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东丝毫无惧,笑吟吟道:“对准点,照头一枪,心脏两枪,是你们特种部队杀人的标准手法,开枪吧,同学们都闪开,哥头硬,小心别溅你们一脸BB弹。”

叶枫面红耳赤,气得手都发抖:“我可是有杀人执照的!”

他身后一个一米八高二百斤重的胖子看不过眼了,一拳掏在刘汉东腹部,面无表情道:“和他废什么话,带走再说。”

刘汉东被两个大汉拉了出去,押上了汉兰达越野车,车门上赫然一颗巨大的狼头徽记,下面是铁十字和像树叶环绕,叶枫扫视一圈众人,阴森森道:“谁敢报警,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说罢收枪走人,三辆越野车卷起一路烟尘远去了。

第三章 工地上出事

越野车绝尘而去,朱芃芃才哎呀一声:“没记下来牌照。”

“你什么眼神,他们根本没挂正式牌照。”宋双一耸肩膀,很无所谓的样子。

张炜等人不知所措,刘汉东居然就这样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绑票,而且对方是带枪的,这已经大大超出了大一新生的处理能力,不过看起来两位大四学姐倒是毫无惧色,让他们顿生敬佩之心。

天真的学弟那里知道,宋双的父亲曾任公安厅长,朱芃芃的父亲是交警总队一哥,怎么会怕这种小混混。

“还是报警吧,双双。”朱芃芃拿出手机。

“不用,你没看见刘汉东临走的时候冲我们挤眼么。”宋双叹口气,“这个没义气的,有好玩的自己独吞,从不想着别人。”

刘汉东蹲在汉兰达车厢里,车的座位被拆下,想必是为了装货方便,两个巨肥的军装汉子夹着他,手里竟然拿着HK416卡宾枪,越野车音乐轰响,开到前面路口忽然停下,车门打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被推了进来。

男孩脸上五道清晰指痕,身上衣服沾了许多尘土,想必是被他们揍了一顿抓来的,不过这孩子一点也不紧张,脸上却带着冷笑。

越野车开了十几分钟,驶入一个破旧的大院,两人被押下来,十几个壮硕的军装男子围上来,一个个痞气十足,横眉冷目,叶枫挨个给他们上烟,点火,恨恨道:“就是这俩小子坏我的好事,哥哥们,好好修理他们!”

汉子们活动着手脚,扭动脖子,脱下软壳和战术背心,露出肥耷耷的白腻上身来,可笑的是身上还刺着狰狞的狼头刺青,没有威慑力,反而有种极强的违和感。

刘汉东心中暗喜,很久没畅快的揍人了,今天终于等到了机会,他扶了扶平光眼镜,瑟瑟发抖:“你们要干什么?”

叶枫走了过来,鄙夷道:“现在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吧?害怕了吧?告诉你丫的,晚了!”

刘汉东惊慌失措:“解放军不能欺负老百姓…”

叶枫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塑料皮的证件,上面印着军官证字样,打开来伸到刘汉东眼前,“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刘汉东定睛一看,证件上印着部别:中南海中央警卫团,军衔是少将,照片上,叶枫少将英姿飒飒。

“我们是大内出来的,背后有国家撑腰,就算杀你全家,公安局都不会管的。”叶枫用军官证啪啪的抽着刘汉东的脸,一雪前耻。

刘汉东不但不躲闪,还问他:“少将哥,抽的舒服不,解气不?”

忽听那少年道:“冒充现役军人,伪造军官证,绑架学生,你们还敢胆子再大一点么?”

叶枫冷哼一声,走了过去,挑起少年的下巴:“小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不是看王琪的面子早把你废了,记住,我的女人不许别人碰。”

少年很不耐烦:“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向我赔礼道歉。”

刘汉东兜里手机在震动,他摸出来旁若无人接电话:“啥事,什么,工地大门让人堵了?我靠,谁这么大胆,我马上过去。”

叶枫被这俩人气得发疯,一点都没有被绑肉票的觉悟,他手一挥:“给我打!”

