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月扶住她,“快,跟我走。”

这个功夫,也没机会问他怎么来的,傅遥被他拽着往前跑。杜怀护着惠郡王,高宝和王冲带着几个不错的哥们在后面断后。

他们一路往后宫跑,前面人太多根本冲不出去,也是他们进来的早,这会儿宫门早下了钥了,整个皇宫都成了巨大的屠宰场。

第七十五章 殿前比试

护着两人进了皇上寝宫,插上宫门,不留一丝缝隙,高宝和杜怀各守一窗户,把寝宫护住。

殿外喊杀声震天,似有大量军队涌进后宫,惠郡王一直打着哆嗦,到了这会儿还紧抓着傅遥的衣襟呢。

傅遥心也怦怦跳着,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皇上虽然没死,但能不能拨乱反正,甚是什么时候能来,她一点数都没有。

寝宫里空空的,原本伺候的太监和宫女都跑没影了。这里确实不是久留之地,但此时到处一片混乱,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杜平月问道:“你怎么样?可受伤了?”

傅遥摇摇头,“你呢?你的伤可好了?”

杜平月没应声,他受的内伤不是那么容易好的,本来他该在家里养着,可早上一醒来,发现家里没了人,问过照顾的下人才知道他们都进宫去了。担心宫里有危险,他立刻穿上衣服跑出来了。赶到宫门处正好碰上大批的黑衣人闯宫,杜怀和高宝也带着几个人往里冲,若没有他,凭他们几个根本不可能冲的进来。

他受伤未愈,傅遥心里也颇担忧,搬了个椅子先让他歇会儿。傅遥在各处翻了翻,皇上的寝宫果然与各处都不同,这里的摆设与赟启的性子很相符,简单得体,且永远叫人捉摸不透。

寝殿里有现成的茶点,像是宫女们准备的,还没来得及享用,就被吓跑了,正好便宜他们了。

下人用的东西,她也不在意,倒是惠郡王一脸嫌弃,说什么也不肯那粗俗的杯碗。

在殿里坐了一会儿,殿外的喊杀声愈发山响,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寝宫前。傅遥悄悄从窗户缝往外看,那乌丫丫的脑袋,看着就觉眼晕。

站在最前面的是易东风,不,他不是站着,是坐着,坐在轮椅上,手里居然闲闲地端着一盏茶,那姿态倒像是到朋友家做客。

“傅遥,你出来,我保证不杀你。”

他清朗的声音传过来,吓得傅遥慌忙把窗户关上。出去?怎么可能?她还没傻的相信他的话。

等了片刻,易东风的声音又想起,“你把名册交出来,我就放过去。”

杜平月皱皱眉,“你拿着名册呢?”

“是。”她咧嘴苦笑,她放在哪儿都觉得不放心,只好带在身上了。

“给他们吧。”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给他们吧。”他凑到她耳边低低地声音道:“放心,我背下了九成。”

她都忘了他是过目不忘的了。从怀里掏出名册递给他,杜平月轻轻卷起,顺着窗户扔出去,“名册拿去,赶紧滚。”

易东风看着落在地上的本子,眼微微眯起,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这个杜平月真是嚣张啊。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伸手一挥,“放箭。”

在皇上寝宫居然敢放箭,还真是把逊国法度当成狗屎了,可没人组织,周围一片欢呼声,似乎把这当成笑话看的不在少数。

皇上的寝宫不像是外面的破庙,至少很坚固,箭射了半天只把窗户射了个稀烂,庞大的宫门却丝毫未动。几个人躲在门后,抱着头感觉着箭“嗖嗖”而过,殿里的花瓶、古董,奇珍异宝都被打的粉碎,让人看得心都搅疼了。这帮土匪,糟蹋东西啊。

不知射了多久,箭终于停下来,外面响起易东风的声音,“杜平月,你出来,有人要和你一决胜负。上次你们打了个半截半,可叫人很遗憾呢。”

他身后闪出一个人,一身的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两只眼睛,很是神秘莫测。

杜怀瞧见他不由叫起来,“是他,是他,就是他。”

他没说清楚,但傅遥和杜平月都心中有数,那就是牵机阁的大公子。上一次在客栈就因为和他对了一掌,他才受的伤。虽然当时一时大意,但那绝对是个劲敌。

杜平月也早想跟他好好打一场,他对傅遥道:“你等着不要出去。”

