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说:“我给你盘一盘,老大现在才四十岁出头,就是省委常委,省会的市委书记,下一届就能兼任副省长,下一步就是省长、省委书记,然后…”

“然后调到重要的省份去当一把手,或者直接进中央当个副总理,再往后就是进常委了,当储君,二十年后,老大就是全国的老大了。”冯庸满怀憧憬,无限向往。

姚广也一副神往无比的样子:“到时候我就是军委副主席了,上将军衔,不,让老大给我设一个元帅军衔扛着,多威风,死胖子你也发达了,全国的生意都归你做,沪深股指随便你玩,说多少点就多少点,呼风唤雨,日进斗金。”

冯庸搓着手:“你这么一说我都心动了,你当军副,我起码也得弄个证监会主席,央行行长吧,还炒什么股,哪个企业想IPO,先给我送礼,孝敬一个亿,不然免谈。”

姚广说:“死胖子你他妈的太黑了,不过我喜欢,到时候我也做点生意,谁想晋级当师长军长的,先过我这一关。”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连眼泪都出来了。

“老大不会让咱们这么干的,他是真正要留名千古的人。”姚广正色道,“所以咱们也得收敛一下,别被人抓到把柄,不能像郑杰夫的傻儿子那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到这件事,冯庸就洋洋得意:“郑佳图那个傻比,被我卖了还帮我数钱呢,论智商,我赶他八个,论魄力,我顶他八十个,这货可把他爹坑惨了,现在郑杰夫在党内的地位已经不如徐伯伯了,能源安全领导小组名存实亡,他的自留地中炎黄也被咱们拿下了,宋剑锋靠边站,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姚广从冰桶里抽出香槟酒瓶,满上两杯,和冯庸干杯:“为了老大的宏图霸业,走一个。”

“走一个!”冯庸豪气万丈,一饮而尽。

伊拉克南部,刘汉东应邀来到此处,与巴恩斯会谈,如今的巴恩斯不再是可怜巴巴的为孤家寡人,身边跟了十几号人,外面架着天线,供电车提供电源,帐篷里摆着军用级别的笔记本电脑,可以直连卫星,联络第五舰队,控制挂载制导武器的无人机,手下更是能调遣数支精锐特种小分队。

这一切都拜刘汉东所赐,巴恩斯终于开窍,和他心怀鬼胎的上司心照不宣,沆瀣一气,把科林内战打得如火如荼,左手拿美国纳税人的钱,右手接埃克森美孚的钞票,只要仗打一天,他就多赚一天的钱。

“中国人增加军事援助了。”巴恩斯忧心忡忡道,“他们给科林政府军装备了一个中队的山鹰式战斗机,这是一种很廉价的高级教练机,但是用于反游击战,费效比相当只好,所以我们需要便携式防空导弹。”

刘汉东说:“好吧,我联系一下上家,看能不能提供防空导弹,不过价钱方面…”

巴恩斯做了一个OK的手势说:“我相信你的价格无论如何也不会高过美国货吧,那些家伙倒是极力推销毒刺导弹,可是价格过于昂贵,就算是中情局也买不起,卡扎菲倒台之后,军火库几万枚萨姆式便携导弹流落在外,现在黑市价格不过五千美元,只是售后不好保障,你的价格可以略高于五千,但不能太离谱。”

刘汉东拿出卫星电话联络了远在釜山的小崔,让他组织货源,价格尽量压低。

小崔说:“如果要的量大,价格可以做到最低,据我说知,北面有不少面临淘汰的萨姆7,报废也报废,不如拿来卖钱,咱们能吃多少货?”