白胖大汉们早就跃跃欲试了,听叶枫发话摩拳擦掌围上来,刘汉东急着去处理工地上的事儿,没闲空陪他们玩,他舒展一下关节,浑身上下发出卡啪卡啪的骨节摩擦声,汉子们顿觉惊讶,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刘汉东的拳头就到了面前。

刘汉东自幼跟爷爷学习武术,基本功极其扎实,长大后练的是混合格斗,就是全无章法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散打、跆拳道、空手道的招数都杂糅其中,和这帮小流氓打架特根本不留手,因为在以寡敌众的情况下,任何疏忽大意都会送掉自己性命。

当他三拳放倒三个胖子之后,已经没人敢阻拦他,鼻梁骨被打断的胖子们躺在地上哀号,很好的说明了刘汉东的战斗力。

狼牙队员们知道遇上了扮猪吃老虎的硬茬子,纷纷往后退,手里打BB弹的烧火棍全然派不上用场,刘汉东捡起一把M4卡宾枪,在膝盖上折成两段,波箱齿轮汽缸天梯各种零件散落一地。

叶枫吓得脸都白了,拔出手枪想对准刘汉东,手却在发抖。

刘汉东一把夺过手枪,朝他脸上嘡嘡嘡嘡开了四枪,BB弹嵌在脸皮里,疼得他嗷嗷叫。

“你拿假证抽我四下,我打你四下,两清。”刘汉东把枪一扔,上了越野车,招呼已经看傻眼的少年:“上车。”

少年跳上了车,刘汉东一踩油门,在狼牙们惊恐的目光下离开了这座破败的大院。

“我叫刘小飞。”少年向刘汉东伸出手。

“我刘汉东。”刘汉东和他握握手,赞了一句:“胆色不错。”

刘小飞不屑道:“一帮拿假枪的军迷,吓唬谁啊。”

刘汉东说:“此言差矣,你要知道玩气枪是违法的,他们能玩得这么猖獗说说明有恃无恐,你看他们哪个人的装备行头不得上万块,还有这车,好好的汉兰达涂成这个熊样,家里还是趁点糟钱的,这样的人,咱一般老百姓惹不起。”

刘小飞说:“不就是一帮富家公子哥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刘汉东说:“今天不是我在这,就算他们把你打死,最多也就判个缓刑什么的,你还别不信,当然了,你要是家里也有势力,那另说。”

少年不言语了,陷入深深思索中。

车到前面路口,刘小飞下了车,自己打车离去。

刘汉东驾车赶到欧洲花园工地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半,下车之前他给宋双发了条信息报平安,又给马凌打了个电话说工地上有事,可能晚点回去。

打完电话他才下了车,工地大门已经被一群人围的水泄不通,全是十七八岁吊儿郎当的少年,染着黄毛鼻子上串着铁环,穿的五颜六色,一个个正蹲在地上抽烟,路上停了十几辆运沙子水泥的卡车,前面几辆的车窗玻璃被砸,司机全都不知去向。

刘汉东径直走过去,那帮少年也没拦他,只是凶巴巴瞪着他,看样子他们的任务只是拦车,而不是拦人。

祁庆雨在工地坐镇指挥,安排了十几个工人拿着铁锨严阵以待,防范他们进来搞破坏,见刘汉东来了,他才松了一口气:“你可来了。”

“怎么回事?”刘汉东掏出烟来。

“刚丢下。”祁庆雨苦笑一下,还是接了烟点上,“不清楚哪一路的人马,大概是想把持工地建材供应,比如沙子水泥涂料这些技术含量低的,其实哪地方都一样,搞土方,拉沙子的都是黑社会,我以前经常和他们打交道,这回疏忽了,觉得有你老弟镇着不会出这档子事,没想到还是让人堵了大门。”

其实刘汉东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提前让人放风说欧洲花园是自己管的,没想到还是有不开眼的来闹事,看来有必要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了。

和黑社会讲道理,是永远也讲不通的,他们唯一能懂的语言就是暴力,不过以刘汉东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不可能亲自打打杀杀,尤其对手是一帮从城乡结合部花一人二百块的价钱找来的小流氓的时候,他更不能出手了。

