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玲坐在第一排,服务员提着水壶过去要为她倒水,她雍容华贵地抬了下眉,摆摆手。

会议的议程很简单,是常务台长主持的,然后《午夜倾情》节目组的组长上台向大家作了节目自开播以来的具体情况,接下来就是民意投票。

“《午夜倾情》节目组的成员和各部门的部长留下,其他人散了,稍后就公布投票结果。”娄洋沉声说道。

叶枫和小卫坐得离主席台近,不需要再挪动位置了。来开会前,她以为会议沉闷,去新闻直播间拿了张报纸来打打岔。报纸的头版头条登载的就是边向军庭审报道。贪官都有几大相似之处:握有实权,生活奢华无度,与小人亲近,经不住美色诱惑。边向军因为官居高位,这几点就越发令人瞠目结舌。从照片上看,他只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头,和菜市场拎着菜篮子的大爷没什么二样。对于法官列出的罪状,他一一供认不讳。法官判决无期徒刑。他的律师在庭审后接受记者采访,说量刑太重,会考虑上诉。

叶枫捏着报纸的一角,看得正出神。

“叶枫,你来说说!”台上的娄洋突然说道。

“叶姐,喊你呢!”小卫悄悄踢了下叶枫的脚。

叶枫愣愣抬起头,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她。

“如果你是台长,对于《午夜倾情》,你会做出什么决定?”小卫低着头,几乎是用气声把这几句话送入叶枫的耳内。

叶枫定了定神,“如果我是台长,我会保留《午夜倾情》。”

会议室内一阵骚动,娄洋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说出你的理由!”他温和地笑道。

叶枫落落大方地站起,“娄台曾经对我说过,这个节目台里花了很多心力去宣传,也借鉴了其他台的一些经验,是慎重考虑过才决定开播的。但是因为直播的形式不固定,造成收听率下降,这就说明问题不是出在节目创意不好上,而是主持方式需要进行一些调整。只要我们调整得当,我认为节目还会出彩。”

“怎么个调整法?”崔铃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好的时段,优秀的节目主持人、情感专家齐力合作,收听率都上不去,这节目还有什么良药可以治?”

叶枫看着崔玲,“每一个节目都需要固定的听众群,前提是必须要有一个吸引他们的节目。我们的节目隔几天换个主持人,隔几天出个状况,谁有这个耐性每天这个时间守候在收音机旁边?娄台一开始说节目是1+1的形式,但我们从来没有尝试过。”

“你认为1+1的形式会提高节目的收听率?”娄洋问道。

叶枫摇了摇头,“如果你有心里话想倾诉,你愿意说给一个人听,还是愿意说给两个人听?我们都会选择一个人。我认为《午夜倾情》应该有一个固定的节目主持人,由她融合到听众之中,成为他们可信赖的朋友,每周直播四次,接听听众热线,在周五这天,台里邀请一些情感专家或心理专家来做嘉宾,与主持人一同畅谈在前四天里听众诉说时遇到的情感话题,提供一些解决的方法或建议。现在开始,会有点难度,只要坚持一个月下来,我想节目肯定会有起色。”

“你能立下军令状吗?”娄洋抬抬眉,一字一顿地问道。

“娄台…”崔铃脸色铁青地轻呼。

娄洋摆摆手,咄咄地看着叶枫。

“这似乎不是一个人的事,娄台该问我们的组长。”叶枫回以淡淡一笑,翩然落座。

娄洋的目光闪了闪,缓缓落向组长。

组长摸摸亮堂堂的脑门,看看其他组员,又看看叶枫,一咬牙,“我们组有这个信心。”

“好!”娄洋起身鼓掌,几位副台对视一眼,也纷纷加入鼓掌的行列,其他部长自然不能落后。会议室内,立时掌声一片。

“节目如同我的孩子,舍弃谁都很心疼,除非万不得已。有了组长这句话,我觉得这已经不是个事了,哪个节目没有过春夏秋冬。我期待这个节目成为城市电台的招牌节目。现在,公布选票结果吧!”娄洋朝常务台长点了下头。

常务台长含笑拿起话筒,“经过全台职工的投票决定,保留《午夜倾情》的时段,主持人仍由叶枫担任。”

“叶姐,以后你是我的偶像。”小卫边拍手边说道,“这下子我们就不要疑神疑鬼了,可以安心地做节目了。”

“嗯嗯!把节目做好是王道,其他的不管。”

崔玲抓起记录本,气哼哼地扭头而去,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人去在意她的态度了。

欢笑中,所有人逐一走出会议室。叶枫落在后面,礼貌地让娄洋先走。

“小叶,你没让我失望。”娄洋的声音温雅多礼,音量拿捏得只有她能听到。

“如果娄台想有所表示,就给我加薪吧,这个可比花实在。”叶枫笑笑。

“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花的。”

“但是娄台的花有刺,不能喜欢。”清丽的秀眸坦荡地迎向他深不可测的视线。

“怎讲?”

