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搬起石砸自己的脚。

袁润之抬眸凝望着桑渝狡黠含笑的眼眸,顿时明白了,这是个陷阱,师姐又挖了个陷阱让她跳。关于内裤干师妹这件大学糗事,只要在H大待过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师姐一定是为了前段时间,她向沈师兄通风报信,透露师姐的全部动向给沈师兄,所以,这会儿故意整她呢。

她要不要这么悲摧啊?瞧人家那个红娘做得风生水起,张生与崔莺莺谢人家还来不及,怎么遇到师姐这个矫情女,就变了样了?明明心里爱沈师兄爱得死去回来,非要矫情地喊不要。要不要这样啊,不要每次谈判,都涮她的人民币啊,心好痛,比失恋还要痛……

桑渝挑了挑眉:“想清楚没有?提成or三成?”

“……”是个白痴都知道要选提成吧。所以说,知道老板的事越多,就代表你越危险。想她袁润之能屈能伸,不就是做贱淫贼的助理,有什么大不了的。跟天天面对那个贱淫贼比起来,怎么都是三成重要。

阿姨说了,有钱才是王道。

生命诚可贵,金钱价更高,为了人民币,自尊照样抛。

所以,拼了。

纠结了半天的结果就是她坚定地说:“我要提成!谁让我是粪土越浇,花儿越娇。”

与此同时,桑渝的手机响了,只见她的脸色微微一红,挂了手机,站起身,然后对袁润之说:“你现在去交接,交接完了就去市场部报道,纪经理等着你。我现在还有事先出门了。”说着她提着包包匆匆出了门。

袁润之抬了抬眉。

一看师姐那春心荡漾的模样,就知道那短信一定沈师兄发的,真是个矫情女。

她耸耸肩,自认倒霉地退出了里间办公室。

回到座位上,办公室的三个小秘立即全围了过来。

“袁姐,你好命哦,我们都听说了,你要调到市场部了,听说那个新来的市场总监好帅咯。我好羡慕你,居然可以和帅哥一起工作。”王媛媛激动地说。

“呵呵呵,那我换你去?”她龇着牙,笑容无比灿烂。

“好啊好啊。”王媛媛兴奋地接口。

“我也要换。”“我也要换。”朱小娴和马红艳抢着说。

“我也好啊好啊,那你们的工资分五成给我?”袁润之眨了眨眼。

“切!就知道袁姐小气。”三人异口同声。

“小你们个叉叉头,你以为我愿意去吗?我现在是要去当耶稣,受苦受难。”切!她是舍不得那三成的人民币好不好,会舍不得那个贱淫贼才有鬼。

磨磨蹭蹭,她把手中的工作全部交给三个小丫头,突然发现,没有想象中交接起来那么困难,果真还是功归于她平时的勤劳,到这时就能看出来,她工作的成果交接起来有多快,不过一个半小时,居然手上能交接的全部交接完了。原本想拖点时间去市场部,看来也拖不了多久,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收拾了下办公用品,然后依依不舍得看着自己坐了两三年的位置,和三个小丫头告了别,这才离开了总经办。

第五章

袁润之到了市场部,空空一片,一点生气都没有,全公司估计最空的办公室也就是市场部了。

她到底要坐在哪里?

一边思忖着,一边转身,就差点撞到人,吓了她一大跳,抬眸,便看见纪言则站立在她的面前。她吓得不停拍胸口,以安抚自己那颗脆弱的小心肝。为什么这家伙走路都没有声息的,偏要好好的人不做做鬼?

虽然再讨厌他,可毕竟现在他是她的顶头上司,为了自己荷包里那一点微薄的人民币,她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么多年来,以对这家伙的认知,别的不敢说,他最擅长的就是打击报复。

深呼吸两口,她龇牙咧嘴,做好一个狰狞的微笑表情,然后才抬头看向纪言则:“原来是纪总,真是好巧。”

纪言则微微眯眼,淡淡地说:“不巧,我一直就在这里等你。”言下之意就是她是个白痴没看见他这么大个活人。

袁润之依旧龇着牙,保持着那抹狰狞的笑:“等我?呃,不知道纪总有何指示?”这家伙在这里等她,会有什么好事?