金樽倒是养了二十多个身强力壮的保安,不过一码归一码,那是葛天洪的人,而且人数太少,拉出来不够威风。

“报警了么?”刘汉东问。

“打过110了,这帮小孩没拿凶器,就这样堵着门,警察也不能时时刻刻保护着工地,绕一圈又走了。”祁庆雨很无奈,干工程总要面对各种各样复杂棘手的问题,他早就习惯了。

刘汉东想了想,决定动用另一股力量,那就是江北卓二哥,卓力是他认识的朋友里最有实力的一个,而且人很仗义,和这种朋友应该有来有往,加强联系,没事都要找点事套套近乎,何况如今是真有事需要帮忙。

他当即打电话给卓力:“二哥,我刘汉东,工地大门让人堵了,什么,明天调人过来,好,我等你喝酒。”

不论对刘汉东还是祁庆雨,这都不算一件大事,刘汉东没在工地久留,直接开着抢来的越野车回家,路过一条臭水沟,停下查看一番,将车头对准河沟,挂上前进挡,松开刹车跳下来,站在一旁看着汽车驶入水沟,车头慢慢陷进淤泥,这才打了辆车回去。

刚到黄花小区,手机响了,是个陌生来电,对方自称是东门派出所的刑警,让他马上到所里来一趟。

刘汉东明知故问:“啥事?”

“你别装糊涂,你两小时前把人打伤了,脸上四个洞,人家报警了,你立刻给我过来,不要让我去请你!那样性质可就变了。”对方口气很硬。

刘汉东缓刑在身,在公安机关是挂了号的,联系电话都有存档,所以警察很快就找到他了,这不足为奇,奇的是冒充军人还敢报警。

“行,你等着,我这就过去。”刘汉东从不在专政机关面前耍横,他知道那是人家的职责所在。

不过他又给徐功铁打了个电话:“徐主任,东门所传讯我,你陪我走一趟吧。”

第四章 今夜无眠

徐功铁正忙的不可开交,当即回道:“祖宗,你就不能消停点?上了大学就要有个大学生的样子,说吧,又犯了什么事儿?”

刘汉东故意吓他:“大事,涉枪的案子。”

徐功铁一听头都大了,他没觉得刘汉东是开玩笑,他对这货闯祸的能力太相信了,涉枪和命案都是必破的大案,可不是打架斗殴这样的小事,他不敢擅作主张,深吸一口气说:“你人在哪儿,我让刑警大队的胡朋过去找你,争取把案子接过来。”

二十分钟,胡朋驾车来到黄花小区,蹲在大门口的刘汉东冲他招手。

胡朋很警惕的将上了膛的手枪藏在身后,下车迎过去,他和刘汉东没什么私交,只是接触过几次,知道这人的厉害,不得不防备着点。

刘汉东大大咧咧的掏烟给胡朋,看到他藏在背后的右手,就笑了:“别紧张,今天有几个玩电狗的小混混找茬,被我教训了一下,朝脸打了几发BB弹,没大事。”说着撩起衣服展示一下,身上没藏家伙。

胡朋气得不行,悄悄将枪别在后腰带上,骂道:“下回别这么开玩笑好不好,仿真枪和真枪能他妈一样么?”

刘汉东嬉皮笑脸爬上他的车:“你们公安机关不是把仿真枪当真枪处理的么,这回我送你一个大功。”

胡朋冲后面路边停着的两辆车摆摆手,示意暗藏的侦察员可以撤了,然后驾车送刘汉东去了东门派出所。

来到东门派出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接警室里坐着两个民警,几个协警,刘汉东自报家门,值班民警冲里面喊:“老邵,刘汉东来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一个中年便衣,打量一下刘汉东:“你就是刘汉东?”

“是我?”刘汉东不卑不亢。

“你过来。”邵警官转身就走,带着刘汉东来到走廊里,指着墙角说:“蹲那。”

刘汉东说:“有事你就处理,让我蹲着算什么意思?”

邵警官拿出手铐:“你还来劲了是吧。”

胡朋插言道:“到底什么案子,立案了么?”

邵警官斜眼看他:“你谁啊?”