刘汉东盘算了一下,他现在生意做的大,不光给科林反抗军供货,中东几个军火掮客都找他拿货,虽然比不得中美英法俄这些大军火贩子,但是在中东也算一号人物了。

“要一千枚。”刘汉东说,“价格压到最低,我要把中东便携式防空导弹的市场垄断。”

“好嘞。”小崔乐颠颠的去办了。

崔正浩仗着身份特殊,和北面的老朋友做起了大生意,他收购军火的同时向北面兜售三星手机、平板电脑,液晶电视、韩国连续剧的光碟,动静不小,韩国国家情报院盯上了他,差点全军覆灭,后来还是中情局给打了招呼,韩国反间谍机构才网开一面。

经小崔协商,北面的朋友同意以两千美元的超低价供应一千枚萨姆7便携式防空导弹的朝鲜仿制版,交易额两千万美元,按照老规矩,必须现金交易。

隔了几日,朝鲜以东海域,两艘船又碰头了,今天海况不好,风高浪急,天色灰暗,小崔坐镇船桥,用望远镜观察对方船只,一切正常。

崔正浩的老朋友金太玄出现在甲板上,冲这边招手,距离太远,小崔没有看道老金帽子下脸上的一片淤青。

两条船越靠越近,对方的船员热情招手,面黄肌瘦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每次交易他们都是如此的开心,因为崔正浩总会给他们一些额外的礼物,比如香港出的情色杂志,日本的AV光盘等。

但是船离得太近了,已经超出了安全界线,两船间水的流速加快,压力降低,外舷的流速慢,水压力相对较高,左右舷形成压力差,推动船舶互相靠拢,就是所谓的船吸现象。

崔正浩隐隐觉得不安,这时候他终于看到金太玄的表情有些古怪,他身后跟着一个阴鸷的中年人,是个生面孔,但船员们似乎都看他眼色行事。

“左满舵。”崔正浩对船长说,他太清楚同胞们的尿性了,中国运送援助物资的火车皮都能扣留几千节,中朝贸易更是经常玩些无耻的伎俩,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哪怕中国外交部门出面都不好使,他们最惯常用的一招是先和你交朋友,让你占足便宜,失去警惕性,生意从小到大,从几万美元到几百万美元,最后把你先前占的便宜连本带利全拿回去。

自己面临的情况怕是如此,只是军火交易不像民间交易那样简单,二百万美元货款,是值得杀掉十几口人的。

他猜得没错,眼见着对方有所察觉,朝鲜人们索性撕下面具,从船舱里冲出十几个拿着武器的汉子,用班用机枪和火箭筒猛射,火力相当猛烈,打得货轮舱室外火星四溅,不少船员猝不及防,中弹倒地。

这边也不是吃素的,海面上讨营生,没有点过硬的家伙可不行,亮出自动步枪打过去,一时间弹雨横飞,一场朝韩之间的小型海战在日本海域展开。

但是普通黑社会终究斗不过国家背景的黑社会,朝鲜船上亮出了迫击炮和双联装14.5毫米大口径机枪,跟不要钱似的泼洒过来,打得货轮千疮百孔,船长说崔哥顶不住了,跑吧。

小崔知道好歹,对方显然是奔着钱来的,被他们撵上谁都别想活,仗着自己这艘货轮比较新,柴油引擎够劲,开足马力,烟囱里冒着滚滚黑烟,向着韩国海岸线狂奔。

可是预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后面那艘锈迹斑斑的朝鲜船速度一点也不慢,突突突的撵了上来。

小崔突然醒悟,这些执行特殊任务的朝鲜船都是经过改造的,加装了马力强筋的日本产引擎,外壳老旧,里面却藏着动力澎拜的心脏,这回算是栽了。

距离越来越近,双方杀红了眼,海面上水柱滔天,不过由于海况较差,大多数子弹都落在了海里,打不到人。

追着追着,朝鲜船速度渐渐慢了下去,船长喜不自禁:“他们的船出故障了。”

小崔举起望远镜看过去,似乎不像是出故障这么简单,那艘船在解体,在下沉。

所有人都停止了射击,眼睁睁的看着一艘船在眼前消失。

“金属疲劳,散架了。”船长擦擦冷汗,给出一个解释,又问:“要不要救人。”

