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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去和佛祖做了告别,我决定了,再也不修佛了。佛渡不了我,我不愿渡自己,而且,再也不允许你用佛做借口把我推开了。”

暮歌说完,便靠在他怀里不再言语。

腰间的手收紧了些,又放开了些,始终在颤抖。

“你是说……”他的声音很轻,就在她耳边,带着微不可闻的哽咽,实实揪疼了暮歌的心。

“我,要做爸爸了?”

她轻声笑。“是的,凌首长。你要做爸爸了。”

三十八岁的男人,顶天立地,肩膀能扛起民族大业,臂弯能护佑家族,可,却是个孩子心性。他怕分离,怕被人丢弃。他喜欢孩子,忙忙碌碌,可等红绿灯时看到街边活蹦乱跳的孩子会忍不住对看几眼。他并不擅长和孩子打交道,虽然一手带大了暮歌,可暮歌和一般的孩子又完全不一样。真遇到亲戚朋友的孩子了,却又只是远远看着,从不靠近。

可骨子里,他却喜欢孩子。他想要个孩子,如今真的有了孩子。所以暮歌不急,因为她手里有最大的王牌。他,会为了这个孩子,永远留在她身边,这个男人强大的意志,神都带不走他。

番外_凌家的果果(一)

大妖小妖小小妖,慢慢疼。心力衰竭型的冠心病,是缺血性心肌病的一种。凌远航长期劳累和心情郁结,最初出现心口绞痛时本来已经安排了入院检查的,可太忙,耽搁了下来。后来绞痛慢慢减少最后消失也就不再当一回事了,不想那其实是心肌逐渐纤维化了,等开始出现气紧乏力时再去检查,已经到了了心力衰竭的地步,且伴有致命性恶性室性心律失常。

凌远航身骄肉贵,这体质偏偏又无法进行血管再通手术。这么个人物,医生也紧张,虽不至于危言耸听,但总是会把结果说得夸张些。这种病,有发生猝死的高危性。

凌远航紧张了。谁不怕死!再者,死了,家里那个小的怎么办?

而后又释然。如果把她推开了,自己也能解脱了……

这样的想法在心里萦绕了很久,然后某一天,也真的实施了。出乎意料地顺利,顺利的同时,心还微微地抽疼着,就想刚发病的时候那样。可,怎么斗得过那小孽障!才纠结了一个晚上,就被她打败了。

她说:将生命结束在爱人面前,瞬间的痛苦,永恒的幸福,无法抵挡的诱惑……

打蛇打七寸,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抓着了他的死穴。

于是,害怕、纠结、惶恐、犹豫……

后来,她去了西藏。回来后告诉他,再也不修佛了。百味杂陈,就如同,诱得佛祖跟前净无杂质的小沙弥因难敌情关舍戒还俗一般,他心疼又心动。

然后,她还告诉他,她有了孩子……

这世上,最能牵绊他的,恰巧就是血缘。父母、姐姐、暮歌……现在,还有孩子,世上与他牵绊最深的血缘!

于是,心头所有的不确定和疲惫在那一瞬间灰飞烟灭。

凌暮歌,这世上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的人,总能如此轻易,就抓住他的死穴!

再也找不到理由离开了。

迫切地想要接受治疗,无条件配合一切安排。一个月后,凌家三孽障已经飞抵了美国,凌远航住进斯坦福大学医院接受治疗。

黑市来的心脏源,最优质匹配的心脏,强壮健康。

排异、并发症,没一样缺席。可,都挨下来了。暮歌一直相信,这个男人,只要他不想走,神都带不走他!术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凌远航都在恢复和静养当中,似乎静养出了惰性,在暮歌临产前一个月,这货毅然以身体不甚负荷为由自愿早退,放弃国内一切政治生命和资源,带着暮歌直接从美国远走欧洲,在维也纳定居了下来。

实际上在维也纳生活了个把星期之后,凌远航就完全放下了心里仅有的一些不甘与不舍。有钱的大爷,在地球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悠闲惬意。

骨子里,凌远航其实是在意周遭人眼光的。在国内,再是相爱人前两人仍是血亲,可在维也纳,没人认识他们,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在大家眼里,他和暮歌就是一对平常的老夫嫩妻,正在幸福地期待孩子的降生。

晨歌从国防大学退了学,半个月后也打包来了维也纳,更在HEC Paris申请读商学,为将来收复继承家族事业做准备。还好欧洲本来就不大,交通更是方便,于是这小爷一到周末就去维也纳,频繁往返于巴黎和维也纳,做起了空中飞人。