胡朋掏出证件:“我胡朋,市局的。”

邵警官态度立刻就变了,胡朋是沈局长的嫡系,系统内谁不知道,他也不让刘汉东蹲墙角了,把两人带到屋里介绍了一下案情,原来是熟人报案,说家里小孩脸让人打伤了,还没确定是公了私了,所以没立案,只是把人传讯过来吓唬一下。

“那小伙子家里挺有背景的,他爷爷是原先化工局的局长,他父亲是搞房地产的,还有个叔叔在司法局,都是熟人,我看还是私了吧。”邵警官倒是个直爽人,竹筒倒豆子一点没隐瞒。

胡朋问刘汉东:“你为啥打人家?”

刘汉东问:“有电脑么?”

邵警官说:“户籍室有,不大好用。”

“那算了,还是看手机吧。”刘汉东拿出手机上网,进入江大论坛找出下午宋双发的帖子来给他们看,俩刑警看了都苦笑不已。

“我就拿玩具枪打了他几下,轻微伤都算不上,这小子把人家女学生肚子搞大,冒充军人,私藏仿真枪械,哪一条较真起来都够他喝一壶的,还报警抓我,我看他是脑子里有尿。”刘汉东说。

邵警官沉吟片刻:“这样吧,你们自己协商解决,我打个电话联系一下。”说着拿出手机出去打电话,过了十分钟回来了,两手一摊:“人家根本不承认,说孩子破相了,现在连私了都不同意,非要把刘汉东办进去。”

胡朋冲刘汉东使了个眼色,刘汉东会意,借口上厕所就出去了,然后胡朋甩了支烟过去,和邵警官闲聊了几句,不大工夫刘汉东拿着两条硬中华进来,往桌上一摆,邵警官就站了起来:“这样吧,我给胡大队面子,你先回去,有事再联系,那边要是拿不出验伤报告,我这边也不会立案的。”

双方握手话别,胡朋把刘汉东送回黄花小区才回去,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刚到家门口,手机又响了,是江浩风打来的:“东哥不好了,金樽让抄了…”话没说完电话就断了。

刘汉东赶紧打车过去,出租车开到金樽附近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大片警灯闪烁,夜总会门口停着十几辆警车,店里的服务员、保安、公主、小姐低着头排成队往外走,其中就有江浩风。

警方出动了上百警力,其中大多数是身穿黑制服的协警,并无特警参与行动,几个民警拿着DV拍摄着,其中没有熟面孔,应该属于跨区执法。

刘汉东没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押走。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警察把人全带走了,夜总会里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一群六神无主的扫地大婶,葛天洪接到刘汉东的电话赶到现场,也是一筹莫展,这场风暴来的悄无声息,没听说最近要严打啊,没辙,赶紧找人吧,打了一通电话终于得知,扫场子的是望东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而金樽处在蕴山区,这属于标准的跨区执法。

“是不是最近惹到什么人了?”葛天洪看着刘汉东。

“有可能,这几天我不在店里,没听说有什么纠纷。”刘汉东心里也疑惑,江浩风虽然年轻,做人还算八面玲珑,社会上朋友也多,就算招惹了不该惹的主儿,也会通过其他途径解决,不会闹到这一步。

葛天洪到底是老江湖了,气定神闲,拍拍刘汉东肩膀让他回家休息,这不是急就能摆平的事情,等明天先找朋友把人捞出来,再慢慢想办法解决矛盾,把事儿处理了。

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刘汉东回家睡觉,虽然金樽被查和他没关系,但他身为镇场子的大哥,总觉得过意不去,心里疙疙瘩瘩的。

夜深了,枫林路上车辆稀少,树影婆娑,路灯下挺拔的身影是执勤的武警战士,一辆火红色的奔驰SL350跑车驶向一号别墅,雪亮的车灯照在爬满藤蔓的墙上,大铁门缓缓打开,跑车驶入,车上下来一个苗条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正是飞基金慈善理事会的会长徐娇娇女士。

徐娇娇进了别墅,保姆上前打小报告:“小飞可能和同学打架了。”

“这孩子,怎么和他爸爸一样,热衷暴力。”徐娇娇很淡定,“小飞跟他黑子叔练过跆拳道,出手没轻没重,把人打伤了就不好了。”

“小飞脸上有伤,好像是巴掌扇的。”保姆说。

徐娇娇顿时变了脸色,急冲冲上楼,猛敲儿子的房门:“小飞,小飞,快开门。”

“我睡了,明天再说。”

“你现在就开门,不然我一直敲。”

门开了,刘小飞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脸上果然有指痕。

“让妈妈看看,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阿姨,打电话给黑子!”徐娇娇震惊而愤怒,身子都在颤抖。

“不用你们出面!”刘小飞很固执。

“你们学校怎么管理的,我马上找你们校长。”徐娇娇开始从爱马仕包里往外翻土豪金手机。

“不是学校的人。”刘小飞说,“总之我自己会搞定,妈,你不用担心我被人欺负,难道你连儿子都不相信么?”