崔正浩依然端着望远镜,镜头里,船员们抱着救生圈和木板垂死挣扎,有不少空的木头箱子在海面上漂浮,上面印着朝鲜文字,注明是便携式防空导弹,这些本来是用来忽悠自己的道具。

“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小崔冷冷道。

交易失败,小崔损失了几个弟兄,船也要大修了,这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无法及时供货,科林法抗组织被政府军的山鹰攻击机狂虐,损失惨重,一度退回伊拉克,巴恩斯急的尿血,一天打五个电话给刘汉东。

刘汉东也没招,只好找罗汉帮忙。

罗汉说你不早说,国产红缨五号,一千五百美元一枚,管够。

第四十四章 军火商

刘汉东从伊拉克南部乘一架破旧不堪的苏联造安26运输机飞往巴基斯坦,在伊斯兰堡和罗汉介绍的军火商人见面。

军火商是个中等身材的汉子,吃的脑满肠肥,剃着寸头,脸上油光锃亮,不过握手的时候能感到是个练家子。

“幸会,我姓赵,赵钱孙李的赵,光辉的辉。”胖子拿出名片,双手奉上,印刷精美的名片上印着永昌工贸的字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日用品进出口公司。

双方都是爽快人,生意做得很顺利,红缨五号是苏联萨姆7的仿品,六十年代技术已经落后于时代,军队淘汰不用,库房里压了一大批,价钱便宜点也很正常,一千五百美元一枚,这是出厂价不包含运费的,简直廉价的如同白送,合同很快签好,货物从巴基斯坦的陆军仓库里发出,空运伊拉克。

原来这批中国造防空导弹是当年援助巴基斯坦的军事物资,按说所有权应该是巴军方,不晓得永昌工贸路子怎么这么野,居然能把军火倒腾出来卖。

“这批物资是以废品名义采购的。”赵辉是个实诚人,这样解释,还补充了一句,“我和拉希勒将军是好朋友。”

刘汉东花钱租了一架伊尔76货机把第一批物资运回伊拉克,以水暖器材的名义报关,实际上伊拉克混乱不堪,海关形同虚设,军火走私猖獗无比,有不少军火通过正规途径流入ISIS手中,刘汉东做的这点生意,算不上大。

不过问题来了,这批红缨五号废品率较高,十个里面有六个打不响,可是在巴基斯坦试射的时候好好的,刘汉东打电话给赵辉,向他提出索赔。

赵辉慢条斯理说:“兄弟,我已经告诉过你,这批军火是报废的,要不然会那么便宜给你?我给你个解决方案,其实导弹是好的,就是热电池过期了,你再花钱配一批热电池不就得了。”

便携式防空导弹下面的热电池是一种保存时间极长的军用储备电池,保存状态下是不导电的固体电解质,击发后引燃内部加热剂使电解质熔融成为离子导体而被激活,技术并不算先进,但是耐保存,有效期在十年以上,这批导弹是八十年代进口的,已经超期了,妥妥的报废物资。

“那么,电池什么价钱?”刘汉东耐着性子问,他感觉被对方忽悠了。

“你知道,萨姆7已经停产了,军工厂不可能重新开生产线,所以这种电池有价无市,我只能从别的地方帮你配,这样吧,算你便宜点,三千五百美元一个电池,权当交个朋友吧。”赵辉说的轻松而诚恳。

刘汉东想了想说:“我考虑考虑。”放下电话破口大骂,骗到老子头上了,这是标准的商业欺诈,不过赵辉说得对,配件比整机贵,4S店不都是这么耍顾客的么。

这种阴招奈何不得汽车兵出身的军火商,刘汉东找了个汽车用铅酸蓄电池,研究了半天,把导线接到了导弹上,开机工作,果然管用。

“赵经理,吃屎去吧。”刘汉东开怀大笑,不过蓄电池只能解燃眉之急,自己用尚可,拿来当军火往外卖就不行了,一千枚导弹这个量太大了,科林反抗组织肯定吃不下这么大,装备一百枚足矣,剩下的还得想办法倒腾出去,搭配汽车蓄电池太不上档次。

