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惭愧地回答:“我是想捉它半夜放在你的被子上吓唬你.”如果那个小家伙多爬一步进了寝室的话,一律捉无赦.

宝隆皇帝听到后,放掉了一瞬的阴郁扬上了啼笑皆非的表情.

她赶紧老实地躺好,尽量不在脑海里想像那把毛茸茸的松鼠尾巴挠在他脸上的情景.

“刁钻古怪的鬼灵精!”

吓!难道他已经知道她肚子里的想法,她忙挣脱他的怀抱靠到榻上的软枕“鬼什么鬼呢?”

“不是鬼灵精,就是狐狸精.”宝隆皇帝继续大发感慨道:“莫不成真是鸡精?”

蓝袅打了个冷颤,一簇簇闪电从脑海里飞过,原来梦里荒诞的剧情,已经是要落幕的真实.“我我我牙疼,要睡一会才能好.”

“睡吧,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对三皇儿的奶娘是不是很不满意?”

“呼!呼!…”人睡着了人睡着了,不要问了,不要问了.

莫料到,温热的气息继续扑鼻而来“看妙妙平日挺聪明,昨晚怎么那么糊涂要我让龙椅,你可知只要我继续做着龙椅,想吃燕窝鲍鱼就不用出去讨了.”

蓝袅暗想,好你个四头怪先生,若下次再醉时,非得把你送进动物园拿提成.

现在忍吧,任凭纱被里头的手已经抖成秋叶也得忍.等下次…嗯下次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小吴子刚从外面进来,眼见宝隆皇帝笑得明媚灿烂,虽然不明所以倒也知凑兴笑道:“启禀皇上,大臣们已经赶到议政殿,正在侯着皇上呢!”

宝隆皇帝心情大好,一迭声让人服侍着换上龙袍,踏出了大殿,龙辇早己停在台阶之下。

龙辇的华盖上盘旋六条金龙,映着阳光明晃晃的刺眼,蓝袅听到龙辇远去时,坠角的金铃被风吹的发出叮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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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恩寺是皇家的寺院,凉风中的花香夹着大公主糖糖软娇的笑声,周太后半倚在靠枕上笑道:“她娘不怎么的,但这个孙女让人看了就欢喜。”

一旁的宫女陪笑道:“全靠太后念的佛多,所以皇上才得了余荫有了个好公主

.”

乖乖站在周太后背后的皇长子奇道:“姐姐是皇祖母念经念出来的吗?”

周太后原本向前看着嬉戏糖糖,闻言回头笑道:“不是,别听她贫嘴,你和你皇姐是你母妃修了三生修来的.”

宫女顺应笑道:“是奴婢见识短,太后说的对.”

周太后在上笑斥道:“一会对一会不对,小心把他的小脑袋听糊涂了。”

这时满头汗水的糖糖笑奔了过来,“皇祖母,弟弟,你看我抓了鱼哩!”

“放生吧!”这孩子好则好矣,不过性子还是有点像她母亲那样野.想是这样想,手里的绢帕还是拿起用来擦干她满头汗的小脸.

糖糖仰起小脸给她擦,嘴巴却道:“皇祖母,我们明天就回宫了,让这鱼陪你几天才放嘛!”

瞧瞧,多乖的孙女,周太后眼眶里涌上了泪意,她就说嘛,这糖糖确实比她母亲强上百倍,哪会像她母亲一样不正经的野呢!

“阿嚏!难道有人在说我?”含芳殿里的蓝袅捂住鼻子揉了揉,秋风从半掩的窗间透了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正在旁边批注的宝隆皇帝皱起眉头,“冷吗?”

“不冷.”蓝袅起床笑了一下坐到他的旁边装乖.

月映的窗影笼起了两人的身影,清冷的银光洒在宝隆皇帝宝蓝色的便袍上,衬得他的容颜更为清正,他举起手中的议政题道:“宫和正出海去了几个国家,带回了一些稀奇的东西,当中有一种物品,作酱或煮熟可比姜辣,初吃者不惯,但若久吃却可成瘾.”

“嗯!”蓝袅脱了鞋子不愿正正经经做着,把头歪靠在他的背上.

“宫和正说它是辣椒.”

辣椒也稀奇,古人太大惊小怪了吧!

“妙妙,龙朝的北边有一个常年冰天雪地叫恶摩斯的国家,那种出产了一种酒,宫和正说比龙朝最厉害的烧酒还要厉害,外人只要喝上一口,五脏六腑便像焚着了一样.”

“你喝过了没有.”蓝袅无事闲问了一句.

宝隆皇帝摇了摇头,“朕不喝,只是想如果那民风凶悍又处在苦寒之地的源猛国进了这两样东西,而这两样东西的来源又只在龙朝,这样一来,源猛国会不会乖一点.”

说了半天,原来是天子动了做奸商的念头.以前不是没有试过,可是龙朝香醇的美酒,柔弱无骨的玉人儿完全在源猛国找不到市场,连那精细佳肴,也被源猛国的人嗤之以鼻.

听着听着,人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光是这样也不够,最好是能教化那里的人心.”宝隆皇帝的声音又突然响起.“妙妙你累了就睡到床上去.”

闭着眼睛说瞎话的蓝袅摇摇头,“非也,非也,我是要皇上感受一下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女人.”

切!这地球上谁不知道她是女人.“除了是女人还有什么?”

“狐狸精或者是鸡精!”

皇帝大人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件破事了?

“想我夸你是美人就直说吧!”

哎啊!蓝袅横插进他的怀里,“我是好人,你懂了不,想想我平时最信什么,就知道有什么教化人心是最好的.”

宝隆皇帝听后如梦初醒,“是佛教,妙啊!朕明天就下旨叫人选送僧侣.”一把推开粘在他身上的蓝袅.“不不,朕要现在就去办.”

