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见阎煞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拉着她一直往王府外走,她不由挣扎了一下,想将手抽出他的大掌:“王爷……。”

“怎么了?”阎煞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王爷,你,你先放开奴婢,这样不合规矩……”月书垂下头,盯住自己被握住的手。

阎煞见她一副不肯靠近的模样,不由有些不悦,但见对方满脸的不安,终究还是有点不忍心,放轻了声音,柔声道:“你放心,有本王在,没有人敢说什么。”

月书见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由他牵着自己走。

他是王爷,是整个东王府的主子,她不过是一个奴婢,主子决定的事情,由不得她拒绝,那怕她再不愿意,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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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王府,阎煞直接带着月书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布置得很舒适,空间也够宽,但月书却有点紧张,也许是阎煞的缘故,她觉得有一种压迫感。

阎煞慵懒地靠在软榻上,见月书浑身僵硬,满脸紧张的模样,不由弯了弯唇角,忽然伸手猛地拽了月书一下,月书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软榻上倒去,撞进了他的怀里。

清清淡淡的不知名的熏香扑入鼻端,月书双手撑在阎煞结实的胸膛,浑身僵硬地愣住,连动作都忘了。

阎煞看着她呆呆愣愣的模样,心情顿时觉得无比愉悦,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月书回过神来,不由涨红了脸,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觉得腰身一紧,被他按在怀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动,就这样被我抱一会……”

月书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再挣扎,只是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阎煞见她不说话,便又说道:“你放心,本王不会对你怎么样。”

月书安静了一会,见他只是静静地抱住她,并没有其他动作,心里略微放松,身体也不再僵硬,任由自己靠在他的怀里。

“本王听雅儿说,你是燕城人?”

燕城?

月书下意识地觉得不对,但又怪异地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感,就轻轻地嗯了一声。

“燕城离京城有千里路程,你是怎么来京城的?”

她是怎么来京城的?她好像忘记了,好像她睡了一觉,然后就在这里了……

阎煞见月书怔怔出神,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只是以为她不愿意说,便说道:“算了,过去的事情本王也就不提了,现在你是本王的人,你只要好好伺候本王便好。”

“你不是京城人,应该好好看看京城,这里可比燕城热闹多了。”说着阎煞一手搂紧了月书,一手将马车的窗帘撩起。

月书侧脸看去,果然看到繁华的街道和喧嚣热闹景象,她看了一会,便不再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看到的一切是那么的虚假,一点也不真实,但她又说不出那里不对。

接下来,车里的气氛很安静,阎煞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抱住她,书月则感觉有点厌厌的,心里不安的感觉又涌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在京城兜了一圈后,月书听到阎煞吩咐车夫回王府,她这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只是心中的不安,却始终无法散去。

回到王府,马车还没有停稳,月书就飞快地坐了起来,然后掀开车帘,想要下去。

然而不等她动作,阎煞已经动作潇洒利落地跳下了马车,并且回身一把将她抱住,直接抱她下来。

这一次与刚刚在马车上不同,月书被抱了个结实,二人贴得极紧,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抱她下来的那一瞬,他温热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月书在这一瞬间,心跳突然有些凌乱,然而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到一个略带恼怒的娇媚声音:“王爷,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

月书侧头看去,正好看见周雅站在王府门口,此刻正满脸嫉意神色不善地盯住她。

“你怎么出来了?”阎煞放开月书,走到周雅身旁,表情有点不悦,淡淡地道:“你身子不好,出来做什么?”

周雅看出阎煞不悦,也不敢再说,只是伸出手去挽住他,扬起娇柔的笑容,撒娇道:“妾身这不是想王爷了么?听说王爷今儿回了府又出去了,心里担心,所以才在这里等王爷……”

阎煞听了这话,脸色缓了缓,任由她挽着自己走进王府,不过在走了几步后,忽然回过头来对月书道:“月书,还不快点回去收拾?本王一会去书房。”

“是。”月书应了一声,急忙垂下头,往内院跑去,不敢看周雅那如刀子一般剜过来的目光。

“王爷,你看她,一点规矩都没有,你再这样,可要将她宠得越发的不知规矩了!”

周雅看着月书的背影,恨得牙痒痒的,她就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搭错了那条线,竟然将那个贱丫头带进府里。现在好了,王爷明显是看上了她,连她都冷落了!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也值得你说那么多。”阎煞有点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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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够了!”阎煞有点不耐烦:“我去书房了,以后没有什么事,你不要出门。”

说完撇开周雅,大步离去。

周雅咬住唇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甘心地离去。

回到院子,周雅砸了一屋子的瓷器,雅菀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大气也不敢出。

“夫人,你就别气了,为了一个奴婢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珠丽轻声细语地劝慰着,眼里闪过的嫉恨却不比周雅少。

“你说我能不气么?我真的后悔,我那时候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非要将个祸害带回来府里来!”周雅怒气冲冲地砸了一个白玉茶杯。