“娄台对我工作上有什么要求,我会尽力去做。但娄台,别把我当成你们夫妻战争之中的一枚棋子,那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不能胜任。娄台再见!”

在他办公室前,她恭敬地向他欠了下身,含笑离去。

娄洋先是一怔,之后轻笑出声。

节目组所有的人激情高昂,吃完饭组里继续开会,大家分工合作,总编导负责联系专家人选,其他人留守控制室。

今晚的节目算是《午夜倾情》新生后的第一次直播,叶枫的声音比以前更加甜美、圆润,有了前些日子的经验,处理听众的电话,她已得心应手。节目要结束时,有个女孩问道:“叶子,你说怎样知道一个男人是真心爱你的?”

“嗯,和他一起,你是快乐的、安全的。”

“这是爱吗?我和爸妈一起,就是快乐的、安全的。”

“心会没有规则的乱跳。”叶枫说着,笑了起来。

女孩咂了下嘴,“第一次心会砰砰直跳,以后处久了,心再乱跳,心脏就有问题了。”

“哈,是呀!那你以为真爱是什么样的?”

“如果我杀人之后,他会替我埋尸,或者替我去顶罪。”

叶枫惊住,“不是应该劝你去自首吗?”

“杀人是要偿命的,如果自首了,我们就永远不能在一起了。”女孩叹气,“如果他替我顶罪,我还能呼吸自由的空气。爱,应该是无私的。”

“那你对他是什么样的爱呢?”

“我喜欢被爱,爱人太辛苦。”

走出直播间,叶枫仍不能从女孩的话中回过神来。小卫在整理用过的碟片和电话记录,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叶姐,赶紧的。”

“干吗?”

“去找个帮着埋尸的呀!”

“大半夜的,你吓我!”她也跟着笑。

“叶枫,今晚要不要我送你?”组长从外面探头进来。

“今晚不要,我要好好消化今晚的节目,很怵人。”

早晨还是阴雨霏霏,下午出太阳了,晚上天空悬挂出一弯新月,这天气,真是无常。北京现在的晚上非常舒适,一件衬衫,外面加件风衣,不冷也不热。夜风习习,车依然川流不息,但比白天还是安静太多。

叶枫深深吸了一口夹着汽油味的空气,低头慢慢向站台走去,她还在想女孩说的话。

一个身影从树荫下向她走来,靠近她时,突然伸手拽了她一下。

她愕然地抬起头,随即笑了,“你晚上不是要录访谈吗?”

她的包很大,里面装着碟片、书还有一些资料,总是很沉。夏奕阳拿过她的包提在手中,另一只手牵住她的手,“急着想见你,就催着提前录节目。”

“不要这样的,回到公寓就可以见你。呃,车呢?”她没看到他的帕萨特。

“安步当车,行吗?”

“好,我也想走一走。”侧过头,看着他清俊的面容,心砰砰加速跳了两下,忙低头专注地看着地上两个紧紧相依的影子。

这好象是第一次两人牵手散步。真是汗颜,没有牵过手的两个人,却做过亲密的行为。

这才是真正的恋爱吗?

“这种感觉真好!”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慢慢摩搓着她的掌心,噪音透着低迷的磁性。

“但你特意跑来,会很累。你还要看书呢!”

“是呀,主播就象是个乐手,一天不练琴自己听得出来,三天不练琴,观众就听得出来了。我必须要不断丰富自己,这样在直播时面对来宾、面对观众才能泰然以对。以前工作是生计,现在工作是事业,每天都花太多的时间在上面,我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什么呢?就是一点成就感?”他也侧过脸来。

“我只是想我们一起时,能生活得更好些。这怎么会是累?这是最幸福的一刻,工作一天之后,接你一同回去,慢慢走,随便聊,你的手在我的掌心里。街头的人看过来,都会会意地看出我们是情侣。在过去的六年里,我一直做着这样的梦。”

她的身体微微一震,鼻子发酸。

“你有戴隐形眼镜,对吗?”他突然停下脚步。

“有呀!”

“把眼镜拿下来。”

“我会看不清的。”

“我做你的眼睛。你的包里应该带有药水的。”说着,他就拉开她的包翻找。

她不明白他要干吗,但还是听话地站在路边把眼镜取下来放在盒子里。眼前陡地一团模糊,路灯的光束膨胀得象一个硕大的光环。

她很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

“叶枫,你看着我。”他扳过她的脸,“告诉我,我帅吗?”