过河拆桥也没那么快吧!蓝袅委屈的摸了摸头顶,那么大力,害她撞到头了.

幸好某个男人临走前悄悄的问了一声“是朕太急了,有没有碰到哪里?”

算你良心尚在,蓝袅心里舒坦了一大半.

但是宝隆皇帝接着一拍额头恍然道:“朕忘了,妙妙是好人,是不会怪人的.”

话未说完,蓝袅已经嗟着牙齿像飞弹一样从塌上纵身上前,扑到他的背,目标直指白白嫩嫩又能给予有力打击的耳朵.

咚、咚、咚,皮鼓呼号震天。

点将台上陈念智跨马金刀,意气风发,英姿飒飒。飘扬的军旗扬起了他生命的光彩。

送行的宝隆皇帝满目精华比九天霞光还炫目,他高高的站在五凤楼上俯视这一片灼灼光明铠甲。

源猛国虽是战败之国,但他们骨子里流淌还是桀傲不驯的民族血源.

所以用勇壮年轻的将军带领严整肃穆的铁骑去出使最合适不过.

大臣们望着气势锐不可挡的龙朝铁骑,仿佛看到了龙朝未来的霸图。他们的心中不禁期待着源猛国的使节恭恭敬敬来龙朝进贡的模样

但跟在宝隆皇帝身后的蓝袅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源猛国老老实实来朝贡的话,要不要送个女人给他们保保温呢?!!!!!

解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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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边的落日似蒙上了一层银红的霞影纱,为天地笼上了一片明艳的烟雾,壮丽的云彩和着袅烟下的暮歌渐渐地渗出末色妩媚。 随夜色的来临一阵锦绣香烟渐渐靠近了清幽古寂的皇恩寺.寺内太后礼佛室外用松,竹,苇捆扎成的大烛绕空,鼎飘百合之香,且室内的主人正襟危坐在上首,除了随侍的宫女,教导蓝袅她们的礼仪的教导嬷嬷也在她身侧伺候.蓝袅进去太后的礼佛处后,不慌不忙起身下跪,叩首起身,礼毕后复又垂下眼睛,敛衽微微一礼,才道:“臣妾参见太后。”眼中闪着刀片准备挑剔的教导嬷嬷看见礼数周全,丝毫不见暇疵的皇贵妃在繁复的品服包裹下一举一动无不昭显着皇家的庄严和气派,不由险些滑下身子.在凡人不敢仰视的面容前,所谓的天家气派怕也不过如此.怪不得,心高气傲的周太后不敢小视皇贵妃的到来.跟随进来的雪若虽然衣冠尚整,但掩饰不住狼狈神情,这也难怪皇贵妃御用的銮舆与普通软轿的舒适度毕竟差天共地.幸好太后身边的女官传口谕免礼.未几蓝袅也领口谕退入侧室更衣.半晌后,换好便装的蓝袅陪座太后下首,雪若无职不敢擅坐,仍侍立在蓝袅身后.

周太后看到蓝袅换好便装后,便含笑说道:“经年不见,你越发丰采了.”

蓝袅看到太后的笑容藏于内敛的绵针当中,让人不敢掉以轻心。遂上前,继续小心地敛衽一礼后才回道:“太后礼佛经年,也日益现出佛像来了。”这时侍立在旁的宫女早早递上皇长子抄写的佛经奉上.周太后看到皇长孙挑灯抄写的经文后,果然真心舒眉展眼.但又问道:“德仁可有晋送!”(德仁是糖糖的大名.) 蓝袅回启道:“德仁年幼无知,吵着皇上派人送来仙鹤,子鹿,玉兔,一并几笼不常见的雀鸟来扰太后的清修.这还不止,又喊着要臣妾移来了几株西府的紫绵海棠和新贡的茶縻来闹寺院的俗.”

周太后听见后益加的喜不自禁:“难怪世间常道,女孩儿贴心.”又抬颈向围侍在她身边的人道:“哀家的孙女又更是好些,她怕哀家愁闷,特送来活物给哀家解忧,但又怕哀家发郁,所以更添上花物在寺里开得热热闹闹,可见平日没有白疼她.”旁人见她心情舒爽,全然没了早上提起皇贵妃就牙痒痒的情形,都开口说了有的没的,夸了她老人家的两个心头肉在寺内时是如何孝顺,又是如何的细心.有了众人的凑趣,周太后的脸上越发增了光,看着平日不入眼的蓝袅也顺达了许多,一口应承几天后正式书信给宝隆皇帝认雪若为义女.雪若看见两人竟然融洽,只觉得脑中轰的炸开,原来她安心今晚大展风范力压蓝袅,求得太后垂青拖延认义亲,而后才回宫行事,却不想被外散内精的蓝袅瞒天过海,如此一来,她顾不上太多,一定要尽早行事,若不然太后的认亲信一发到皇宫,她只能远嫁外邦,孤身飘零异 国.

一想到此,她平常少有表情的脸上现出了冷凝.背后的汗也悄悄渗出,慢慢晕开了衣面.

那天听到的应该没错,含芳殿的宫女高月悄悄嘱人陪皇贵妃出去时千万要留心不要让皇贵妃手里的镇魂珠碰到绿忧水.没想到她一时的留心却竟然查出惊天的秘密........ 后面蓝袅和太后的对话,她什么也没听见,那双黑色的眼眸在烛光里看似沉淀着柔顺的光晕,却散发着一种彻骨的寒冷。是呵!袖子里深藏的那一小瓶绿忧水竟象辣辣烫手的煎石一样,她有些迫不及待想拿出来泼洒在亮如黑晶的镇魂珠上. 出了太后的佛室后,雪若随着宫女来到了蓝袅暂住的佛寺偏居。“雪若。” 蓝袅叫了她的名字后就懒懒地靠在了榻上,实在是这古寺里幽润舒爽的空气令人太舒服了.“你要求的事,我已经替你办好了,你就安心等着出嫁吧!”随即她眯起眼睛细细听起耳边的蛙鸣虫叫声,突然,一直低头中规中矩跪在地上雪若起身道:“娘娘,民女有要事相禀.”睡意朦胧的蓝袅无意识的“唔”了一声,就听“哗啦”声起,一道翡翠般的荧荧绿流悄无声息从雪若的广袖下落到她手腕的镇魂珠上.随着镇魂珠的褪去,蓝袅来不及喜悲,也来不及再看高高挂在云上的新月,就已被漠漠的黑暗吞没,沉入了很黑很黑的地方,没有月亮,没有烛光,也没有小穆..........

