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院门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叶孝全眼里闪过意思痛楚之色,不忍离开,不过。敲门声像是杠上了一样,无休无止…唔,其实也就五六声的样子,可是在叶孝全和秀秀耳朵里,却是那么漫长的煎熬。秀秀希望对方去看门。可心里貌似又有些不舍…

秀秀连忙把头扭向一边,嗫嚅着说:“我我去看看…”

秀秀从对方旁边错身而过,叶孝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在秀秀错身而过的瞬间,一把抓住秀秀的手臂,同时一个低沉的执着的声音进入到秀秀脑海中:“答应我…”

秀秀无措,下意识地想挣脱手臂上给自己的禁锢。叶孝全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之色,感应到手里传来的挣扎之感,那一刻。他的手…松开了…

秀秀重获自由般,却有种怅然若失地三步并作两步跑出房门…

恰好碰上从旁边灶间出来看门的薛氏,看到秀秀脸红红的,忙问道:“秀?”

秀秀应哦了一声已经先一步来到院门前,霍地一声拉开了院门…

她脑袋里乱哄哄的,还没有注意。却是传来一个惊异的声音:“咦,这位小娘子是?…”

薛氏忙道:“哦,是魏大姐呵,这是我表侄女…秀秀。”

秀秀蓦地惊回,“魏婶子好…”

“嗳,啧啧多水灵的姑娘呢,还没有说人家吧,我…”

薛氏一听心里老大不乐意了,不动神色地朝里屋一喊:“全儿,快给尉婶子倒杯茶…来魏大姐快进来坐会。”

秀秀是个很识大体的人,尽管刚才因为叶孝全的冲动让两人之间有些尴尬,不过在外人面前,自己是不能拂了薛氏的面子的。所以听了薛氏的话,便识趣地让到一边,请魏婶子进去坐云云。

魏氏见风度翩翩的叶孝全出来,又看向旁边亭亭玉立的秀秀,眼睛又转向旁边的薛氏,她虽然有些嘴碎,不过也是一个很通透的人,连忙笑笑说:“呵呵,不用不用,就是刚才守正来说,明天是逍遥侯爷嫁女,要请城里所有的秀才以及有功名的人去观礼…”

薛氏心中嘀咕开了,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问道:“逍遥侯爷,可是城外那个沈府的沈侯爷?”

魏氏说:“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么,可不是么,听说他女儿明天出阁,寻了一个探花郎,啧啧,真真是郎才女貌呢…”

魏氏兴致勃勃地谈着那探花郎如果的青年才俊,却见薛氏已经没有了谈兴走时,嘴里仍旧絮絮叨叨地说着。

薛氏回头看向站立一旁的二郎和秀秀,越看越满意,不过想起刚才那魏氏的话,心里就一阵梗的慌。

“秀…”

薛氏和叶孝全同时关切地喊了一声,秀秀笑笑,“呵,我没事。”

回到房间,很快,薛氏和田远山就将饭菜做好。一方面因为刚才秀秀和叶孝全之间的事情有些尴尬,另一方面也因为魏氏说的话众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自从薛氏知道自己儿郎对秀秀有意思,而她自己也觉得很满意后,便十分留意秀秀的事情,可惜,自从在并州城分别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面。不过他们却对即将要入赘沈家的黄青山格外关注,自然知道对方要娶沈家小娘子的事情…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那沈侯爷竟然会请全城的秀才去观礼…这简直是太气人了。

晚上,秀秀和薛氏睡一间屋,叶孝全和田远山睡一起…

叶孝全是打定主意不会去的。

秀秀决定要回老家一趟看看爹娘家人了。薛氏是何等精明的人,她一看秀秀貌似并没有对自己儿郎那啥,于是心中便有些不快,旁敲侧击说女子终究是要成家的,重要的是找个好人家,而她则把她当作亲闺女一般看待…秀秀理解对方的心情,可是,她心中却有些失落,她想,自己在男女之事方面还是非常的传统,传统的近乎静如一潭止水。

她有些幼稚地想到,倘若昨天当叶孝全对她表白的时候没有松手…结果会怎么样?

