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陈总管,你还不走吗?再不走小心北宫的门锁上,你得跟我们待在一起咯!”

“我本来就没打算走!殿下都病成这样了,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他!”陈顺摸了一把老泪,忽然在路小漫面前咚地跪下,“路小漫,我知道以前在南园里我对你不是很好,但我自认对你也不算差!我是个没根儿的人,但五皇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当年我偷了南园的财物拿出宫贩卖,结果被逮了个正着,根据宫规当年的皇后娘娘要剁掉我的手以示惩戒……是梁贵妃救了我!兴许就是因为那一日她得罪了皇后,才会有之后的一切。总之五皇子是梁贵妃唯一的儿子,我本来只盼着他快乐的长大将来皇上给他封个王爵,他再娶个贤惠善良的王妃照顾他一辈子……我这把老骨头就是到了地下见着梁贵妃也不丢人了!谁知道……谁知道……殿下会染上痘疮啊!”

路小漫看着老泪纵横的陈总管,这才明白平日里他对他们这些宫人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巴结轩辕静川,也不是因为怕他生气,而是出于溺*。

他太溺*轩辕静川了,将他的喜怒哀乐当成了一切。

“陈公公,你别这样,你快起来!”路小漫将他扶起。

“太医是不会进来替殿下诊病的了,这里也只有你懂得医术了!老奴只能求你救救殿下了!”

☆、福兮,祸兮

“为什么太医不会来?这里的除了普通宫人,还有赵良仪啊!我也在好奇怎么太医连进来诊脉都没有!如果不诊脉,如何开方子?没有药方就无法煎药……赵良仪……还有五皇子怎么可能会好?”

这些日子,都是路小漫将药方从墙角递出去之后才有草药送来,遇到难以下决定的境况也是她将病人的脉象和病情写下,由小江子送去太医院给杜太医参看的。

陈公公忽然将殿门关上,随着吱呀一声,路小漫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高高提起,而陈顺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普通人不明白,我陈顺在宫里这么多年,就算看不明白,想都能想明白了!”

“什么?”

路小漫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陈顺,没有了势利和谄媚的表情。

“因为这是皇后娘娘铲除异己的最佳机会。李才人是第一个染上痘疮药石无效去了的后宫妃嫔,她青春貌美,特别是她的眉骨与当年的梁贵妃是十分相似,皇上出巡西川之前对李才人可谓专宠,要不是西川的贪污案导致时机不合适,皇上是有意要封她为良人的。李才人因痘疮而亡,她的尸身必须火化,可是担着李才人去火化的小太监却偷偷告诉我说,他看见李才人的身上根本没有痘疮,连个疹子都没有!这宫里谁能做到一手遮天到这种地步?”

“皇……后……”路小漫的心凉了半截。

陈顺没有对她说谎的必要。

“还有赵良仪,她的身世也不一般。她的父亲曾经担任右相,虽然如今已赋闲在家,朝中门生却是不少。而她的兄长三年前请缨镇守边关,半年前又以三千精兵力挫前来入侵的南蛮骑兵,被皇上加封为车骑将军,手握边关五分之一的兵权。赵良仪晋升为嫔甚至于妃不过是时间而已!赵良仪足不出户,却还是染上了痘疮。按道理以赵良仪的身份,皇后娘娘根本无需将她送到北宫来,困在自己的寝宫即可。为什么非要送到连太医都不会入来诊望的北宫呢?”

路小漫咽下口水,她根本没想到一场瘟疫之中还有如此多的玄机。

“那……五皇子呢?要说李才人和赵良仪是为了争宠是因为妒忌为了稳固在后宫中的地位……可五皇子他……他的母妃已经去了根本不肯能去争皇后的位置,他……他也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也争不了太子的位置……难道是因为皇上太溺*他了让皇后娘娘心里不舒服了?”

“皇后的心机深沉,她在如今这个位置最在乎的就是二皇子的太子之位。而五皇子恰恰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陈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后宫传言,皇上迟迟不肯册立太子,就是怀抱希望也许有一天五皇子会恢复神智啊!”