而被镇压在心底的另一道灵魂悄悄的回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躯体. 次日,皇贵妃辞别时,周太后正兴冲冲的看人调理大公主送的活物,只是略略嘱了她两句要小心的话.直到执事太监启道:“请驾回銮.”众人才惊奇的发现,皇贵妃娘娘竟和雪若姑娘亲亲热热的凑在一起拉着手上了銮舆.

行路中的銮舆内,真蓝袅才卸下强自镇定的慌张,急惶惶问雪若道:“姑娘,若是回宫我该怎么和皇上说你的事.还有,我一直在浣衣局做过事,若是出了错皇上怀疑又该如何应对?”

雪若闻言眼中透着一抹冷嘲的眸光,但依旧笑的温和纯美“娘娘的镇魂珠还戴在手上呢!皇上怎么会怀疑呢!况且你是龙朝尊贵的皇贵妃,做错了事,谁敢说你,就是皇上也会一笑付之,至于我的事,就请娘娘在皇上面前多多费心.”可真蓝袅的的眼睛依然瞅着看她,双手还不由的隐隐颤动着。看着她的孬样,雪若蓦然敛去了笑容,从怀中掏出真正的镇魂珠厉声道:“见到皇上就按昨晚我教你的话去说,如果让我发现你没有说的话,我就把镇魂珠重新套上你的手,镇了你的魂.”

真蓝袅听后骇然道:“别,雪若姑娘我会好好按你的话去说,不要拘我的魂.”说话之间身子更是隐隐微颤. 真是蠢死了,到底是从浣衣局出来没见过世面的笨女人。但雪若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但嘴巴说的是另一套“你别担心,皇上那么疼娘娘,这点小事他准会听你的话。”然而她盯着真蓝袅的眼睛,却隐隐的流露出轻蔑的鄙夷。“哦!”真蓝袅听后只是无精打彩的垂着头,嘴里不停的背着雪若教的规矩举止用词和回宫后要对宝隆皇帝说的话。待那銮舆回到了皇宫,太监跪请下舆更衣,真蓝袅于是入门,太监散去后,也有女官,宫女等引着她下舆.真蓝袅此时才发现,纵然雪若在前头下了舆,她也不用担心,因为那些女官和宫女们时时都在她的耳边提点要事.看着众人毕恭毕敬的样子,真蓝袅只觉的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她悄悄打量起皇宫的模样,却见金阙宫巍峨,含芳殿绰约,真是:晶窗玉槛神仙府,重殿兰宫妃子颜.正在出神时,旁边的女官高月提点道:“皇上知娘娘怕黑,所以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真蓝袅顺她的手一看,只见含花殿外的两旁护栏上都用水晶琉璃罩灯,亮如雪浪,更见各色花影缤纷,处处金玉焕彩,时时细乐声来......说不尽这华丽幻景像,道不完这珠宝内乾坤.

又逢此时殿内软帘飞凤,新开的茶縻清香馥郁又绕衣留香.可正在此时一阵阴影突然朝她罩了下来,她抬着一看,却是一名身着玄底金龙的俊美男子正微笑的看着她.  这个人是谁?呼吸仿佛停止了。看见他,她心里有抑止不住的喜悦.男子走到她的面前停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姑姑.” 低喃的声音,是只能自己听到的语句。但他唇中吐出的热气如烙印,在她的心中久久无法消散。含花殿内的杏色帐幔薄纱,遇风便起,飘渺迷幻。锦衣丝绣良人恩,此生,可思量,难相忘! 突然,脑海里忆起他在镇魂时从齿间吐出冷冷的字句,“她不是,你才是.”

这一句话直冲头顶,头像爆裂了一样.正在呆怔时看见月下那人的眼睛似被涤净过的上好温玉,而她是他映象中惟一清晰的影像.

对呵!那个“她”已经成为了虚无.而她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星芒背后,蔓延的宫殿群在黑夜里层起迭澜,这引人顶礼膜拜的壮丽辉煌终于在她的脚下。 想到此刹时千思万想溶于瞬间,她仿如春天破茧的娇蝶扬起了叠叠的翅。

所以她仰起脸对着自己的良人舒心的笑了起来.

因果

宝隆皇帝丢下政事迎接真蓝袅,两人不过匆匆聚一柱香的功夫,他就回去了金阙宫处理政事.

待真蓝袅忆起雪若说要荐她为妃方为安策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而且当她起床后发现皇宫的规矩虽然琐了点,但没人在乎她有没有按规矩行事.