可是没有如果,秀秀本来是抱着“他乡遇故知”的心情而来,却是狼狈而走。

叶孝全终究是不舍的,便一路送到城外,还是有些不舍,“秀,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秀秀说:“谢谢…珍重…”

叶孝全想起什么,在马车开动的时候追着喊:“秀秀,你还会回来么?你住哪里?”

秀秀没有搭话,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可是终究是不忍心伤害这一份情感,将手深处窗外,轻轻摆动…

田远山本来以为可以成全一段佳话,没想到…不过现在感到下一个驿站歇息就要轻松的多了…

路过一段林荫道,前方传来嘹亮的锁啦声…紧接着,一抹鲜艳的红色在林间忽隐忽现,花轿,仪仗队,声乐队,以及后面拖了长长一条嫁妆队伍,在山间迤逦了一条红色彩带。

秀秀心里那个郁闷,今天运气怎么这么背呵…

很快,热热闹闹的花轿队就靠拢了…而这边只有秀秀一辆马车…山路两边是密林,怎么容得下马车和花轿队相向而行?最重要的是看对方这么大排场,秀秀脚指头都能够想到,这肯定就是那沈侯爷女儿的花轿了…

冤家!

田远山不得不将马车停下来,对秀秀说道:“秀秀,我们要不要让到一边?”

秀秀叹口气,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这是对方大婚之喜,自己在这路上横插一脚算什么事,要是对方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负心汉的糟糠妻的话会怎么想?除了嘲笑外,应该还有种得意吧?

秀秀看这仪仗队恐怕要走小半个时辰才能够走过,不过,这里距离下一个驿站不过十来里路,最多一两个时辰就到了。所以她还是说道:“那我们就暂时让到一边吧…”

话音未落,确是前方的队伍已经逼近距离马车不过两百步远了,前方引路的穿着红绸袄子的婆子朝秀秀这边的马车喊道:“前面的快让道了…”

秀秀听了心里有些不舒坦,自己本来就打算让开了,却被这样一喊,意思是对的,可是这语气么,有些嚣张了些。

花轿队继续徐徐前进,秀秀掀开车厢窗帘,看到这么大阵势的队伍,心里连连惊叹,所谓十里红妆,看样子果然不虚。她想到,那精美的红艳艳的花轿里面的女子应该感到很幸福吧。

鞭炮噼噼啪啪地响着,树林里弥漫着喜庆的硫磺味…秀秀把目光落到那顶八抬花轿上…十里红妆,八抬大轿,秀秀想到,一个女子赢得在夫家的尊崇,应该是从这里开始的。

在花轿与马车交错的那一刻,轿帘掀开一角,一张涂着浓浓胭脂的脸庞朝秀秀这边看过来。

花轿里面轻“咦”了一声。前面的嬷嬷深谙主子脾性,一听到轿里传来声音,便立马贴身过来…她聆听片刻,便将队伍招呼停住。

秀秀看到这长长的花轿队伍竟然停了下来,心中疑惑,抬头看向花轿,刚好看到对方放下轿帘的一幕。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新人哭,旧人笑

秀秀疑惑不已,这花轿怎么在这里停下了?

花轿虽然停了下来,不过轿子是不能落地的,仍旧有八个穿着红褂子的汉子抬着。

片刻,刚才喊话的那个穿着红绸花袄,头插红艳艳珠花的嬷嬷朝秀秀这边的马车过来,恰时,秀秀觉得自己这样掀开帘子直盯盯地看着别人的大花轿有些不太礼貌,是以便放下了轿帘。

那嬷嬷走到车厢近前,对车厢里面的秀秀喊道:“里面那位小妇人,我们家小娘子叫你过去一下。”

秀秀愣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叫自己过去,可是这说话太过狂傲了一些。小妇人?在素不相识人之间这是一种极其轻蔑的称呼。貌似自己刚才并没有得罪花轿里面的人吧。即便对方喊话语气很冲,但是自己已经很识趣地让道了,现在竟然叫自己“小妇人”,直接“叫”自己过去…

人善人欺,秀秀心中腾地冒起一股火来。那个啥逍遥侯爷的女儿再不得了,但是我并没有有求于她…所谓人不求人一般大,自己又不是她的仆役,她凭什么“叫”自己怎样就怎样?