“这也太离谱了啊——他都傻成这样要是脑子能好除非天塌下来吧!”路小漫张大嘴巴,根本没想过后宫中竟然还会有人觊觎轩辕静川,而且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这就是后宫。如果要赢到最后,就要学会斩草除根。”陈顺按住路小漫的肩膀,“所以五皇子不能死,他什么都没有做错过,他若是死了,梁贵妃最后的一点血脉都没了……这后宫里,只有他没有盘算着去伤害别人,只有他……他记得你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当殿下得知你入了北宫,还叫嚷着要来这里找你玩。奴才只能拦着他,骗他说只要他折出一千只草蚱蜢您就从北宫出来了……殿下他真的信了,每天……每天都坐在桌前折草蚱蜢……奴才怕他真的折出来,就每次都将他折好的草蚱蜢藏起来……”

路小漫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床榻上的轩辕静川,她的眼眶又热又烫……

她当即下定了决心。

“陈总管,我知道你平日里总害怕殿下着凉,但如今春风柔和,天气并不凉,一定不能让殿内闭塞闷热,对殿下的病情不利!如今疫症初期,我去给殿下熬煮一些擦拭的汤药,陈公公,劳烦您为殿下整理床榻了!”

陈顺点了点头,握住路小漫的手道:“如果五皇子能挺过这一次,老奴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大恩!”

“既然来了北宫,福兮,祸兮,就看老天的安排了。”

路小漫推门离去,她的心中瞬间复杂了起来。

她曾经以为皇后是个可怜的女人,总是目送着自己的夫君搂着别的女人。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若陈总管所说的都是真的,路小漫觉得曾经自己对她的怜悯之心实在可笑。

她也曾将陈顺当做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小人,可如今再一看来他对梁贵妃却是有情有义,在这人人自保的时刻,他惦念着仍旧只有五皇子。

原来是与非、情与义,并不如眼睛看见的那么简单。

路小漫来到小院里,与小麦子一起蹲在那儿熬药。小麦子一边扇着风,一边小声道:“前殿里有送进来两个患了病的宫人,那个宁伊倒好,不在前殿里看着,天天就知道往赵良仪那儿待着,真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呢!”

“赵良仪烧得厉害,我也担心地紧。宁伊能多看顾着也是好事。”

“好事?现在到了夜里,你为了照顾他们都在前殿里打地铺了!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会染上痘疮!我看我也跟着你到前殿里睡得了!”

“那怎么行?万一你染上了怎么办?”

“要像你说的随便都能染上,我们前院里那些人,还不早就染上了?还有你,你要给得了痘疮的人把脉,擦药,给他们换衫,你不也是好好的吗?”

“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路小漫张了张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麦子。她总觉得到了今时今日自己还没染上说不定就是不会染上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想起在村里时她的手指染上的和牛一样的疹子,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个自己才不会染上痘疮。但这只是个想法而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管,除了给你熬药,洗东西,我总得让自己多点用处。”

“那……你知道五皇子吗?”

“知道。皇后娘娘可真狠心,连五皇子都送到北宫里来了。若是皇上回来见着了,看她如何向皇上解释!”

“嘘——”

路小漫心道小麦子也许并不知道皇上在西川遇刺的事情,即便这里是北宫,妄议皇后也得小心隔墙有耳。

“我只要你帮我个忙,如今五皇子的痘疮还不算太严重,还有陈总管看顾着,但是前殿里的人却需要照料,我晚上还是睡在前殿里,你就打个铺睡在五皇子门外,他若有个什么,你就来唤我,如何?”

小麦子低下头来想了想,“那成吧……”

只是这天夜里,路小漫刚睡下没多久,小麦子就来找她了。

“小漫!小漫!刚五皇子嚷着难受,陈总管点了油灯一看,老天爷啊,那些疹子都出泡了,五皇子烧得厉害呢!”

“什么?”路小漫掀了褥子就随着小麦子奔出去。

此时的陈总管急不可耐,“哎哟!姑奶奶你可来了!你快给看看!”