“可你的伤…”

他没说话,伸手打开门,大步迈了出去。他的步伐坚定,背影坚毅如山,让人顿生崇敬之感。但是,但是…傅遥纠结的扭着衣角,她真的好担心他。

殿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她不顾危险的冲到了窗户,片刻之后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已经打起来。高手过招,拳打脚踢根本看不清楚,只觉两个人影晃来闪去,闪的人眼都花了。

窗户早被打烂了,就剩一个窗框还站在那儿,杜怀忙把她拽回来,她这个样子只会当别人的箭靶子。

“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这也是在拖延时间,想必皇上会很快到吧。”

是啊,赟启也该到了,忍到现在还没动手,想必也到他的极限了。

一刻之后,外面果然想起一阵喊杀声,无数官兵冲进来,那些黑衣人一溃千里,被逼着四散而去。

有人高呼着,“奉皇上旨意,捉拿反贼。”冲上来的越来越多,杜平月和那个大公子也被淹没在人群中,根本看不出打的怎么样。

傅遥好奇扒着门缝一看,外面竟是西征大军的服饰,大旗在风中烈烈作响,苍劲有力的王旗清晰可见,仿若窥伺猎物的猛虎,随时可能一跃而起。打头的一个正是隆亲王,顶盔戴甲,一副威武煞气。那是隆亲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回京城了。皇上天威难测,未雨绸缪,似早料到会有此一劫。

西征军冲到寝殿把黑衣人和西营军都冲散了,一阵混战之下,悉数被捉。一些原本倒戈的御林军,又开始向西政军投降。

隆亲王以泰山压倒一切的姿态迅速控制局势,把文武百官又重新聚集起来,一清点人数竟有十数人死在乱军了,后宫嫔妃也死了几个,太监宫女死伤更是无数。至于御林军和西营军的尸体,满满的堆在在殿前,连下脚的地方都不好找。

这些尸体自有士兵们清理,那些惊魂未定的大臣们则大多跑到隆亲王跟前大拍马屁,有的干脆提议拥他为皇帝。

隆亲王望着这些人,冷冷而笑,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攀附,这些大臣们的脑子果然伤的不轻。

第七十六章 那一夜热情

过了一会儿,忽有太监过来传旨,说皇上已登了金銮,让百官前去朝拜。

文武大臣们闻之皆惊,这才知道原来皇上根本没死,那些刚才还对隆亲王大表决心的大臣都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他们不敢懈怠,连忙整衣冠赶往前殿,到了殿上自然少不得拍一通皇上英武,料事如神的马屁。

到了这会儿傅遥才从寝殿里出来,杜平月和那个大公子已经不见,两人也不知打到哪里去了。她看见隆亲王,问他是怎么回事。

隆亲王笑道:“皇上早觉察不对,所以在半月前就下旨把我召回京,也就跟你前后脚回来的。西征军就埋伏在京郊十里,只等这边一乱起来就赶来救驾。咱们原先以为是某个亲王皇子心怀不轨,后来才知道原来还有更多人都各怀心思呢。”

傅遥微微诧异,“都牵出了谁?”

“五皇子勾结东西两营的统领搞兵变,还有一股未明势力在后面支撑,这一次许多不肯依附的官员都被杀了。”

她说怎么从黑衣人冲进来五皇子就不见了,果然是被他们操纵了。

“那皇上呢?你们为什么等这么长时间才来?”若他们早来一阵,或者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隆亲王耸肩,“本王只是听命行事,什么时候也是皇上说了算的。”

“王爷真是听话。”她撇嘴,才怪。

傅遥可不觉这像是他的风格,皇上那丫的算计人的本事是一流的,眼前这丫的血管里的血也流的跟血豆腐似地,都冻住了。有这两个人在,就怕陈红杏计划多时,终敌不过“天意”二字。

听话吗?李赟晟望着身后地上那点点血迹,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别人只当他是最忠君的,却不知他这忠君是如何练成的。

当年他之所以不争,是因为明知争不到,何必费那力气。先皇嘴上说他是个好儿子,却一丝没把他放在心上过,皇位不是他的,他从很小就知道了。而现在不争,只因为争不赢,他就算翻出花来,其实也及不上那人一半的心机。