“呃?”这么近,她又不是瞎子,完全可以看得清他的面容,“你头上没戴朵花,不算帅。”她调侃道。

“不帅吗?在爱丁堡的雨夜,我也象这样站在你面前,替你拿行李箱,你抬起头,可是对我说,帅哥,谢谢你!”

“天…”她瞪大眼睛,“那是你?”她想起来了,她去机场,上出租车时,是有一个人帮她提行李,她只是瞟了他一眼,就挪开了视线。“电话也是你打的?”那个尾号是911的有着磁性嗓音的男人,也曾说过这句话。9月11日,是她的生日。

他到底为她做了多少傻事?

“六年没见,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当我们相逢时,至少你也得给我一个…拥抱,是不是?”他微闭下眼,看见她长而微翘的睫毛正上下轻轻颤动。

许久,她才缓缓点了下头,然后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结实的后背,喃喃低唤:“奕阳…”

除了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其他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27 我有这个资格

江一树很意外好几年没有联系的边城突然给他来了个电话,约他出来喝茶。

夕阳象火一样染红了西方的太空,北京城被蒙上了一层亮丽的橙色。他晚上还要负责《晚间新闻》的直播,这个时间,好象只能喝一杯茶。

茶室离央视也不远,开车过去只要十分钟,他熟稔地找了个露天停车的位置,然后下车,走进茶室的大门。

茶室幽静温暖,藤制的桌椅,墙壁上挂满了上世纪的一些经典电影海报,或许是光线微暗,陡然让人跌进了时光之河,不知今夕何夕。

客人不多,江一树一进门就看见坐在角落中的那个身影。他微微仰着头,清俊的脸上面无表情,目光象是在看着墙上的海报,又象是在看着一个不知名的远方。大概是从公司过来的,西装、领带,一丝不乱。

“嗨!”江一树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在他对面坐下。

“来啦!”他收回视线,抬手示意服务生过来。

他要了一杯碧螺春,江一树要了杯龙井。

也许是好久不见,两人都没什么说话,只是相视而笑。

“最近好吗?”江一树先开了口。

边城端起茶碗,微微摇晃着碗中的茶水,想把飘浮在上面的几根茶叶沉下水底,“就是忙吧,其他还好。”他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你应该是个大忙人。”

江一树叠起双腿,放松在倚向椅背,“是呀,象陀螺似的,整天转个不停,好象这个世界少了我就不行似的,其实是高看自己。”

边城抬起眼,“搞传媒的就得忙,你一闲,就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

“那倒也是。”江一树拿起自己的茶碗,浅抿了一口,迟疑了下,说道,“你父亲的事,我听说了。父母无法选择,你不要和自己过不去,有时候,要放自己一马。”

天花板上的一盏吊灯不知何时突地亮了起来,映照出边城苍白的脸色、紧抿的双唇,江一树不禁有些后悔提了这个话题。

“六年了,我已经能坦然接受这个事实。那把年纪,逃亡在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回到国内,他心里面其实是松了口气,不管是什么结果,他都已做好思想准备。”边城平静的语调,好象在诉说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要上诉吗?”

“嗯,律师会努力一下的。即使改判,他这辈子都不会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他仿佛无限自嘲地笑了一下。

江一树点了下头,“等判了后,再想别的办法,毕竟年纪大了,搞个保外就医什么的。”

“不要了,呆在里面,他的心才能安宁。师兄,”边城还象在广院里那样称呼江一树,“城市电台的娄洋台长,你认识吗?”

江一树一愣,“他是我老婆的大哥。怎么了?”

“师兄,这句话,我问得有点冒昧,但是还请你告诉我实情,娄洋与他的妻子感情好吗?”

江一树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边城不象是会好奇这类的事的人,但看边城一脸的严肃,他沉吟了下,笑道:“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我家那个大舅妈是个醋坛子,她死活要进城市电台,就是要看紧娄洋。城市电台里的每个女职工都得经过她的严格政审,确保无碍,才能在城市电台做下去。要是有一丝危险迹象,她就能闹得满城风雨。两个人为这事经常吵。现在,娄洋懒得理她了,和她玩阴的,她都快被娄洋整成神经质,前几天还给我老婆打电话说娄洋怎么怎么样呢!你…干吗问这个?”

“叶枫在城市电台工作。”

“叶枫?”江一树大吃一惊。他知道叶枫回国,却不知进了城市电台。

边城以为他不记得叶枫,又说道:“就是以前跟在我后面的牙套妹。你家大舅妈好象对她有点误会,她在城市电台处境有点难。我认识娄洋的,但是我找他似乎不太好。叶枫也是你学妹,拜托你找下委洋,请他向他妻子好好说说。叶枫刚回国,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不容易,她并不是个乱来的人,让你大舅妈放宽心。”

江一树蹙起了眉,“这些是叶枫告诉你的吗?”

