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林蔚然刚睡醒。

晴雪伺候她洗漱,景铄院的有两个小丫环给她打下手。

其余人张罗着让人上饭菜,还有人小跑去往前院书房请他们大少爷。

晴雪走了一圈,回来后悄悄告诉林蔚然何嬷嬷的女儿秋杏去了前院的书房。

林蔚然眨了眨眼,她知道何嬷嬷是宫令箴的奶嬷,这秋杏这么快蹦跶出来,真的好么?

晴雪还待说什么,此时却有人来报,“大奶奶,德馨院那边遣人给您送了东西来。”

哦?德馨院正是大夫人所居住的院落,这个时候送东西过来?

林蔚然抬眼看去,来人是个十七八的样子,模样长得还算周正,却不会太出挑,是个做大丫环的料子。

见她打量自己,来人不慌不忙地下拜,“奴婢春来,奉大夫人之命前来给大奶奶送点东西。”说着,双手恭谨地递上一只盒子。

林蔚然示意晴雪上前接过,然后让春来起身。

春来依言站了起来,微微退到一旁。

林蔚然取来盒子一看,里面放着一幅京中世家及勋贵官家人关系图谱。

“大伯娘有心了,你回去替我谢过她。”

这正是她需要的,想来她是知道了自己今天在前厅时竟不知道忠勇伯府田家与闫起峰是姻亲关系一事,所以特地送来这纸图谱。

非门当户对就这点不好,对京中贵女来,将各家关系网背诵默记于心是必须的,而她却需从头学起。

不过她又不急,这个圈子慢慢融入便是。况且背诵几页纸而已,她还没忤过谁呢。

大奶奶这样的反应,春来心中是松了口气的。大夫人遣她送这东西来,她就觉得有些不妥。

大奶奶娘家地位低下,大夫人送这东西,多心的人,搞不好还会以为大夫人送这玩意儿是羞辱人呢。

林蔚然却不会这样,她在这方面有欠缺,需要学习是事实。

更别提今早敬茶,国公府众人对她观感应该不错才对。在这个大前提下,她习惯先将人做事的用意往好的方面想,自然不会产生什么不悦的心理。

“大奶奶,你这边没什么疑问的话,那奴婢先回去复了大夫人。方才奴婢过来时,大夫人还交待了奴婢转告您,如果您这边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派人去告诉她,她来处理。”春来说这话时,眼睛往屋里一扫,震慑之意明显。特别是当她往回走,却在景铄院的门口巧遇到回来的大少爷以及跟在他后面的秋杏,脚步忍不住微微一顿。

林蔚然失笑,大夫人真是时刻不忘给她撑腰啊。

正巧没多久时,宫令箴从外书房回来用午膳。

林蔚然往他身后扫了一眼,果然看见秋杏就跟在后面,隔着好几个人,想往前凑都不行。

林蔚然却没管她,而是扬了扬手中的关系图谱,“本来还想问你的,现在看来不用了。”

宫令箴笑了,掩饰性地咳了咳,“看来大伯母又抢了我的活。”

“一会咱们用了膳,便让景铄院的人都来见一见你,认一认人。认完了人,再看看咱们院子里哪处人手不够或者下人之中有不妥当的,等牙婆领了人来买上一些,调教好了替补上来即可。”

宫令箴这话一出,景铄院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

对此,林蔚然没有异议。

早前她就知道他没有通房姨娘之类的,他此时能将院中的人事全权交予她,就证明了院子里的人没谁在他心里是特别的。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当然,这一点,希望某些个别人也能明白这点才好。