轩辕静川的额头烫得可以滚鸡蛋了,浑身也都在冒汗。

路小漫心道,估摸着是自己白天给他加重了些药量,本想压制疮毒现在却发了出来。

“小麦子!今晨煮沸了的水我不是让你晾凉了盖上盖存着吗?还有吗?”

“有呢!我去给你端!”小麦子跑了出去。

“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小漫,你不是说殿下才在病症之初吗?怎么忽然一下严重得就跟前殿里那些宫人一样了?是不是你白天给殿下加的那些药导致的?”

“您先别急!确有可能是那些药让五皇子的痘疮发作了。但这也许是一件好事!”

“好事?这哪有可能会是好事啊!我的姑奶奶!你看殿下都烧糊涂了!”

“陈公公,殿下平日里喜*游戏,所以筋骨活动的多,再加上吃的也比宫人要好,所以他的身体也比别人好上许多。痘疮早些发出来,殿下才有体力与之抗衡。否则就像前殿里的那些宫人,从乏力、高热到出疹、出脓,折腾上大半个月,油尽灯枯,待到最严重的时候来了,便是摧枯拉朽彻底被击垮了!”

路小漫替轩辕静川把了把脉,他虽然高热,但脉象却比病了大半月的赵良仪要强劲许多。也许他才是北宫患了痘疮的病人中最有可能活下来的。

此时的轩辕静川又在说胡话了,路小漫来到他的榻边,低下头来,才听清他口中唤着的是“娘亲……娘亲……”

路小漫心中一阵发酸,手指缓缓拨开他额上汗湿的发,轩辕静川却一把抓住了路小漫的手腕抱在怀里,“娘亲不要走……”

路小漫见过他所有的神态,喜笑颜开的、生气的、好奇的,但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般脆弱的表情,脸上浅浅的泪痕都划在了路小漫的心上。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嗯……嗯……我难受……难受……”轩辕静川的身子都蜷了起来。

此时小麦子端着盛了水德铜盆进来,路小漫赶紧对他说:“你去把我柜子里的清酒取一瓶过来!”

☆、不乖?妖怪吃掉你!

路小漫轻轻抚过轩辕静川的额头,柔声道:“殿下,你松松手,我帮你擦擦身上好不好?”

轩辕静川执拗地轻哼了一声,却抓地更紧了。路小漫的身上微凉,对于高热中的轩辕静川来说是极为舒服的,他的脸都贴了上去,轻轻蹭着。

路小漫只觉得上天对轩辕静川那张酷似梁贵妃的绝世容颜真是宠眷非凡,其他宫人甚至赵良仪的脸上都长了痘疮,而轩辕静川只在右脸的脸颊和眉角零星冒了几颗痘,倒是腿上小腹上发起不少。

“我保证不会离开你,好不好?乖……”

若是平常,路小漫早就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了,只是此时她害怕蹭破他身上的痘疮,只能等他乖乖松手。

“你不要我了……”一道泪痕从轩辕静川的眼角沿着脸颊滑落下来,看得路小漫的心再度狠狠揪了起来。

“不会不要你的,你乖乖的,怎么会不要你呢?”

也许轩辕静川被前拥后簇的样子太嚣张,让路小漫忘记他很小就没了母亲……而他的心却又恰恰永远不会长大。

无论皇上对他多宠*,也无论陈总管对他多么百依百顺,在他最难过的时候,想要的仍旧是自己的母亲。

轩辕静川手上的力量略微松了松,路小漫赶紧小心翼翼地将手收了回来。

她将小半壶酒倒入水盆里,以布巾搅匀,先拧了一条敷在轩辕静川的额头上,再擦拭他的四肢,最后是他的腹部和后背。

轩辕静川原本紧蹙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些。

路小漫扣着他的手腕,看来这痘疮来势汹汹啊。

“小麦子,我们还有多少牛尾草?”