至此,凌家人,除了老爷子,全部离开中国。老爷子知道孙女小小年纪就怀孕了,可怎么都想不到是自己宝贝儿子干的。家里两个小的都支持孙女把孩子生下来,他再想管也没那个力气了,反正出了国,也便不理了。

维也纳的夏天,林色鲜翠,暮歌在医院剖腹生下了4.3千克的男婴,母子平安。

凌果这孩子,真是没话说!完全集合了爸爸妈妈的优点,漂亮地让人小心肝儿直颤。

可出生不久,暮歌发现孩子对外界的声音似乎没有太大反映,一检查发现,孩子患有弱听。患病原因不言而喻,凌果是近亲的产物,这样的孩子不是大好就是大坏。宝宝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们就曾担心过会有问题,可还是不顾一切要了他。凌果做了全身检查,智商其他全部正常。暮歌很难过,但也松了口气。

凌远航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会常常会抱着凌果,有时候一看就是大半个小时。暮歌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小孩子都是吃吃睡睡,凌果也一样,偶尔醒着,表现却跟其他小孩不一样,他总是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看到爸爸妈妈了,就扯一个甜甜的笑。

某日凌远航正在逗儿子,有力的食指被包覆在软软的小手里,说不出的温馨和感动。

“暮歌。”

“嗯?”此时的暮歌正拿着相机在记录父子俩的一举一动。

“咱们,不要其他孩子了,好不好?”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孩子,双眼微红。

暮歌愣了愣,随即也红了眼。是他们任性,为了相爱不计后果,最终却苦了孩子。他们对孩子很愧疚,很心疼。

她点点头。笑开。

怕再要孩子,还是会有某些方面的问题,还怕,孩子一多,就会忽略了凌果。

暮歌点头的第二天,凌远航就预约了医生,做结*扎手术。

凌果长到三岁,白白肥肥可爱得不像话!虽然听力很弱,但多少还是能听到一些的。你瞧这么个娃娃,坐在名贵的长毛地毯上,玩着拼装积木,你喊他的名字,多喊几次,他终于听到了,就抬头,朝你甜甜地笑一笑,再低头继续玩。

凌果满周岁了还不开口讲话,连简单的音节也不曾发出过,可检查结果他的声带并没有问题。因为听力很弱,连带他对语言的学习能力也变得很差,偏偏这孩子生的又静。为了凌果,暮歌没再回到校园,而是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个宝贝蛋身上。

三岁时,凌果已经可以跟家人进行简单的对话了。爸爸、妈妈、舅舅,以及一些日常用语。

暮歌去学唇语,然后手把手教孩子。爸爸和舅舅也跟着一起学,三个男子汉,时常坐在地毯上,无声地用唇语交流。凌果的词汇量迅速增多,并在爸爸妈妈的鼓励下发出声来。

然后,英语、德语、法语。凌果的出生,在生理上存在了某些先天的缺陷,但在另一方面,却表现出了“大好”的一面。

暮歌想过把凌果送去幼儿园接收大众教育,爸爸舍不得,可孩子总是要接触社会的。为了训练凌果与人相处的能力,他们决定让凌果饲养宠物。

凌远航找来了很多市面上受欢迎的宠物,但小凌果不是埋头看绘本,就是看个一两眼然后走开。这孩子似乎不喜欢小动物。

后来暮歌直接把凌果带到宠物店。小家伙对各式各样的宠物似乎也没太大的兴趣,跟着暮歌在店里转来转去,逛了好半天。

“妈妈。”凌果拉拉暮歌的手指。对上暮歌的目光,他笑着指指墙边一个小笼子。

“果果喜欢它?”暮歌挑了挑眉,蹲下来与儿子一起看。

凌果看上的是一只袖珍猫的幼猫,小的跟个草莓似的。这种猫长到最大也就个可乐罐大小。

凌果点点头。丝毫不像一般小朋友初次接触小动物时的恐惧,径直打开了笼子,抱出袖珍猫,小心翼翼地揣进口袋里。

儿子喜欢,暮歌自然没问题。难得果果主动要。

“那,它叫什么?”

凌果想了想。笑了,眉目弯弯,像极了爸爸妈妈。

“八苦。”

叫八苦的袖珍小猫。回到家,献宝似地把新的小伙伴抱给爸爸看,顿时把爸爸逗得一乐一乐的。

“为什么叫八苦?”

