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滚过来的窝窝头,比起给她的那些发霉的生着蛆虫的饮食要好了许多,可是伊夏沫却依旧没有看一眼,漠然的视线扫过包扎好的左手,静静的依靠在墙壁上,挂在脖子上的荷包如同烙铁一样烫着身体,裴傲!想起这个名字,伊夏沫原本死寂的目光渐渐的阴暗下来,清冷的黑眸里迸发出一股恨意。

寒冷的夜,牢房里没有避寒的衣物,寒冷下,伊夏沫瑟缩了一下身体,被打的红肿的双颊已经微微的消退了些,只是左手却是一抽一抽的痛着,如同有钢针不时的扎在那被夹的受伤的指关节上。

一片黑暗里,一个黑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牢房的门口,靠在牢门边睡着的战浔倏的惊醒,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却已经被点住了穴道,口不能言的瞪大一双眼看着那黑影渐渐的接近关押伊夏沫的牢房。

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一天一夜的挨冻,昨天鞭打的伤痕已经严重的发炎,加上左手的受伤,伊夏沫双颊烧的通红,呼吸沉重而浑浊,依靠在墙壁上,发丝凌乱着,露出依旧有着指印的瘦削脸庞。

这原本就是他的目的,先利用范家狠狠的打击大燕朝,等伊夏沫死后再查出真相,再借机铲除范家,天衣无缝的计划,可是此刻,站在牢门外,看着那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破烂的衣服上到处是斑斑的血迹,即使在昏睡里,纤细的眉头依旧是紧紧的锁住。

竣冷的脸在黑暗里深深的凝皱起来,裴傲甚至不记得她何时睡过安稳的一觉,好几次在长风院同枕共眠时,她不是独自蜷缩在床的最里面,就是一夜都是半睡半醒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会戒备的清醒过来。

黑暗的牢房里蜡烛昏黄的光芒若隐若现着,惨淡的光亮里,那印在瘦削脸颊上交错的指印是那么的清晰,她那样高傲的一个人,竟然被掌掴了脸,抓着牢门的大手倏的收紧,裴傲幽深的视线愈加的冷沉而复杂。

昏睡里,全身都像是灼烧在大火里一般,伊夏沫难受的呻吟着,混浊的呼吸从鼻腔里呼了出来,忽然,隐约的感觉到一双探查的视线,一刹那,原本陷入高烧昏睡下的意识快速的清醒过来。

快速的坐直了身体,伊夏沫抬手拨开散落在脸颊之上的乱发,隔着地牢的牢门,目无表情的瞪着站在外面的黑色身影,颀长而伟岸的身姿,冷竣刚硬的五官,傲然一世的骄傲,裴傲。

一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半点的感情,甚至连那滋生出的恨意都消失了,如同看见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伊夏沫抬手探向了自己的脖子,一个用力,挂着荷包的线啪地断裂,掌心里是一个精致的荷包,里面还有三颗用来保命的药丸。

从此不再相欠,漠然的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的看着裴傲,伊夏沫手腕迅速的用力,荷包在黑暗的牢房里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了裴傲的脚下,三颗药丸原封不动,她要靠着自己的力量活着走出这天牢,他与她,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嘎吱一声,大手抓住了锁住牢门的铁链,随着用力,粗重的铁链竟然被内力震断,裴傲弯腰捡起地上的荷包,大步的向着牢房里走了过来,走近了些,他才发现她的脸上是那么的红,嘴角干涸的破裂,脸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都是巴掌掌掴后的指印,靠在墙壁上的身体布满了鞭伤,应该还被泼了盐水,伤口只一天,却已经是红肿之后的溃烂。

“恨我吗?”第一次没有用本王称呼自己,裴傲在距离伊夏沫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般的醇厚暗沉,泛着男子特有的磁性。

连目光都没有波动片刻,伊夏沫漠然的看着远方,视线如同穿过站在身前的裴傲落在未知的地方,神态清冷,面容死寂,比起之前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的她完全不看他一眼。

“伊夏沫!”被无视着,可是为什么连恨他都没有?是他利用了她那一丝丝的信任,让她心甘情愿的走入了陷阱,最后却骗了她,丢弃了她,裴傲蹲下身来,快速的掐住伊夏沫的胳膊,冷厉的脸庞此刻染上一丝的恼火,她该恨他的,如同他对伊啸的恨,如同他对她的迁怒和报复。