他思来想去,想到了安馨,这女人不是在搞新能源项目么。

刘汉东给安馨打电话,向她描述了自己的需求,安馨答复说可以,但是需要研发周期,设计模具,安排生产线,起码半年时间,而且订货量太少,直接导致单价增加,恐怕花费不会低。

“急用,越快越好,价钱不成问题。”刘汉东说,他渠道有限,还做不到呼风唤雨,朋友熟人遍天下的地步,遇到难题只好土法上马,凑乎着用。

隔了一日,安馨发来邮件,说想出一个替代方案,用高能量锂电池组配上一个建议的接口,连接在用电器具上,虽然达不到军用级别,对使用环境有一定要求,储存期也不够长,但一周时间就能供货。

刘汉东说好,直接打开电脑给安馨划了五万美元的研发经费过去,一周后,果然产品到位,经过一番辗转,配套电池发了过来,好歹能凑合用,于是刘汉东成了中东地区便携式防空导弹的最大卖家,价格便宜量又足,五千美元一具,包教包会,一时间来自巴勒斯坦、叙利亚、黎巴嫩等地的客户蜂拥而至。

沙漠地区昼夜温差大,白天艳阳高照,晚上却很冷,刘汉东不经常在军营过夜,因为担心遭到轰炸,这年头太空中有卫星,天上有无人机,分辨率都是厘米级别的,完全没有秘密可言,科林抵抗组织充当中情局的马前卒给赛义德政权添乱,实际上对付的中国,现在的中国可不比当初被美国人炸大使馆都得忍气吞声的时代了,保不齐哪天巡航导弹就飞过来了。

所以刘汉东除非迫不得已,一般都是回迪拜去坐镇协调买卖,今天风沙大,直升机无法起飞,所以暂时留在营地,住在一座单人帐篷里,下午没吃饱,饿的肚子咕咕叫,于是安排勤务兵做饭。

十分钟后,一个士兵端着托盘进来了,刘汉东接过面条,不禁有些惊叹,这厨子手艺不赖啊,拉的一手好拉面,毛细标准,撒上牛肉片和鲜绿的香菜,能在沙漠中吃到这样的兰州料理,堪称享受。

士兵身材矮墩墩的,帽檐压得很低,转身出去了,刘汉东低头闻着拉面的味道,这是家乡的味道,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配上精心调制的辣椒油,香的吓人,阿拉伯人不用餐具,吃饭用的是右手,所以刘汉东总是随身带一副银筷子,也附和自己“韩国人”的身份,他取出筷子正要吃,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对话,而且用的是汉语。

“那逼大半夜的挺能折腾人啊。”一个人说。

“是啊,我在汤里吐了口痰,让狗日的吃去吧,他妈的死棒子。”

刘汉东猛然掀开了帐篷帘子,其实那两个人距离挺远,风将他们的对话传了过来,见到事主出来,两位同胞干咳一声,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开。

“你,过来。”刘汉东指着那个端面过来的家伙道,他用的也是汉语。

那个矮墩墩的家伙低着头,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把这碗面吃了。”刘汉东指着拉面说。

这小子二话不说,低头风卷残云,面条吃光汤也喝的干净的,站起来啪的一个立正,眼神桀骜,面带不屈和鄙夷。

刘汉东已经认出这小子就是和自己有着不解之缘的朱小强,本以为他早已回国,没想到还在中东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好歹是熟人,刘汉东决定拉一把朱小强。

“中国人?”

“是!”