“也就剩下不到一斤了。”

牛尾草是路小漫在安致君编写的民间药草名集中看见的。这是一种野草,生长于南方山脉之中,相传当年岭南痘疮疫病蔓延时,山里的百姓纷纷上山采集牛尾草,将其晒干入药。经过安致君对以往病例的研究,该药草具有强健心脉、祛脓排毒的功效。当年痘疮在南方流行,几乎四个患了痘疮的人里面只有一个能活下来。只有岭南的百姓,是活下来人数最多的。

路小漫告知轩辕流霜,拜托其派人前去寻找这种草药。只是岭南去年大旱,山里草木并不繁茂,再加上当年痘疮蔓延时的过渡采摘,轩辕流霜的人并没有带回来太多,路小漫又分了一部分去杜太医那里,如今北宫里的牛尾草实在不多了。

“先给五皇子用吧!”路小漫在岸上写下一道方子,递给小麦子,“你赶紧拿去照着这个方子煎药!”

小麦子不说二话就去了,这些日子他煎药煎的熟能生巧了,对路小漫常用的草药倒是熟悉的不得了,闭着眼睛都能辨认出来。

原本平静一些的轩辕静川不到半刻又呻吟着难受起来。

路小漫赶紧又给他擦拭全身,针灸穴道缓解他的难受。

小麦子将药端了过来,吹凉了送到榻边。

陈顺才喂他抿了一小口,他就闭紧了嘴巴不再喝了。

“哎哟!殿下您再喝点儿啊!药不喝下去怎么会好呢?”

陈顺怎么哄,都没用。轩辕静川烦了,干脆抱着脑袋不出来。

他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被照顾的妥妥帖帖,连伤寒都没怎么得过,哪里喝过这么苦的药。

“喝点儿吧殿下!不喝您的身子就受不住痘疮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老奴怎么向梁贵妃交待啊!”陈公公求爹爹拜奶奶,可轩辕静川就是不肯张嘴。

路小漫比陈顺更急,直接吼了出来:“你这么不乖!我们都不理你了!以后没人跟你玩!你哭了也没人给你擦眼泪!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到时候妖魔鬼怪来找你也没人保护你!”

轩辕静川抽泣了一声,呢喃着说:“不要……我乖……不要不理我……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路小漫见他那样,心顿时软了起来,“那就乖乖把药喝了!”

轩辕静川啜泣着微微张开嘴,陈顺赶紧将一口药喂进去,他的脸马上皱到了一起。

“吞下去!不吞下去我和陈总管就不理你!到时候妖怪进了门,就把你吃掉!”

这是小时候娘亲哄自己吃药时编的谎话,路小漫做梦没想到自己会用到轩辕静川的身上。

好不容易咽下一口,陈总管的勺子又伸到了他的唇边。

“得了,这么喂何时是个尽头!”路小漫一把拿过药碗,拍了拍轩辕静川的脸颊,“轩辕静川,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哎哟!小漫!你哪能对殿下这样啊!”陈顺都没舍得动过他一根手指头,路小漫却如此粗鲁。

“轩辕静川,你听好了!这药就是这么多,你要是一勺一勺喝下去,每一勺都很苦!你要是一口把它咽下去,就是苦这么一口!你现在是要一勺一勺地喝还是一口喝下去?”

轩辕静川湿润的眼睛望着路小漫,她的双眼里是一种坚定的力量。

“我一口喝下去。”

“这才聪明!你听着啊,喝药的时候你要想着世上最甜得东西,不要去想自己的舌头有多苦,然后咕噜一下把最甜得东西咽进肚子里,知道吗?”

“嗯!”轩辕静川用力点了点头,一副不顾生死的样子,加上高热的晕头转向的目光,路小漫忽然觉得他又可气又可怜。

“拿去,喝了!”

他接过路小漫的药碗,仰了头往嘴里一灌,还未等路小漫回过神来,只听见“咕嘟”一声,轩辕静川就吐着舌头叫着苦。

路小漫赶紧将一颗甘草搓成的糖丸子扔进了他的嘴巴里。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你要是以后喝药都这么乖乖的,每次喝完都给你吃甘草丸子!”

