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啊多么美丽的花。

当歌声来到尾声时,夜空上的那帘星空在墨西哥夜晚的露珠下变得宛如倒影在水中,歌唱的人也把他的歌唱完。

“小戈。”他唤着他许久以前会唤她的名字。

“说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头顶上的夜空,露珠好像来得更深重了。

“那是他一直想唱给你听的歌曲,下一个圣诞节来临时,把你带到山上,站在山头上给你唱啊朋友们再见,那是属于战士们的歌,他想让你知道他也是一名战士。”

懂了,朝着夜空微笑。

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收起,眼角就有凉凉的液体滑落,原来倒影在水中的那帘星空不是夜晚的露珠所导致,而是她的泪光所导致。

原来她的心早就知道,那是许醇想唱给她听的歌曲,所以和着和着泪流满面了起来。

她和他说我们现在就在高山上。

“山上的风可真大。”他说。

嗯,山上的风可真大,可比起风声更加雄壮的是战士的歌声,迎着风,漫山遍野。

“跟我说说,他都干了些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她轻声问他。

于是方为其开始说了:

二十一世纪,一些先进国家把他们的战场扩展到网络上。

在网络战中不乏出现类似于美国攻击伊朗的核设施、英法德意联合起来对莫斯科北京发动攻击、遭受到攻击后中俄联手对其反攻击这样的经典战役。

1942也有自己的网络军队,许醇在这支军队中被当成密码员来培养。

一些组织会通过数学、语言学、计算机科学组合成数字、各种远古文字使其变成一组密码,他们利用类似这样的密码在网络中相互交流。

这样一来,他们交流的那些信息即使被国际网络联盟截获,也会因为结构复杂最终只能望而兴叹,这个时候就需要密码员对截获的文件进行破译解密。

许醇从事的是语言学密码,这一类人还有一种俗称:风语者。

风语者在印第安语中代表着是能听得懂风的语言的人。

“他很出色,想听听他在面对着那些小蝌蚪一般的符号时都是怎么表现的吗?”方为其问着。

这还用说,当然想。

闭上眼睛,沿着记忆,方为其把手伸到半空中,十根指头展开,让星光从指缝里渗透出来,在她面前动作一定要漂亮潇洒。

就给她说一个有趣的吧,在这样的夜晚,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人们是怎么表达爱意的。

“英国作曲家爱德华。艾尔加给挚友多拉小姐留下了一封信,这封信上写着87个歪歪扭扭的符号,这87个符号中有他想和多拉表达的话,多拉到死的那天依然读不懂爱德华给她的信,直到现在这组密码依然未被破解,这就是世界著名的dorabella密码。”

“dorabella密码即使至今仍未被破解,但不妨碍人们对它的美好想象,很多作曲家更是纷纷效仿。”

“瑞典另外一名叫做爱德华的作曲家也来凑这个热闹,他女友是一名历史学家,于是他写了一组以四百年前秘鲁北部土著人文字结合五线谱的密码,他把这组密码送给了女友。”

“爱德华的女友把这组密码公布在互联网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男友给自己写了什么,后来,终于有人破解这组密码,那是一封情书。”

展开在半空中的手指中指往下压,这个位置是高音部分,食指压住的这部分是低音位置。

找到位置之后,那两只手在半空中相互交叉着,循环着同一个节奏,一次比一次更为强劲,直到一百次之后…

用如同星星亲吻初升新月一般的温柔声线:“爱德华给自己女友说了一百句吾爱。”

可真美,用四百年前的语言来表明爱意。

“破解出那组密码是许醇吧?”许戈问,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多余,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听。

“当时他十四岁,是唯一破解这组密码的人。”

透过漫天繁星,依稀间许戈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虽然她没有见过他的模样,可她就是知道五金店老板家的大儿子一定是意气风华的,而且他一定继承自己父亲明亮眼神和英挺的鼻梁。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进入小礼堂之前她故意找了一个借口让方为其先进去,在方为其进去大约五分钟后,许戈才出现在小礼堂上。

