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他听过无数次,但唯有她这幅娇娇柔柔的嗓子入了他的耳,怜惜是吧,他给。

可再是怜惜,他也只是把她当成了一只养在王府里的金丝雀,同她鱼水之欢时的确百般疼惜,但天一亮呢,他便又把她搁置在院子里,不去管她了。

这后宅里的事,他向来置若罔闻,只要不出大的乱子,他都能熟视无睹。

至少,他本来是这样想的,

记得有一次,曹总管偷偷来给他传话,“殿下,今日唐姨娘被王妃罚了,还一连发卖了几个喜桐院的女使。”

“怎么回事。”

他神色未改,语气淡淡。

“王妃说唐姨娘院子里的人偷偷倒了她送过去的避子汤。”

闻言,郢王抬起了头,神色微冷,唇抿如刀。

他知道,这事儿无非是安茹儿管理后院的一个噱头罢了,原因无他,她枕边放着避子的香包,他一直是知晓的。

当日夜里,他特意宿在了岁安堂。

等风波过去,他才又进了她的院子,他本以为她会恃宠而骄,叫他给她做主,可他折腾了她整整半宿,竟然都没听她提及此事。

她笑意盈盈,眼里一丝一毫的委屈都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不曾撒娇,也不曾抱怨,唯独在他离去的时候,悄悄红了眼眶,等他再一回头,她又趁着低头的功夫把泪擦干了。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这青楼里的花魁,究竟是手腕太厉害,还是太老实呢?

也不知是被伺候舒坦的男人格外好说话,还是她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太过招人怜惜,总之,他一连好几天都去了她的院子,并无声无息地把安茹儿借机安插进来的人都打发了。

打这儿以后,她的屋里,便多了一杯他爱喝的茶。

她的院子里,也多亮了一盏灯。

——

“皇兄,你倒是下啊,犹豫不决可不是你的棋风。”嘉宣帝道。

外面雷雨交加,狂风吹打着树叶,宫里的支摘窗,在耳边訇然作响。

也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她躲在自己怀里,说讨厌下雨,讨厌打雷的可怜模样。

正想着,这时一道闪电劈下,随即咔嚓一声,震的他耳朵嗡嗡作响。

郢王手里捏着的白子迟迟未落,他长呼了一口气,低声对着嘉宣帝道:“陛下,臣忽然想起府里还有事,可否先走一步?”

嘉宣帝诧异道:“皇兄,这外头雷电大作,你现在回府做甚?”

郢王皱着眉头,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可这理由太过牵强,不仅嘉宣帝不信,就连郢王自己也不信。

外面的雨下的有些大,路十分滑,但郢王仍是快马加鞭地赶回去了。

狂风肆虐,喜桐院的缦纱被风吹地高高吊起,顺带着卷起了她的被角。

唐妩躲在被子底下,蜷缩在里头,她的人,连着那三千青丝,一同轻颤。

她不喜下雨,更不喜打雷。

不是害怕这天气,只是害怕回忆起一些过往的经历。

因为她不听话,顾九娘曾罚过她淋雨,那日的雨下格外猖獗,就像是听了号令在惩罚她一般,她本是倔的,想着罚就罚,无甚大不了。

可当夜色渐浓,雨水浸湿衣衫,闪电把树劈成两半,她却只能站在坑洼不平的地面里瑟瑟发抖时,她还是忍不住低头了。

顾九娘总说,打蛇打七寸,她确实做到了。

她要么不收拾唐妩,要么就会狠狠让她长个记性。

所以时至今日,唐妩仍是记得那彻骨的寒冷。

就当她准备强迫自己睡下的时候,外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有人进来了。

脚步很轻,她甚至还能听到衣角坠着雨水的声音。

唐妩美眸瞪圆,忍不住翻过身去看,一眼,整个人就怔住了。

竟是……他回来了。

他身着暗紫色金纹的的官服,肩头湿了个彻底,他站在微弱的烛光里,伸出了手,摸了摸她的头。

“做噩梦了吗?”

唐妩看着他眉眼间漾着的笑意,心里猛然一酸,她很想哭。

但不敢哭。

正逢雨季,这几日她都睡不好,每次他来她这儿,她都会明里暗里地提醒他,她不喜欢下雨,一下雨她就会做噩梦。

每晚都会做噩梦吗?

当然不是。

她只是想在阴雨连绵的日子里,让他想起自己。

可每每看到他幅冷漠应付的表情,她心底里暗暗燃着的火烛,就“呼”地一下被熄灭了……

既然不肯疼她,那今日,他为何回来?

