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真真回忆起来,朱仲谦以前替她拍蚊子的时候就挺狠的,一双肥手快狠准,手下亡蚊必死无疑,她顿时很不安。

她这样不安着,就发现朱仲谦不知何时也把椅子往她这边挪近了点,这种随时能挠她胳肢窝的距离让她不安到极致。

她敢怒不敢言,瘪三一样地故作镇定。

感人的婚礼仪式正式结束,来宾们开始把酒言欢,举筷吃饭畅饮。

今晚汪真真最爱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不愧是五星级饭店大厨出品的菜色,眼前眼花缭乱的食物让汪真真食指大动,她双眼绽放出饿狼一般的凶光,整个人都沸腾了!

还等什么?撒开膀子吃啊!!!

汪真真心里着急,表面淑女,故作淡定地正要举筷伸向美味生鱼片呢,就听旁边男人发出做作的咳嗽声。

关键时候,你咳个屁啊!

她置若罔闻,筷子依旧执着地伸向龙虾,眼疾手快夹了一块肥美生鱼片,沾了点芥末后放到碗里,猴急地夹起来就要往嘴里放的那一刻,旁边又响起了烦人的咳嗽声。

“咳咳!!!”

这一声比刚才更响一些,带着汪真真才能领会的恼意,犹如超强冲击波肆虐着她的耳膜,她顿时苦不堪言。

她又苦逼地把生鱼片放回碗里。

饥肠辘辘,到嘴的好肉却进不了嘴,这种事摊到谁身上都不会高兴吧?

张雨朵本来正和罗翠西正在疯狂鼓腮自拍,听到朱仲谦罕见地咳嗽起来,马上讨好地问:“仲谦,你这是怎么啦?喉咙不舒服吗?”

“空气不太好,嗓子有点痒。”朱仲谦又装腔作势咳了一声,“喝点东西就好了。”

听着旁边男人可恶的回答,汪真真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地吃饭,这顿饭花了她四位数的辛苦钱,太特么贵了,要是不多吃点回来,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做好了心理建设,她又勇敢地拿起筷子,无视耳边那道恼人噪声,大大方方地夹起生鱼片要放到嘴里,结果放在桌下的脚被猝不及防地猛踢了一下,她身体失衡,筷子一松,生鱼片又掉回了碗里。

汪真真死死瞪着碗里这块诱人的肉。

这块苦逼的生鱼片,看来这辈子都进不了她的嘴了。

她真的真的怒了!

她花了四位数的红包来吃这顿贵死人不偿命的饭,难道一块生鱼片都不给吃吗?她这种劳动人民是招谁惹谁了?活该她只能吃咸菜吗?!

她转头看着朱仲谦,见他放下手机,没事人一般与男同学微笑碰杯,她正要不顾一切地咆哮,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一条短信进来了。

欲求不满的汪真真非常暴躁,她不耐烦地打开看,是身旁不给吃肉的混蛋发来的。

拉肚子了还吃生鱼片,你不要命了?

汪真真瞪着短信咬牙切齿,猪头居然知道她拉肚子了,FIONA那个没节操的家伙,到底还是把她这个小人物卖了。

她真想冲他怒吼:是啊!我是不要命了!你去试试看喝上四天清粥看看?

嘴巴都快淡出鸟了啊大哥!

汪真真从来没想过,吃掉一块普通的生鱼片,竟然成为一件她人生当中最艰难的事!

这怎么行?她今天拿不下这块生鱼片,以后又怎么去拿下其他好吃的肉?!

她用盯着阶级敌人的凶狠目光盯着朱仲谦,手下也没闲着,慢慢地夹起了生鱼片,一边盯着他,一边挑衅地欲将生鱼片放进自己嘴里。

朱仲谦举着酒杯,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目光里满是不容人挑衅的总裁权威。

敢吃这块肉,信不信我让你以后无肉可吃?

MD,总裁你赢了!

倒霉催的生鱼片再度从筷子里掉落,成为史上最难进嘴生鱼片。

汪真真怂神上身,终于彻底放弃。

她竟然屈服于资产阶级恶势力,这让她太难受了,但是转念一想,她瞬间又释然了。

猪头提醒的也对,她这几天上吐下泻的,好不容易喝了几天粥把肠胃功能养回来一些,要是再吃这些生冷的东西,难道又挂了?