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握中,这里所有的人不过是他手上的棋子,看似别人大占上风,享尽好处,却最终不过是沦为了牺牲者。或者五皇子动了歪心思,都少不了他在其中推波助澜,是他给了别人希望,却又让人自己摔落万丈悬崖。李赟章那小子自以为聪明,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蠢蛋,他还嫩的太多,就算他斗赢了皇上,就以为皇位能是他的吗?就算半夜做梦,也轮不到他啊。

转过头看看傅遥还傻愣愣站着,微微一笑,“皇上这会儿多半在等你吧。”

傅遥这才想起来,她该去见皇上的。

嘱咐杜怀赶紧找杜平月,她则赶紧去见赟启。

这个杜平月,受了伤还到处走,他也不怕她担心吗?

赟启以泰山压倒一切的气势平息了这场叛乱,最终做了得利的渔翁,对于他在前朝如何和朝臣嗯讨价还价的算账,傅遥没心思去管。她所关注的是这些为了皇权而牺牲的人们,她自认不是什么圣人,也没什么菩萨心肠,可是面对殿前一片片没清理干净的血迹,还是忍不住震撼了。

一将功成千骨枯,更何况一国之君,他的玉玺染上的鲜血恐怕足以把这宫殿都泡起来吧。还有榟宫里那个假扮皇上的倒霉蛋,他完全可以不死的,可为了皇上大计,棺材里必须多他一具尸体。

宫里还在进行大清洗,到处都是士兵,参与叛乱的西营兵都被送出京去,主要将领全部斩首,而那些黑衣人有腿快的跑了,剩下的则送进大理寺严加审问,一时间大理寺人满为患。

傅遥轻手轻脚的踏进大殿,她进来时殿里还在议论纷纷,那些大臣们似有说不完的话,一场受惊之后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到朝议上了,义愤填膺者有之,大抒厉害者有之,大多急于表现自己,只有少数几个沉默的如躲灾般龟缩在人群里不敢说话。

她挑了一个柱子后面站好,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被头发遮住的脸,而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会儿他多半是在休憩。

想想也是,这段时间他殚精竭力,就算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觉,不累才怪呢。尤其这些人说话大都是你个调调,非常有助睡眠。该定下的其实他早已定下,该抓的抓了,该杀的准备杀,这些朝臣们说这么多,无非是在锦上添花,歌功颂德,事后诸葛亮,不听也罢。

网罗完罪名,朝堂上又开始歌功颂德,把今上赞成一个天下少有,古今少见的明君,至于他装死之说,却没半个提及。

好容易朝议结束,这些大臣们前前后后的走出去,经过此次之后怕是再没有哪个敢小瞧他了。

一切尘埃落定,日后皇权集中,国家昌盛,只希望能少点麻烦,多点安心。

傅遥正要跟着出去,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胡登指了指御座,又指了指她,那是皇上召见的手势。

她也藏着满腹的疑问想问他,这些天她担惊受怕,时到今日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跟着他往后殿走,路上问他刘福成去哪儿了,这小子顾左右而言其他,竟然说皇上多么多么想她。

傅遥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和皇上的事还轮不到他多嘴。但刘福成…是他出了什么事,皇上有意瞒她,不让说吗?

赟启在御书房等她,约是大殿上睡了一刻的缘故,此时的他神采奕奕。见她进来,他笑着招招手,“你也算有口福,南方刚进贡的橙子,吃一只吧。”

他拿了一只硕大的黄橙递给她,傅遥也乖觉,用刀剖开了去了皮先送进他嘴前。

赟启就着她的手吃了,舌头有意无意的在她指甲上一舔,惹得她一阵心颤。今天的他看起来精神大好,看来因为除了几块心病,也恢复了满面红光的样子。自古说“饱暖思yin欲”,他不会打算继续那一夜,这时对她动手吧?

暗自嘀咕着,表面却不敢露半分,笑问道:“皇上怎么没去瞧瞧皇后娘娘,听说她受惊不小,还有太后,她尚在病中。”

赟启淡淡一笑,“她们没事,太后和皇后都是久经风霜之人,怎么可能被这点小事吓到,朕已赐了些稀罕玩意给皇后,太医也去瞧了太后,身子倒还好。”

傅遥被他看得心慌慌的,莫名觉得面红耳赤,那一夜她那么主动,使劲浑身解数勾引他,一半是被逼,而另一半…

摇摇头,晃掉心中的臆想,“皇上在想什么?”