是因为放心不下她吗?

思及此,她冲上前去,双手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腰身,撒娇一般地缠着他道:“殿下不在,妾身每天都会做噩梦,吃不好,也睡不着。”

郢王的呼吸一窒,这一刹那,他才知道。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竟是真的。

郢王回顾这一世,不得不说,他做了很多荒唐事。

比如,他竟会处心积虑地让一个女人怀上他的孩子,甚至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在青楼里玩弄风花雪月的舞娘罢了。

他疼爱她,疼爱到安茹儿背地里跑回安家抱屈,说他宠爱妻灭妾。

这些,他都知道。

新帝实行新政,严查贪污受贿,官员的名声尤为重要,像宠妾灭妻这样的事,一旦被人检举,是定要受人诟病的。

可他还是用郢王府的清誉做了赌注。

不仅如此,他还想过让唐氏夫妇做官,甚至,连嘉宣帝都笑着暗示过他,美人再美,可不好顶风作案啊。

他曾以为,大燕的子民,才是他的一切,毕竟这一世,他就是来还债的。

直到她无声无息地走进他心里,他才幡然醒悟,原来,他又欠下了新债。

一份情债。

在与她大婚之前,他去了一趟楚嫣的院子。

安茹儿死有余辜,但楚家的姑娘却是无辜,她入王府五年,因不得他喜欢,也未受过什么宠爱。

他狠心下了一纸休书,惹得楚太医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地质问他——这偌大的郢王府,难道就不能再养一个人吗?

能吗?

自然是能的。

可他想给唐妩的,远比他想的要多,他并不在乎世人说他多么荒唐,多么薄凉,也不在乎坊间传出的那句“郢王惧内”。

他将这一世英明毁在她身上,他甘之如饴。

至少,你看,她现在笑的多开心。

她不仅敢用笔墨在他脸上作画,还敢骗他喝用醋沏的茶。

他才举起杯盏,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酸味,他瞥了一眼在一旁拼命压着嘴角的小人儿,实在忍俊不禁。

他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只见她突然笑出声。

他眉头紧皱,嗓子酸涩难忍,却只见那人笑颜如画。

原来,她还有这样一幅奸计得逞的坏模样。

君心似铁,奈何她媚色撩人。

若不是遇见了她,他也不信人间有白头。

他忽然想,若是宋睿出生那日,她没挺过来,只留下他和长宁,那他该怎么办?

余下的岁月,他熬的过吗?

佛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他都尝过其滋味。

但唯有爱别离没有。

倘若这一辈子都不曾遇见她,他便不会生出这一根软肋,怕她哭 ,怕她病,怕她有个什么不测,走在他前头。

这样想着想着,一岁的长宁,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八岁的小姑娘,明明还是个粉团子,但眉眼之间神色却和唐妩越来越像,就连眼尾的痣都生在了一处。

一看就是个小美人儿。

宋睿是个混球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声,竟然趴在长宁耳边道:姐姐你知道吗,你不是娘生的,你是爹以前纳的侧妃生的。

长宁哪里知道这些,一听这话,哭地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郢王向来疼这个女儿,他气得出手狠狠打了宋睿,并罚他闭门思过一个月。

他将女儿抱回屋里,哄了好半天,长宁撕心裂肺的哭声惹的他眉心狂跳不止,他没了法子,只好当着长宁的面,又揍了宋睿一次。

宋睿大喊,父亲快看,姐姐在偷笑!

长宁泪眼汪汪,你胡说八道。

郢王长呼一口气,命人给他俩分开,冷声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永远别在一起玩了。

他满身疲惫地回到屋里头,将下颔抵在她的颈间,有些苦闷地跟她说着这些事。

唐妩回头看他。

这男人的眼睛很好看,眼窝很深,目光幽遂,可这样的双眸一旦染上了的深情,真能叫女儿家的一颗心溺死在其中。

半响,他缓缓道: “妩儿,你说睿儿这性子,到底像谁?”

这句话,郢王已不是第一次问了,他自认从小冷静自持,和宋睿那个皮猴子半点沾不上边,所以话里话外,仿佛就是在说:儿子更像娘一些。

但唐妩怎么可能承认呢?

提及此,唐妩永远都是同一副说辞,“妾身小时候过的苦,不敢有脾气。”

得,他双手投降。

夜已深。

唐妩躺在他的膝盖上,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今日初几了?”