“这不怪夫人,只能怪那个贱丫头是个不安份的,丈着有几分姿色,去勾--引王爷。现在夫人生气也没用,得想办法去将王爷哄回来才是。”想起月书那张白玉般无暇的脸,珠丽的脸色也沉了下去,脸上满是怨毒。

“哄回来?怎么哄?现在王爷的心都被那小贱蹄子勾去了,压根儿就没看我一眼。”周雅冷声哼道。

“夫人,奴婢今儿听说,那贱丫头被木统领瞧中了,不如我们想个法子……”珠丽眼珠转了转,忽然凑过去,贴着周雅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

“你说的是真的?”周雅怀疑地看着珠丽,有点不相信。

“是真的,这个消息不会错。”

“既然这样,你就下去好好安排。”周雅脸上闪过一抹狠厉:“就算到时候没成功,也要给我毁了那个贱丫头!”

“是。”

另一边,月书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粘记住了,自从回到王府后,她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每日除了伺候阎煞看看书磨磨墨之外,就是打扫一下院子和书房。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一转眼已经过了十多天,这段时间阎煞来书房的时间突然少了许多,似乎总是很忙。

对于这一点,月书没有任何不适,阎煞不在,她反而松了一口气,每日做完份内事后,便躲在书房屏风后看书。

这日,她如往常一般,在打扫院子,忽然看见木夜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闪身躲进角落里。

木夜并没有看见她,扫了一眼院子,见书房外没人,便推了门进去。

月书心里一动,急忙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下,从窗户缝里往里看。

这一眼,月书却被惊住了,她看到木夜在书房里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从书柜一处夹缝里找到了一张叠起来了的,有点发黄的纸,然后放进怀里。

将东西放进怀里后,木夜又动作极快地将原来翻动过的东西放回原位,这才拍了拍衣摆,准备离开。

眼见木夜就要出来,月书急忙想离开,却因为太过心急,不小心扭了脚,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木夜听到响声,脸上神色一厉,飞快地从书房里出来。

“是你?”看着跌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月书,木夜的表情十分难看,厉声道:“你慌慌张张的在这里干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月书心里一沉,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没看到?”木夜渐渐逼近,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忽然猛地出手捏住月书的脖子,冷笑道:“说,你看到了什么?”

月书脸色苍白,眼里泪光莹莹,似乎吓得快哭出来了,她浑身颤抖地瑟缩着,不断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扎。

“看来是留不得你了,真是可惜了这张脸!”木夜眼中的杀机越发浓烈,扣住月书脖子的手越发用力,显然是准备杀人灭口。

“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月书艰难地挣扎着,绝美的小脸一片绝望,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人好生不忍。

“你已经看到了……”木夜语气阴冷,但手上的力道却渐渐放松了,他盯住月书,过了片刻,忽然笑道:“我可以放过你,不过……你必须跟我走,怎么样?”

月书拼命点头,一副我会乖乖听话的模样。

木夜盯了她片刻,缓缓放开了她的脖子,改而将她搂进怀里:“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就要了你的小命,你应该明白,我就算杀了你,在

阎煞的眼里也不过是杀了一个奴婢罢了,死了一个奴婢,对于东王府来说,还算不上什么。”

月书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的小脸上却闪过一抹狠厉,一直藏在身后的手,越发握得紧了。

她不相信木夜的话,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有鬼,他是奸细,他现在之所以不杀她,不过是贪恋她的美色罢了,如果她跟他离开王府,恐怕到最后也是死路一条,为了逃脱阎煞的追杀,他肯定会杀了她,并且顺便栽赃给她!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跟他走,她必须趁自己还没有被虏走之前,寻找机会反击,最好是惊动王府里的侍卫。只有这样,她才有一线生机。

木夜见月书没有挣扎,而是任由他搂在怀里,动作便越发放肆起来,盯住那抹粉嫩的红唇,想也不想就往下吻去。

然而就在这时,院子里却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你们在干什么?”

木夜一惊,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与此同时,月书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想也不想地将紧握在手中的利刃狠狠地朝木夜的胸口刺去。

木夜冷不及防,被刺了个正着,鲜血在瞬间涌了出来,而月书却没有半点停留,一把推开他,就滚了一下,让自己彻底远离了险境。

看到这一幕,本来故意赶来捉--奸--的珠丽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继而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边跑边叫:“快来人啊,杀人啦……”

木夜捂住胸口,又听到珠丽那尖锐的叫喊,知道事情已经败露,顿时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向月书扑过来,:“贱人,你找死!”

木夜虽然受了伤,但却伤不到要害,他本身武功了得,又是垂死挣扎,这一扑的速度快若闪电,,月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力狠狠地拽住,紧接着,脖子仿佛被钳住一般,无法呼吸。

“贱人,敢伤我,我要你死!”木夜脸色狰狞,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捏住月书的脖子。

因为无法呼吸,月书脸色由苍白渐渐变成紫色,那窒息的感觉让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的阴影。

月书下意识地挣扎着,可惜无论她如何挣扎,始终不能摆脱对方的钳制,眼见意识渐渐模糊,死亡就要来临,一股剧烈的不甘从她内心深处涌起。

不要!她不要就这样死去,她,她还有事情没做,她不能死!