回到小礼堂,那些人依然谈笑风生。

许戈没有在小礼堂找到厉列侬,哈佛生告诉她厉列侬十分钟前已经离开礼堂。

离开小礼堂前,许戈看了一眼方为其,也不知道他朋友说了什么,他笑得十分的开怀,方为其有着很柔和的眉目,那柔和的眉头让他笑起来眼神明亮。

方为其有明亮的眼神,不仅这样,他的鼻梁现在仔细看起来高而挺拔。

那阵风吹来,许戈发现她好像在做不大适合她身份做的事情,比如以厉太太的身份去观察不是厉先生的男人。

现在她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回到厉先生面前去。

刚刚许戈问那位哈佛生厉列侬去了哪里时,人家回应她的话可是一片坦荡,而且从她口中说出的“厉先生”更是满带一名下属对上司的尊敬。

反倒是她,在进入这里时居然心虚了。

推开门,眼前的状况让许戈第一时间精神紧绷了起来,如果不是高云双和陈丹妮以及另外两个人在场的话,她几乎要把这里认定为事故发生点了。

散落在地上的灯具、书籍、各类摆设看起来就像刚刚遭遇洗劫。

高云双带着另外三个人正在收拾地上的东西,厉列侬站在东南方向窗前,连平时用来充当隔离用的书架也被推到在地上。

这一忽发状况让许戈呆站在原地,对于这个状况她也想不出所有然来,从那些人小心翼翼的动作上看,这里很像是遍布火药的场地。

火药的发源点应该是那站在窗前的人吧。

弯腰,帮忙收拾了起来,台灯刚摆好,许戈就接到高云双的眼神传递,分明是…

好吧,硬着头皮许戈来到东南方向位置。

1942领导人一个人的气场就制造出现场的高气压效果,厉列侬无论是生气还是高兴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

同时,厉列侬还是一个务实派,如果有重大事情发生的话他是不会呆站浪费时间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这一点许戈可以肯定。

站停在他身边,叫了一声“阿特”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吃了一个闭门羹。

从前许戈没少在厉列侬面前吃过闭门羹,好吧,他不想回答她就不问,但这样站着好像很尴尬,特别是当着另外那四位的面。

被堆倒的书架也摆正了,就剩下了几样小物件,那几样小物件就在许戈和厉列侬站的所在,现场较为微妙的气氛导致于她们收拾也不是不收拾也不是。

最终,那四人在许戈示意下离开房间,离开之前高云双还很细心的带上门。

房间就只剩下她和厉列侬两个人,许戈开始动手把掉落在地上的几样一一捡起来。

那都是一些办公室用品,刚刚摆好,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来从她手中抢走了墨水,那瓶墨水就这样朝着窗外丢出去。

许戈就这样目送着那瓶墨水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这人今晚是怎么了?

一顿脚,脚步往着房间门。

还没等她撒开腿手就被拽住,使劲挣扎可无果。

一名病患哪来这么好的状态,对上厉列侬的脸,瞪他:“那是绿墨水。”

那可是厉列侬最喜欢的绿墨水,也特属于蓝色路西法的标志,在他的支持者们心中绿色墨水的签名是专属于他们的蓝色路西法。

而且,厉列侬喜欢的那种品牌的绿色墨水厂家早已经停止生产,现在他用的绿色墨水都是从一些收藏家们手中得到的,珍贵得很。

拽住她手的人置若罔闻。

“放手。”加大力度挣扎。

依然无果。

“厉列侬,你莫名其妙!”瞪着他,恨恨说着。

随着她的挣扎,办公室台灯的照明从他们之间的缝隙投递了进来,之前厉列侬隐在阴影处的脸也开始逐渐呈现在光线下。

一张脸的脸色远不及他力道,阴郁的眼神让本来就有几分苍白的脸色平添几分戾气。

额头处依稀可见薄薄的汗渍。

停止挣扎,没被拽住的手就想去触摸他的额头。

没触摸着,他避开了,与此同时他也放开了她的手。

沉默——

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问阿特怎么了?

依然没得到回应。

“是不是事情还没有处理好?”试探性的问。

这个房间在没有得到厉列侬的允许下是不会有人敢进来的,即使进来了也没人敢有那个胆子在这个房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造成这样的最大可能也只有厉列侬了,可她的阿特从前从来不干这样的事情。

看来,那六年里他的脾气变大了,许戈在心里唠叨着。

“阿特,”她软下声音,拿出从前的那一套:“给我说看看,到底是谁惹你不高兴了?要不,我去拿刀剁了他/她的手。”

不说还好,她那么一说倒是惹来了他的咬牙切齿。

一字一句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人有多可恶似的:“你真不知道?”