这些话秋杏没听进去,但秋杏的娘何嬷嬷,也是宫令箴的奶娘倒是听进去了,想着女儿她心里一阵发愁和无奈。这孩子都十七了,前后说了不下十户婆家,没一家她肯点头的。

渐渐的,有些人家品出来了,秋杏这是心气高看不上他们啊,于是渐渐的就没人再上她家说亲了。

她早就说过,大少爷那样的人中龙凤岂是她能肖想的?而且宫家风气好,也无意纳小。她是半点机会都无的。

而且大少爷又不糊涂,纵然因为自己是他的奶嬷,与他是有一些情份在的,但他不会因为这点情分让她们予取予求。而且伺候了他那么多年,何嬷嬷知道他是一个极骄傲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委屈自己。是的,秋杏于他而言,不管是通房也好姨娘也罢,任何一种身份都是委屈,甚至是露水姻缘他都不愿意屈就。

这样的情况,秋杏是看不到半点未来的。可这孩子就是痴心妄想不知道死心,不肯正视自己即使是送上门都会被拒绝的残酷结果。

现在大少爷既已娶了亲,就不能再让秋杏继续下去了。否则与大少爷的那点子情分迟早被她耗尽!试想大少爷那么挑剔骄傲的一个人,能娶了大奶奶,大奶奶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秋杏如果犯到她手上,岂能有好果子吃!何嬷嬷狠了狠心,毕竟何家不止有她一个闺女,她还有丈夫儿子甚至是孙子。

于是何嬷嬷寻了个机会,和林蔚然求了个恩典,将秋杏调离了景铄院。

因为自家丈夫的全权放权以及国公府其他人的尊重与认可,林蔚然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一只一直觊觎她丈夫的小虫子,还迅速地建立起了她身为宫家大奶奶的威严。

下午,林蔚然宫令箴夫妻二人就忙着自家院子的人事问题,主要是添补人手,暂时不作调动。

存菁阁

虞国公府安然度过一劫,并没有红事转白,喜事转丧。

林昭然一直在等京城的消息,没想到最终等来了宫衡无事,虞国公府一片风平浪静,而田家幼子出事的消息。

“运气还真是好。”林昭然呢喃。

“四小姐,京城那边来消息说两家铺子常常出事,现在客人都跑了,基本上是门可罗雀——”

林昭然一听就烦躁,她没想到这一世回来后诸事不顺。

上一世她做事顺风顺水惯了,开在京城的两间铺子,一间绣庄,一间茶楼,赚得盆满钵满。

这一世没了小锦鲤,似乎真的艰难多了。开在京城的两间铺子也坚持不下去要关门了。

想到小锦鲤,她就想到林蔚然,当时得了她将小锦鲤送人的消息,当即她就派人去与唐颂交涉。哪知还是晚了一步,唐颂家人说他已经去云游了。

唐颂这人她是有所了解的,出门像失踪,回来像捡到,他一外出云游,基本上能找到他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想到上一世他对小锦鲤的觊觎,竟然敢向她讨要小锦鲤……这一世小锦鲤到了他手里,要回来的可能性真的是微乎其微。

想到失了小锦鲤,林昭然对林蔚然真的是恨得牙痒痒的。

林昭然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一切的变数都是因她而起。如果没有她,沿着上辈子的轨道,宫衡会因骑马从马上摔下来而重度瘫痪,然后引发宫大夫人重度心疾去世,而宫老太君白发人送黑发人,在送走了三孙子之后又送走了向来得她器重的大儿媳,身体再也承受不住,然后撒手人寰。

而偌大的虞国公在连失了两位长久主事的女主人后,二少夫人容氏硬着头皮全权接过内宅的管家权。她匆忙上位,难免会有管理不当疏漏之处。这疏漏之处被有心人利用,宫令箴无意中着了道,竟然因此失去了生育功能。

虞国公宫曜在丧子之后又丧妻丧母,先是一夜苍老。后优秀的大侄儿又因为自己儿媳的疏漏而无法孕育自己的子嗣,更是愧疚不已。这些打击将他原本挺直的脊梁都压弯了。

经此打击,虞国公府可谓元气大伤。伴随着宫老太君他们而去的,还有许多资产的流逝。

在上一世宫大夫人等人死后的若干年,虞国公府那一年遭受的打击常被人拿来翻来覆去地研究。

觉得虞国公府会经历那一劫,一是他们不纳妾的家规导致子嗣稀缺,对孩子看得太重:

