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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往不敢离开崔商的保护罩,他脸色的苍白衬得那双眼睛更大更黑,却咬着嘴唇一声也没吭,看着很是可怜。

  谢橒从头到尾依然是一眼没看他。

  庞脉脉依然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她暗自叹了口气,然后同样没有看崔往一眼,走向谢橒。——在她看来,这也算是对崔往的一种保护。

  然而崔往嘴唇咬得更紧,几乎是怀着憎意看着庞脉脉走向谢橒的背影。

  崔商看了崔往一眼,也是叹了口气,却对谢橒的行为没法置微辞,他也看得出来,谢橒那一击攻势虽然凌厉,却根本没出多少力,速度对于他也不快,到底不过是吓唬小孩子而已。

  崔往对于他而言,是“孙子”,对于谢橒,终究只是个化人,谢橒若真杀了崔往,他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可谢橒连伤都没伤到他,崔商还得谢谢人家厚道。

  谢橒放出飞剑,瞥了庞脉脉一眼,说:“上来。”

  庞脉脉依言乖乖上去,站到他身后。

  飞剑如闪电一般飞出,瞬间划出济云岛众人的视线,消失在远处的天空。

  而站在谢橒身后的庞脉脉,疾风吹拂,本来是该心胸一畅的,此刻却觉得心好累。

  总是要顾忌着谢橒的一言一行,一笑一怒,让她觉得疲乏。

  再这样下去,只怕悸动和热度都会慢慢消失了吧?

  也许,也不是坏事…

  可若是自己没了热情,谢橒却一意执着,自己该怎么办?

  庞脉脉蹙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不要多想了,以谢橒的高傲,说不定自己只要暗示一二,他就会傲然而去,从此对她弃之不顾。

  只是她欠他不少人情,不管里头有多少是被欠的,无论如何都要还的…

  思绪纷乱时,谢橒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低:“你的尽空石…我先替你保管了,对你来说它确实危险,日后你修为高了,我再给你。”

  庞脉脉嗯了一声,淡淡说:“无所谓,你若用得上,送给你也无妨。”

第137章 情怯

  听到庞脉脉的话,谢橒朝她看了过来。

  他漂亮深邃的眼睛里,有什么在微微收缩。

  他凝视着她的脸,似乎在判断什么。

  庞脉脉心脏随之收缩了一下,形势比人强,最后她妥协了,奉献了一个微笑,温言道:“我是说真的,你要是用得上尽管拿去。”

  谢橒依然凝视着她,最后却回了一个冷笑:“你这是要还我人情?想跟我划清界限?”

  庞脉脉微微侧脸回避他,淡淡说:“你想多了。”

  谢橒俊目中怒气慢慢升温,看着她却一动不动。

  庞脉脉最后叹息说:“谢橒,你对我的恩惠,我都记得,可我虽然人微力薄,却不喜欢欠人恩情,能为你做点什么,会让我心里舒服些。”

  谢橒突然想起她月夜过来,送上为自己炼制的醉梦青针,以他的实力,自然用不上这样玩具般的小道具,可看她认真喜悦的模样,他不是第一次对她起了真正的好感吗?

  不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才觉得她不仅仅是个故作大方温和实则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女人吗?

  最开始,他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和自己的目的才关注她,后来发觉自己对她的关注超过了正常界限时,他还为此恼火过。

  谢橒自幼便自视甚高,那时候在他看来,庞脉脉不过是个比蝼蚁强不到哪里去的凡女,而且很世俗,对于比她强大的人她即使不说是屈膝相事,谄媚讨好,也是会忍辱和稍微趋附的,对于普通同门,她也十分友善客气,热衷于在人群中寻找位置,让大家都喜欢她。