想到前几天那痛苦的拉稀经历,汪真真的菊花就隐隐作痛,她决定还是悠着点,大鱼大肉虽好,奈何菊花受不鸟。

汪真真颤颤巍巍地把筷子伸向了清蒸的鲈鱼肉,耳朵一直是竖着的,这回挺好,世界虽然吵闹,但没有那最讨厌的咳嗽声,她丧心病狂地夹了一大口鱼肉,也不管烫不烫,跟个饿死鬼一样就塞进了自己嘴里,囫囵吞枣地嚼了两口,赶紧落肚为安。

要是晚一点,万一又有咳嗽声又不让吃可怎么办办才好啊?

汪真真用猪八戒吞仙人果的速度吃完了鱼肉,饿狼一般的目光又扫向了满桌宴席,眼里满是血洗宴席的英雄霸气,而后筷子迅速伸向了刚上桌还热腾腾的葱油鲍鱼。

“咳咳~~~”

做作的咳嗽声一起,英雄瞬间变狗熊,汪真真心里喊了一声“日”,又痛苦地把捏着筷子的爪子缩了回来。

整桌同学都吃得热火朝天,这个点,大家都饿了,桌子上的肉在不断少去。

只有汪真真最煎熬。

她把头一偏,眼睁睁地看着朱仲谦慢条斯理地伸筷子夹了个肥嫩的牛仔骨进嘴,然后笑着跟旁边男同学聊起了某名牌跑车的驱动问题,那男同学是个汽车迷,一聊起汽车经就滔滔不绝。

朱仲谦也聊得很投入的样子。

见他注意力不在她的筷子上,汪真真松了一口气,赶紧拿筷子眼疾手快地伸向了牛仔骨。

“咳~~~”

汪真真哀叹一声,放下了筷子。

短信进来。

7斤。

汪真真觉得自己成了那只倒霉的孙猴子,头顶戴着个紧箍咒,她的一言一行全被束缚住了。呼吸再呼吸,费了好大劲才把从丹田升腾起的暴躁强压下去,她拿起手机。

你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你个痨病鬼!有病赶紧去医院行吗?

她发完,邻座男人的手机震动了,余光瞄到他在打字,过了一会,她的手机再度响起。

你只吃蔬菜和鱼肉的话,我的痨病自然就好了。

我掏了四位数红包,你居然让我吃蔬菜?还有你谁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可以不听我的,不过我觉得你考虑下后果比较好。

汪真真静默了,朱总裁最后一句威胁十足的话到底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心理威慑力,她冷静下来,用脑子而不是胃考虑问题,最终选择屈服。

大餐一顿,所谓的后果不外两个:要么拉肚子,要么胖出翔。

两个后果都跟菊花有关,都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

她高傲地“哼”了一声,表示不会屈服于恶势力,然后筷子伸向了竹笋。

这一下,果然再没有听到烦人的咳嗽声。

因为不时有同学跑来敬酒,分散了八卦精罗翠西和张雨朵等人的注意力,两人之间的掐架没怎么被人发现。

只有干记者的杜雅茗觉得有些奇怪,汪真真和朱仲谦两个人,虽然没说话,可怎么一直低头玩手机呢?

………………………………………………

有爱小剧场:

夜晚的农场,夏日的小山上有虫子在叫,天上繁星闪耀。

汪真真和朱仲谦并排坐在一块石头上仰望星空。

汪真真:猪头,我们偷偷溜出来,老师会不会发现啊?

朱仲谦:我们再看一会就回去,老师应该不会发现的。

汪真真抬头看星星,“哇”一声:猪头猪头,星星好大好漂亮啊。

朱仲谦:嗯。所以拉你出来,城里看不到这么漂亮的星星。

汪真真托腮:猪头,你想过长大后的事吗?

朱仲谦:想过。要做很多事。

汪真真:做什么事啊?能跟我说吗?

朱仲谦:没做的事,说了也没用。

汪真真:嗯…你要做的事里,有跟我有关的事吗?

朱仲谦默了一会:有的。

汪真真伏在朱仲谦肩上睡着了。

小胖子温柔地看着身边昏睡的姑娘:你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撒地雷的姑娘们。其中一个马甲是我那红透半边天的红九哥(也就是你们的九姨妈),她章章给我投雷接济我,大家猜猜是哪位哈哈哈

第28章 婚宴》》》》派出所

汪真真这晚吃得很不满意,花了五位数吃顿素食,哭死过去的心都有。

她东张西望好几次,也不见好友高芷然的鬼影,心里问候了她祖宗好几百遍。

眼看婚宴已经接近尾声,新娘新郎也敬酒过了,有宾客陆续离开,她也想走了。

谁知某个喝高的男同学红着脸跳出来说:“哎,好不容易凑一块,大家待会都别走啊,还有下一轮,有家室的赶紧打个电话报个备,今晚不回去了,咱们老同学通宵到天亮!”