二是宫藏迟迟未娶,如果他十六就娶妻,有宫老太君和宫大夫人调教几年,遇到这样大的变故也能从容上位应对。

而不像容氏一样,只有半桶子水,然后被人算计。

不过这不能怪她,毕竟人家才十七,嫁入国公府一年,仅跟着宫大夫人学了半年多的管家。

宫大夫人总以为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教导,并不着急。

想到这里,林昭然叹息着,谁又知道这一切只是某人随手布下的闲子,没想到竟起了这么大的作用呢。

当时的她才惊觉,前一世位列三公的宫丞相也不过如此嘛,那人随手布下的一手闲子,竟然让他以及国以府吃了那么大的亏。

可她却没考虑到,宫家遭此一劫乃有心处无心,并从内宅着手。也是宫家人大意了,却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虞国公府两三代人,主母的手腕都是一等一的,从来没让国公府的男人们操心过。他们是真没想到容氏的手腕这么渣。

景铄院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黑夜中,宫令箴睡得很不安稳。

如果林蔚然是醒着的话,就会发现他的额头沁满了细汗,眼睛紧闭,眼珠子却是不断在转动,显然睡得很不安稳。

蓦地,宫令箴突然睁开了眼。

醒来看,他下意识就看向旁边,等看到林蔚然那张因为熟睡而染上些许红晕的脸蛋,他的心蓦然一软。

他伸出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另一只手忍不住抚上她的腹部,感受那里孩子的真切存在。等他的手覆上时,才发现她睡着了都下意识双手交叠于腹部前,似下意识地都在护着它一般。

他微微一笑,然后想起刚才所做的梦,笑意便敛住了。

一时间他也睡不着了,干脆就背靠着床头坐了起来,也没叫守夜的丫环。

宫令箴磕着眼,想着方才梦中的发生的一切。今天他妻子往最坏的方向所猜测的一切全部都发生了,而且比她猜测预估的还要惨烈。梦中,他们并没有成婚,也没有这场婚礼,所以就没了他大伯娘帮他千里说亲的事,国公府的人除了他全部都留在京中。

三堂弟宫衡没有逃过跑马坠马一劫,伤势比田昊重,甚至一度昏迷理不过来。后来他大伯娘死,他祖母死,他自己又因后宅的疏漏丧失了生育能力。一时间,国公府千疮百孔……

宫令箴此刻都能感受到梦里的自已内心的荒凉。

梦中的他,背负着这些,踽踽独行多年,却没再梦到后来具体的事,最后只是看到了年老的自已,位高权重,却是终身未娶,孑然一身,从四堂弟宫炀那过继了一个儿子继承香火。

这个梦,算是一种警醒,只给他看了开头和结尾,甚至他连敌人都不知道。但是他还是很感激,至少这梦让他警醒了,而非等事情真的发生了之后,才懊悔不已。

而且,因为这个梦,他感谢她的到来,让梦中的一切没再发生,让这一切变得不一样。他的家人还活得好好的,他的身体也还好好的,他会有自己的孩子,会儿孙满堂,甚至仍旧会位高权重,予她荣光。

至于还不知道是谁的幕后之人,他垂下眸子,掩住里面的寒光。

第93章

这日,宫令箴从外头回府,进入二门,刚想往景铄院走去,但想想,腿一抬,便去了松鹤院。

他见到老太君后,屏退了左右,将林蔚然已怀了三个月身孕的秘密告知。

并将责任全部都往自己身上揽,说当初他隐瞒身份在南阳侯府作客,当时林蔚然还没离府,不小心着了道喝了加了料的酒,然后不想让幕后之人得逞,便强了无意中经过的林蔚然。

这话一出,气得宫老太君捶了他几下,“你咋能这么不小心呢,不小心也就罢了,竟然还祸害了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大闺女。”