  对于向来信奉“不是战即是死”的他来说,这很让他不齿。

  可就是这样的女子,他却不由自主地关注她,想要见到她,想要看见她的笑容,甚至想试试她的身体是不是真的那么柔软和温暖。

  当时,他对此很生气。

  所以在不由自主把她弄来教她雷炎剑时,对她极为严厉和刻薄。

  可看到她的羞辱难过时,他又不觉软了心肠。

  那一次,她送醉梦青针给他时,他第一次对她改了看法,觉得她并非是个趋炎附势唯利是图,只知道获取好处的女人。她很认真,对待自己所爱的炼器,并且真的很有天赋。她不是只想从他这里得到好处,也愿意给他回馈。

  她的美也并不俗艳,反而是真的大方动人。

  她对待别人的好,不管对方修为实力如何,都是出自真诚。

  对于她不喜欢的,即使对方实力或势力强大,她也不过是客气而已,并不会去接近。

  谢橒喜欢“真”的东西,唯有真,才美,才可贵。

  庞脉脉的伪只是一件保护自己的外衣,她本性唯真。

  越接触,越喜欢,不知不觉,他已经深陷,心里认定了她。

  他认为她就是他的人了,而对于这种姿态和别人的称呼笑谓,庞脉脉她明明也不曾反对过。

  她多少次对着自己脸红心跳?看到自己的脸时她是怎样的神情?

  她难道不是也一早对自己动情,早已情根深种?

  难道不是她先喜欢自己的?

  他认为他们之间并没有问题,水到渠成,等她修为略进,结丹之后,也许就会有一场双修大典,正式结为道侣。

  她终究是属于他的,她的笑容,只会向着他;她的身体,只会被他掌握;她会乖乖躺在他怀中,依赖他,用体温把他的怀抱染热…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共修炼,同进退,一起登临大道,直到把此界破开的一天。

  然而那一次在海底,她竟然如此冷淡地拒绝他靠近。

  然后一切都不对了…

  这些天,他心口仿佛有火在灼烧,让他痛楚而愤怒。

  同样是送东西给自己,为什么醉梦青针曾让他触动,至今依然好好保存,一根不曾动过,而这一次,他却愤怒,觉得被伤害了?

  谢橒让体内的灵力慢慢平静下来,他也停下飞剑,让其悬停在半空,他转过身,深吸一口气,面朝庞脉脉,道:“你我之间,不必分那么清楚。”

  庞脉脉一怔,抬眼睛看他。

  谢橒脸上发烧,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侧过脸,用几乎是应付一般的冷声说:“反正你迟早是我的人。”

  庞脉脉听了这话,脸也腾地红了,可谢橒那语气语调和说话内容却叫她心里高兴不起来,她目光游离在谢橒的脸和耳朵上,想判断他是不是也害羞了。

  似乎没有明显的红…

  她突然间有点失望。

  谢橒自觉自己已经表白完了,庞脉脉却没有含羞带怯地投入自己怀抱,反而愣愣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剑眉不由自主扬了起来。

  庞脉脉蹙眉又想了想,斟酌着说:“谢橒…我…我不喜欢你这么说…”

  谢橒的失望和怒气上升了。

  他抿着唇,看着她,眼神叫人战栗。

  庞脉脉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她觉得和他在一起没有安全感?说她讨厌他霸道脾气坏情商低?说她根本没想好?

  而他的眼神让她很紧张。

  她始终没有忘了他是一怒就可以让一地血流成河的人,威力和危险性不亚于洪荒巨兽。

  “能不能…以后再说?”她声音低回温柔,带着央求,“我,我没有想好…”

  谢橒冷然看着她,胸中满是怒火。

  她竟然还要想!

  这到底是不是托词?

  他看着她那样无奈和挣扎,就好似一只被他捉住了翅膀的蝴蝶,明明不过是徒劳,还努力想要振动那双被他捏住的柔弱的翅膀去投奔自由。

  而那振翅的力量微弱到他几乎很难感受到。

  不过能激怒他而已。

  他到底哪里不好了?还要让女人来挑剔!