郢王掐算了一下,然后闷笑出声,立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初八了。”

初八,她的小日子,应是走了两天了。

再不努力耕耘,就又要看她脸色度日了。

这两日主院屋里正情浓,外面那两个小家伙便又嚷上了。

宋睿亲手写了保证书——只要还能跟姐姐在一起玩,以后便再也不会惹姐姐生气了。

不会吗?

没过两日,长宁的头上又磕出了一个包,就是这个混球子推的。

但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个混球子,在十年之后,在长宁大婚那日,整个人哭成了狗。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辽,感谢大家的陪伴。

我总迟更,竟然在大结局这天也迟到了,还好有你们的包容,也谢谢你们的包容。

接下来开始番外,男女主也会不定期出现。

mua~

第95章 番外一洞房之礼

永扬街花柳巷里面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在很多男人看来, 就是比自家院子里的灯火要美一些。

月色醉人。

西厢房里的两名舞女, 才跳完一曲长晚, 就连忙跪倒宁晔和张远身边去侍酒了。

宁晔斜靠在剔红短榻的扶手上。

他眼若桃花,鼻若悬胆, 虽然严肃之时,也可称得上清隽如玉,但若是面上带了笑,那眼角里蕴着的三分风流便要提为九分了。

“世子爷, 要不要再喝一杯”

说话的是天香楼里的头牌顺娘,也是宁晔来喝酒时必点的姑娘。

顺娘不但人美才艺多,更是出了名的清高不缠客,能让她亲自下来陪的, 也就只有这位宁国侯世子了。

不过顺娘能将这份“特别”给了宁晔,其实也没甚好意外的,宁晔俊美风流, 但却从不会强人所难, 至少他的风雅是真的,柔情也是真的,与那些连琴音儿都听不懂只知道动手动脚的大爷可不一样。

更何况, 他宁国侯世子的名号,到底为他添了一股权贵独有的魅力。

有这样的恩客在前,纵使顺娘一直收着心,劝诫自己莫要生出那不切实际的妄想, 但终究会情不自禁地去琢磨:自己是否会成为最特别的那个

说白了,只要是人,总会有贪欲的。

宁晔似笑非笑地接过顺娘递过来的酒,抿了一口道:“你这舞技,近来倒是精进了不少。”

他嗓音清澈低沉,腔调自来又带一股温柔,他一开口,被他迷惑的姑娘又何止一个两个

得了他的夸奖,顺娘的嗓子眼儿里仿佛滑过了蜜糖,就连说出来的话儿,都透着别样的甜。

“那顺娘再给世子跳一回”

透着幽暗的灯光,让宁晔眼尾藏着的自持显得格外撩人,他薄唇微挑,点了点头。

见此,张远笑道:“世昀,你这是要前脚娶妻,后脚纳妾吗我可是听说了,顺娘现在早已今非昔比,若不是你来,她才不肯卖唱。”张远这话里的意思,可谓是格外明显了。

宁晔挑眉举杯,“你这是欲加之罪啊。”

“叮”的一声,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顺娘在屋中央跳的格外卖力,腰抖的人心肝直颤,这勾栏瓦舍里个个都是狐狸精,绝非一般的男人能够挺得住的。

张远脸颊微红,不禁喃喃道:“若不是你先看上了顺娘,我是真想给她纳进门,我要是能纳了她,那今后便再也不纳旁人了。”张远浪归浪,但着实是个情种,劝娼从良这种事,已是他的一大喜好。

闻言,宁晔嗤笑一声,“你这话,我可是听了不下十回了。”

张远“啧啧”了两声,又道:“世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话你不该不懂啊。”

“你若是真喜欢她,一会儿去跟楼下的老鸨说一声便是。”宁晔直接道。

张远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宁晔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若是尊夫人发了脾气,你可不要把我给扯出来。”

张远一听自己可以给顺娘赎身,乐得跟什么似的,他立马附在宁晔耳边悄声道:“你把顺娘让给我,我自然会补偿你,我听闻君梦苑那儿来了个唱江南小调的姑娘,不仅长得赛过西施,琴弹的也好。”宁晔对于花瓶格外挑剔,他是知道的。

听完这话,宁晔压了压嘴角,一本正经道:“不必了,从今儿起,这巷子里的酒,我就不喝了。”

宁晔开口的时候,恰好顺娘舞毕,一旁的鼓乐声,琵琶声骤停,厢房瞬间就静了下来,他说的每一个字,顺娘都听见了。

宁晔不以为意地便叩了酒杯,起了身子。

张远的表情瞬间僵住,旋即,他就从短榻上弹了起来,“宁世均,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酒,你以后都不沾了”

“要喝,你去宁国侯府找我喝,没人拦着你。”