徐娇娇冷静过来,刚才爱子心切,差点把儿子的脾气性格忽略了,这孩子随他爸爸,坚韧不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谁敢欺负他,必将付出百倍代价。

“那好,小飞是大孩子了,妈不插手,早点睡吧。”徐娇娇终于妥协,下楼去了,但她并不放心,还是给老公打了个电话。

刘飞并不住在枫林路,这会儿他还在朱雀饭店办公,接到徐娇娇的电话并没当回事:“小孩子打架很正常,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经常打架。”

“你儿子不是和人打架,是被人打,是被人抽耳光!”徐娇娇加重语气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刘飞挂了电话,但他并不准备介入,儿子十六七岁,也该让他历练一下,不能再躲避在父母的羽翼下了。

次日一早,刘汉东没去学校,骑着摩托来到欧洲花园工地,大门前依然停着运沙子的卡车,那些黄毛小痞子们全不见了,路边一辆奥迪Q7,车门敞开着,四个男子坐在车里抽烟,都是寸头金链刺青打扮,一个个凶光毕露瞪着刘汉东。

刘汉东有些郁闷,进大学才一个月,身上煞气大减,这帮货都敢拿眼瞪自己了,不过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我忍!他扶一扶眼镜,进了工地。

建筑工人们正蹲在工棚外面吃早饭,搪瓷脸盆盛着稀饭和馒头,海碗里是咸菜,吧唧吧唧一片咂嘴的声音,祁庆雨蹲着抽烟,眉头紧皱,见刘汉东过来便在鞋子上按灭烟头迎上来。

“那几十号人晚上九点多走的,只留了几个人盯着,就是不让拉建材的卡车进来,早上又换了一拨人过来,就是门口那几个。”

刘汉东看看手表,从江北开车过来起码要三四个小时,估计卓二哥中午才能到,“走,会会他们去,争取今天解决。”他招呼祁庆雨一起出门,祁庆雨又把儿子祁麟拉着,让他跟刘叔叔长点本事。

奥迪Q7里的人见工地人有人出来,也不下车,就这样大马金刀的坐着,吞云吐雾,开车的黑胖子脖子上悬着金牌,手腕上是佛珠和金手链,胖的象胡萝卜一般的手指上带着几个方戒,上面刻着發,手指随着汽车音响里凤凰传奇的歌声有节奏的在方向盘上弹着。

“音乐关小一点行不?”刘汉东站到了车旁。

胖子瞪他一眼,“你谁啊?”一口地道东北口音。

“我是刘汉东,这个工地是我管的,有什么事和我说。”刘汉东心平气和,大学不是白上的,他现在说话都不带脏字的,整个一个五好青年。

大汉们并不惊讶,他们既然敢来找茬,肯定打听过对方的虚实,只是没料到传说中的刘汉东跟个大学生似的,顿时有些失望。

“哦,这工地你管的?”黑胖子下了车,摘下墨镜上下打量刘汉东,“懂规矩不?”

“不懂,哥哥请赐教。”刘汉东说,他瞥见汽车座位底下放着锯短枪管和枪托的五连发霰弹枪,心里咯噔一下,来者不善啊。

第五章 他来了

黑大汉身量很高,至少一米八五,体重在二百斤以上,膀大腰圆,皮糙肉厚,如同一堵肉墙般竖在眼前,给刘汉东的感觉是如果有六四手枪打,恐怕得一梭子打下去才能放倒他。

“哟呵,小样儿还和我整词儿,行,我就赐教一下你,在这儿开工你办手续了么?”黑大汉叼了一支烟在嘴上,白把的三五。

“请问这位哥哥,手续找谁办?”刘汉东继续保持低调,掏出自己的软盒红梅叼了一支。

“找我办就行。”黑胖子看刘汉东很上道,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

“就凭你,这楼盘多大你知道么,你要多少我可以给你,你敢接么?”刘汉东语气既然和缓,但字字句句很有力度。

黑胖子冷笑:“有他妈什么不敢,你不就刘汉东么,弄死过几个人,告诉你,哥哥手里的人命比你多,你再唧唧歪歪,我一枪崩了你信不信?还有,这他妈根本就不是钱的事,你别想简单了。”