“嗯……”刚才还有点儿精神的轩辕静川这会儿又迷糊了起来。

“陈总管,北宫里还有赵良仪和其他人需要看顾,我得去看看。过了半个时辰,你再用兑了清酒的水给殿下擦拭身上!”

“老奴记下了,你先且去吧。”

此时的重华宫内,小江子将一张纸条递倚窗而坐的轩辕流霜。

“主子,这是小漫求您帮忙弄的药材。”

低下眉来,轩辕流霜的手指抚过纸条上的字迹。

“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没想到一笔字倒是写得清秀。”

“跟安太医学得吧。”小江子一抬眼就发觉主子的眉头轻蹙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仙人掌的瓤做成的泥倒是好找,但是这牛尾草确实有些麻烦了。”轩辕流霜闭着眼想了一会儿,“除了岭南,再派人去别处找一找。我就不信这牛尾草只有岭南才有!”

“是,殿下。”小江子一回头,就对上了容贵妃,他赶紧跪下行了个礼,“娘娘安好。”

“现在宫里的瘟疫还没过去呢,指不定下一个被染上的就是本宫。到时候本宫也得去北宫陪着赵良仪了!”容贵妃扬了扬手,小江子起身离去。

“母妃说的是哪儿的话?您的膳食都不经过御膳房了,又是墨心亲自盯着宫人们准备,如此谨慎,怎么还能染上痘疮?”轩辕流霜懒洋洋一笑。

“本宫知道你还在为那壶酒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本宫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容贵妃抬起手来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放到嘴边才发觉茶水没有丝毫余温,“你是不是在帮北宫的人?”

“小江子告诉你的?”

“你放心,本宫没说要拦着你。这是好事。你父皇虽然在西川遇刺,但是本宫安排在禁卫中的人回报说你父皇的伤势已经稳住,但是驿站传回宫中的消息仍旧是圣上伤势严重。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是父皇在试探朝中大臣的反应。”

“何止朝中大臣?还有后宫。”容贵妃轻笑一声,“皇后以为可以就此铲除异己,从李才人到赵良仪,哪一个不是分了皇上宠*的女人,她终于找着机会治她们,不用再假装心胸宽广贤惠端庄了。还有那个傻子,终归是皇上的心头肉。这么多年的宠溺,皇后早就看不顺眼了,还不趁着这次的机会把他除掉?好好一个南园,宫人们还没开始闹痘疮,倒是主子先倒下了。”

“母妃想说什么不如直说吧。”

“本宫派人去南园的寝宫里看了看,发现轩辕静川染病之前,他的宫人打碎了一套茶具,于是内务府又给添了一套,而那一套恰恰与李才人用过的一模一样。就在轩辕静川被送入北宫的同一日,内务府的曹公公就告老还乡了,出了京城还没多远,就遭到强人掠夺,身上财物尽皆空了,曹公公身中数十刀,被推入护城河里,尸首被捞上来时都被泡发了,若不是他那身衣衫,只怕没人认得出他来。”

“母妃连这个都知道,想必是派人跟着曹公公的,怎么还能让曹公公死了呢?”

流云划过银盘般的月亮,在轩辕流霜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只能怪他命不好,他若是不死,皇后娘娘夜里只怕睡不着觉啊。”

轩辕流霜起身,似乎无意再听她说下去。

“流霜,”容贵妃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你不是一直在找牛尾草吗?”

轩辕流霜顿了顿,皱着眉望着容贵妃。

“本宫帮你找到了。也派人给你送去北宫了。”

☆、第35章

“母妃如此费心,盘算的也是辛苦。”轩辕流霜扯起唇角,“如果父皇回来,知道一直是重华宫帮衬着北宫,再加上静川如若命大能活下来,怎么着也有我们的功劳,而皇后娘娘就显得要狠心太多了,就算她出身右相,地位也未必保得住……是吗?”

“你明白本宫的一片苦心就好。”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现在有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不知足?还要这样步步为营?将来二哥继承皇位,尊你为太妃,一样享尽荣华,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