赟启却不答,只望着她笑,就好像她是个鲜嫩多汁的水蜜桃,他时刻很想扑过来咬一口。

傅遥一吓,向后退了一步却被他一把抓住。

“朕说过要跟你讨回的,却不是今天。”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惹得她心乱如麻。她想往后退,腰被他死死扣住,他一手摸着她的脸,温柔地仿若滴水地声音问:“怎么脸色这般难看?今日一场风波,可受了伤吗?”

傅遥摇摇头,“皇上这些日子也还好吗?”

他放开手轻轻一叹,“说什么好不好的,朕这些日子也是担惊受怕,夜不能寐的,一闭上眼就感觉无数刀剑刺向自己,身上每每绷着一根弦,现在都不敢放松片刻。”

“皇上这些日子都在哪儿了?”

“换了几个地方,也没有固定所在,你也该知道朕若被找到结果如何。”他幽幽说着,难得在她面前表露真感情,她自然知道他的辛苦,做皇帝比普通人要经历的多太多,也难为他到现在都没有疯掉。

“皇上想必也累了,歇歇吧。”

“是,朕也真是累了,为母妃建的烟雨阁,你陪朕去躺躺吧。”末了又加了句,“放心,朕今日乏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想你陪着好好睡个觉。”

他略显虚弱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但她一个外臣在后宫毕竟不好,正不知如何,他已经拉起她的手强拽走了。

宫中混乱场面刚平定下来,也没人会过问皇上在干什么,他的寝宫已经不能住人了,怕是近些日子都要住在烟雨阁了。

整个阁里一个人都没有,一切摆设还都保持着与那一夜一样,看见那张床,傅遥莫名尴尬。那一夜虽然最终他们什么都没做成,但该有的热情却分毫未减,因为春药的作用她火热的热情现在想想还觉脸红。

幸好他没提起什么,只是坐上床,对她勾了勾手指。

傅遥给他除了靴子,他躺下,拉着她的手顺势一带,她整个人也跌在床上。赟启把她抱在怀里,她一挣,耳边听他微弱地声音道:“别动,朕只想这样待会儿。”

她没再动,片刻之后,微微的鼾声传来,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傅遥幽幽一叹,他到底有多久没睡了,才会累成这样。

等他睡沉了,她分开他手臂坐起来,这会儿天晚了她也该离开了。

第七十七章 眼泪为谁流

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她,这个宫殿虽华丽,却终究不是她久留之地。

从烟雨阁出来,胡登已经站在外面了,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伺候皇上的,但他身上总有一种气质让人觉得讨厌。

他一见她笑着讨好,“傅大人,您要走了,奴才给您引路。”

看他那样子,傅遥就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往后瞅了瞅,“这里谁保护皇上?”

“奴才们都小心着呢,傅大人放心吧。”

傅遥点点头,这个关节上皇上身边不可能没人守着的。两人走着到了个偏僻所在。经历一场风波之人,宫中的人明显少了很多,至少不用担心有没有别的耳目了。

她停住脚步,“你要说什么?”

“大人想知道刘总管现在在哪儿吗?”

“你知道?”

“奴才多少知道点内情,只是不知大人感不感兴趣?”他在笑,难得他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却笑得好像只修炼千年的狐狸。

她皱皱眉,“你有什么意图?”

“大人跟奴才来就是。”他转身走了,傅遥犹豫了一下只能跟上。

这个胡登进宫不过几年,现在竟然成了皇上贴身伺候的,俨然已有大内总管的架势,他能升的这么快,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

胡登七拐八拐的走着,不时催促一句,“大人最好快点,宫里马上就下钥了。”

傅遥自然知道,她今晚也不想留在宫里,紧走几步,走到一个极僻静的地方。

“这里不是慎刑司吗?”

“就是慎刑司。”他推了门进去,里面竟然没有人看守。也不知是看守的太监都跑了还是怎的。

傅遥早听说慎刑司,这里是关押犯罪宫人的地方,但刘福成在这里,他难道是获罪了吗?

“他犯了什么罪?”