“舅舅说人生有八苦。”

暮歌听了,笑了笑,又皱了皱眉。“以后,别听你舅舅说这些有的没的。”

凌果不懂,但点点头。

凌家,出了凌远航这么个妖,出了个凌晨歌这样的孽,再出了个凌暮歌这样的障,不需要再为红尘添色了。凌果,只希望他喜乐、平安。

番外_凌家的果果(二)

凌果五岁,一家四口终于决定回国。一起飞到了首都国际机场,爸爸妈妈转机去了西藏,凌果跟着舅舅,看亲爱的外太公。

为了避开一干亲戚朋友,晨歌再次选择住在酒店。

和晨歌在一楼餐厅吃完了饭,舅舅遇到一个朋友,两人便在泳池边聊了起来。凌果觉得无聊想先回房间,酒店是舅舅朋友开的,舅舅竟放心让他一个五岁的娃独自回房间。

电梯里站着一对年轻夫妇,男人的手紧紧扶着女人的腰。凌果是有礼貌的好孩子,先对叔叔阿姨鞠了个躬才进电梯。看了一下他们要去的是顶楼,下电梯比自己迟,便也安心地站在他们前面。

弱听,所以凌果几淡定地背对着女人的惊艳。

“哪户人家!居然能生养出这样的孩子!”

男人听了似乎没有太高兴。“我们家蛋蛋们不好?”

原来是蛋蛋家的爸爸妈妈吖!

“我又没说蛋蛋们不好。只是这孩子……漂亮到有点邪乎了。”黎笑透过电梯的反光镜观察凌家的果果。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孩子!搁网络上绝对是第一萌正太,或者说,妖孽少年!怎么就,那么惊人!

“那是你没见过这孩子的爸妈,那才是孽障。”方晏儒撇撇嘴。

“你认识?”黎笑惊讶。方晏儒的朋友基本她都见过了,不记得有这么一双人啊。

“不算认识,见过。”方晏儒抓抓后脑勺。“他爸要是没走,四九城还轮不到哥儿几个闹腾。”那会儿孩子的爸爸去美国做手术,他帮了些忙,才辗转听大少提起的。

黎笑挑挑眉,来了兴致。想想,就这么明目张胆背着人家孩子讨论,实在太没礼貌。可看看那孩子,纹风不动,目光澄净如水,心里不禁更是惊叹。

夫妻俩交流的点儿时间,电梯到了凌果住的楼层。这孩子不急不缓地走出电梯,转头对着电梯里的夫妇再是一鞠躬,轻声说了一句“再见”。

黎笑彻底澎湃了!

“我!我也要把蛋蛋们养成这样的小绅士!”

方晏儒赶紧稳下太座,心里头叹了好几口气。这,这学得来吗?不看看人家爸妈是什么等级的妖孽!

凌果第一次进中南海,是单枪匹马来的。

舅舅只将他送到了大门口,交给门外警卫营的解放军叔叔,叮嘱了几句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这俩货谈话一直用很大人的方式,晨歌只说有不想见的人,等他见完外太公再来接他。

看看!一个晶莹剔透的娃娃,身后拖着个带轮子的篮子,独自行走金碧辉煌的帝国心脏中。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也不禁停下脚步来看看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孩子。

“哎哟!果果!”出来接凌果的是老爷子的第二秘书张瑜。也见过凌果几次,老爷子出国访问但凡经过欧洲,每次晨歌都会带这个娃娃去见老爷子。

知道这孩子的缺陷,张秘书尽量让果果看到他的嘴。

看到熟人,凌果抬头,嘴角带起甜甜的笑容,顿时闪瞎了一干人的眼睛。

张秘书咽了咽,突然说不出话来,这孩子无论见多少回都还是会被惊艳到。

“果果,来,篮子给叔叔。还带了礼物给太公啊?这是个乖小子!”张秘书一手提篮子,一手抱起凌果。

“老张,哪来这么个俊小子?”遇到个熟人。

“我领导的曾外孙。”

“哟!凌副主席连曾孙都有了啊?”惊讶。

张秘书点点头,顿觉自豪。这么个俊小子啊!

迎面走来一人,张秘书放慢了脚步。“凌首长。”

大少笑着点点头,那边嘴上一刻不停地跟身边的秘书交流手头的那份文件。

擦身而过。疾步向前,可不知为何,竟回头。然后,看见了那双孽障横生的眼。几乎只用一瞬间安,大少就确定了这孩子的身份。停下了脚步,就这么扭头看着。

凌果被张秘书抱着,双手抱着张秘书的脖子,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有些累。有点想妈妈,然后就看见了妈妈的眼睛。

那孩子,也在看他,然后脸上慢慢有了笑容。一直在笑,整体感觉比较像妈妈,可眼睛鼻子却像极了他爸爸。

那两个人,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他们的消息了。只知道出了国,凌家那头,封锁了所有的消息。爸爸心里牵挂着,不是没想过查,可是却觉得,既然他们有意要避开一切,那就不打扰他们了。

这个孩子……

该让爸爸见见吗?