并不像雪若姑娘说的那样可怕. 但当她斜坐在锦榻上悠闲拿起一杯茶时,珠帘“哗啦”一声被人掀开,极艳的朝阳顿时铺泄入内,更添玉殿华彩。她抬头看见宝隆皇帝穿上了领口袖口用金粉扎染成流云百福的便袍过来,晨风吹起,蓬蓬云如飞,闪闪烁烁的溅了人满眼。比起昨晚的威仪今日更胜于年轻,令人观之欲亲.她低头不经意的余光却睨见一双晶亮带笑的深邃眼眸,心口猛地一跳,随即马上察觉到自已不知何时已经靠在男人怀里,熨烫煨人的温度透过薄薄布料传递给她。当下一股莫名的娇羞袭上心头,令她的脸蛋竟染上赧红之色。 “一天不见,妙妙跟朕生份了不少!” 真蓝袅猛然想起自己的行为不合以前蓝袅的动作,马上用双手地紧紧抱住他不放。“哪有,小穆多心了.”幸好雪若姑娘前晚和昨天有细细详诉过以前蓝袅对宝隆皇帝的称呼和平常的行为,忆及此,留雪若在宫中好像也是有点用处,更遑说,那女人手里还拿着镇魂珠. “傻妙妙。”轻笑声起,语气分明是在笑她笨,听起来又好疼宠。“我才不傻哩,讨厌,小穆笑我.”她故作抿唇不悦.“别恼了”他的鼻息贴近她的颈子,喷吐的热气烫人。“你前几个月,不是跟朕抱怨说只有花香,没有香草吗?” “嗯!”到底是不是,她不知道,但既然他说了出来肯定应该有过,点头吧!

他伸手拉她起身.“朕派人弄好了,来吧!”真蓝袅随他穿过层层宫院,走过蜿蜒迴廊,盘旋曲折,忽闻水声潺潺,定睛一看,出于一座假山的石洞,上则翠带飘飘,下则晶浪浮荡,她正感无味时,空气中飘来一阵香馥,香味竟非凡花之可比.再进一点去时,才看四面围绕着各式玲珑的山石, 虽然一树花木也无,但满眼碧绿,别有一番幽然雅致.更仔细看时,才发现有绿的,也有红的.宝隆皇帝一一指点名字给她,红的是紫芸,绿的是青芷,这一种是茝兰,那一种是金葛.

它们或是垂山岭,或是牵滕引蔓,或是穿石脚,或是绕在清流水上方......

真蓝袅不禁道:“ 熏的连水都香了.”方欲靠近看时,突又想起雪若交待的事,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小穆,如此佳景不如叫上雪若姑娘.......”“嘘!”宝隆皇帝突然用食指点住她的红唇,勾人的眼眸晶波流转,教人听了浑身发软的柔声低喃的响起,“只得我们两人,也只有我们二人.”微声荡漾在轻风吹拂的宫院里,绵绵余意不绝。

她不由自主的点头,不再提起雪若的事. 待三天后,宝隆皇帝在沁芳亭帮真蓝袅绘画时才召见了雪若.她去到时看见真蓝袅笑的眼睛亮亮的,身后沁芳的水波清凉地遍洒,在满天的芬芳下那女人温柔的似雾似仙.而在一片青葱水光当中,宝隆皇帝难得穿了一身白色镶黄边的长袍,风吹衣襟,十分潇洒.

雪若跪地请安,但宝隆皇帝为了画像凝神立足,忘了叫她起.他不叫起,她不敢擅起,彼时晴空万里,却是飘着灰白白的云,一堆一堆犹疑着漫漫游走。令人觉得有些心慌。她只得跪在地上屏住呼吸看着他一笔笔作画.直到画像最后一笔完工时,宝隆皇帝黑亮的瞳仁里闪起了甜蜜.雪若刚抬头,然一个比银铃还要清脆的笑声响起,“小穆画好了吗?”这句令她的心头陡地炸起了硕大的轰雷,心生不详.她抬起头来,只见真蓝袅簇着一张俏盈盈的面孔,两只眼睛滟滟生波,翘起了嘴角去看宝隆皇帝的画,果然忘了跪在地上的她.就这一眼, 即使夏日炎炎,但雪若身上瘆人的寒气已落了一地.正在此时,宝隆皇帝眼睛一转好像刚看见她,含笑道:“雪若姑娘,起来吧!”

随后他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雪若忙竖着耳朵隐约听到,“真是的......跪那么久.....如果腿跪坏了....怎能和亲?” 这样的话如一股寒气如潮水般无声朝雪若心里深处涌去,终于将她所有的意识淹没.....

梦里,雪若发现自己坐在一个窄窄的四方马车里,她掀开车帘一看......是一大片草茫茫的地方----她来不及讶异,却发现四周已经变成一片黑暗.....“啊!”她猛然被惊醒, 幸好入眼还是听雪轩内熟悉的博古架,饶是如此,她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你醒了!”旁边的真蓝袅的声音响起:“你真没用,只跪了一会,就能昏过去.”

雪若听后,在被子里的手指根根绷得青白.真蓝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望着她“谢谢你放我出来,不过你和亲的事,我无力改变.”

“哼!”雪若瞟了一眼她。“没想到就这几天的功夫,你皇贵妃的架子就摆出来了。”

瞬间艳红的太阳将真蓝袅脸上的笑容照了个无所遁形,却显得有些狰狞“我本来就是,不过是她占了我的身子而己,那镇魂珠你最好交出来.....”她无比优雅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雪若道:“你想镇我,我无所谓,我身体的另外一个“她”如果醒来,我相信你的下场并不止是和亲.”“你说的有理.”雪若的焦距望在更远处,“晚上亥时沁芳亭见,不准带任何人,否则我一定拼个鱼死网破,现在我不想见你,滚!”真蓝袅笑了一下,转身离去.在她离去后,雪若的眼越发一望无际,如狼的眼,恨的狠的弥漫着毒气。

夜色里无数的小虫在唧唧歌唱,五月间,沁芳亭外的香草愈夜愈冷翠,枝上结实点点,把微风熏的柔媚,在晶浪一般的宫灯映衬下,鼎盛的异香铺出了一场好戏的开启。长夜的月高高挂在空中,虫语冰清。桌上酒杯的锋面被折射出苍白的瓷色,阴阴不见却有暗流浮动。脚步声响起,雪若一双淡雅若花的眼眸凝视着月下蹁跹而来的真蓝袅. 她,微启朱唇…笑了。 却笑得嘲弄,不屑!真蓝袅也注视着她,但眼中卷起了一浪灰烬.天空无尽的沉色终于出现寒光,凌厉的在乌黑的彼方杀破。 雪若一阵突来的叹息,在真蓝袅耳中穿过。仿佛露出千堆雪下的干裂泥土听来沙哑且破碎,又像是不胜瑟瑟的哽咽。

“凭我怎样,皇贵妃娘娘都已经算好了万全之策。”雪若转身执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她缓缓地执起一杯饮尽。 “我敬你一杯…”她纤长的指握住玉色的酒杯,身子微微倾斜到真蓝袅,“我一直聪明的以为能借你的手脱离苦海,没想到却让我掉进了另外一个陷井.”