秀秀坐在车厢里,并不做声,那嬷嬷有叫了几声,均没有得到回应。便走到前面,对田远山喊道:“味,赶车的,叫你车上的人下来。”

田远山虽然爽直,但是也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主,听到这话心里便不痛快了,“你说啥?”

那嬷嬷还没有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戾气,依旧横道:“快叫你车上的人下来我们家小娘子有事?”

田远山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是车厢里传来清冷的声音,“你们家小娘子现在的事不是应该乖乖地坐在轿子里,等着抬去见新郎官么?”

秀秀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是让周围几人都听了进去,不仅是嬷嬷火了,就连对面轿子里都传来一声娇喝。

嬷嬷说:“我告诉你,今天可是逍遥侯爷之女大婚日子,你一个小妇人竟敢在这里挡道,小心你的…”

秀秀实在听不下去了,喝道:“小心我的什么?小心我的小命,小心我的家人被你们报复?”

“你——”

“你什么你?你一个奴才,不过像条狗给你的主子传个话,竟然敢这么嚣张。我告诉你,若不是看在今天是你主子大喜日子上,不管你是倚老卖老也好,我定要你好看。”秀秀也不是省油的灯,这在以前赶集的时候与余寡妇同车时,发生争执就可见一斑。现在随着实力的增长,她更加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

“你——”嬷嬷肯定以前没有受过这样的气,顿时气的头上珠花乱颤,浑身发抖,指着车厢说了几个你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时,车厢里面又传来一声暴喝:“给我滚——”

秀秀朝轿子方向喊道:“还不快走?”

嬷嬷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在秀秀这里没有讨到 半点好处,便转身对旁边的轿子里面喊道:“娘子…”

这时轿子里传来一个纤细的声音,“呵,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黄郎的糟糠下堂妻呢?脾气如此的暴躁,怪不得黄郎不待见呢…可是不待见就不待见咯,竟然跑到这路上来坏我的好事,啧啧,这样的人实真是太可恶了…”

秀秀原本还以为对方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应该是像书上说的知书达礼秀外慧中的女子,没想到出口竟然是这么的不堪。

咦,不对,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和黄青山的过去的?

哦,对了,刚才她看到对方掀开轿帘看自己…

又不对,即便对方看到了自己,可是也不应该知道自己是谁啊?

秀秀心中诸多疑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尽管作为一个“过气”的下堂妻,在遇到新人仪仗的时候,心中首先想到的是成人之美,是成全,一点也没有刁难的意思,没想到这个“新人”竟然要来刁难自己这个“旧人”,还要将已经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开来。

着实可恶。

“原来是沈家小姐的花轿,啧啧,你可要好生伺候你的黄郎哦,呵呵,莫要像你姐姐我这样,看着新人花轿,还要在一边让路呢…”秀秀的话里也充满了揶揄。

这让一向受宠高傲至极的沈薇感到莫大的耻辱,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起来:“你,你说什么?”

“哟,沈小姐的脾气也不小哦,这样可不好,你要是步上姐姐的后尘,可真真对不起你爹煞费苦心给你筹备的十里红妆了…”对待恶人,秀秀向来不会口软手软。

“你你——”

“啧啧,真是不懂规矩的,我虽然已经下堂了,可是毕竟曾经也是你黄郎的正妻不是,即便你现在嫁过去,那也是应该叫我一声姐姐的…”

“你你——”