许戈发誓,那短短几个字厉列侬是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而且字里间还是那种带有疾风般的,听得许戈头皮一阵阵发麻,厉列侬语气中传达出来的导致于许戈老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十分不好的事情。

许戈发誓她也真的不知道厉列侬为什么会这样。

好吧,再次硬起着头皮,就猜一个好了:“已经很漂亮了。”

但很显然,从厉列侬的表情可以判断他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是说…战…”声音在他再次骤变的脸色下越来越小:“战,打得再…再漂亮不过了。”

果然,她猜错了。

“许戈…你简直…简直是…”厉列侬好像被她的结巴所传染了,可那绝对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结巴:“比简直是比…”

比猪还笨对吧?面对着厉列侬好像要把她撕了的表情,许戈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不能再退了,不能再退了!

打气起到了作用,板起脸,瞪他,狠瞪他:你敢,你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如果你真的把我笨得像猪的话说出来的话,我和你没完!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虚张声势起到作用,厉列侬的表情逐渐柔和了下来。

之后,脸重新回到阴影处,转过身去,面对着窗。

小会时间过去。

厉列侬说:

“刚刚看到的那些不要放在心上,你也听到了医生的话,偶尔的情绪波动是很平常的事情。”

也就是说:地板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因为厉列侬脑部震荡所带来的情绪波动所引起的了,这样听着也很符合逻辑。

只是,许戈在听那些话心里很难受,细细听他说那些话的声线不难听出很无奈的情绪。

无奈后面似乎蕴含了某种更加深层次的无力感。

“阿特…”

他打断她的话:别担心,也许过一阵子就不会了。

第66章 /(吾爱)

窗外静悄悄的,这所墨西哥军用医院位于墨西哥城郊外,大片大片绿色植物引来了夏虫。

依稀间,透过窗户缝隙可以听到夏虫们有一下没一下的鸣叫着。

半个钟头前还一片狼藉的空间现在已经回归到往日模样,碎了几个玻璃装饰,一盏落地灯短路了。

那瓶被厉列侬丢到窗外的绿墨水看来应该是找不到了,要么找不到要么就被摔碎。

书房靠窗位置放着一把休闲椅,休闲椅被拉开到两米左右,休闲椅上面放着几个靠垫。

许戈坐在休闲椅靠近左边位置,厉列侬坐在休闲椅右边,距离她约有半米左右,谁也没说话。

他看着就像是在调整情绪的样子,脸上表情更是写满了:不要开打扰我。

墙上钟表表明他们保持这样状态已经有十分钟时间了。

第十一分钟,许戈想站起来,身体刚刚移动就迎来了厉列侬警告的目光。

“我想去倒杯水。”呐呐的,她现在有点口渴,口渴找水喝天经地义。

“我不需要水。”厉列侬冷冷的说着。

呃…好吧,她还没有口渴到非喝水的程度,手放回膝盖上,许戈保持着原来的状态坐着。

看来,厉列侬的情绪波动还没有完全过去。

呆坐着,目光紧紧盯着墙上的钟,第十五分钟,一个靠垫就朝着她的脸扔过来。

心里低叹,阿特的情绪波动还真有点久,把落在地上的靠垫捡起来放回原来地方,靠垫刚刚放好。

“我得承认,比起整天呆头呆脑的鹅,整天只会点头的啄木鸟稍显可爱上一点点。”他冷冷说着。

几个脑回路后,许戈意识到厉列侬口中呆头呆脑的鹅和只会点头的啄木鸟说的都是她。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待会说不定她就变成绿墨水了。

下一秒,手就被拽住。

她站着他坐着,大眼瞪小眼。

又过去小段沉默的时间,最终她紧紧挨着他坐了下来,气氛仿佛也随着她的这个举动变得和这书房的暖色系色彩一样,他脸颊贴在她的鬓角处有一下没一下蹭着。

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和他动作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许戈”“嗯”他的鼻尖深入到她的发底下,小狗儿一般摩擦着。

鬓角的发丝随着他的那个举动被分散到她脸颊上来痒痒的,“许戈”他低唤着,这次连嘴巴都懒得动,从鼻腔里轻轻哼出“嗯”他含住她的耳垂,那含住她耳垂的唇瓣可真柔软,一点也不像是那个会把她的舌尖吮的发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