灿烂的灯火下,雪若仿似一朵芙蓉花知道了明日寒风来临时即将折碎花瓣,愈加地把每一片花瓣盛开到了极致。真蓝袅眼中若有所思,“要我喝吗?”她执起其中的一杯,红唇是贴近了酒杯,但却在酒入喉时吐出,“ 我虽是浣衣局出身,但幸得这个躯体经历了无数风雨,所以我的脑子提醒我不要信你.”

她浅浅一笑道:“雪若,把镇魂珠拿出来吧!不要再耍花样,我以前虽不冰雪聪慧,但曾经占用过这个躯体的人却不是吃素的.”舒缓而温润的口吻,却带出眼睛深处的一片冰凉.

“ 原来如此 .” 雪若的心瑟抖了一下,几乎要害怕了,但看到酒杯上沿口那抹嫣红的胭脂,讥讽的笑容迅速在她的面上展开,“就是这样,你也输了.毒不在酒里,而是在杯沿上.”

她的话,恰如一团熊熊的火焰,燃烧着四周的空气。一股死的气息迅速涨满真蓝袅的整个胸腔.

雪若如月高傲的注视着她,嘴边浮起了一朵绝美的微笑, 清晰的令人触目惊心.“那是冰毒,这药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喝下去之后,任凭再高明的大夫,也找不出痕迹,所以明天别人看见你冰僵的死体时,会以为皇贵妃受了惊吓而驾薨.”真蓝袅掐着自己的喉咙无意识地抖着,唇张了张,却没说出话。那满鼻的异香极深,却又极惨烈. “其实你就是她,她就是你,说是不同时代,却是一枝表双生.”雪若的声音冰冷地爬满了她的全身,却像一把重锤敲着她的头脑.晚了,是不是晚了,随着无力的仰视,风的颜色慢慢被眼中漠漠的黑暗吞没,她轰然倒地,在深夜里画了一幅最凄婉的图.

清冷的月光在倒地的真蓝袅背后晕开,幻成一片柔柔的影.雪若转身离去时,微笑的妩媚动人. 夜更深了,萧瑟的风透着香草的异香.前方刮来的清流声楚楚若扬。雪若挥了挥眼前的夜雾,风中卷来蔓垂的枯草如灰烬.她腰带处悬挂的玉佩随步似喜还悲.雪若倩影度回廊,衣袂似飘若舞,所谓艳色天下重,女人的美丽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只有宝隆皇帝是个例外,也许在那遥远的源猛国....她正思及此,蓦然心口剧烈收缩,雪若不由一把扯住自己的衣襟,却止不住那个更猛烈的刺痛,疼痛让她不由得躬起身子,慢慢滑向地面“除了杯沿有毒,酒里面也有毒.”随着讥诮似霜冷的声音,回廊顶梁上飞身下来一人.

雪若抬头一看,呆滞当场,刹时面如金纸. 恍如身在断崖。而崖下的黑暗冷入骨髓。

“不过那酒杯,在你不留意时,朕把它们调了个位,也在没毒的那杯酒里下了点蒙汗药.” 宝隆皇帝玉立在廊中,一身天蓝缎袍,祥云难掩衣上舞爪的天龙。他的声音很温柔,却一句接一句的将雪若推入地狱。“听雪轩内的悦书阁楼上右边檀木桌上第三个抽屉里头的那本书,你发现的真慢,雪若,为了布这个局,朕已经等了二年.”

“到底为了什么?”雪若撑起逐渐沉重的身体,勉强地站起,但很快摔倒.

她狼狈的抬头,宝隆皇帝缓缓上前,穿透了几重阻碍的月光只能淡淡的掠过他那如墨的眉,将黑白分明的瞳勾勒的尽致清洌。宝隆皇帝继续弯下身道:“你七岁时,有一个爱女心切的男人告诉朕,你会害死皇贵妃,朕还不信,他就跟朕打了个赌,但是自从你半年前开始查找有关镇魂珠的书开始,朕就信了.”

八年前那个漆黑的夜晚,他的指尖曾经悲怆地抚摸过蓝袅冰雪般的脸。幸好那个肇事的大叔及时救回了蓝袅,可是这也阻止不了他想要杀掉大叔的女儿---也是他的妹妹,兰香公主.思及此,他静静地看着前方,依稀还能看到那时夜太深,夜太沉,他的身和心一起绝望成了冰冷的苦涩.没想到啊!那位大叔看透了他的心,背着蓝袅跟他悄悄打了个赌——如果雪若的事成真,就要放过他的女儿。只是跨度的时间长达八年,所以兰香也平安了八年......直到匍匐在昏暗处的雪若动弹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心脏的疼痛抽搐让雪若在唇边咬出了殷红的血珠.但犹自喃喃张合,“我成了鬼也不会放过她的!!” 声音很模糊,但有人听得很清楚,他强硬地抓起雪若,手指下冰冷的触觉令她想起寒风下刺骨的麻.“被人挫骨扬灰的鬼没有那个机会.”“不!” 雪若听后伴着疾惶惶,哀泣不止.“皇上!民女知错了.” 宝隆皇帝那双黑眸却看不出一丝情绪,冷漠的看着她的脸色在瞬间死白.