“哈哈——”秀秀嚣张地大笑着。嬷嬷和几个陪轿的丫鬟一起过来站在马车旁边讨伐秀秀。

秀秀岂是一个怕事的人,所以,她们骂什么自己均一一回过去。

这并不是说她心胸狭窄,而是这伙人自己找上门,自己来找骂的,她自然奉陪了。

一时间,树林里吵的不可开交。

那黄青山本来就应该是入赘沈家,不过黄家二老不乐意,所以便由沈家出钱,在距离沈府不远买了一套宅子。

这两家本来相距不过两三里路,两袋烟的功夫就走到了。

这么近的距离,却是连嫁妆队伍都拉不直…所以便从从这里绕了一圈,摆摆排场。

其实这一路上他们也遇到好几辆马车了,不过都和秀秀一样,靠路边停着,等他们的花轿先过去。

且说这沈薇越临近婚期,心里便有一个梗堵得慌…如果说刚开始要想黄青山休了再娶除了她真心对对方有些爱慕外,应该还有种女人的醋味在里面。在她看来黄青山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子,却娶了一个村妇…

当然,黄青山的确是将曾经的糟糠妻休了,与她正式定亲。黄青山也正式步上仕途,有他自己的上进圆滑,加上沈侯爷的上下打点,以后官途想不顺遂都难。按理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可是,好巧不巧,一次沈薇禁不住又偷偷跑去看黄青山。当时对方并不在书房,而沈薇却在案几上看到一副女子的画像…

她知道黄青山善丹青,曾经央求他为自己画像都被搪塞过去,而现在对方的案几上竟然放着一张别人女子的画像。画的背景是白皑皑的风雪山野,画像上是一个女子回眸清冷一瞥…嘴角微微上扬,看不出喜怒,不过可以看出她出尘气质和绝世娇美的容颜…

当时,沈薇几乎一眼就可以肯定,这就是自从黄青山回来后对自己态度逐渐冷淡的原因。看这画的背景,应该是山野…她也是一个聪明至极的女子,一下子想到了,莫非黄青山在回家探亲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又和什么人勾搭上了?以他的才貌以及即将为官的运势,恐怕好多女子见了也会倾心不已…

不,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让别的女人抢走自己的准夫君…她愤怒不已,一把抓起案几上的画像,正要一把揉碎。恰时,黄青山走了进来,一下子就看到她手里抓着的画像。平时温文尔雅的他,脸猛地拉下来,从来没敢跟她大声说过话的,竟然怒喝道:“你在干什么?快放下——”

沈薇当时便愣了,旋即委屈地眼泪不自主地滚落下来,“你你——”

黄青山疾步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当时她感觉对方手那么的强硬有力,真的捏疼了她。而后黄青山小心地将她手里的纸张移出来…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一般,猛地将她甩到一边,自顾地去整理那张画像了…

沈薇毕竟出身名门,她知道自己偷偷跑出来私会黄青山并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而现在自己在这里受了委屈啜泣了一阵也不好大声喧哗。便狠狠问道:“这这个女人是谁?”

黄青山终于将画铺展开,伸手轻轻将上面的褶皱抹平…沈薇看着对方的动作,何其的熟悉,就像当初对方伸手轻抚自己耳鬓的发丝一样温柔,柔情。可是可是,现在这个对自己的柔情竟然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哦,不,是另一个女人的画像上…

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你快说啊,她她究竟是谁?我们就要成亲了,你你竟然心里有了别的女人,你你对得起我么?你对得起我爹对你的栽培么?”

黄青山平静下来,自知有些理亏,口气略微缓和了一点,看着沈薇淡淡说道:“其实,你才是那个“别的女人”…”

沈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啥?我是别的女人?那她她…她就是你的那个黄脸婆?”

黄青山蓦地转身,对着沈薇,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沈薇心中一惊,没来由的,她心中对黄青山刚才的冷漠产生了恐惧,“你你要干什么?”