他的提议得到了众多同学的热情欢呼,有两个哥们斗酒斗太HIGH了,脚步打飘地抱在一起,哥俩好到差点亲一块去了,有个女生尖叫着大喊了一声“在一起”,结果人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举手吆喝“在一起,在一起”,两个人偏头对大家痴痴傻笑了一下,下一秒,嘴对嘴亲在了一起。

现场炸开了锅,尖叫声连连,就连其他年长的宾客也被年轻人的活力感染,哈哈大笑,有几个带孩子的家长一边捧腹大笑,一边捂住了小孩子好奇的眼睛。

汪真真眼睛都看直了,心想这两个会不会酒后露真情,这么多年汹涌的基情终于压抑不住,要当场出柜了?

她脑洞正开得挺大呢,只觉脑门一痛,捂着脑袋转头一看,朱仲谦正沉着脸看着她:“脑子里那些限制级给我刹住,他们只是喝多了!”

前面闹闹哄哄的,他们这桌大多数八卦精都跑前头去起哄了,汪真真胆子大了起来,拿眼斜他:“我说你管的太多了吧?弯腰不行,吃肉不行,还不许我YY,我不要跟你做小伙伴了!”

“小伙伴?”身旁的男人一声冷哼,“你这辈子都休想了。”

汪真真气呼呼拿眼瞪他。

朱仲谦又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幼稚不长进。”

“呜…人家刚做的发型…”汪真真皱着一张娃娃脸脸呜咽,心想刚才猜测的没错,猪头之前那么奇怪地看着她,其实就是想拍死她。

她揉着脑袋正自怨自艾着,手机响了,定晴一看,高芷然打来的。

汪真真顿时牙痒痒,接了电话就骂:“死女人你又放我鸽子!你看看现在这都几点了?”

电话那头的环境有些吵杂,闹哄哄的,好像有人在吵架,大嗓门高芷然竟然难得压低了声音,“你吃完了没?吃完赶紧过来把我弄出去…我在派出所呢。”

“啊?你说你在哪儿?”汪真真以为自己听错。

“你啊个屁啊,赶紧过来!晚上工厂工人打架,我们都被警察抓进来了。赶紧来啊!还有别跟别人说,不然我砍死你!”

“你要砍死谁?”电话那头有个威严的男声突然□□来问话,吓了汪真真一大跳。

高芷然顿时语气放软:“警察叔叔我错了,我这跟我朋友开玩笑呢,您千万别当真,我连只蚂蚁都没胆子踩的…”

汪真真几乎都能想象出她此时点头哈腰的样子,又想到女汉子因为打架斗殴被抓进去,跟一排民工蹲在一起,手放在头上不敢四处乱看,这一脑补可不得了,直接“噗”一声笑喷出来。

一旁的朱仲谦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高芷然听到汪真真在笑,气急败坏道:“汪真真你还笑!还笑!你还有空笑!你想老娘在这里过夜是不是?还不赶紧的,让我家老头知道我进局子了我就完蛋了!”

“行了行了,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嘴巴最紧了。赶紧告诉我哪个派出所,我马上过来英雄救美!”

急匆匆挂了电话,汪真真瞄了眼旁边正高声喧哗的那桌男男女女,男同学个个红光满面地推搡劝酒,女同学凑热闹围观,一个个醉得双目迷离脚步发飘。

她放下心来,悄声对朱仲谦说:“猪头,我有急事要走,晚上的聚会我不去了,你帮我说声啊。”

她提起包就想溜,下一秒,手被抓住了。

朱仲谦一脸不高兴:“坐回来,先说说是什么急事?”

汪真真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我答应了要保密的…”

朱仲谦拽着她的狗爪不放,想了想:“最近宏科楼下新开了一家韩国菜,厨子是韩国人…”

汪真真眼睛眨了眨,节操只坚持了三秒,马上就毫不犹豫地扔掉了:“猪头,高芷然打架被抓进派出所了,要我赶紧过去把她弄出来呢。”

“十万火急,我走了!”她站起来又要走,又被生生拽回来了。

“你干嘛呢?高芷然那家伙还等着我捞她呢!”

朱仲谦口气凶巴巴的,“还问我干嘛?当然跟你一起去了,你觉得你这个白痴应付得了这种事吗?”

“不就保个人吗?”汪真真几次三番被骂白痴,梗着脖子挺不服气。

“你进过派出所?”

汪真真迷茫地摇摇头。

“万一要保释金呢?你身上有钱?”