剧烈的不甘心冲击着她的心脏,在极度的愤恨之下,她下意识地用力抓住木夜的衣襟狠狠一推!

这时,一道白色光芒瞬间在月书身体里爆发出来,木夜瞪大了恐惧的双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在刺目耀眼的白光下,化为了飞灰。

在白光的笼罩之下,月书纤细的身躯缓缓升起在半空,双眸紧闭,一动不动。

这样诡异的一幕,正被赶来的周雅等人看到,珠丽脸色发白,过了半响,才尖叫道:“夫人,月书,月书她是妖怪……”

周雅也是满脸恐惧,听了珠丽的话,一下跌坐到地上。

“月书?”空中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眸,直直地看着珠丽,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叫月书,我叫,林月!”

少女的声音清澈悦耳,却带着说不出的不容置疑。

“不,你就是月书,是奴婢,是我买回来的下人!”周雅脸色发白,眼中满是恐惧之色,仿佛遭受了极大的惊吓。

“你错了,我是林月,我知道我是谁,而你,还有你们……”林月清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脸带恐惧的众人,轻声说道:“你们不应该存在……”

说完,林月纤手一挥,一道耀眼的光芒散开,在那道光芒之下,周围的一切,包括周雅等人如潮水般消融散去,等光芒消散,林月已经置身在一处陌生的大殿内,而在她对面,阎煞慵懒地靠在一张软榻上,此刻正静静地看着她。

“小东西,你很不错,在如此短的时间破开本座的幻境,你还是第一个!”

阎煞淡漠的语气里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欣赏,可惜此刻林月根本就不领情,她只觉得愤怒,被人戏弄的愤怒!

她美眸死死盯住眼前的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

“本座没这么说,不过,如果你真要谢本座的话,可以考虑留下来陪本座,要知道,你这张脸,看起来

确实令人赏心悦目。”阎煞一个闪身,出现在林月身旁,如玉的指尖挑起她小巧的下巴,淡淡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章门派大比1

林月后退一步,让自己远离他,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愤怒,语气平静无波地道:“如果我刚刚没有破开幻境,会怎么样?”

“你说呢?”阎煞薄唇扬起一抹凉薄的笑意:“你这么聪明,怎么会问这样的蠢问题?痤”

“你是意思是我会死?”

林月忍不住变了脸色。

“幻境亦真亦假,你若是无法看破,就会永远被禁锢在里面,包括你的灵魂。”阎煞冷漠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有着说不出的森冷无情:“如果你无法破除幻境,你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沮”

“幻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

“你说呢?”

“现在是我在问你!”林月怒。

“若是本座,又怎么会做那样无聊的事情?”阎煞嗤笑一声,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嘲讽:“那不过是在你心里的我罢了,欢境里的一切,都是你内心的写照,怎么?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么?”

林月脸色难看无比,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愤怒。

这个恶劣的男人,简直该死!

在破除幻境彻底清醒过来后,林月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也知道幻境里面出现的那些人,是由她内心深处的影像虚构出来的。

在幻境里的她想不明白,如今幻境已经破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幻境里的一切都是虚构的,但也是她内心真实的写照,那个周雅,应该是当年在门派坊市里与阎煞在一起,和她有过冲突的娇媚女子,而那个珠丽容貌则是与叶倾雪有几分相像。至于是幻境里出现的木夜,则是长得与当年欲杀她的那个魔修一模一样。

虽然在幻境里,那些人与现实中的人物性格相差太远,但并非无迹无寻,只有阎煞,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出现在幻境。

难道,这个男人已经成为她的心魔?

想起幻境里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林月的心情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脸颊热得厉害。

林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没有发现对面的男人眸底掠过一抹异光。

“我在幻境里过了多久?”良久,林月才有些艰涩地开口。

“十二天。”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还有三天。”阎煞剑眉轻挑,瞥着她:“怎么?你就那么急着想离开这里,离开本座?”

林月沉默不语。

她当然想离开,如果可以,她简直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那样她就不必被他如此逼迫,也不会受制于人。

这样身不由己的感觉,实在让她难以忍受。

“你放心,本座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阎煞衣袖一挥,站了起来:“三天后,本座会亲自送你走!”

说完,也不等林月说话,阎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殿。

林月虽然心有不满,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她无法反抗,只能被迫接受。

唯一让她庆幸的是,这个男人并没有再提婢女的事情,没有那个男人在,她正好利用这三天好好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为即将到来的门派大比做准备。

另一边,一处布置奢华无比的雅间里,阎煞站在一面光幕前,正用前所未有的复杂目光看着光幕里的少女。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感觉有多么复杂,多么混乱。

一场幻境,不但迷惑了林月,同样也迷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