雪若的胸口猛的瘪了进去,嘴里发出咝咝的声响,一手死捏住自己的领口,一手张开五指在空气中挥舞,好似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最终,还是跌落了下来. 宝隆皇帝无视着她的惨状,头也不回地离去,暗处很快有侍卫出来,迅速的把雪若的尸体拖走.

沁芳亭外,在月下蜷着身体的真蓝袅足像一只慵懒的猫. 宝隆皇帝心跳如擂,眸中晶亮,连漫天的星子都比不上其中的璀灿。“你还不放下,还在犹豫什么?”他蹲下了身子, 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如同在哄不懂事的孩童,“她就是你,你就是她,所残留的不过是一股执念而己.”真是这样吗?还处在昏迷状态的真蓝袅梦里无由的呜咽起来,点翠的耳坠子在她的耳边微微颤动着。宝隆皇帝的眸中荡漾着涌动的渴望, 手指不由轻轻地在她的肩上拂落尔后滑到她的脸上,拈在他指尖上的镇魂珠触过她的脸庞时散出淡淡的晕影显得诡异,仿佛在无言警告如果真蓝袅不愿意融合的话,就要拖她再次跌入深重冰冷的黑暗深渊。 猛然间,她的身体颤动了一下,虽然还是闭着眼睛,宝隆皇帝却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底前世今世的忆念袅袅蒙蒙地升起渐渐融成一股.渐渐她眉间的挣扎消失了,全身酣畅着继续沉睡下去.一样的轮回,不一样的结局.宝隆皇帝微微勾起了唇角,神色极为柔和,眼中的闪烁着跃喜。这样静的夜晚,浓重的夜露在青翠的香草上滴落,“滴答滴答”声里,夹杂着他一声响过一声的心跳。他缓缓摩挲她的脸和身体,然后把她抱起,回到他们原来的地方.五月的清晨.金阙宫中,上完早朝的宝隆皇帝有些累了,便倚在床上小憩。惹得龙床上另一位还在梦乡中的女人,偶尔一两声咕哝,抱怨他吵人。

他用力的拥抱她,麝香体味重重笼罩在她的身上,再一次陷入沉睡逐渐迷蒙的宝隆皇帝神思缥缈,隐约看见,竹帘后有一男一女想要进来.

这时在外面的小吴子忙走上了前,柔声道:“公主,殿下,皇上和皇贵妃还在睡觉呢.”

“嗯,我们知道了。”大公主和皇长子乖巧应道:“可是父皇和母妃应该都不会骂我们吧,因为我们很想他们哩.” 他们已经在王叔公那里呆了十天,一回宫他们可是很乖的来金阙宫请安.

小吴垂了眉眼,笑着安抚他们道。 “他们一醒来,奴才马上让成公公通知你们可成.”

送了大公主和皇长子出了金阙宫.小吴子坐在金阙宫的台阶上清晰地忆起,昨天深夜在金阙宫遇到的情形.

皇上的瞳里闪着魅人的眼神,一种近似妖异的色泽。 他斩钉截铁的说道:“朕以后不用一个人独自活着!”什么一个人?两个人?小吴子想着想着,脑海骤然紊乱。用手撑着的头微微向前倾,心里想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皇上那么高兴的把熟睡的皇贵妃抱着.这时灼热的太阳把热气散发到四面八方,小吴子看见了隔帘里响起了皇贵妃的声音:“很热,皇上怎么贴那么近啊!讨厌!”隔帘俪影,啾啾相依.小吴子会心一笑拍了拍衣裳,继续去做自己的本份.

番外:幺儿

宝隆三十三年末,中秋时份.前头就是宫后门了,二皇子刚勒紧缰绳,一位宫监便笑着迎上来.“二皇子,总算等到你的大驾.皇上已经等你很久了.”刚想信手把马鞭抛给宫监的少年,马上把手缩了回去“呃!你就说还没有看见我.”

宫监马上再给他一剂强心针. “可是皇贵妃娘娘叫你大胆的去.”“好吧,去就去!”有免死金牌在呢.可是刚一抬头时,就看见楼阁上伫立着一道黄影,没有另外一个身影.心就凉了半截了,母妃是不是知道他在劫难逃,所以只是口头意思意思安慰他一下.既然都在劫难逃,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你昨晚做了什么好事?”“没——这班小人,说好我赢了就不能告状.”“倒不是他们,是你哥哥.”原来是胳膊肘往外拐了.“据说你半夜带了御林军三百五十二人,把他们整个京骑营给撂了?”“真没…”“男子汉,应该敢做敢当。”“真没那么多人,其实就带了七十八个人去——父皇,人多阵仗太大不是会吵醒您老人家吗……”“你一个人也会吵醒朕.”好,我错了还不行吗!要骂就赶紧骂吧!反正要我去赔礼是不行的,谁让他们私下敢嘲笑本皇子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半晌不见父皇开口“对了,久儿今年够二十二了吧!”“才二十一呢,父皇.”干嘛把人家说得那么老?“才二十一…是父皇老了,记性也差掉了.”宝隆皇帝叹了口气,微皱起了眉头.“算了,等你到二十二岁时才随朱卿家出战韩蒙国吧!”

“父皇是指…跟朱将军一起出击韩蒙国?”要不要自然老一岁,天人交战中....

“那是明年的事.”“父....皇.......”.....脸红中......“...不是你记性不好,而是我未老先衰,脑子记性不好...其实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人有悲欢离合,岁数有潮起潮落,此事古难全.......“行了,看你脸都涨红了.”如果没得去的话,我可以变成菜色.下去后,二皇子看见自己亲亲爱爱的大哥,眉眼弯弯,正向他招手.这家伙一天到晚都在笑,很像母妃画的招财猫.“二弟听说你未老先衰了.”完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别人说得真对!这个绣花枕头啊!还真是中看不中用,不过也比四肢发达,小脑短路的好.”

