:“性顽且冷酷。”

  魏无羡“嗯”了一声,道:“差不多吧,总之不是胆小畏缩之人。那夜情形诡异,但照他所描述的,也没诡异到能吓得人失去理智,爬上屋檐去看看外面,对他来说很难吗?”

  蓝思追悟道:“但他却一口咬定自己一眼都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