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得肩膀都蜷起来:“疼……”

“……我还没进去。”

蒋池短暂地怔愣半秒,马上反应过来,赶紧去检查她的手,“刚刚撞到了?碰到哪儿了?”

她左手捂着右手,委屈得要命,“那个,那个锅……”

“松手。”蒋池攥住她的手腕,沉声,“给我看看。”

孟媛慢慢放开捂着手背的手,果不其然,白皙的手背刚刚撞上滚烫的砂锅,不知是被撞到还是被烫到,红了一大片。

蒋池心疼又懊恼,立刻将她阖衣抱起,握着她的手,伸到水龙头下。

水声哗哗,冰凉的水流冲刷在手背上。

孟媛窝在蒋池怀里,被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微微缓了缓,才觉得喘过一口气来,手上的痛意和刚刚的无措感一起渐渐变淡。

孟媛正望着水流发呆。

“隔那么远。”蒋池沉声,不太高兴的样子,“你都能撞上去。”

孟媛微怔,侧眼去望,看到他好看的侧脸。

他垂着眼帮她冲洗,眉头微微皱着,碎发搭在眉骨上,薄唇抿成一条线。

孟媛眨眨眼:“你刚刚在亲我,我又看不见。”

“……”

她认真地指出:“那个锅的方位,是我的视觉盲区。”

“……”

蒋池没有说话。

孟媛敏感地察觉到他情绪不佳,目光不自主地顺着他的绷紧的下颚,往下挪了挪。他刚刚起身太急,衣服并没有完全穿好。

衬衣的最上面几颗扣子都没有扣,露出大片胸膛。

下面还……

还……

孟媛没有勇气再看下去。

这种事情被打断。

会不会不举啊。

她自欺欺人地收回目光,闭上眼。

蒋池摁着她的爪子,又在水下冲了一会儿。

然后将她抱回沙发穿好衣服,回厨房关掉火,拿起钥匙,“我带你去医院,嗯?”

“不用了吧,我觉得也不是很严重。”孟媛有些意外,赶紧道,“我只是碰到了锅的外壁,也没有被汤烫伤……”

蒋池垂眸看她一会儿,低声:“真没事?”

“真的。”

现在太晚了,孟媛不想出门。

而且她估摸着,被她这么一打断,蒋池应该也没什么奇奇怪怪的兴致了。

现在正是回去睡闷头觉的好时候。

客厅里静悄悄的,两个人互相对视着,对峙五秒钟。

蒋池率先败下阵来:“好吧。”

“既然你不想出去,那就不出去了。”他重新将她抱起来,迈动长腿回卧室,沉声道,“既然你不喜欢厨房,那我们换个地方,把刚刚没做完的事做完。”

***

蒋池今晚要得格外狠。

他先以她的手受伤、行动不便为由把她扒光,然后又故技重施,帮她洗澡。

浴室里水汽氤氲,孟媛脑子一迷糊,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地……

嗯。

卧室里灯光昏昧,她被迫攀着他的腰,觉得自己快要被撞碎。

结束时,他像往常一样,手臂越过腰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孟媛累得连手指头都没力气动弹。

“池池……”她小声叫他。

“嗯?”

“你不开心吗。”

“……”

孟媛顿了一下,艰难地翻个身,克制住难以言喻的酸疼,转过去面对着他。

开口时,嗓子都是哑的:“我明天要去采访。”

“嗯。”他声音很淡,兴致缺缺。

“我……”面对着他时,呼吸打在他的胸口。蒋池的胸膛一起一伏,她伸出一根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胸前画圈,“我要去你的俱乐部。”

“……”蒋池微怔一下,“明天?怎么不告诉我。”

“我今天就想跟你说。”孟媛有点委屈,在他胸口画圈,“是你不愿意听。”

这种撒娇行为,蒋池从来不买账。

他及时抓住她软唧唧的手指,沉声:“没要够?”

孟媛被吓坏了,立刻收回手。

却又被他握住。

他攥着她的爪子,放在掌心揉啊揉,声音低沉温和:“我没有不想听。”

“……”

他有一点点无措,话出口时,莫名显得委屈:“我……我就是,不想一天到晚听你说,采访采访采访,稿子稿子稿子。”

孟媛睁圆眼,眼瞳湿漉漉的,像无辜的小动物,抬头看着他。

蒋池心里瞬间软了一大片,在她脑袋上揉一揉:“我想……多一点时间,跟你在一起。我想听你说‘你’,不想听别人的事。”

这个心愿由来已久,每次发生什么车祸爆炸漏油污染,她都跃跃欲试,想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但在他眼中,哪怕外面天塌下来了,也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世界与他无关,他只是想守着她。

只是想守护她。

孟媛眨眨眼,有点心虚,声音低下去:“我也没有每天在你面前采访采访采访,工作工作工作吧……”

蒋池捏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停顿一阵,他低声:“媛媛。”

“嗯?”

蒋池与她对视,突然很郑重地道:“我大学时向你求婚,是真的想娶你。”

孟媛舔舔唇,想。

科学家研究表明,男人事后在床上说的话,每一百句里,有一个标点符号是真的。

但蒋池如果愿意说一百句话,那这一百句话,应该都是真话。

他从不撒谎。

于是她在他小腿上蹭蹭,小声:“我知道。”

“你那个时候说,不想那么早就结婚。”蒋池觉得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惦记了她多久,多迫不及待地想要预订她的余生。

“那现在呢?”