想了想,大少竟转身往张秘书的方向走去。没有从长计议,没有深思熟虑,大少很少这样想做就做。

大少好不修饰地说明了来意。

凌老,什么事儿都跟局外人似的,可真正心似明镜的却是他。他一直知道晨歌姐弟的生父是谁,他隐忍不发;后来知道了怀里这个小东西的秘密,气急又更无可奈何。这孩子,多少让凌老有些尴尬,他是曾外孙,更是嫡亲的孙子!气儿子和外孙女,所以到现在都不想见他们,可心疼这孩子,身体有缺陷,可脑袋瓜子却好使地不像话,所以揣心窝子里疼着。

小家伙此刻正捧着一本刚从书架上抽出来的成语词典在速读,书页沙沙地翻动着。

大少这边跟凌老斡旋,那边不时注意凌果的动静。

“你在干什么?”实在好奇。

可凌果没反应。

凌老心疼地摸摸凌果的头发,完全收起了刚才的严肃和凌厉。“这孩子弱听。”

大少神色一僵。

凌果抬头看凌老,后者立刻换上笑容。“叔叔问你在干什么。”

凌果才转头看大少,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在速读。”

这么小的孩子,速读?“你都能记住?”

凌果再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大少不可思议地歪了歪脑袋。回头!回头得让家里几个兔崽子看看!家里那些个整天只知道闯祸的坏东西!

“凌果。”

专注地凝视。

大少有些不习惯,尽量放慢语速。“我,是,舅舅。大舅舅。”

凌果不懂。他明明只有一个舅舅。

“你,想见,外公,吗?”

这回凌果听懂了,于是点点头。

妈妈说过外公,只是舅舅不喜欢,所以他们从来不当着舅舅的面说。妈妈跟他说了很多外公家的事情,他年纪小,还不太懂为什么外公和外婆不是一家人,还有几个舅舅。刚才这位叔叔说自己是舅舅,那他是不是就是妈妈说的那几个舅舅?

“果果,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凌果笑了,很不客气的那种嗤笑。“舅舅,您不用说的那么辛苦,一般语速我都能看得懂。”

听听!这是一个五岁孩子会说的话吗?小米家的贝玺算是早熟了,可五岁的时候那小子给人的感觉还是很童言无忌天真烂漫呢。

凌老多少有些不满。自家的果果难道就这么好拐,别人说是舅舅,他就叫舅舅。

“爷爷,我能去舅舅家见外公吗?”私底下,没有外人的时候,凌老还是希望果果叫自己爷爷的。毕竟,他是自己唯一儿子的儿子。所以很显然,凌果已经把大少当成自己人了。你说,血缘,这东西,切得断吗?

回莫家大宅的车上,大少一直把凌果抱在膝盖上跟他说话。跟这孩子说话,很容易就掏心掏肺了,他就那么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你,很真诚,让他不知不觉就把所有心里话都跟他说了。

而他的回答也很妙,完全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倒像十五岁。并不像大人那么思前顾后,却能引经据典,无比真诚实在。

“走咯!我的果果!”大少先下的车,然后一把将凌果抱在手上。单手抱着,另一只耍酷插在口袋里。

从院子到大厅这么一小段路,竟生生要把大少的眼泪给走出来。抱着暮歌的儿子,就像,把当年的暮歌领进来一样。他是兄弟里唯一知道凌家姐弟身份的人,五年前,他很想帮爷爷和爸爸完成心愿,让这双孩子认祖归宗。

五年前他没完成的遗憾,今天,在这个孩子稚嫩淡然的目光中,似乎得到了补偿。

进了大厅,满地跑的娃娃,大的小的,再看看怀里这个孩子,不禁心疼地抱紧了些。满屋子的大人,或坐或站,三三两两,聊得好不热络。看到大少抱着个陌生的孩子进来,纷纷停下了手头的事情。

本来不是固定的家庭聚会日,可下午的时候都接到了大少的电话,让他们每个人都想办法,一定回家。

老爷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盖上坐着关子瞳。看到大少和他怀里的孩子,和其他人一样疑惑。

“哟!大少!怎么抱了个娃回来。不会是你在外面偷生的吧?”嘴贱的是莫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