“哦,我也是。”

“嗯?”朱小强的眼神发生了明显了改变,柔和了一些,但是随即又变得面无表情,因为身份的差距超过了同胞之间的感情。

“坐吧,聊聊。”刘汉东并不打算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只想帮帮对方。

接过刘汉东递过来的香烟,朱小强挠挠头:“我以为你是棒子。”

“我是延边的,你哪里的?出来多久了?”刘汉东说。

朱小强讪笑着,不晓得这位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安徽人,劳务输出过来的,被人骗了,陆续换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当的兵。”

“在这儿干的怎么样?想回家么,我可以帮你。”刘汉东没有绕弯子,直接询问对方。

朱小强深深吸了一口烟,手在头皮上抓了几下,说道:“我不能回去,钱还没攒够,在这儿每月两千美元的军饷,还不用上一线玩命,我回国去又能干啥,我妈年纪大了,种不动庄稼了,我得养她。”

“像你这样的中国人,游击队里有多少?”

“十来个,全是被劳务公司骗来的,有河南的,有安徽的,有江东的,还有福建广东那边的。”朱小强掰着手指头算,“不过都是干后勤,打仗还得靠那些车臣、叙利亚来的亡命徒。”

“你觉得他们打得怎么样?”刘汉东随口问道,已经决定结束谈话了。

“一坨屎,做饭他们不行,打仗他们也不行,要是换上咱解放军,只要一个营,一天时间就能把塔基卡提拿下,这帮货留着大胡子,穿着长袍子,凶了吧唧的,看起来横,打仗怂的很,站老远放枪,除了浪费子弹,就是浪费子弹…”朱小强巴拉巴拉一通侃,刘汉东听的无聊,摆摆手说:“你休息去吧。”

朱小强挠挠头,起身走了,过了一会儿,又端着托盘回来了,这回除了一碗拉面,还有一饭盒的酱牛肉和一壶威士忌。

“同胞,我请客。”朱小强朴实的笑笑,放下托盘就走了。

清晨时分,刘汉东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有人在高呼空袭,一个激灵爬起来,跃出帐篷,就看到一架沙漠伪装色涂装的轻型攻击机俯冲而来,机首下的23毫米机炮喷射着橘红色的火焰。

第四十五章 沆瀣

科林王国并不像其他海湾国家那样富裕,军备实力相对落后,赛义德上台后整军经武,优先发展空军,由于和美国人闹僵,买不到一代神机F16,又不想被俄国人宰,所以从中国人那儿买了一批廉价山鹰攻击机,这种飞机本来是喷气式高级教练机,但是用来对地攻击的效果也很好,尤其是用来对付没什么防空能力的游击队,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游击队装备更差,只有皮卡车和重机枪迫击炮,所以犯不上使用昂贵的对地导弹,政府军的攻击机使用了常规炸弹和火箭巢来轰炸营地,按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万万没料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营地早有准备,战斗机俯冲拉起的时候,埋伏在附近的防空导弹发射了,几名训练有素的白人士兵扛着红缨五号冲远去的飞机扣动扳机,三枚导弹呼啸而出,奔着喷气机的尾部飞了过去。

山鹰在空中爆炸,化成巨大的火球。

紧随其后的两架攻击机察觉不妙,急忙拉起,迅速脱离战场。

刘汉东趴在沙堆里,惊出一身冷汗,他倒不是后怕,而是想不到游击队的情报如此精确,能在营地打埋伏,干掉一架飞机。

再贵的导弹,也不过几千上万美元,而一架飞机,哪怕是最廉价的飞机,也要几百万美元,这场仗,政府军亏大了。

游击队损失也不小,用来当做诱饵的后勤人员被机炮打死了好几个,帐篷都溅满了血,而且死的都是中国人。

尸体被抬了出来,一字排开,23毫米机炮弹威力巨大,他们被炸的肢体破碎,拼不成人形了,这些人来自河南,来自安徽,来自福建广东,他们都是走投无路的中国人,沦落到此,为的只是混口饭吃,却冤死在异国他乡的沙漠中。

