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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甜甜圈先生的名义!

第 6 章

饭店是唐慈订的,位置离剧团不远,不到两公里的路,是当地颇有名气的一家本帮菜饭店。大包厢里摆了两张桌子,十位网红都没有缺席,加上红昆这次参与教学的若干人员,总共十七人。

沈禾到饭店后,先上了个洗手间,给两位哥哥发微信。

关爱小禾苗人人有责(3)

沈禾:哥哥们,我今晚要和剧团的人聚餐。

大哥:行,注意安全。

二哥:哪家饭店?晚饭后我接你?

沈禾:二哥,我打车回去就好了。

大哥:不许喝酒。

二哥:对对对,酒不能喝,谁敢让你喝酒,二哥弄死他!

大哥:附议。

沈禾很无奈,以表情包结束了微信群里的汇报。她的两位哥哥一碰上和她有关的事情,就一副黑社会老大上身的模样,明明在人前都风度翩翩人模人样的。

沈禾收起手机,离开洗手间。

进入包厢后,唐慈向她招手。

“禾禾,这里。”

沈禾微微点头,走过去时才发现十位网红被平均分配到两张饭桌,一张桌子搭配三个或四个红星昆剧团的人。而她这张桌上,除了唐慈之外,还有曾团长和蒋珊。

“我刚刚还担心你找不到包厢呢。”

唐慈边说边给沈禾倒了一杯黄山毛峰:“这家饭店的茶叶特别好,在隔壁省专门买了个园子种茶,每到清明时节,许多老熟客都会让老板稍个几斤茶。”说到这儿,她又悄悄地在沈禾耳边说:“曾团长和柳团长都喜欢这里的茶,尤爱毛峰,前阵子来采买茶叶,差点儿在饭店门口吵起来。”

沈禾浅尝一口,果真与平时喝的茶有点不一样。

茶汤浅碧,有一股子浓香,味道醇甘。

“好茶。”

唐慈笑眯眯地说:“是吧是吧,可惜今年的茶都预定完了,连老顾客也只有两斤的份额。我们团长天天盼着新茶,每天都要问前台的姑娘有没有他的快递。”

曾团长坐在沈禾隔壁的隔壁,两人中间还空了个位置。

“沈禾你也想要这里的茶?”

沈禾笑着说:“我不敢夺曾团长所好。”

“什么敢不敢,你要的话我匀你一斤,你来我们红昆学昆曲呗。”

唐慈也跟着开玩笑:“曾团长你也太吝啬了,一斤就想把人挖过来!我们禾禾女神哪里是一斤茶叶就能卖身的人?”

曾团长问:“那得几斤?我只有两斤,总不能都给了你。要不这样吧,一斤茶叶,再加一个人。”

沈禾微微一怔。

唐慈已然高兴地道:“我我我。”

曾团长瞥她一眼:“一边凉快去。”他抬了抬下巴,脸上露出了沈禾所熟悉的神色。这样的神色,沈禾在自家父母脸上看过,俗称做媒脸。

去年沈禾刚大学毕业,毕业证和学位证还热乎着的时候,就已经被父母诓去相亲,直到她坐在餐厅里面对一位年轻有为的海归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相亲结果十分惨烈。

那位在沈禾看来已经相当优秀的男人被两位哥哥贬得一文不值,令两老开始反思自个儿的审美目光,以至于现在放眼整个上海,两老加两位护妹狂魔都没找到一个满意的男人。

“小沈,六点钟方向,我们红昆的小郑,比你大两岁,你看怎么样?”

隔壁桌的小郑留着一个平头,正和一个网红说话,中气十足,笑容爽朗,很有年轻人的朝气,许是注意到沈禾这边的打量,竟有几分腼腆。

唐慈目瞪口呆:“郑郑郑郑师兄喜欢禾禾?”

“抱歉,来晚了。”

徐京墨自然而然地拉开沈禾身边的椅子,坐下来后,对曾团长说:“有点私事,来晚了。”

“能来就好。”曾团长见到徐京墨,高兴得不行,当即站起来拍手说:“今晚我们的神秘嘉宾到场了,大家掌声欢迎七爷。”

沈禾垂了眼,随大众鼓掌。

唐慈凑到沈禾耳边,说:“以前我们红昆有聚餐,就算是曾团长开口,七爷也不一定来。真是奇怪,难不成冷战了十年的两个剧团要破冰了?”

这会,曾团长又说:“下面让京墨给大家讲两句,讲完后网红班的姑娘们你们要有什么不懂,现在尽管问。前些时候北京的几所大学邀请京墨去开昆曲讲座,提问的学生海了去,一百个问题能得到回复的也就十分之一,所以,机会难得,姑娘们,好好把握机会。”

隔壁桌有人号嚎了一嗓子:“团长!我们能边吃饭边聆听七爷的圣音吗?”