刘汉东也不生气:“我信,我太信了,你也别着急上火,中午咱们就把这事儿解决一下,你把你上面的人叫来,我把我们老大也喊过来,大家坐下来四四六六谈清楚,你看咋样?”

黑胖子继续冷笑:“你喊人了是吧,行,那咱就中午碰一碰。”说罢将烟一扔,用脚踩碎,转身就走,上了奥迪掏出三星手机打电话,估计是向老大汇报。

刘汉东也往回走,祁庆雨低声问:“怎么个意思?是不是想垄断建材供应?”

“不是,恐怕胃口要大的多,这几个是小虾米,大头中午到,别急,我已经联系了人马,中午应该能赶过来。”刘汉东注意到祁麟一脸激愤,安抚他道:“别紧张,都是小混混。”

忽听身后有人喊:“牛汉东,你过来,哥哥和你单独唠唠。”

回头一看,黑胖子又从车里出来了,手里拎着五连发,单手握住唧筒用力一抖,哗啦一声子弹上膛,冲着刘汉东就过来了。

这场面刘汉东见的多了,毫无惧色迎上去,祁庆雨却是一惊,怎么突然就动家伙了,他赶紧将儿子护在身后,祁麟紧张万分,两腿不由自主的发抖,这种场面只在电影里见过,没想到就发生在眼前。

黑胖子单手举起五连发对准了刘汉东的脑袋,黑洞洞的枪口透着凉意,这可不是昨天那帮军迷玩得电狗,而是正儿八经的霰弹枪,一枪下去,刘汉东的脑袋都能给轰没了。

“小子,知道哥哥在东北杀过多少人么?”黑胖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和我抖狠,你差点意思,你给我跪下听见么?”

换成别人,兴许腿都软了,但刘汉东可是不止一次面对枪口,而且那都不是恐吓,而是真下死手,这黑胖子说的嘴响,动辄杀过多少人,越是这样越证明没料,真正牛逼的杀手,身上散发的是冷冽的杀气,而不是江湖气。

刘汉东头一偏,动作快如闪电,所有人都没看清楚,五连发已经被他拽在自己手上,转手就对准了黑胖子的脑袋:“跪下。”

黑胖子惊呆了,手指还在扣动,枪却已经不在手上,不过他很快回过味来,捏住枪管顶住自己脑袋:“往这打,打不死我你今天别想走。”

刘汉东握着枪向前猛戳,枪管捣在黑胖子脑壳上,紧接着抬高一寸,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去,板寸都给燎了,惊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刘汉东紧跟着一枪托抡过去,正砸在脖子上,人顿时软软躺下了。

车里其他三个人见状下车,刘汉东哗啦一声推弹上膛,连连直接朝他们脚下打,溅起一片尘土来,三人吓得乱跳,刘汉东走过去朝奥迪Q7油箱开枪,打出一个大洞,97号汽油流淌出来,片刻就淌了一地,朝地上一枪,火焰腾地一下起来了,渐渐卷向汽车。

刘汉东把打完子弹的枪丢进车里,转身就走,奥迪被火焰笼罩,但并没爆炸,东北大汉们面面相觑,终于知道传说中的刘汉东并非浪得虚名,啥也别说了,赶紧闪吧。

祁庆雨也拉着儿子闪避,生怕汽车爆炸伤到自己,刘汉东走的气宇轩昂,心里却在嘀咕,尼玛怎么还没炸。

终于,奥迪车爆炸了,刘汉东走的更加沉稳有力,嘴角挂着淡定的笑容,祁麟拿出手机将这一幕定格。

祁庆雨迎上来:“谈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动手了?”