黄青山复又回过头,一边小心细致地将画卷起来,一边淡淡说道:“你好好做你的新娘子就行了,其它的事情莫要多管。”

“你你——”沈薇气极,可是开工没有回头箭,现在的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郎骑白马来迎新

沈薇脸庞上的脂粉被泪水弄花了,她蓦地收回心思。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想到刚才的一切,心里懊悔万分,今天可是自己的大喜日子,怎么会跟这个“弃妇”杠上了?可是今天要不是看到那个车厢里面的女人就是黄青山画像上的女人,她也不会如此失态…

王秀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沈薇坐在轿子里,浑身气的直发抖,两只素手使尽地缴着红手绢,涂着蔻丹的指甲将手掌划出一道道深深的印子。

她狠狠道:“哼,我们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好看…”

秀秀听到对方的话,心中冷笑,真正狠厉的人是不会说多狠厉的话来,而是直接行事…不过,这沈家小姐竟然跟自己这样一个“下堂妻”作对,实在是太不明智了,因为无论如何她现在都是应该“得意”的,所谓“只有新人笑哪见旧人哭”的?可是现在竟然反过来了…

秀秀笑着说:“呵,要走快走,莫要耽搁我的时间了。”

沈薇喝道:“我们走——”

于是花轿队伍再次缓缓起行。

且说,刚才两方人在那里相持不下,叫骂了半天,现在已经过了晌午了,那黄家人本来计划就在院子外面等着“踢”花轿的,没想到左等右等都不来。黄青山便在司仪的引领下,沿着路寻过去——“接轿”。

其实有这种说法的,新郎官越是走的远来接轿,就说明越是看重新娘子。可是一行人一直都走了几里路了,竟然还没有看到花轿的影子。而派出去几个打探的小厮都说新娘子早就坐着花轿出来了…

这样一直走了好久,到刚才那个树林里…

黄青山骑着白色大马,穿着红绸喜服,身上斜系着一朵红绸大红花…黄青山远远的就看到了被八个人抬着的大花轿,那抬轿的八个汉子也郁闷的很,这沈家小姐也真是心情有些激动,不过同时他也看到了在花轿旁边还有一辆“小”马车。

眉头微皱,不过很快,花轿便朝着他的方向徐徐而来。

沈薇见黄郎这么远就来接自己,心中微安,不过透过薄纱红盖头,感觉到对方貌似并不开心的样子,心中怒上加怒,心中的结愈发地深了。

黄青山将沈薇抱上自己的大白马,然后驾着马儿得得地走着。他不时回头朝那停靠在路旁静等着花轿队缓缓离去的马车望去,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身后依旧盖着红盖头的沈薇自然也感应到自己准夫君的细微变化,不过她没有说什么,而是将这一切都压在心底…

迎亲队伍走的很慢,一直到下半晌才将长长的队伍走完,秀秀心里憋闷的很,尽管刚才逞了口舌之能,可是她心中却嘀咕开了,以那嬷嬷对旁人嚣张样子,料定那沈家娘子也定是不好相与的。

可是,这一切并不是她造成的,她想到,即便是低声下气的,恐怕今天更加难过。

一路无话,到驿站,因为马车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而且码的严严实实的,索性难得搬下来,多给了店家几百文,帮着照看一二。

田远山赶了多年的马车,见识过不少的人,不过像秀秀这样敢直面这些权贵亲眷的还是头一个,可谓是针锋相对。

从刚才沈家娘子和秀秀的争吵来看,这个看起来比姑娘家还水灵的小娘子竟然是那沈家娘子准夫君的前妻?他疑惑了,这秀秀无论是样貌心性还是气质应该说都是超凡绝伦的,怎么就成了“下堂”的呢?