曾团长说:“吃什么吃,听了再吃,菜又不会跑。”

沈禾下午上台表演,中午一直记挂着,也没怎么吃东西。

这会,肚子很不适时响了两下。

幸好声音不大,连唐慈也没注意到。

她微微敛了眉,正襟危坐。

徐京墨忽然说:“我本来就来晚了,让大家等我实在过意不去。曾叔喜欢给我戴高帽,你们别在意。今天是聚餐,不是开讲座,我们随意一点。你们边吃边听我说。”

他开了口,曾团长也只好表态:“吃吃吃,耳朵都给我注意着。”

两张桌都是十菜一汤,摆在沈禾面前的是一道四喜烤麸。

四喜烤麸是道凉菜,口感软绵弹牙,汁香浓厚,还带着一丝江浙独有的甜味儿。沈禾打小就爱吃,一起筷就舀了一勺烤麸放进碗里。

她吃了第一个烤麸,身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沈禾在吃东西上,有个坏毛病,特别挑食,喜欢吃的怎么吃都不厌,不喜欢吃的绝对不碰一口。桌面上的十菜一汤,沈禾就只想吃四喜烤麸。

凉菜分量向来不多,一盘四喜烤麸,不到五分钟就被一桌人瓜分完毕。

恰好这会,徐京墨讲完了话。

沈禾看着最后一块烤麸落入了曾团长的嘴里,有点失落。曾团长丝毫没想到嘴里的烤麸会惹来沈禾的惦记,喝了口毛峰解去烤麸的甜后,拍拍徐京墨的肩。

“有谁要提问?”

隔壁桌有个网红登时举手:“我。”

徐京墨说:“稍等。”有服务员进来收盘子,他微微侧首,低声说:“再加两道四喜烤麸。”随后才对网红说:“有什么问题?”

网红长了张典型的网红脸,摆着明晃晃的笑容问:“七爷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能考虑下我吗?”

“私人问题不作答。”

网红不死心,又问:“七爷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得不到答复的准备,没想到徐京墨却笑了声,说:“一不自在就喜欢喝水。”

正在喝茶的沈禾面无表情地放下茶杯。

唐慈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万万没想到七爷的喜好如此独特…”

“私人问题到此为止,接下来的问题如果和昆曲无关,我就要开始吃饭了。”徐京墨缓缓地环望全场,目光落到沈禾身上时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网红们显然对昆曲的兴趣没七爷大,不过在场的还有红昆的人。

约摸问了六七个问题,徐京墨一一作答后,终于重新坐下来。正好这会,新的四喜烤麸上来了,曾团长问:“你平时不是不吃烤麸吗?”

徐京墨说:“总有人喜欢吃。”

九点的时候,沈禾接到二哥沈丛的电话。她出包厢后,才接通了电话。

“有人让你喝酒吗?”

“没有。”

“玩得晚的话,别打车,二哥来接你。我们家禾禾貌美如花,万一上了出租车,师傅起来了歹念怎么办?”

“二哥。”

“嗯?”

“求你了,好好写剧本。”

沈禾挂了电话,正准备回包厢时,却发现门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走廊上偶尔有服务生经过,还有时不时有包厢门打开后传出的嘈杂声,可是那个人却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唯独那人眉眼依旧。

他说:“沈禾,你打算装不认识我到什么时候?”

第 7 章

徐京墨的这句话让沈禾想到了一个词——

命运。

不停地重蹈覆辙的命运。

在沈禾认识徐京墨的第五年,那天半夜下了场大雨,早晨时分天色昏昏沉沉,小区里只闻雨水滴答的声音,少年郎将她堵在一面墙前,郑重而又认真地问:“沈禾,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彼时徐京墨只有十九岁,还是个青涩又稚嫩的青少年。

沈禾凶巴巴地说:“你神经病呀,谁躲你了?”

“从半个月前开始你见到我就躲,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我,”徐京墨一条一条地列出:“还有,你的Q/Q把我拉黑了。”

沈禾死鸭子嘴硬地说:“第一,我没有躲你;第二,最近要考试我手机被没收了;第三,我的Q | Q被盗了。”越说到后面,沈禾越心虚,但是越心虚说话越是中气十足,一副徐京墨冤枉了她她很委屈的模样。

以至于徐京墨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误会沈禾了。

但——

徐京墨指出:“我昨天在楼下看到沈二哥和你打电话。”

沈禾理直气壮说:“徐京墨,你可能近视了,需要去配眼镜。我不和你说了,今天我值日,上学要迟到了。”走没两步,身后的徐京墨又喊住她。

“沈禾。”

她又凶巴巴地扭头:“干嘛!”

“我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沈禾说:“没有!”

午休的时候,沈禾的Q | Q接到一条好友添加消息,头像是一个戏剧脸谱。沈禾一眼就认出了是徐京墨。她盯着头像犹豫了十分钟,最后还是点了通过。

然后主动发了一句信息给他。

“我正准备把你加回来的。”她义愤填膺地说:“盗号的都是大坏蛋!删了我好多好友!”