孟媛怔怔的。

他声线低沉,像是带着些无奈,又带着些宠溺地,叹息着问:“你现在,想嫁给我了吗?”

***

孟媛在蒋池的深情告白里,思考了半天。

然后小心翼翼地指出:“虽然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但,反正我们早就确立恋爱关系,也已经同居这么久了……怎么说都不差这一两天,我能再想想吗?”

蒋池没意见:“行。”

孟媛刚想快快乐乐地缩回去睡觉。

下一秒,他翻个身,突然按住她的小腿:“那我履行一下男朋友的义务。”

“……??”

“反正今晚也做过了,也不差加这一两次。”

“……??”孟媛惊了,“不是,等一下,这不是你的义务吧?我不需要你履行这种义务啊!你明明是在越级行驶权利,你别脱我衣服,别碰……呜啊……”

然后她……

又被按在床上……

来了两次:)

第二天,孟媛毫不意外地睡过头,也毫不意外地迟到了。

许聂澄在楼下多等了她一个多小时,她抱歉极了,一路上都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订了闹钟的,只不过昨天睡太晚,可能就……”

“没关系,我懂,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许聂澄开着报社的商务车,等红灯的间隙里转过眼来看她,言语间全是揶揄,“但你领子得再往上拽拽喔,我看到草莓印了。”

孟媛耳根发红,立刻拽住领子。

她简直怀疑,蒋池是不是吃了什么药。

为什么精力永远这么旺盛。

半小时后,商务车驶下高架,驶进lg俱乐部。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时间,队员们都还在训练。许聂澄提前以日报的名义预约过,可以先去拍一些训练时的照片。孟媛跟着她,一起往里走。

走到门口,孟媛心里一动:“聂澄。”

“嗯?”

“我们打个赌吧。”

“哈?”许聂澄乐了,“打什么赌?”

“我昨天跟你说,ii是我的男朋友,你不信。”孟媛舔舔唇,“我打赌,他今天会来俱乐部。如果我赌输了,请你吃半个月饭;但如果你赌输了,相机要借我用一星期。”

“唔……”许聂澄想了想,“可是他来与不来,概率是百分之五十对百分之五十,而且就算ii现在很少出现……但他怎么说都是俱乐部的教练,出现的概率本来就很高。打这种赌,不是对我很不公平吗?”

孟媛思索一阵,有点丧气:“也是……对不起喔。”

“那……不如这样。”许聂澄提出,“你让他主动低头,当着我的面,亲你一下。”

孟媛眨眨眼,想想那个画面,竟然感到一丝丝兴奋:“好呀。”

两个人达成约定,转身一起进门。

走到前台,前台妹子正低着头玩手机。听见声响,赶紧收起手机抬起头,见来人是孟媛,先愣了一下,继而有些惊喜地笑起来:“呀,好久不见你过来啦,蒋……”

孟媛知道她不是说“蒋池在里面等你”就是要说“蒋池最近怎么样了呀”,赶紧上前一步,接话道:“——将来我也会常常来找你们玩的。”

前台妹子还没反应过来。

许聂澄先上前一步,出示证件:“你好,我们是北城报社的记者,提前预约过采访。这个时间队员们好像都在训练,可以先带我们进去看一看吗?”

前台妹子检查完证件,站起身:“请跟我这边来。”

她带着两个人,穿过长长的玻璃走廊。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透过大片落地玻璃折射进来,漂亮极了。

许聂澄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前台妹子聊天,聊到最后,故作不经意地道:“小姐姐,我可不可以问你个事儿?”

“请说。”

“我听说ii在lg做教练,他今天也在俱乐部吗?”

“他呀。”前台妹子笑道,“他不常过来,今天也不在。”

许聂澄眼中浮起笑意,转头看孟媛一眼,仿佛隔空听见“啪” 的耳光声。

孟媛在心里哼哼唧唧。

今天早上出门时,她还特地问过蒋池,会不会来俱乐部。

蒋池前一晚心满意足,好心情维持到第二天清晨。

他帮她热三明治,含笑抬眼:“你很想让你们报社的人全都知道,我是你男朋友?”

“……”

孟媛气呼呼地跑了。

这个狗东西……

徐则澄默不作声地拍照,孟媛一边在旁边给她打下手,一边愤愤地想。

——他真的没有来!没有开着车偷偷跟着她,也没有嘴上说着不来身体却很诚实!

但是……他今天不是没课吗!

孟媛气成河豚。

蒋池退役之后,她也很少再来俱乐部。lg的队员们被换了一遍水,很多都不认识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前台妹子雷打不动,还在做前台,也还记得她。

两个人很顺利地做完上午的拍摄和采访,打算跟其他队员一起,留在俱乐部吃饭。

许聂澄抱着相机走在孟媛身边,不怀好意地提出:“对不起啊媛媛,要拜托你请我吃饭了。”

“……”

“你看我们这儿采访都要结束了,你男朋友还没出现。”

“……”

“他应该是不会来了。”许聂澄看着眼前这位陷入幻想症的狂热小粉丝,同情道,“好可惜,我看不到他狂野地将你按在墙上,用舌头狂甩你的嘴唇了。”

孟媛:“哼。”

然后转过身埋下头,腮帮子鼓成河豚。

就在十分钟之前,她才给蒋池发过消息,问他是不是真的不来。

蒋池没回。

……他、没、回!

这个狗男人!以前明明!每次都是!秒回她消息的!

孟媛悲伤到呕吐,垂着脑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想,回去要怎么收拾他。

刚走到拐角,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她躲闪不及,直直撞上去。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