“不要碰我。”大力的甩开手,可惜过大的力气下,牵动了身体上的伤口,一阵憋闷从胸口蔓延开来,伊夏沫压抑不住的躬着腰剧烈的咳嗽起来,每咳一下,身上鞭打的伤口就因此被震裂开,鲜血再次从那红肿的似乎要腐烂的伤口里渗透出来。

原本就是清瘦不已的一个人,此刻弯着腰,一声接着一声咳嗽着,黑发凌乱的披散下来遮挡住了脸,也遮挡住了她一贯冷傲的态度,此刻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孱弱,躬起的身体如同小虾米一般,露出骨瘦嶙峋的后背,伤口狰狞而清楚的出现在裴傲的视线里。

大掌刚要拍上她的后背,可是却被伊夏沫一个抬手挡了下来,喘息着,依旧咳着,伊夏沫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再次露出那带着清傲和疏远的小脸,即使是此刻,如此的惨不忍睹,她依旧是那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伊夏沫,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同情。

“恨我的欺骗吗?可那是你们伊家欠我的。”伊夏沫那漠视的态度让裴傲只感觉心头一阵的烦躁,低吼的咆哮声从薄唇里吐了出来,双手重重的按住她瘦削的肩膀,不给她半点挣脱的余地,一双鹰隼般的黑眸里流淌出浓郁的痛苦和仇恨,不再有任何的保留和隐匿,“情儿的一生都被伊啸毁了,伊夏沫你要恨只恨你是他的女儿,是大燕朝的公主。”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峻彦,看着那黑眸里满满的痛和恨,看着裴傲那扭曲而狰狞的脸庞,伊夏沫忽然扬起干裂的嘴角,淡淡的笑容从清瘦的脸上荡漾起来,清幽幽的声音飘渺的不带一丝的感情。

“当初导师曾告诉我,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命,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是可以被杀死的,而我第一次出的任务就是杀死导师。”

想起X岛那惨无人道的训练,想起那段宛如隔世般的生活,伊夏沫目光终于正视的看向了裴傲那双满是痛苦的黑眸,干裂的嘴角渗透着鲜血,轻轻的张启,带着无所谓的平淡,“所以如今这一切只是我自己的错,我不该相信任何人,不该将自己的生命托付到任何人手里,这只不过是我犯的错误而已,而我依旧是那句话,我不会死,即使是你,我也不会死。”

清冷的嗓音回荡在黑暗而潮湿的地牢里,裴傲看着面容平静到骇人的伊夏沫,她是真的不恨他的欺骗,她甚至不在乎现在着满身的伤,她的样子如同学到了一个教训,而不是被欺骗,甚至会死。

蹲在地上的身影如同承受不住的一个后退,裴傲黑眸如火般的盯着伊夏沫,心底有个声音渐渐的清晰起来,她不再相信他,或许从今之后,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凤修,包括毕少白,九幽和音旋。

烦躁里,忽然脑海里浮现出情儿那张绝望的空洞的黑眸,那原本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子却被伊啸给毁了,裴傲麻木的站起身来,掌心里的荷包死死的攥紧,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伊夏沫,漠然的转身向着牢门外走了去,“伊夏沫,这就是你的命。”

黑暗的牢房里再次回归为安静,伊夏沫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靠在墙壁上,而裴傲那黑色的身影一步一步的向着外面走了去,她与他从来都只是仇人而已,如此而已!

天牢外,殷莫非看着走出来的裴傲,快速的现身跟了过去,恭敬的低声开口:“王爷。”

“回府。”冷言的吐出话来,裴傲转身向着皇宫外走了去,片刻的时间后,两道飞骑向着裴王府的方向狂奔而去,大地回归于安静和祥和,月朗星稀的苍穹,到底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恨纠缠。

天牢里,半个时辰之后,战浔的穴道终于自动解开了,可惜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却见黑暗的过道里又是人影闪过,刚要开口,穴道再次的被人封住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麻烦。”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杨柳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天牢里,蒙着脸,可是那秀美的眉宇还是挑了起来,一双美丽的丹凤眼里满是嫌恶和无奈。

“你来了。”这个说要保护她的女人,甚至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伊夏沫淡漠的挑起目光看向大步走过来的杨柳,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天牢,只能说,她的身手非同一般。

“不要将我看的多么伟大,天牢里有密道。”似乎感觉到伊夏沫眼中的意思,杨柳冷冷的丢出话来,双手环胸视线上上下下的扫了一眼伊夏沫那惨不忍睹的身体,不屑的冷哼一声,讥讽道:“当初谁和我说她能保护自己的?”