嗯,绣花枕头还有四肢发达,二皇子眼放绿光。“大哥要不要看…四肢怎么发达!”他一记拳头立马挥出,太子敏捷的闪过,拔腿就跑.

------------------------------------------------------------------- ---德仁公主三十岁的小小插曲 花园中──“公主…恭喜你做祖母了.”某诰命夫人进陈府恭贺道.德仁含笑回礼:“谢谢!”“啊呀呀,你的孙子真的很漂亮,好像比公主还要漂亮…”“这倒是.“德仁闻言,心里一喜.“俗语说得好,青出于蓝胜于蓝.”那诰命夫人瞄了眼德仁手里抱的另外一个婴儿.“原来你媳妇是生了两个,你的孙女怎么和万岁爷长得有点像呢.”德仁闻言,马上拉下了脸.“他是男的,也不是我媳妇生.”身边传来窃笑,德仁瞪了眼自己的儿子,不让他笑出来.又听那诰命夫人抽口气:“…莫非这一个是公主生的?啊呀呀,陈驸马真是老当益壮.”德仁咬牙道:“也不是本公主生的.”“难道是驸马重新纳了个妾生的.”“驸马不敢,也不会.”“哦呵呵,公主真是善心,收养了别人的弃婴.”怪不得叫德仁公主,诰命夫人赞许的点了点头.

“你儿子孙子,你重重孙子才是弃婴,告诉你,他是我弟弟.”“娘!别发火,小心会老、小心会有皱纹!”德仁的儿子忙劝道.“上次已经有人错认你和皇祖母是姐妹了.”德仁公主暗暗吸了口气,勉强维持五官不走位,她注视着簌簌发抖的诰命夫人道:“他是男的,他长得像父皇是因为他是父皇的儿子,而且我夫君不老,所以谈不上老当益壮,老当益壮的是我的父皇.”当晚,德仁把最小的弟弟送回宫时遇见了下巴少了一块肉,脸上布了几道伤痕,痛得龇牙咧嘴的二弟.“幺啊!你怎么了?”她是最最慈爱的姐姐.“被狗咬了,不要叫我幺.你抱的才是幺.”二皇子控诉的指着三皇子大声吼道.

可是望了望安安静静躺在她怀里不哭也不闹的三弟,怎么看也比眼前这头暴戾的狮子来得成熟!

所以自动忽略过他的话,“幺啊!又跟人打架了.”这还用问吗?他又不是自虐狂. “哦!母妃说过多少次,狗咬了人,难道人还要咬回狗.你只当那些人是狗就行了.”德仁公主开始循循善导他,谁叫长姐为母呢.二皇子白眼一翻.“我才不会咬狗,我只会打扁它.”天啊!二弟怎么这么不开眼呢!算了,他不开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当她没说.“姐,二弟你们在干么?”两个人不约而同转首注目站在门口的太子. 冷不防地,二皇子一下子飙到他跟前,伸手想掐住他的颈项.那张脸狰拧得更是恐怖异常.

“我今天一定要打扁你.”他咬牙切齿地吐出每个字.但太子仍然不躲不闪,看起来气愤难消的二皇子却狠狠哼了一声后,开始放下手想要掐住他颈子的手,约莫还是很生气,所以二皇子飞身到树上唬着脸不看自己的大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又要打架呢!”德仁公主拍拍胸口心有余悸.躺在她怀里的三弟乖巧的用小手摸了摸她的脸.德仁苦着脸看着自己怀中的三弟,弟啊!你不要对我那么好,害我不忍心送你回来.

依依不舍的德仁送回了小弟磨磨蹭蹭地出了宫门.出来天真冷,但是她一想脑海中的某样东西抖擞的打了个哆嗦.以至于上台阶的时候动作太快,一脚踩滑,重重的摔了个狗啃泥.“哎呀!公主!”白光一闪,陈附马整齐的白牙率先闪亮登场.想当年败也公主,成也公主.越活越滋润的结果是从里到外锦上添了喇叭花的奇妙作用.瞧瞧四十多的年纪,头发硬是能光滑的跌倒个苍蝇,稀稀落落的几根胡子干脆不要,整整洁洁的白面,绝对的翩翩.

他的手伸过去扶起公主,手指很是白皙柔嫩.这男人也太不地道了,老牛你就该有个老牛的样来衬托她嫩草的形象,装什么玉面公子!德仁不太高兴地把自己的手伸过去给他扶.她站起来后,懒得含情脉脉和驸马对望,晃了晃自己依旧婀娜的苗条身段,但是没有放开驸马的手,谁叫他的手又软又软,耶!自家人的豆腐不吃,难道要给别人吃去.“父亲真是不显老和母亲站在一起就像兄妹一样.”一个不识相的声音插进来,德仁怒了.你要为你老爸增光,我就不是你妈怎么着?怎么这样没品的乱说话.得得,横竖你是儿子没有女儿贴心,我看不起你,我当你是透明.咦?陈彬看见母亲的脸有点气鼓鼓的,用绝对不符合年纪的白眼瞄他一眼,鼻子朝天的转开头.

知妻莫若夫,陈念智挑挑眉梢用眼神与自己的儿子交流.行!你就多嘴吧!爹久经考验的帅,是公认的,不用你多说.但,你母亲顶顶小颗的心眼,更是众所周知的.这眼神交流他儿子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憋的趴地下,啊呀呀,这外公三十三年第一场雪....蹭蹭..无意中让他惹下了.德仁爱理不理的忽略过自家的儿子,直回到自己暖呼呼的房里后兴奋的拿着纸张鼓捣着写东西.