汪真真又迷茫地摇摇头。

朱仲谦“一副我就知道”的鄙视表情,赏了她两个字。

“白痴。”

两个人趁乱溜了出去,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青涩的高中时代,白天他们坐在一起,放学后两个人就背着书包出没于校内校外各种地方,腻在一起的时间比跟爸妈还长,他准确掌握她每月大姨妈的时间,她呢,他去上厕所都能准确分辨出是上大号还是小号。

多年后重逢,汪真真总觉得朱仲谦面目陌生了,从里到外他都像变了个人,性格变得更加阴沉古怪,也不像过去那么好说话凡事都顺着她。

但在这一刻,当他自然无比地牵着她的手穿过喧闹人群,她恍然觉得一切都没变。

他还是那个她熟悉到骨子里的猪头。

汪真真落寞地想,那三年多开心多令人难忘啊,要是他们俩能一起手拉手玩一辈子就好了。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汪真真很想问朱仲谦:男人长大会觉得蛋疼吗?她虽然没有蛋,可是她心里的蛋,真的好疼好疼啊!

朱仲谦晚上喝了点酒,自然不能开车,两个人打车到了市郊的派出所。

派出所里的空气实在糟糕透顶,深夜唤醒男人体内的暴力因子,不大的派出所里坐着不少因为打架斗殴聚赌被抓的各色男人,垂头丧气地接受着警察的盘问和训斥,有些人脸色酡红眼睛发飘,显然还处于醉酒状态。

室内烟雾弥漫,还混合着酒味和男人的脚臭体臭,唯一的女性——千金小姐高芷然扒拉着短发,坐在一群糙汉子中间,显得分外扎眼。

汪真真踏进门的时候,就见好友全身的衣服虽然皱巴巴的,但精神气挺好,跟个斗鸡似的,一直拿眼死死瞪着坐她对面的年轻男人。

那小白脸男人明显刚打完一架,眼睛都被揍肿了,即便如此,依然拿仅剩的另一只乌鸡眼不甘示弱地回瞪高芷然,两个白痴在气势上是势均力敌的。

高芷然一见汪真真来了,正高兴呢,一见她后面跟进来的朱仲谦,脸上浮起的笑容马上收了回去。

高大小姐大概意识到自己深更半夜被派出所拘留实在是太丢人了,而且还被朱大总裁看到,面子上有点下不来,于是抱着肩膀高抬着下巴,努力维持高冷大小姐姿态,对汪真真责问道:“不是让你一个人来吗?”

她不悦地瞥了朱仲谦一眼,扭过头嘟囔:“还带个拖油瓶来…就知道你这女人不靠谱。”

汪真真心虚地瞄了朱大总裁一眼,弱弱地替他辩护道:“他不是拖油瓶啦…他是最可爱的钱包…”

朱仲谦大概被这个形容给恶心到了,又用打量白痴的目光打量了她,目光里满是警告,汪真真马上识相闭嘴。

朱仲谦沉声问:“怎么打起来的?”

高芷然立马脸红脖子粗的戳对面的小白脸:“你问他!”

小白脸毫不示弱:“我说大姐,讲点良心行不行?还赖我!”他指着自己红肿的眼睛,“你知道我花多少钱保养我这张脸吗?你知道我有多爱惜我这张脸吗?要不是老子今晚豁出去替你挨了一拳,你这会已经哭着订机票要去韩国整容了你知不知道?!”

人家娘炮男声泪控诉,女汉子高芷然明显心虚了一下,但随即又跟斗鸡似的找茬回嘴:“你说谁是大姐,你才大姐!你个死娘炮!”

娘炮男显然已经领会到了“娘炮是斗不过女汉子”的,摆手道:“行行,我怕了你了,我是大姐你是爷行了吧,但拜托下次做事情不要这么冲动行不行?咱们是合作关系,我今天命大还好只是进了派出所,下次呢,难道我还要横着进医院吗?姑奶奶,算是我求你了,工人有诉求你就坐下来跟他们好好谈,不要动不动就开除人家,人家养家糊口不容易,今天还好他们两个没带家伙,下次呢?你敢说你的运气能一直这么好?”

“你少咒我了!自打跟你合伙,天天出幺蛾子,都赖你!”高芷然被小白脸训得脸色铁青,千金小姐的爆脾气当场发作,“我跟你八字不合,合作不来,你把股份卖给我吧。”

“八字不合?”小白脸想不到她突然提出拆伙,抬着下巴愤怒质问,“你当谈恋爱呢?这是做生意,我是合伙人,你也是合伙人,我的股份,你要我卖我就卖?”

“姓田的,你到底卖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