“你来做什么?”听着杨柳那阴晴不定的不悦语气,伊夏沫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到天牢里来绝对不是来带她出去的。

“看你死了没有,我好给你收尸。”依旧是嫌恶不已的语气,似乎接手了是一个多么麻烦的东西,杨柳快速的蹲下身来,扫了一眼伊夏沫被鞭打的肌肤,黑色面巾下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表情,“还不错,打成这样,气势不减。”

从袖带里快速的拿出一个瓷瓶来,杨柳忽然停下动作,视线幽幽的转向隔壁牢房里被点住穴道的战浔,阴森森的语调诡谲的响起,“不想死的最好给我闭上眼睛,否则我挖了你的狗眼。”

饶是战浔再狂傲不可一世,此刻也被杨柳那森冷的语气骇到,更何况此刻他还被点住了穴道,身体不能动,口不能言,所以为了保命,只好不甘心的闭上一双眼。

双雄斗情 85章 营救开始

“从你出嫁开始,就给我添了多少麻烦。”快速的脱下伊夏沫那已经算不上是衣服的破烂囚服,杨柳毫不温柔的将瓷瓶里的药粉洒到了她满是鞭打伤痕的伤口上, 五楼特制的金疮药洒在伤口时异常的痛,而伊夏沫却没有感觉一般,只是安静的坐在了地上。

“那劫我出来的神秘骑兵是你的人。”终于明白那一次是谁将真正的伊夏沫从毕少白的迎亲队伍里劫了出来,伊夏沫淡泊的双眼里再次有了一丝的表情。

“哼。”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杨柳没好气的看着神情淡淡的伊夏沫,“你以为还有谁会救你?你那个禽兽不如的父皇吗?”

提起伊啸,杨柳语气倏地冰冷下来,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虽然算不上是仇恨,却还是一股懊恼和厌恶,如同她厌恶此刻正上药的伊夏沫一般。

快速的将伊夏沫那惨不忍睹的上身上满了药,杨柳这才收起了瓷瓶,扫了一眼伊夏沫那满是指痕的双颊,露在黑色布巾外的黑眸倏地阴沉下来,一股诡谲蔓延其中。

“那个死女人,竟然敢打你的脸。”怒火来的莫名其妙,对于伊夏沫一身更为严重的鞭打伤痕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却不能容忍她脸上那满是巴掌印的痕迹,杨柳诡异的冷笑一声,再次的换出了一个瓷瓶。

碧绿的药膏倒在了掌心里,晶莹剔透里散发出一阵阵的清香,看的出是千金难求的好药,随后快速的用食指蘸着擦上伊夏沫红肿而高烧灼热的脸颊,“不要死了,虽然可以带你出去,可是你只怕要背上毒杀太后的罪名,所以你多等几天,等我找到阙云那个小倌,只怕他早就给太后的人给灭口了,背负上一个大燕朝探子的身份。”

要洗清伊夏沫的罪名,首选要证实她去和中堂不是联络大燕朝的探子,而是为了给阙云买药,再次要证实血洗和中堂的人不是伊夏沫,最后要证明毒杀太后的毒是其他人下的,说起来简单,可是实施起来确实难上加难。

“他不是小倌,或许是个杀手。”看来杨柳还不知道阙云的身份,伊夏沫平静的开口,虽然不确定阙云的真正的身份,可是伊夏沫却知道阙云在整件事情里充当了导火索的作用,或许连太后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想安插个罪名给他,然后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

“杀手?”杨柳冷冷一笑,丹凤眼里冷意凝聚,扫了一眼面容平静的伊夏沫,“你到底惹了多少的麻烦?”既然他不是普通的小倌,可是却在暗中帮助太后完成陷害伊夏沫的阴谋,看来不是太后的人,也是和她有仇。

给伊夏沫的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都上了药,杨柳这才站起身来,将一个白色的瓷瓶丢到了伊夏沫坐的草堆里“收好,每天吃一颗药丸保持体力,不要吃这天牢里的饭菜,担心毒死你。”

快速的离开了最里间的牢房,杨柳向着过道外走了去,而一旁的桌子前,两个牢头早已经昏厥的趴在了桌子上,杨柳迅速的走进了牢头身后的小屋,快速的在地上按上了一块地砖,一个隐秘的密道出现在了地板上,等杨柳进去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至于被迷晕的两个牢头估计只以为自己喝酒喝多了睡了一会。