“明天要去拜会一个客户,他是山西人,喜欢喝酒。桑总说你对酒很有研究,正好我手上有两瓶自酿的纷酒,所以想让你先尝一下,明天送去会不会失礼。”纪言则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犹如蒙上了一层薄雾,教人看不清情绪。

要她尝酒?客户喜欢酒,为什么一定要她尝?印象中,这个家伙的酒量也不差。而且她对酒根本就没有研究,阿姨从小训练她的时候,只练她的酒量,又没有教她怎么品酒,而且阿姨练她酒量的目的是防止她长大了被坏人灌醉了然后……

袁润之望着他那对狭长的琥珀色双眸,有所防备地咬着下唇。

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开始,她就觉得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诡异得要死,有时候极淡,有时候越变颜色越深沉。开始的时候她怀疑他是不是戴了美瞳隐形眼镜,后来发现货真价实,就怀疑他的基因里是不是有外来种,但也说不定祖上几代是做神棍的,所以代代相传异瞳功,专靠一双魅眼迷惑人,诱使人犯罪。

她抓了抓头发,再度龇牙:“呃,那是桑总过奖了,我只会喝酒,这种品酒的事,纪总应该比我在行。”

“我不擅长白酒。”纪言则言简意骇。

“……”

也不管袁润之同不同意,纪言则自兀说了句“跟我来”便转身进了里边的办公室。

试酒就试酒咯,谁叫人家是上司。

袁润之翻了翻白眼,跟着进了办公室。

纪言则已自行打开柜子,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个很普通的酒瓶和一个酒杯。

居然还有酒杯?就算是个总监,好歹也是新官上任,要不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在办公室里摆上一套酒具。

袁润之无言地看着他将那个小酒杯倒满,然后放在她的面前:“尝尝看,给点意见。”他的声音清清浅浅,突然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十分好听。

袁润之瞄了他一眼,他的神情自然,她又看向桌上的酒,色泽金黄透明青碧,香气浓郁,夹杂着股子药味。

她端起酒杯,浅浅地尝了一口,然后轻皱了皱眉头:“果然是用药材泡过,甜绵微苦,不过还好,酒挺柔和爽口的,没什么太大的刺激感,是有种汾酒的感觉,但总觉得哪里不对。这酒的颜色,还有这酒的味道……”

“颜色我觉得很OK,竹叶青就是这种颜色,味道,我来尝尝——”纪言则刚想为自己也倒上一杯,只听“啪”地一声,袁润之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

“竹叶青?!竹叶青?!竹叶青……蛇……啊——”袁润之只觉得心脏猛然一收,呼吸困难,两眼一抹黑,“咚”地一下昏倒在地。

纪言则挑了挑眉,放下酒瓶和酒杯,蹲下身子,用手指戳了戳袁润之的胳膊:“喂,醒醒。”

袁润之毫无反应。

纪言则不死心,又戳了她两下:“袁润之,别装死了。桑总和我说你号称千杯不醉,最少两斤的量,才尝了一口,连二钱都没有,就醉倒了?”

袁润之依旧像个死猪一样安静地躺在地上。

“原来真的不能喝竹叶青……”纪言则淡淡地抬了抬嘴角,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竹叶青,浅尝一口,芳香醇厚,入口温和,无刺激感,余味无穷。他这个朋友酿酒的水平还真不错。

放下酒杯,他又扫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袁润之。地面虽铺得是地板,但办公室里开着空调,若是放任她这样躺在地上,醒来说不准会生病。明天还要去拜访那位山西客户,如果他的助理病了,明天这两瓶酒谁来背?真是个麻烦。

蹲下身,他又试着再以手指戳了戳她,确认她是真的不动了,他才将她轻轻抱起,然后无情地像丢小狗一样将她丢向一旁的沙发上。

坐回座位上,纪言则敲了一会儿键盘,然后蓦地停下了,原本安静的办公室里突然多了一种恐怖的“咯吱咯吱”声。

他蹙起眉头,望向沙发上那个像猪一样睡着的女人,正在磨牙,目光顺着一路向下,光溜溜的胳膊,光溜溜的两条腿,怎么看都特别碍眼。

他扫一了眼桌前贴着的公司内部联系一览表,然后迅速拨了一个内线:“是基建部的费经理吗?你好,我是市场部新来的纪言则。哦,今天上午我看到你们部门从二楼的美好窗帘商铺抱了很多窗帘回来,请问这些窗帘还有其他用途吗?哦,不是,我有些样品要展示,我觉得共中有一块大红色的窗帘挺不错的。对,就是上面带福字的,麻烦能不能借我用一下?哦,不用还?那太谢谢你了。”