宫令箴摸摸鼻子,苦笑,“都是孙儿的错。”

宫老太君白了他一眼,“不是你的责任还能是谁的责任?蔚然多乖的一个孩子……”

宫令箴还能咋滴,任由她老人家数落呗。

林蔚然怀孕一事其实在府里久了,估计是瞒不过他祖母和大伯娘的,早点和祖母交个底,也好得她庇护。

“难怪你火急火燎地要急婚,不过这事确实应该急办,否则肚子大起来,岂不是让蔚然难做吗?现在进府了就好了,这事我知道了。”气完孙子莽撞大意之后,宫老太君不得不为他们谋划开来了。

宫老太君想了想,正色道,“不过这事得和你大伯娘合计合计,她管理国公府这么多年,离你媳妇生产还有几个月呢,这前前后后的动静怕是瞒不了她的。”

“那就再知会大伯母一人——”宫令箴想到梦中,容氏接过管家大权之后,国公府变成筛子一样,“其余人,且先瞒着吧。”

宫老太君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等宫令箴走后,宫老太君一想到林蔚然肚子里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又是喜上眉梢,双手合十,直呼老天保佑。

宫令箴回到景铄院便知会林蔚然一声他已私下告知老太君她怀有三月身孕一事,林蔚然闻言点了点头,示意知晓。

下午的时候,老太君就指了两位稳重的老嬷嬷到景铄院伺候她。

说话间,宫令箴被林蔚然撵着进入内室换衣服。

屋外雪大,宫令箴一路走回来,尽管打着伞,但衣摆等处难免被风雪打湿。

“有个消息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啊。”林蔚然随口问了一句,却更在意眼前这两碗厨房刚送来的热汤,“你还是换了衣裳赶紧出来吧。厨房送来两碗姜茶,驱寒暖身最好不过了,你刚从外面回来,正适合你,快来喝吧。”

宫令箴无奈一笑,他在侍女的伺候下,换了日居常服,回到正室中,与她一起坐在临窗大炕。

“赶紧喝吧,喝了再好好说话。”古代医疗条件差,一场风寒都有可能夺人性命,林蔚然可不敢大意。

宫令箴端起姜汤,戏谑了一句,“咱也是有媳妇儿疼的人了。”

林蔚然白了他一眼,“喝汤吧你。”

这姜汤很烫,宫令箴喝完之后竟然微微出汗了。

“对了,你刚才说忘了告诉我啥消息来着?”

“杨家第一年烧制姚金炭时,失了天时,囤的货很多卖不出去,杨怀德夫妇愁得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杨家第一批姚金炭烧制出来时,已经到了腊月中旬,此时各大世家均已备足了炭,即使有还差的,也差不了多少了,至少备了七八成供府中众人过冬用的炭。

杨家常年卖炭,也是懂行情的,可姚金炭在吉祥炭铺时势头太好了,他们以为换到了府城来卖行情能更好呢。

岂料姚金炭不如杨家想象中的大卖,甚至还出现了滞销的现象。

“这不是意料之事的事么?”她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而且现在就愁得掉头发,这才哪到哪啊,今年还不是他们最愁的时候呢。

林蔚然小口小口地喝着小厨房精心熬煮的姜茶,表情很不以为意。

宫令箴好笑地看着她轻描淡写的小模样,“南阳侯府那边也没再掺合这事了。李氏手上的四成干股由林溯风出面,从杨家那里换回来三万两银子。”

林蔚然点了点头,眼中若有所思,“他们倒聪明,四成干股才换回来三万两银子,这都肯。啧啧,南阳侯府这边是多不看好杨家的姚金炭买卖啊。”

宫令箴笑了笑,他现在是越来越不讶异自己这位小妻子看事情的敏锐了。

之前杨家能拿捏李氏,不过是仗着李氏隐瞒着侯府行事。如今林溯风去谈,相当于将这事完全撕撸开来,杨家是扛不过南阳侯府的。最终杨家拿捏着李氏签了合约一事,只赔回去三万两。