朱小强没死,他忙着抬尸体,挖坑,掩埋,脸上没有表情,似乎早已见惯生死。

一个围着阿拉伯方巾的白人雇佣兵走了过来,指着刘汉东说:“你,别傻站着。”

刘汉东勾勾手让他过来。

白人戴着墨镜看不清楚表情,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发觉自己认错人了,但还是走了过来,带着战术手套的手按在枪套上。

“这些人,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刘汉东说。

“这是战争,懂么,空中有无人机,红外探测仪,可以看到任何有温度的东西。”白人解释道。

刘汉东无言以对,这种说辞,简直是不把人命当回事,他啐了一口,骂了一声。

雇佣兵将手放在耳畔,一脸嚣张:“你说什么?”

“我说,去你妈的!”刘汉东瞪着他。

雇佣兵将背上的自动步枪放了下来,摆出拳击的架势,周围人发现有热闹可看,三三两两围了过来。

刘汉东转身就走。

雇佣兵三步并作两步追过来,伸手去抓刘汉东的肩膀。

刘汉东转身是为了蓄力,他听到背后动静,一拧腰,一记鞭腿抽过去,雇佣兵反应挺快,伸手格挡,还是被踢的倒退了几步,重新上前,两人战作一团,很快刘汉东就凭借技术优势占据上风,骑在雇佣兵身上饱以老拳,打得他口鼻窜血。

没人制止,只有冷眼旁观,因为刘汉东的四个保镖虎视眈眈,那些雇佣兵也认出这个亚洲人是给他们供货的军火商,来头不小,不敢招惹。

刘汉东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打的休克,这才站起来,擦擦手上的血,转身走了。

一架山鹰攻击机在执行作战任务时被击落,飞行员丧生,对于规模很小的科林空军来说,是巨大的损失,赛义德陛下接到战报,痛心不已,他不心疼飞机,但是飞行员可是难得的资源,训练一个能开战斗机的飞行员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死一个少一个。

赛义德向中方提出新的援助要求,要武装直升机,要歼10战斗机,还要空军教官和顾问,最好能直接参与战斗。

奥地利,维也纳,欧佩克总部,产油国的石油部长们在此开会,讨论新的石油生产配额,美国页岩油气的大量生产和世界经济增速减缓对于石油国家是长期利空,沙特这样财大气粗的主儿可以凭借配额维持,科林这样没有发言权的小国家就要面临巨额亏损了。

科林石油部长是赛义德的亲信,他和沙特、阿联酋等国的部长、王子们会晤,忙的连轴转,在沙特一位王子的斡旋下,与埃克森美孚的代表,以及美国的外交官员进行了秘密谈判。

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中国进行的。

迪拜,棕榈岛别墅,经过连日艰苦奋战,郑佳一终于取得了丰硕的战果,冯庸明里暗里进行的金融买卖,以及旗下的固定资产,都被她列在了一张清单上。

这张长长的清单放在了刘汉东案头,把他看傻了。

“冯庸这么有钱!”

“不光是他,铁三角都有股份。”郑佳一说,“他们攫取财富的手段很简单,就是权力和阴谋,以青石高科为例,典型的强取豪夺,硬生生把一个民营企业变成了囊中物,而且既要做那个,还要立牌坊,在近江老百姓眼里,青石高科可是正儿八经的国企哩,其实国资委的股份只占少数,大头是铁三角在开曼群岛注册的离岸公司。”

清单上除了青石高科,还有山西的一家煤矿,内蒙一个稀土矿,上海浦东金桥的一块地皮,大连一家房地产公司,以及名声显赫的慈善基金,飞基金。

“飞基金就是他们洗钱的工具。”郑佳一毫不客气的指出。

“这些真相,我早晚爆出来。”刘汉东忽然指着清单上一串数字问,“什么意思,冯庸最近买了不少这家公司的股票。”

郑佳一说:“我也注意到了,诺曼石油公司,是一家成立于1967年,现在根本没有营业收入的空壳公司,股价极其低廉,每股才五美分,长期无人问津,冯庸大肆购买,这是要做一票买卖的先兆。”

刘汉东手托着下巴,思索道:“我直觉这里面一定有阴谋,你不是说张邦宪是徐系的人么?”