挂了电话,没多久,基建部的人抱着一团大红的窗帘上来了。

“里面的隔帘也给你带来了。”

“非常得谢谢。”

纪言则接过,待基建部的人走了之后,他将窗帘往沙发上随意一丢刚好覆盖中酣睡中的袁润之。

除了袁润之的人头,她身上其余部位严严实实的包裹在窗帘布下。

……伦家是可怜的被霸王刺激到的分割线……

“好热——”袁润之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内一样,手不停地挥舞着,想要拉扯开衣领,却徒劳。

怎么会这么热?

倏地,她从沙发上弹起。

甩了甩额头上的汗,靠!怎么睡个午觉,出这么多汗。蓦地,她的目光定在盖在身上的大红色窗帘上,每个字不尽相同的“福”字花纹争先恐后地拼命跳进她的眼睛里。

这是什么东东?难怪她觉得闷热呢,原来里层的隔纱,用的是不透光不透气的尼龙布。什么人干得好事,把这种颜色这种花纹这种面料的窗帘盖在她的身上?咒她死吗?靠!什么人用心这么险恶?!

她掀了身上的窗帘布,迅速起身,待扫视了办公室四周的装饰之后,蓦然想起,这里是那个贱淫贼的办公室。

对了,就是他骗她来喝那个什么酒,是竹叶青。别看她自吹酒量两斤不在话下,但是每次只要沾了竹叶青,然后再联想到这酒名与那个什么碧绿的蛇同名,她就感觉不是喝了酒,而是吞了一条蛇,然后会莫明得痉挛,抽搐,昏倒。

刚才她又被竹叶青吓着了。一个能喝二斤白酒的人,很难相信会被竹叶青吓倒,可她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突然,她又想起来了,这个像寿衣一样的窗帘布是楼下商铺退租用来抵租金的样品,早上的时候,她还有看见基建部的人说是拖去仓库呢。现在会盖在自己身上,十之八九一定那个纪言则干的。

见鬼的家伙!

刚走到门口,果然碰上他。

纪言则眯起眼眸,瞄了一眼满脸绯红的袁润之,轻描淡写地说:“醒了?”

“嗯。”袁润之傻呵呵对他笑了一下,趁他背过身去,然后狠瞪了他几眼,举起身对他做了几个叉叉的手势。

纪言则蓦地转身,看到她僵在半空中的手,淡淡地瞄了一眼,然后说:“明天一早和我一起去裕鑫大厦,见见那位山西客户。”

“哦。”袁润之迅速收回手,装无辜的眨巴着眼,还挤了一抹就像是被人狠抽过的笑容。

纪言则看着她,嘴角微微抽搐,道:“市场部的同事应该不用我带着你一一介绍了,出去和他们打个招呼,然后你就可以下班了。”交待完便坐下翻看着手中的样品。

袁润之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办公桌,之前带来的东西又不见了,于是又问:“纪经理……我想问,我之前带来的东西放哪了?”

“嗯。”纪言则修长的手指轻轻向一旁一指。

袁润之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望过去,正是角落里摆着的一张小小的电脑桌,桌上正摆着她带过来的一些办公用品。

刚进这间办公室门的时候,她就第一眼瞄见了这个小小的电脑桌,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太强了,她默默地在心中祈祷,千万别和这个这伙一间办公室,千万别告诉她那张古董电脑桌是她的办公桌,不然她一定会不定时缺氧抽搐的。

结果,还真是被她的乌鸦脑猜中了。

罢了罢了,反正她袁润之就是个无敌金刚,大女子能屈能伸,不就是一张小小的古董电脑桌吗?就算是要她趴在地板上办公,她也一定再所不辞,死而后已。她一定会撑到师姐将她招回总经办的。为了闪闪发光的人民币,她拼了。