边城摇摇头,“我们已经六年没有联系了,华城的董事长和你大舅妈是好友,在城市电台看到她对叶枫发枫。”

江一树看着他,试探地问道:“如果你去城市电台亮个像,挑明你和叶枫的关系,我家大舅妈还能瞎操什么心。”

“我和叶枫没有关系。”边城回以一个淡淡的自嘲。

“那你…”

“我不愿意她被别人这样歪曲。你如果觉得为难,我能理解。”

“不是,小事一桩,举手之劳,我让我老婆出面就行了。”

“那谢谢师兄了,你晚上还要工作,不便打扰你,以后再约你出来喝酒。”

“好,多联系!”

两人站起身,买单出来,各自上了车。江一树没有立即发动车,而是把车窗打开,看着边城的车在傍晚的车流里没了踪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奕阳如果知道边城还在悄悄地呵护着叶枫,心里会是啥滋味呢?

傍晚的交通向来很堵,几十公里,开了一个多小时,经过体育学院前面的红绿灯时,边城烦躁地低咒了一句,瞟了下对面,目光戛地定住。

体育学院外面贴了一个巨大的画报,明天下午,世界跳水邀请赛将在水立方举行。画报上,有碧蓝的水池,高挑的跳台,还有选手在空中翻跃的英姿。

有些记忆,不用刻意去翻,不经意地就会泛出水面。

叶枫最爱看的体育赛事是跳水和体操,她说它们可以带给人视觉享受。最喜欢的电影是《看得见风景的房间》,但是她喜欢话剧多于电影,她说话剧的艺术水准高,电影可以NG,而话剧一旦演砸了,就不能重来。她爱唱歌,她的保留曲目,也是唯一一首不会唱走调的是首儿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她不吃奇形怪状的食物,差不多地上爬的,她都不碰,但她能吃酸能吃甜。她胆小,相信世上有鬼,认为雷雨夜,鬼最多…

但是在一个雷雨夜,他却让她一个人走了。

边城还想细看下比赛的时间,绿灯亮了,后面的汽车不耐烦地连声按着喇叭,边城无奈地把视线一点点收回,顺着路道继续向前。

人生也是如此,一旦选择了某条路,只能一直向前,不能回头。

江一树走进办公室,编导组和主播正在开例会,今晚的新闻除了沪宁高速上发生一起特大交通事故,其他总体来说是天下太平。还有一条重要新闻,就是明晚的跳水邀请赛。

“体育频道送来几张票,谁想看就去我那里拿。”江一树坐下,说道,眼睛瞟了下夏奕阳,他在看新闻稿,神情很专注。旁边的柯安怡神情很恍惚,眼神幽幽的。

“给我留两张。”夏奕阳抬起头。

“和谁一起去?”助导好奇地问。

夏奕阳温和地笑笑,“是个朋友。”

“男的还是女的?”

江一树打了助导一下,“明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难道那人还能隐形?”

“对哦,对哦,导播,那你也给我留一张票。”助导挤挤眼睛。

“行的,大伙准备直播吧,时间快到了。”

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各自忙去。夏奕阳独自走向走廊,习惯地想安静一会。

“奕阳,播报完,咱们一块去喝一杯?”江一树追上去。

“陪叶枫?”

夏奕阳笑,眸光变柔。

“啊,你小子也算苦尽甘来。现在是不是很幸福?”

“差不多。”夏奕阳微窘地点点头。

江一树看着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把与边城见面的事告诉他。看夏奕阳的表情,也许这已经不算是个事了。

“直播很快就要开始了,主播准备!例数开始…”随着江一树的声音落下,夏奕阳与柯安怡很快便进入工作状态。在前二十分钟,节目一直在顺利地进行着。当节目接近尾声,眼看就要划上圆满句号时,柯安怡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在无法抗拒的生理作用下,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正巧江一树把镜头切到了她的特写上。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江一树想要补救,柯安怡打呵欠的镜头已向全国观众播出了。

播报结束,播音指导和台长们都赶过来了,问柯安怡到底怎么回事,她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江一树陪着笑,“安怡的表现一向很好,这次可能是事出有因,哦,之前她身体就不太好。”

“不好就找别的人代替,这都搞什么!她要是困,让她请假回去睡够了再来!”台长厉声斥责。

“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江一树说道。

“乱弹琴,这下网络上不知热闹成什么样了。明天节目组开会集体检讨。”台长气呼呼地转身而去。

节目组的人都是灰头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