刘汉东说:“可能是觉得我好欺负吧,不行,这两天揍人太多,戾气又加剧了,这得看多少书才能中和过来啊。”

一小时后,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支车队,基本上以黑色SUV为主,兰德酷路泽、路虎、卡宴等,最次也是辆汉兰达,牌照全是外地的,而且特顺,三个8四个6之类比比皆是,估计不少是套牌车,车队开到工地大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几十个大汉,都穿黑色,胳膊上扎着白色布条,他们骂骂咧咧,抽烟聊天,还有人在路边解开裤子撒尿,整体阵容比昨天那些黄毛小痞子强了许多。

祁庆雨紧张起来,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见过的流氓恶霸比刘汉东多,昨天来的那些人只是花钱雇来充门面的小混混,今天来的可都是道上的大混混,看他们脖子上明晃晃的金链子,脚下的阿迪达斯运动鞋,身上张牙舞爪的刺青,还有那股桀骜的江湖味道,就知道这帮人不好对付。

“刘儿,咱的人呢?”祁庆雨问道。

刘汉东紧皱眉头,“我再打催催。”

打卓力手机:“二哥,啥时候到,对方已经来了。”

“哎呀,昨天和兄弟一起喝多了,今儿早上没爬起来,可能要晚点到,没事,别管对方是谁,你提我的名字,就这样,挂了。”卓力说话似乎还带着困意。

刘汉东哭笑不得,自己这边十万火急,卓二哥居然还有闲心喝大酒,援兵到不了,这场交锋肯定会输,没办法,只好自己先顶上去。

摸摸身上,居然没带家伙,在工地里踅摸一圈,找了把瓦刀别在腰里。

车辆陆续开来,依然豪车成群,江湖好汉越聚越多,三五成群抽烟聊天,口音以东北那旮居多,他们根本不往这边瞧,似乎在等什么人。

又过了半个钟头,远处烟尘滚滚,又是十余辆汽车驶来,居中是一辆银黑相间的迈巴赫,副驾驶先下来,一米八的瘦高个,彪悍犀利,墨镜平头,拉开后门,先伸出来的是一只穿着鳄鱼皮鞋的脚。

一群黑西装快速走过来,在车门口排成两列,一起鞠躬:“王总好!”

王总下了车,银色西路,韩版修身真丝衬衫,大领子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肌肉,整个人邪气冲天。

这边祁庆雨倒吸一口凉气:“是王世煌!”

刘汉东知道这个名字,王世煌是王世峰的弟弟,世峰集团能走到今天,和他的敢打敢拼有直接关系,兄弟俩一个白脸一个红脸,配合默契,王世峰负责官面白道路线,王世煌负责见不得光的业务,绑架舒帆,他就是主谋!

王世煌大概三十七八岁年纪,身高至少一米七八,鳄鱼皮鞋的鞋跟很高,显得人挺拔无比,几个东北带头大哥走过来,王世煌和他们握手,发烟:“尝尝这个,中南海特供。”

大哥们抽着烟,谈笑风生,旁若无人,完全没把这边的祁庆雨刘汉东等人放在眼里,王世煌问他们:“吃了么,先叫点东西吃?”

不待别人回答,他就打了个响指:“打电话订餐,必胜客,肯德基全家桶,先来二百份。”

大哥们就都笑:“整那玩意干啥,娘们才吃那个,等完了事再喝大酒,晚上烧烤走起。”

王世煌抬起腕子看看手表:“那行,饭店已经订好了,虚位以待,咱们抓点紧把事儿办了,喝酒去。”

然后带着几个大哥往这边走,路边闲扯的江湖人士们也都围拢过来,上百口子黑社会聚拢成黑压压的一堆,形成强大的气场威压,祁麟的腿又开始抖了。

“怕毛啊,又不是打仗。”刘汉东扶了他一下。

祁庆雨心里叫苦,这不是打仗,比打仗还残酷,王世煌出动了这么大排场,肯定是要霸占欧洲花园的,和这种人没道理可讲,恐怕刘汉东也罩不住了,现在就是亏多少的问题了,只希望对方不要太黑心,给自己留点余地。

王世煌走了过来,看了看刘汉东,对身后几个人笑道:“就是这小子,弄死我好几个手下,刚才还把刚子的Q7给点了,挺牛的,我可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