徐京墨很配合沈禾的演出:“是,盗号的都是大坏蛋。我妈给我做了一袋曲奇饼干,你要吃吗?晚上你回家的时候来敲下我家门。”

沈禾说:“哦,好。”

徐京墨心想:应该算是和好了,尽管不知道沈禾好端端地躲他什么。

实际上,沈禾躲徐京墨的理由也很让人哭笑不得,徐京墨完全属于无辜躺枪。

沈禾家的小区是一梯两户,十二年前徐京墨和他的母亲搬来,从此两家成为邻居。徐京墨大沈禾四岁,话不多,不过和沈禾也算玩得来,就这么一眨眼过了四年,两人相处得越来越好,徐京墨成为沈禾嘴里的“京墨哥哥”。

直到第五年的一天。

沈禾做了个梦。

十五岁的少女梦见自己被人抱到课桌上,背后抵着白墙,一仰头就是一个绵密又温柔的亲吻。等她看清脸的时候,整个人都蒙圈了。

是隔壁的京墨哥哥。

当时还没有现在的网络流行语,用现在的流行语来说,就是你把我当朋友,我却想上你。

得出这个认知后的沈禾,吓懵了。

作为家里千宠万宠的小公主,她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的白马王子会是什么样。可是不论怎么想,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与徐京墨三个字扯上关系。

怀着这么复杂又内疚的心情,沈禾一见到徐京墨就心虚,默默地躲了他半个月。那半个月里的每一天,沈禾都活在煎熬之中,几乎一到睡觉时间就默默地看着徐京墨的头像发呆出神,偶尔徐京墨的头像跳出来时,她的心情就会格外喜悦。

终于到了第七天,她对这样的自己忍无可忍,然后把徐京墨给拉黑了。

后来徐京墨加回沈禾,沈禾也没再躲徐京墨,那一场为期半个月的躲避宛如一场大雨,太阳出来后就消失殆尽。两人都没有再提拉黑名单的事情,就像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当时的沈禾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只是一场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后来有一天,徐京墨问沈禾:“你最近为什么总喊我的全名?沈禾,我比你大四岁。”

沈禾:“因为你老惹我生气!”

徐京墨:“比如?”

沈禾:“你自己反省!”

徐京墨:“行吧,随你怎么喊。”

很久很久之后的沈禾在四月一日那天,自己一个人重温了老电影张国荣和梁朝伟主演的《春光乍泄》,何宝荣和黎耀辉分分合合,而在他们最甜蜜的时光里,无论是何宝荣还是黎耀辉,只要一出口,就必定是对方的全名。

对一个人有了特别的感情时,他会更喜欢叫对方的全名。

譬如何宝荣。

譬如黎耀辉。

又譬如…徐京墨。

沈禾当时难过了很久,原来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么早就开始喜欢徐京墨了。

走廊上,服务生来来去去。

不远处的包厢有客人探出半个身体,喊服务生加菜。

刚刚像是被隔绝的声音重新回归,一一在沈禾的耳畔响起,那么响亮,那么清晰,那么无孔不入,将她彻彻底底地包裹起来。

她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京墨,好久不见了。”

她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装,成年人的世界里不需要这种解释。

尴尬和窘迫笑一笑便不会有人再计较。

徐京墨略一点头:“是很久了。”沈禾想接一句客套话,未料徐京墨却话锋一转,深深沉沉地看着她,说:“四年零七个月又八天。”

沈禾扯唇笑了下:“原来快五年了,京墨哥哥混得不错,我那天听唐慈提起你,头顶光环一个接一个,亮眼得我都不敢和你相认了。”

“182172x569x,我的手机号没变,微信和手机号一样。”

沈禾一怔,问:“什么?”

“不是不敢认吗?我朋友圈有近几年的状况,包括事业和生活,光环都是虚的,看完后就会自动消失。”他慢慢地拿出手机,问:“微信号是多少?如果你对昆曲还有兴趣的话,以后遇到问题可以问我。”

顿了下,他补充了一句。

“二十四小时在线。”

手机递到了沈禾的面前,徐京墨当着她的面解锁,又滑开屏幕。他的动作很慢,让沈禾能清晰地见到他屏幕里的所有APP,除去苹果自带的APP之外,其他APP都分类得整整齐齐。

沈禾眼尖地发现了腾飞公司的直播APP。

他打开输入页面,问她:“手机号有变吗?”

她眉眼微微一动,认命地输入了一串数字。

徐京墨低声念了一遍,带着一丝沙哑,末了,他眼里透露出几分温润的笑意:“我记住了。”他保存下来,并没有拨打沈禾的手机号,而是问:“微信号也一样?”

沈禾说:“是。”

他颔首,说:“行,我晚上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