账面上没有银子是其一,其二便是杨家不希望南阳侯府退出去。

自开局以来,一直的失利,杨家虽然里里外外干得一副热火朝天斗志昂扬的模样,可心里肯定也在打鼓。这个时候,南阳侯这个盟友的存在,会让他们感到安心。

可是杨家越不想的情况就越是出现,即使四成的干股只换回来三万两银子,侯府也干了。

这对杨家的打击很大。

林蔚然:……

她用膝盖想都能想象出杨家凄凉的样子,那些姚金炭卖不出去,杨家也不敢降价来卖。

不然一旦降价狠了给民众定位了,来年想再涨回去就难了。买家不会买账的。

逼格降了不是那么容易升回去的。聪明一点的做法就是,就是努力积极地拓展别的销路,然后熬吧,等明年。

不过明年,又有谁说得准呢。

但杨家前期投入那么多,如今南阳侯府又死命地非要撤出。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他们应该会很想在这个冬天好好回一次血,或者说是一次小胜利来稳住越来越发慌的心,不知道会不会挺而走险了。

侯府做出这样的决定,很难说里面没有林昭然的手笔。

林蔚然很是好奇,林昭然觉醒的这一世记忆是怎么样的,和原著应该是有所区别的。

可惜原著她看到一半弃文了,而且在原著中着重林昭然的前期,后面是怎么样的林蔚然却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在作者的设定里,林昭然带着戾气重生,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谋姻缘,提携娘家,顺便狠狠地惩罚前世负了她的人,一生过得风生水起,夫婿儿子都大有出息,年老的时候更是连皇上都敬重的老封君,儿孙绕膝,福泽绵延。

这样的一生,对古代女子而言,已经是极有福气的一生了。

林蔚然摸着已经有一点微微隆起的肚子想,娘家她已经提携了。如今在太原府周边有四百多亩地,在京城有一座三进的宅子,手上还有大几千两的银子,以林家现有的财富,已经足够了。再多,恐怕就是祸了。

加上林家得了皇上亲赐的耕读传家的门匾,从根子上已经和之前有了区别,晋身的渠道已经有了,就看她那些兄弟努不努力了。

至于姻缘,她瞧了旁边的男人一眼,不比林昭然谋到手的谢洲差。他们这样的父母,用心一点难道还教不出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所以,想过好一生,真不是非要抢别人的才可以。

德馨院

正厅,一名厨房的管事一脸委屈又愤怒地跪在在那里,而旁边的容氏则是低着头,也是委屈。

宫大夫人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这是第几次了?看来撒开手让她全权管家是不行的。容氏心思不够缜密,想事情不够周全,常出纰漏。其实说来说去还是缺乏大局观,分不清哪里该松哪里该紧。

她倒想好好静养,但这见天的事,她不出手可能吗?

宫大夫人“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后续的处理方法我会在这两天给出来的。”

厨房的管事听宫大夫人这样说了,便知这事由她亲自处理,人顿时就放下了心,躬身退下了。

宫大夫人看着容氏,突然说道,“阿韵,我想让你大嫂和你一起管家,你觉得如何?”

容氏倏地一惊,她抬起头来,“娘?”

宫大夫人道,“国公府太大了,你一个人管不过来。老太君年纪也大了,我的身体又成了这个样子。而且田家的事你也知道,外面有人虎视眈眈,国公府这时候不能乱,你应该能理解的吧?”

容氏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沮丧还是不甘?她婆婆做出这样的决定,比批评她更甚,更像是已经笃定她做不好做不来一样。

她大嫂——容氏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她大嫂看起来就像一块管家的好料子。

见她态度软下,宫大夫人点了点头,容韵这孩子虽然能力不是很够,性子也有些软,但不失为一个乖孩子,长辈的话能听得进去。

“你和你大嫂一定要相互扶持,你心里莫要有芥蒂,你要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公府。家里好了,咱们大家才能好。”

“儿媳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