  他肯要她了,她竟然还要想…

  谢橒直觉这话说出去很伤对方,他于是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想要捉住她,问她到底喜不喜欢他,可他的自尊却不许他问出口。

  两人就这样沉默对峙。

  庞脉脉尽力把心绪平静下来,同样深深呼吸,让灵力平和循环在体内筋脉之中,使神识清醒。

  最后她柔声说:“谢橒…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也觉得你…很好,我不是不喜欢你,要跟你拉开距离,只是我…”

  谢橒站得挺直,用眼神催促她后面的话。

  庞脉脉觉得嗓子干哑,但依然放柔声音央求:“…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还…”她突然觉得有点想哭,声音微微发抖。

  其实她本来没那么软弱的,但是面对他,不知怎么,就觉得委屈了。

  谢橒看着她泫然欲涕的眼睛,微微发抖的嘴唇,突然间怒气就消失了不少,伸手想把她拉到怀中安慰一二,又觉得拉不下脸来。

  实际上他手已经伸出去了,但是却犹豫地停留在半空,不知道该拉她的手臂还是该揽她的腰,甚至去轻轻握住她后颈,让她的脸更加贴近他…

  最终他握住了她肩膀,别处都没敢碰,而且肩膀也是一握住就松了手。

  然后他几乎是有点落荒而逃地转过身去,自己都觉得狼狈。

  声音倒是依旧维持冷冷地:“随你吧,先走了…”

  飞剑如爆发的赛车一样冲出去,发怔的庞脉脉差点被甩下去,她连忙一把抓住他…依然是腰间的衣裳。

  然后她想:他为什么要握一下我的肩膀?

  是为了安慰我吗?

第138章 世界的中心

  林岗子山是一座没什么名气的山,如果不是因为这里山林繁密,不知道哪年哪代被人起了这么个名字,说不定它就和周围的那些荒山一样,永远都没有名字。

  它没什么特别珍贵的特产,既没有灵兽,也没有矿脉,更没有药材,连毛皮角值钱一点的野兽都没有,就算是采个蘑菇,也只有最不值钱的白菇,什么松蘑竹菌血轮菇之类价值高昂的菌子都没有。

  靠山吃山,山没什么可吃的,自然人就穷了。

  这附近的村子都穷得叮当响,而这附近最大的镇子,林岗镇,也规模很小,路面更是狭窄,连主街道都没有青石板铺路,一下雨泥泞不堪,马车轮子陷在里头走不了那是常有的事。

  为了这个,林岗镇人常被附近几个村镇的人笑话,而他们唯一的骄傲,就是“我们是世界的中心”。

  这个话,没什么证据,也不知道是什么年头留下来的,真正相信的人也没几个,不过林岗镇民大都都会把这话挂在嘴上。

  虽然每次当着外来者的面说的时候,都会被哄堂大笑。

  本来嘛,世界这么大,谁知道中心在哪里呢?

  何况就算真的有中心,那中心也应该在某个国家的首都之类的地方吧,而且还得是大国的首都,怎么可能在这个一无是处,连能拿出来吹牛的特点都没有的小国家呢?

  三牛子是在镇里唯一的茶馆打杂的,今年才十二岁,他家就在林岗子山里,虽然家里穷,但是他也很喜欢自己长大的这片山林。

  他相信这座山,这片树林,是与众不同的。

  从来听那些过路的客人说,有些地方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山深林茂之处,有各种各样的妖兽,有的地方,一夕之间,整个村子都可能被一只妖兽毁掉,所有人都被吃了,惨不忍睹,运气好的时候,会有神仙一般的仙师来救人,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惨剧。

  甚至有时候,人口繁茂一些的城镇还有妖兽闯入呢!

  可是他从小长大的这片土地,这片山林,从来都没人见过什么妖兽,连厉害点的猛兽都没有,他们村里的老人,能活到一百岁的至少有一半!