郑佳一冰雪聪明的人,一点就透:“对,石油,他们要在石油上做文章,冯庸这个人没什么真本事,离开权力,他就什么都不会做了,诺曼石油公司就是他们用来吸中炎黄血的蚂蝗,我估计下一步科林将会有大的变局。”

刘汉东说:“他们购进股票,无非是想做多或者做空,诺曼公司就是个马甲,目标还是中炎黄,可是中炎黄那么大盘子,他们玩的转么?”

郑佳一冷笑:“没那么复杂,我想冯胖子的计划是这样的,通过关系操作一把,诺曼公司在科林拿几个项目,然后中炎黄以天价收购诺曼,国家的钱转转手就进了私人腰包,就是这么简单,这么明显,这么嚣张。”

刘汉东说:“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郑佳一嫣然一笑:“那就看你的了,我的大英雄。”

刘汉东说:“走,我带你兜风去,上游艇。”

郑佳一脸红了。

美国,纽约,冯庸西装革履,油头锃亮,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脚尖晃动着,满脸的春风得意。

坐在他对面的是两个中年白人,都穿着考究的西装,脸上带着华尔街金融精英那种盛气凌人的傲慢。

其中一人是高盛的副总裁,还有一位代表埃克森美孚的利益,名字叫做理查德·索普,曾在雷拓矿业工作过,做过多年铁矿石生意,现在主要做石油买卖。

冯庸大学毕业后就出国,英语说得不错,面对两位吃人不股骨头的老滑头,他丝毫不落下风,经过一番坦率真诚的交流,三方达成了口头协议。

“要喝一杯么?”索普拿起了红酒瓶,“这是真正的拉菲,你们中国人的最爱。”

“拉菲也没什么,我计划在香槟地区买两个酒庄,专门生产适合中国人口味的红酒。”冯庸接了酒杯,晃了晃,轻轻嗅着酒香,“比如雪碧味的。”

大家都笑了,被冯先生的独特的幽默所折服。

冯庸当然没那么土鳖,他品鉴红酒的水平在国内都算一流,他这样说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有钱,自己的任性。

“那么,为了我们的合作成功,为了雪碧味道的红酒,干杯。”索普举起了杯子。

“来个交杯。”冯庸伸出手臂,和索普先生来了个交杯酒。

第二天,冯庸就乘私人飞机回国了,和姚广进行了一番密谈。

姚广作为情报机关的某方向负责人,有着为高层提供参考意见的职责,他召集人手,对科林局势做了详细周密的分析和预判,认为在军事上加大援助赛义德政权,导致反对派迅速被剿灭,反而不符合我国的利益,还会刺激到美国人,毕竟科林不是斯里兰卡,中东地区是美国佬的自留地,目前还不能放开手脚,为所欲为。

姚广的报告送了上去,高层讨论研究,最终做出决定,拒绝了赛义德的军事援助请求。

第四十六章 风云突变

虽然被可恶的奸商赵经理摆了一道,但是双方并未撕破脸皮,失去了朝鲜货源,刘汉东只能选择从永昌工贸进货,依然是从巴基斯坦陆军仓库里往外倒腾所谓的报废军火,步枪、机枪、子弹、手榴弹等消耗品,虽然单价低,但量大,总价不低。

为了运送这些武器弹药,刘汉东买了一架不知道几手的伊尔76运输机,还聘了两个乌克兰飞行员,整天忙着当军火倒爷,从巴基斯坦往伊拉克运军火,这段时间中情局内部正在做审计,支付出现了问题,所以都是刘汉东在垫资。

游击队的中坚是巴恩斯聘请的一帮退役美军特种部队,这些雇佣兵的价钱相当高,论小时给钱,每月一个战斗员就要花费十万美元,充当杂兵的车臣、阿富汗兵能拿到一两万美元,而朱小强这样的民夫,就只有区区两三千美元了。