然后陈念智一直听不见屋里的吱声,过了小半天,把妻子可能发生的气都琢磨过了他才推开并门. 他进门后,看见她坐在桌前,好象是在写字的样子.奇了,怪了,这....这个事情真让他发懵....当年公主为了不写字,没少耍花招,自己也是重赏之下的一名枪手....当然升级为枪夫是意料之外的事.莫非是…母妃说得的更年期现像提前发作了....不同的是别人是向坏的方面发展,而自己的亲亲爱人是向好的方面发展.嗷嗷....他终于可以向母妃报告.....他终于可以光荣下岗了.就冲她现在的认真劲儿,现在别说让他粘上胡子装老扮傻,就是让他下河捕鱼也不在话下,想要苏眉绝对不抓石斑...呃...问题出在,德仁有个坏毛病,沉思的时候喜欢咬指甲,可是这天她进宫特意换上了玛瑙缠丝的指甲套子.等她咬到冰冷冷的指甲套时,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这么扎眼的牙齿在值钱的东东上........陈念智一心想着逗自己老婆开心,马上开口道:“想当年娘也咬了母妃送的戒指,结果卖出去时更值钱了.”德仁啧了一声,婆婆当年带动的风潮,害她成亲时收到一堆带有牙印的首饰.

老公有时虽然是越老越好,但潮流这玩意是新鲜的值钱.趁她走神的时候,陈念智伸头看她写什么东西,一看,咦!“公主,你为什么把母妃平日起居还有吃的东西写出来.”德仁哧哧笑:“母妃还真厉害,六十岁当头还能生出三弟.虽然父皇功不可没,但跟她平日 里的保养也有关系.”陈念智转过脸去,嘴角弯着,但语气淡淡的道:“哦!”莫非,公主怕他老年寂寞,特特保养好,让他有个老来得子,嘿嘿!那时候七十多岁了,应该还能抱得动自己的幺子.

想想都觉得神清气爽.他心情极度好的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递给德仁.

“这年头七老八十的男人能令女人生小孩不稀奇.”德仁喝了一口茶,拿着帕子擦嘴角,笑着说:“可像母妃这么老还能生的女人可就稀罕了,如果把她平日里爱吃的,爱喝的,爱玩的起居注拿出去买,到时我还不大发了.”“噗…”坐在德仁对面一起喝茶的陈念智听后顿时一口茶喷到她的脸上.

德仁难得镇定擦干自己脸上的茶水,“驸马,你是不是觉得最近天气有些干燥,需要滋润一下我脸部的肌肤.谢谢了.”

番外:宫梦红楼

如意楼台,敲鼓声脆,曲声悠扬,一男一女,一个戴金冠,一个穿着单纱衣.咿咿呀呀的唱个没完没了.真是的,又没有H可以看,赶紧痛快利索的生离死别各走各的不好吗?

蓝袅端起茶,然后微微侧过脸打个呵欠.

这磨磨蹭蹭的玩意比二儿子的吼叫还要剌耳,比小儿子的哭声还要难听.

还真不是为了听戏而来,京城,天子脚下,秉承优良磁场,发扬光大八卦传统.这里的百姓闲来无事,喜欢看戏喝茶,喜欢青楼艳馆,也喜欢街边茶楼.不过最喜欢的,受到全京城人追捧的,还是在公主开设的如意楼下听公主手下遮遮掩掩地放出点宫里八卦.

比如今天叔叔伯伯姐姐阿姨最喜欢的宫梦红楼戏,第一高手钟航真是活该呀,没事找第一美人干吗呢,找了就找了,没事还带她在宫里溜了一圈,这下完了,皇帝见了雪妹妹,那个叫用肉包子打狗---连渣都没有剩了.

好吧!家里还有个元姐姐痴心的等着,不过一根筋到底的钟航在元姐姐肚里留了个种后,竟然跑去当和尚了.

这不茶楼里正反方精神抖擞地辩论着.

当当当,反方出场,谁叫人后台大,代表了皇帝一方.

“自古绝色配帝王,是钟航那小子没福气,那雪妹妹进了宫好歹也是吃皇粮,那可是响当当的铁饭碗.”

正方愤怒扭曲地口吐白沫反对强权,蓝袅顺势递上一杯凉白开,正方豪饮下一大杯,吸了口气,换上一张苦大深仇的脸,“人家小俩口情正浓意正切,皇帝那叫第三者插足.可怜雪妹妹从此被困宫中,盈盈粉泪望断宫墙.”说得动情之处,情绪高昂,索性唱了起来,“人说宫墙地深处住着老情人缝着绣花鞋.........”(别问了,这也是兰香的杰作)

正唱得高兴,冷得舒畅的蓝袅露出森森白牙,心不在焉地飘了一句“你们说皇上的也说钟航的,就没有人问过雪小娘子的意愿.”

“夫人!”反方的喜悦不住地哗哗往外横流,道,“这句话真是蕴藏精髓之所在啊!”

正方反驳道:“可是雪妹妹最终泪流而亡......”

不等蓝袅说话,反方毫不留情地答曰:“泪流而亡?…我看她是两头不到岸而亡.”

 

“胡说!你问过雪妹妹了吗?”

“那你又问过了吗?”

“啧啧,这事儿啊,你们得问我.”蓝袅挥挥手示意,压低了声音道.

“什么什么?”一群人立马围上来塞了个水泄不通,并且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有人证?有物证?能比公主知道还清楚吗?”

蓝袅清了清嗓子道:“当然有人证,公主算什么,她时常住在宫外.我大姑婆的三表姐的二奶奶的二舅的姑娘可就不同了,她就在宁心殿......扫地来着.”

话说蓝袅被人围在中间的春风得意,在楼台上的兰香可不干了,她一心等着蓝袅爆发,没想到反倒让她成了风头人物.

好,山不来,她向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