  小孩子们自由自在在林子里跑,大人从来不担心。

  虽然穷,日子过得安稳乐呵。

  若不是因为家里兄弟多,他爹娘拿不出以后给他讨媳妇的聘礼钱,他才不乐意到这镇上来!

  等再赚四年钱,他就回乡去了!

  三牛子每次在镇里人和外乡人为了这个“世界中心说”争得脸红脖子粗时,都要挺身而出,说:“真的,而且就在俺们村旁边!”

  结果自然是全场哄堂大笑,连坚持“世界中心论”的本地人也被气得够呛,觉得他完全是来拆台的。

  掌柜的一边笑,一边给他几个毛栗子,最后就变成一场气氛还算温和的玩笑。

  三牛子白天的活还算清闲,夜里忙点,晚上就宿在店里,偶尔闲暇时,他也有唠嗑的玩伴,其中有一个,就是这茶馆租的房子的房东,寡妇柳娘子家儿子刘崇圣。

  刘崇圣今年也是十二岁,是柳娘子家独子,他是遗腹子,他还在他娘肚子里时,他爹出去赶考,就死在了路上。

  但是柳娘子依然不惜重金,送儿子去私塾,将来还要他完成他爹未完成的遗愿,去省城赶考。

  刘崇圣本来不屑于和三牛子这样的下等人打交道,可耐不住小孩性子,图个新鲜,三牛子能说会道,说的话虽然糙,却是生动有趣,他就老从家里走到前头来,听他说个乐子。

  渐渐的,两人就熟悉起来。

  三牛子和崇哥儿最大的分歧,也在这“世界中心说”上。

  崇哥儿是读过书的人,对于自己镇上的人坚持自己的镇子是全世界的中心,他觉得羞耻又可笑。

  世界有多大,你们这帮乡巴佬知道吗?

  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是替自己镇子争光,这是丢脸!

  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到底懂不懂啊!

  但是他最近挺喜欢的小伙伴三牛子,竟然对这个可笑的论调毫不怀疑,而且还坚持说世界的中心就在他们村子旁边的大林子里。

  这简直难以忍受!

  可是三牛子信誓旦旦,而且跟他辩论:“既然你说世界有多大谁也不知道,那你又咋知道咱们这儿就不是中心了?我告诉你,那林子里绝对有什么,要不然为啥没有任何妖兽来?而且…”他神秘地低声说:“那林子深处进不去!”

  刘崇圣吓一跳,不知道是被小伙伴的话的内容还是被他神神秘秘的态度:“什么?啥…啥意思?”

  “就是啊,那林子里头没危险,可是谁要是还想往深里走,就走不进去,走着走着就迷路了,然后又绕出来了。”三牛子继续神神秘秘,“村里老人说是鬼打墙,自古俺们村就这样,可也有人说,什么鬼闲的慌不害人就是干点这玩意儿?应该是里头有什么神仙的宝贝!”

  刘崇圣虽然幼读诗书,但是架不住年纪小,好奇心还是很重的,被他勾得心里痒痒,终于在一次私塾里先生生病,半个月不上课时,磨得他娘同意他跟三牛子回村里住几天。

  柳娘子自己小时候也穷过,现在一个寡妇支撑家业也不容易,她觉得让儿子去看看穷苦人家的生活不是一件坏事。

  至于三牛子那边,跟掌柜说一声,给补半个月工钱就是了,这倒没几个钱。

  于是,崇哥儿和三牛子开启了探险的回乡之旅。

  一路上很是快乐,柳娘子只叫了家里一个老家人套车送他们,其余一个下人都没带,连崇哥儿穿的都是干净的布衣裳,什么配饰都没有。崇哥儿看到什么都要问:“这是什么树啊?”“那是什么花啊?”“田里种的是什么啊?”“那个虫子是不是蝈蝈?”“不是,那是什么?是不是蚂蚱?”

  “看!看!那儿有好大个蜘蛛,网了好些小虫儿!”

  “沟渠里还有小鱼!”

  “好大个癞蛤蟆!跳得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