田远山心中有些愧疚,记得几个月前,自己接了这单生意,看着秀秀和叶孝全两人郎才女貌,而且连那老娘也对小娘子赞赏有加,所以,他觉得这真真是一件美事…可是竟然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的曲折。他想到如果昨天没有自己多一句话,可能早早就走了,也不会夜宿叶孝全那里,弄得尴尬,更不会在路上遇到“新人”花轿…

接下来的两天,田远山闷头赶路,秀秀除了早进晚出,晌午休息一会,一直都待在车厢里面。

旅途是寂寞的,赶车的还好,时刻留意马儿留意路况留意两边的风景,不会太过孤独,可是在车厢里面的人就不一样了,车厢摇晃的厉害,一直面对是一成不变的车厢…可是秀秀在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烦,每次下车神情也很自然轻松,礼貌地朝田远山问候。田远山识人无数,他心中更加笃定,这个小娘子绝对不一般。不过他并不是那种见谁不错就要趋附上去的人,而是更加用心地赶车了…

田远山对秀秀说:“今天要经过一线天了。”

秀秀哦了一声,她的精神力早就联系到外面的植物,感应到前面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车子又向前行驶了十来里路,却见在一个坪子里,已经有三四辆马车等在那里,车上的人都下来了,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脸上神情有些焦灼。

看到有新的马车过来,那些人都带着希冀的眼神望过来,不过旋即失望地收回眼光。

田远山将马车赶过来,就有一个穿着长褂子的略微富态的中年男子过来,对田远山说道:“这位兄台请留步。”

即便对方不说,以田远山的谨慎也会问个明白这些人为什么等在这里,所以见对方给自己作揖,很自然地拉住马儿,抱拳道:“兄台,敢问这里发生了何事?为何大家都等在这里?”

长褂男子说:“兄台有所不知,不妨下来我们慢慢说?”

田远山朝车厢里面问道:“秀秀,你看呢?”

秀秀说:“我们下去看看吧。”田远山应诺一声,便将马车赶到旁边的坪子里,然后跳下马车,掀开轿帘,伸手将秀秀扶下马车。

有几个人还在看向秀秀这边,见一个绝色的不容粗布衣裳掩盖的小娘子下了马车,眼神顿时像被黏住了一样,不由自主地聚拢过来,开始纷纷说着这里发生的事情。

不过,他们说事情的兴趣远远大于对秀秀的兴趣,甚至有两个婶子级别的妇人跟秀秀套近乎,问是否许配了人家?秀秀自然不会回答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我说这位小娘子,你可千万不要从这里过去呵,听说那些贼人要一个一个的检查路过客商…上次好像有两个姿色不错的娘子就被掳走了…”

秀秀笑笑,她知道对方这么说一方面是像渲染一下,让自己害怕去依附她们,二则的确是处于好意提醒,“呵,这些贼人也真是大胆了些,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敢如此行径,难道就不怕官府来抓他们吗?”

“官府?”人群中有人轻嗤一声,便没有人继续这个话题了。

秀秀见这些人貌似更“关心”她,索性不再说话,自个到一边歇着去了,几人去想寻她说个话,均碰了个软钉子,再加上田远山在一旁护着,只得讪讪而回。如此秀秀总算有了一个清静地,一边休息,一边慢慢地把自己的精神力延伸出去,“观察”前边的情况。

果真,前面,就在一线天的另一头,出口地方,一伙贼人手持大刀片子守在那里。一线天里面只容一两马车通行,如果出口地方被堵住了的话,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了,所以这里的马车均不敢动。

秀秀见此,她倒是有把握能够过得去,只是这样太过“张扬”了,这不是她的作风。

秀秀对田远山道:“田大哥,还有没有其它的道?”

田远山一下子就明白对方的意思,说:“有,不过要从泠县经过,可能得多走五六天…”

“五六天?也就是说要十多天才能够到离线咯?”

“嗯。”

秀秀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走那么远。她略微思讨了一会,这里的马车肯定都在等有实力的马车或者官府来人,这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她不想这样等着,反正自己这次是回家去看看,并不是太急。再则,她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她刚才感应到前方的情形,貌似总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这里这么多人,不比上次,她不想再用自己的异能了,不管做的多天衣无缝,总会让人觉得有不寻常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对田远山道:“那我们绕道吧,多出来的车资等到了后我补给你。”

田远山本来想说不用补的,可是做他们这一行有个规矩,就是不能拂逆了雇主在上车前的许诺。因为如果拂逆了,有可能雇主就会一直有疑心…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