这次运送武器过去的时候,巴恩斯也在,他愁眉苦脸的告诉刘汉东,上回被你揍了的雇佣兵是那伙人的头头,现在撂挑子不干了,还要弄死你,你惹的祸,你得帮我摆平。

刘汉东说行,但是价钱要公道,都是卖命,凭什么欧美白人工资就那么高。

巴恩斯说人家是游骑兵出身,海豹队出身,三角洲出身,你随便拉个伊拉克前政府军过来,档次能一样么。

刘汉东说那那前朝鲜特种部队军官咋样?

巴恩斯说那样的人只能出价一千,打仗不是靠体力和枪法就能行的,都什么年代了,朝鲜特种兵会引导无人机么,会使用卫星电话和GPS么,能驾驶直升机和装甲车么。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巴恩斯换了一种方式,以两千万美元的总包价把游击队的活儿承包给刘汉东,准确的说是转包,他还得过手赚一道,当然钱还得等等再说,最近查账查的太紧。

刘汉东接了大单子,开始招兵买马,一事不烦二主,他依然找到赵辉,让他帮自己联系便宜好用的雇佣兵,任务是推翻科林现政权,报价一千五百万美元,按月支付,死了又丰厚的抚恤金,要求招募二百名经验丰富的士兵,国籍不限,年龄不限,人种不限,不过最好是穆斯林。

赵经理路子野,很快就找齐了人马,二百多人,大都是有经验的士兵,有曾和猛虎组织作战的斯里兰卡前海军陆战队员,有在克什米尔打了多年仗的巴基斯坦老兵,有阿富汗、孟加拉、印度尼西亚、菲律宾来的武装人员,当然也少不了中国籍雇佣兵,这些人的作战素质虽然比不上前海豹队三角洲,但是价格便宜,用来对付科林政府军是够了。

经过一番接触,刘汉东发现赵辉这个人虽然奸诈,但是生意归生意,私下里还是满豪爽的,他一度怀疑此人是中国情报人员,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像,赛义德政权是中国支持的,怎么会两手互博呢。

直到几个月后,刘汉东才明白大国手段是多么无耻老辣,左右互搏这种事儿干的多了。

科林,中炎黄石油炼化厂门口,数百名南亚籍劳工在静坐示威,抗议公司裁员。

裁员令是中炎黄总裁张邦宪亲自下的,基层只得照办,按说这些南亚工人干活还是可以的,薪酬水平也不算高,远比从国内运人过来划算,但是领导的想法是高深莫测的,或许是为了解决国内就业压力,或许是为了扩充规模,总之一夜之间,南亚籍工人都被炒了鱿鱼。

劳工们是有组织的,他们的幕后大老板阿里·汗博士也相当不满,因为劳工们的工资他要抽头,现在少了一大块业务收入,焉能不怒,于是示威开始了。

起初只是中炎黄被辞退的工人在示威,后来连其他企业的工人也加入进来,以停工来向中资企业施压,要求重新雇佣他们的同胞,并且提高工资水平。

在阿里·汗博士驾轻就熟的操作下,席卷全科林的罢工活动开始了,除了警察局、法院、海关、邮局这样的公职机关,不管是工厂、商店、酒店、饭店,都有大量的劳工,这些人未必都是阿里·汗博士的人,但在朴素的同胞感情支撑下,他们也自发的加入到罢工行列中。

罢工不光影响了中炎黄炼油厂的正常运营,还触动了科林王室的尊严,因为王宫里也用了不少仆人,赛义德紧急召集内阁会议,提请议会实施紧急法案,平息动乱。

科林议会形同虚设,还是赛义德的一言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声令下,军队和警察出动了,用高压水龙和棍棒对付示威劳工,在炼油厂门口,更是发生了枪击事件,有五名劳工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