“谋反罪,皇上亲口下旨关的,能留他一条命在已经是万分仁慈了。”

傅遥睨他一眼,“既是皇上下旨。那你呢?你又为何甘冒被责罚的危险带我来这里?”

“刘总管毕竟照顾过我。就当是报答了。”他咯咯笑声,在寂静而漆黑的监牢里有种渗人皮毛的阴森感。

“闭嘴。”她低喝一声,如果可以真想给他一脚。

刘福成被关在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里。双手双脚都绑着铁链子,他头垂下,头发披散着遮住整个脸,也不知是死是活。

牢房的门是锁着的。胡登说自己没钥匙,她根本进不去。只能使劲晃了几下铁门,呼着:“刘福成——,刘总管——”

刘福成终于抬起头来,一看是她。双眼含出泪来,“傅大人,怎么是你?”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奴才鬼迷心窍受人利用。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罪该如此。”

他做了什么傅遥隐约能猜到点。具体她也不想问了,再过一两年他就可以离宫养老了,却偏偏临了做出这样的事,还真是晚节不保。

“我会向皇上求情的,放你出宫,你暂时忍些时候吧。”

刘福成微微点头,更是泪流满面,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也有难言的苦衷,能得以活命,已算是老天对他不薄了。

傅遥没再问什么转身离开,出了慎刑司,她望一眼随后跟上来的胡登,冷冷问道:“是你在皇上面前告的状吧?”

胡登一怔,随后慌忙摆手,“大人在说什么,奴才可是听不懂。”

傅遥没说话,这样一个奸猾的人听不懂才怪了,皇上身边多了这么个人,想必也是赟启默许的,毕竟刘福成年岁大,年老糊涂,的确不如这奸猾的小子更好差遣。

正好在宫中下钥之前出宫,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高宝还在宫外等她,瞧见她出来轻轻松了口气,“大人终于出来了。”

“是啊,终于出来了。”傅遥苦笑,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埋身在这里了。

回到府里杜怀和杜平月还没回来,她不放心,也顾不上吃饭忙带着人出去找,今天满城皆乱,她身在宫中也不知外面打成什么样,但此时出门绝对是不安全的,她到九城巡检司要了一队人。

再见付文利,他居然受了伤,膀子上吊着个布条子在房里直哼唧。看见傅遥,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对着她就是一阵牢骚。

看他精神这么好应该是没什么大事,这位仁兄还很有付家人特有的啰嗦特质,傅遥也懒得听他掰活,借了人就赶紧出来。

从他那片言片语里多少也知道了一点外面的情况,果然如她所料的一般,那些人闯了京中几座重臣的宅院,还放了火,他们似乎故意引起骚乱把京中守卫的兵力吸引过去,然后再趁机攻入宫中。很不巧付文利就遇上了这帮人,他带的这点人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自然损失惨重,也难怪他会如此抱怨了。

带着人在京中各处找,其间遇上追捕逃犯的西征军,好在她在军营里混过,和几个副将关系不错,才没让人当成反贼抓起来。他们找了许久,还真找到了。

杜平月和杜怀都在杜晓二的宅子里,这位自称轻工天下第一的混混老头,原来是个很有钱的大财主,不知什么时候在京里买了座大宅子,竟然做起来京城人。当然,他的主要目的是和杜平月比试武功,三天两头的往她家里跑,最近一段日子没瞧见他,她还以为他走了呢。

路过他家门口时,门里突然探出个脑袋对着她招了招手,傅遥转头看见一头白发的杜晓二,苦笑一声,“杜爷爷,我没空跟你说。”

“谁说要跟你玩了,我让你进来见一个人。”

傅遥犹豫着进去,在看见杜平月和杜怀时,真是又喜又气,喜的是终于找到他们,气的是这老头要是早说,她何必在门口费许多口舌。

杜平月躺在床上,一脸苍白之色,看来是伤的不轻,杜怀躺在他身边,他看起来伤的没他重,却哼哼唧唧的,不时发出呼痛之声。看见傅遥更是叫的山响,“救命啊,好疼啊。”

傅遥没理他,直接走到杜平月身边,轻拉着他的手,“你感觉还好吗?”

杜平月微微颔首,伸手指去摸她的脸,竟在他脸上摸到一丝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