“不是在府里喝,那还有什么意思”

听完这话,顺娘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无比。

宁晔抬手拍了拍张远的肩膀,他也没多说,只道:“张远,我要娶的可是程家的二姑娘。”

张远这酒喝的再高,也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程二姑娘。

确实

可话说回来这小子是怎么娶到程二的程家二姑娘他见过一次,纯的跟个仙女儿似的,嫁给他,这他娘的不是羊入虎口吗

宁晔推门而出,顺娘红着眼眶要去追,刚走两步,就被张远拦住了去路,“顺娘,你可不像是个会做傻事的,不该问的,莫要问了。”

顺娘推着张远的身子,“大人,你就让妾问一句吧。”不问出口,她怎么能死心呢

“好好,你与我说,你想问什么”

顺娘梨花带雨道:“世子爷若是心里没有妾,为何每次来都会指妾来伺候就在刚刚,他还夸了妾的舞技”

张远揉了揉太阳穴,心道这头牌怎么这般傻,男人点你跳舞,听你唱歌,难道就是心里有你了

他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肯把话说的那么绝,只似玩笑一般道:“顺娘,就是犯人,在行刑前也要吃饱了才肯上路啊。”

张远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男人嘛,娶正妻前,自然是也得吃饱喝足才行。

顺娘哭哭啼啼,全然听不进去张远的话,“大人,我愿意给他做妾。”在顺娘眼里,宁晔迟迟没给她赎身,就是因为她的这份清高。

但,若是她的这份清高逼走了他,那她还不如不要了。

张远笑道:“你可知道他要娶的是谁”

“程程家的二姑娘。”

张远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顺娘,你说的,只对了一般。她是程家的二姑娘没错,可她还是杨老将军唯一的外孙女儿,不仅如此,她还是郢王妃的妹妹。”

张远话音儿一落,顺娘那双美丽的瞳孔就黯然失色了。

宁晔刚走出天香楼,十九便在他耳边低声道:“公子,夫人说今晚再见不到你的人,明日便”

“给我逐出侯府”

“是”

宁晔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襟,“走吧,回府。”

五月的京城总是闷热潮湿的,接连三四日,雨水都不曾停过,唯独在程曦大婚当日放了晴。

大清早,日光一出,宁国侯夫人就拍手笑道:“怪不得卢道长说这俩孩子八字大合还真是这样”

大婚当日一切顺利,不论是行过门礼,还是夫妻对拜,程曦都做到了心如止水,可当喜娘喊出那句“送入洞房”时,她这心,还是忍不住“咯噔”一声。

洞房设在了宁国侯府西南角的一处吉地,也就是所谓的“百子帐”,当然,这都是提前两日搭好的。

在掀了盖头,对饮了合卺酒后,宁晔就去外头敬酒了。

他人一走,程曦就长吁了一口气。

她端坐在断纹漆的床榻上,腰板儿挺的笔直,指尖不断地抠着自己的衣角,整颗心怦怦乱跳,好似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儿里头蹦出来了。

方才喜娘喊的那些吉祥话,皆被她脑海中的风鸣声盖了过去,同他对饮时,她整个身子都是僵的,麻的,甚至连眼前都是白的。

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只剩下满嘴的苦辣味。

“姑娘,先卸了妆吧。”说着,茵儿便替程曦拆了盘好的发髻,随后又绞了一张湿帕子。

“茵儿,口脂莫要全擦掉,留一点,一点点就好。”若是全擦了,看起来定会显出病态。

等程曦这边都收拾完,宁晔那头便结束了。

他还未等走近,程曦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问安声。

他走来的每一步,在程曦听来都格外的沉重,她只要一想到还要同他行洞房之礼,整个人都忍不住腿软。

可她是程国公府的二姑娘,是国公府的脸面,即便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忍下来。

端庄贤惠,一个字都不能差了。

思及此,程曦一把端过面前的茶壶,掀了盖子,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宁晔推门而入时候,茶壶已空,她的嘴边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相比程曦这幅样子,宁晔的动作就显得轻车熟路了,他坐到程曦旁边,透过烛光看着自己刚进门的妻子,心里到底满意的。

毕竟除去程曦尊贵的身份,她的模样生的也是极好,虽说身上少了一股男人喜欢的娇媚,但却胜在清纯二字上。

有多纯呢

就她这一双眼,清澈,透亮,笑起来一丝杂质都瞧不见,就像是天上的仙泉,叫人见之忘俗,当然,也叫他见之生愧。

时至今日,他依旧记得,那日夜里,她躲在他的大氅下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如今她成了自己的正妻,那自然不会亏待她。