她挤了一丝狗腿笑容,不停地点头:“啊,谢谢纪总,辛苦纪总帮我收拾桌子。真是好赞的一张电脑桌,多少年没见过了,纪总你真厉害,居然能弄到这样的古董。”她一边咬着牙,一边微笑着,走过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以后就要在这样破烂的一张桌子上办公,别提有多心酸。

“你未免想太多了,要谢就去谢桑总。”纪言则抬眸凝视着她,嘴角隐隐地抽动着。

那张桌子上的东西很乱,明明他只是随手将她的东西丢过去。还有,那张桌子根本就不是他弄来的,一直就摆在那。上午桑总决定调她过来的时候,就指着这张桌子说要留给她。关于桑总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没理由替她拒绝这份美意。

原来又是师姐的安排。她要不要这么悲摧。

“纪总我先下班了。”袁润之收拾好东西,脚底就像抹了油,迅速蹿出了办公室。

纪言则转首看向她身影消逝的方向,思量着明天怎么去裕鑫大厦。

第六章

翌日,袁润之开着自己那辆鲜绿色的QQ龟爬到了公司。市场的同事一个都未到,进了办公室,就看见纪言则正在收拾资料。

今天,他又是一件雪白的衬衫,昨天还是这件衬衫。记忆中,大学时期,她每次碰到他,他都是身穿一件雪白的衬衫,有一次她忍不住讽刺他:“真是个又懒又脏的人,连衣服都不洗。”

谁知他的淡眸微眯,不以为意的淡淡回复她:“那是因为你不明白什么叫做纯洁。”

纯洁?要是他纯洁,那她就是天使。

她用手指在脸颊处顶了顶,意图顶出两只酒窝来,然后走向纪言则,微笑道:“纪总啊,你好早哦。”

纪言则眈了她一眼,继续手中的资料,收拾完了之后,才正眼看她:“你有驾照?”

纪言则的语气一点都不象是询问句,到象是陈述句。

袁润之狐疑地挑挑眉:“有。”

“还有一辆QQ?”

“是……”纪言则每说一句,袁润之的心就跟着“扑通扑通”地跳一下,这个阴险的男人想干什么,该不会是要她开QQ去裕鑫大厦的工地吧。

“哦,那待会儿你——”

“纪总,你是要我开你的车去裕鑫大厦工地吗?这个没问题的。”想用她的私驾车,没门!就算是QQ,也要有QQ的格调,总之,她的QQ坚决不能被他这种阴险的人沾污了。反正他现在是桑氏集团市场部总监,怎么样桑总都会帮他配一辆车的。他是上司,要她当司机,可以,前提是开他的车。

纪言则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看了袁润之有一会儿,有些惊愕:“你……想要开我的‘私驾车’去?”

“嗯嗯。”袁润之频频点头,心道:废话,不开你的车,难道开我车?就算开的是QQ好歹那也是人民币买的,开到工地上,来来回回,她还要花钱洗车,若是不小心刮着,不心疼死才怪。何况如今油价一再彪升,到时候报销单飘到师姐那的时候,谁知道师姐会不会批准。

“你确定真的要开我的‘私驾车’去?”纪言则再次眯了眯淡色的眼眸,眸光闪烁不定,透露出一比狡黠的意味。

“纪总你别误会哦,不是我想开你的私家车哦,我们这都是为了工作需要。”

纪言则又看了她一眼,削薄的嘴唇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道:“好,待会你就开我的‘私驾车’去。”

袁润之爽快地点点头。

纪言则依旧是笑容灿烂:“正好东西准备好了,那两瓶酒你拿着,跟我来。”

说这男人不帅,女人是在违心,男人是在嫉妒。该死的一颦一笑都充满着非一般的诱惑力,他真不该做建筑这行,应该改去做牛郎,包准大红大紫。

出了办公室,坐上电梯,袁润之跟着纪言则一路向地下停车场走去。到了地下负一层,她就开台纳闷,停机动车的位置不在右边,应该在左边,而且应该再往下一层才对,负一层都是用来停非机动车的呀。

她忍不住问:“纪总,你是不是记不得你的车子放在哪了?告诉我车牌,我帮你找。”

“不用,到了,就这辆。”纪言则停下脚步。

袁润之一直想看看,阴险又变态的纪言则会开什么样的车,结果一辆深灰色旧旧的自行车冲击着眼球,她惊愕地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