今日张远没少灌他酒,他本来还偷偷给自己备了清水,结果也被他这好兄弟给换掉了,宁晔的指尖抵着额间,横向用力地刮着,试图给自己刮地清醒些。

上次便罢了,这次若是再弄疼了她,他的脸怕是真要挨地上了。

这时,程曦将一旁备好的醒酒汤递到了他面前。

少女的手腕白的刺眼,晃的那一盏汤水都带了仙气。

他的动作忽然停下,随即侧过头去看她,四目相视,他十分温柔地说了一句,“多谢。”

他略重的呼吸声和喉结滑动的吞咽声,与这夜色彻底融为一体。

程曦不敢继续看他,借着咳嗽的动作,微微垂头。

屋里的气氛多了一丝旖旎,这是洞房花烛夜,该行的事还是要行的。

宁晔起身,十分老练地将两手张开,程曦上前替他更衣,一瞬间离男人的胸膛这般近,程曦再是镇定,也乱了呼吸。

她强忍下胆怯,继续行动。

一双恍若无骨的小手,慢慢环过他的腰身,试图替他解开腰封。

程曦从没做过这样的事,这样的规矩,还是杨氏两日前教给她的。

她的动作有些笨拙,解了几次,还是没解开。

可越解不开,她就越是着急,没一会儿,她的脸颊泛起了焦急的红。

她睫毛轻颤的模样,落在宁晔眼里,就成了女儿家的害羞和紧张。

一瞬间,百花丛中过的宁世子,眉眼间漾满了笑意。

他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我自己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哎,你们会不会不想看了呀,毕竟世子爷不是个处男,还渣的明明白白的

但是我是个甜文写手

妈呀,我抓狂了,我的头发都要撸秃了。

嘤嘤嘤,我怕挨骂。

基友推文

文名:帝台娇 画七

文案:

京都唐家的嫡系长女唐灼灼风风光光嫁入东宫,却在冷宫的破墙深院之中了此残生。

至死都没忘了被她放在心头的小将军。

可死后才知,原以为与自己两看相厌的清冷君王,却夜夜在冷宫的墙院之上瞧她屋里的烛火。

而她心心念念的小将军,早已娶了心头的白月光。

谁曾想再一睁眼竟回到了还未进东宫之时,自己才将对着未来杀伐果决的崇建帝甩了脸子。

男人脸色铁青,一脸暴怒。

唐灼灼瑟瑟发抖:要要完

又一次被崇建帝叼回了东宫,唐灼灼这次表现得十分顺从,发誓要抱好大腿天天给未来的帝王顺毛。

崇建帝觉得有些奇怪,他那原本对自己十分抗拒的太子妃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不闹腾了甚至还巴巴的送来了几碟子糕点。

面对着心上人突如其来的示好,未来英明神武的崇建帝皱了皱矜贵的眉,自然是全盘照收了。

小剧场:

唐灼灼时常念叨着要崇建帝多疼疼自己,崇建帝不经意间什么都给了,名分给了,宠爱给了,妃嫔罚了,偏生她还好不知足。

夜里,崇建帝勾了美人汗湿的下巴,望进她灼灼的泪眼中,声音低醇暗压:“还嫌朕不够疼你可要再多疼你一些”

唐灼灼捂着被子悲愤不已:说好的清心寡欲呢都是骗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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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番外二女人心

宁晔握住了她的手, 低声到“我自己来吧。”

程曦怎么也想不到, 男人宽衣解带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竟然会这般刺耳,衣衫坠落,精壮的胸膛横在眼前,让她的小脸莫名地有些发烫。

宁晔扶着她坐到了床边上, 随手拉下了缦帐。

在他看来,程曦扑扇的睫毛, 就像是在天空中飞舞着的蝴蝶翅膀,着实招人怜惜。他的手刚一触碰到她的肩膀,她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程曦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试图不去看他,也不去想之前那些片段, 可她无力地发现,即便她闭上了眼,还是能感觉到那人灼热的目光。

她觉得她就像是一匹被狼盯上的猎物,他只要一张嘴,她便逃不掉了。

这次, 他会怎么对自己

会不会比上次还疼

正想着, 她的小手就被他一把捉住,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了,他细细密密地吻落在她的耳边,一股接着一股的热气在她耳边喷薄而出。

“你放松些。”

他喉咙嘶哑, 一只手抵在了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替她褪下了婚服,顺带着,又挑开了她那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肩带。

一切动作都显得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