凤霞殿里,此刻依旧亮着灯火,雀跃之下,范琼正半靠在床头,而容嬷嬷正给她捶着双腿,“嬷嬷,看来裴王爷对王妃是没有半点的感情,一切不过只是利用伊夏沫那个贱人而已。”

“是啊,太后,裴王爷心里只有苍紫王朝,从没有儿女私情。”容嬷嬷点头应声着,一面轻柔的给范琼捶着腿,“只是太后,如今看来裴王爷还是心要除掉范家的势力,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伊夏沫不能杀了,杀了,范家就背负上陷害和亲公主的罪名了,不过那个贱人也不能让她好过,让范鹰不必客气,只要不弄死了,往死里给本宫折磨她。”一想到裴傲之前对伊夏沫的维护,范琼脸色倏地一狞,狠毒之色出现在了狭长的双眼里。

“是,老奴明天就给范大人口信。”容嬷嬷轻声的应下,看着依靠在床头的范琼,太后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惜嫁给了先皇,还不曾享受到一个女人该有的幸福就守寡了。

此刻,忽然桌子上的蜡烛在一阵莫名的冷风下被熄灭了,容嬷嬷错愕的一怔,快速的转过身来,可惜一片黑暗里,却是半点的光明都看不见,“太后,老奴立刻去掌灯。”

“去吧,记得把窗户关好了。”依旧半靠在床头没有动,范琼闭目养神的开口,脑海里浮现出白天在天牢里报复伊夏沫的一幕,嘴角不由勾起得意的冷笑,和她斗,那个贱人还不够资格。

黑暗里,突然感觉到眼前有一个黑影,范琼一惊,刚要睁开眼,却见眼前的黑影迅速的在她的身上点了两下,一刹那,身体就这样定格住,张口想要呼救却根本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巴掌声清晰的回荡在黑暗的内殿里,范琼原本还算整齐的青丝被左右开弓的巴掌打的凌乱不堪,而原本总是高贵而端庄的脸庞,此刻却在一声接着一声的巴掌声下,迅速的红肿起来,嘴角也被打的裂开,直到看不到一丝完好的肌肤,黑影却迅速的消失在了黑夜里,留下双颊被打的红肿,口不能言的范琼。

从天牢回来,裴傲便在长风院里喝了一夜的酒,宿醉着,却愈加的清醒,甚至还记得第一次醉倒在院子里的亭台里时,她被罚跪祠堂,却为了那个胖丫鬟而到他这里拿糕点,那个时候,她总是清冷冷的模样,即使被罚,似乎也是无所谓。

后来,她似乎有些的改变,偶然会笑,偶然抬头看着夜空,思绪似乎飞远了,该死的!暴躁之下,裴傲一掌击碎了桌上的酒壶,清醇的烈酒随即流淌向了地上,只余下破碎的碎片在桌子上。

她原本就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从一开始的和亲开始,他就原本准备报复伊啸的,可是随着范家的猖獗,他才会想到她来达到铲除范家的目的,可是为什么此刻,他竟然有着犹豫。

“二哥,好雅兴,居然还有闲情喝酒。”依靠在门口,裴九幽冷笑的看着坐在桌边的裴傲,一贯总是对他马首是瞻的裴九幽,此刻却是一副清冷而疏远的模样,甚至带着一丝的怨恨,“二哥,我去查了,阙云下落不明,二哥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吗?明明那个野丫头是为了音旋才去和中堂给阙云抓药,可是到头来竟然是成了去和中堂联络大燕朝的探子,犯下毒杀太后的罪名。”

“阙云在哪里我不知道。”一瞬间,刚刚的烦躁和颓废快速的收敛下来,又恢复成了一贯的冷酷之色,裴傲悠然的倒着酒,如同没有看见裴九幽那责问的模样。

“二哥,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门框上,裴九幽快速的冲进了屋子里,一把夺下裴傲手里的酒杯,泄愤似的砸在了地上,俊美如斯的脸上带着烦躁,“二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太后故意给小沫儿下药,我原以为太后只是要报复小沫儿,要测试二哥的心意,要离间小沫儿和毕少白和凤丞相之间的感情,可是如今看来,我还真是幼稚啊。”

裴九幽放声冷笑着,总是洒落和飘逸的脸上却有着深深的失望,“可是如今看来,太后的计谋更毒,简直是计中计,她下药除了以上理由之外,更是要置小沫儿于死地,毒杀太后,给阙云一个大燕朝探子的罪名,然后杀掉灭口、死无对证,小沫儿根本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你知道又如何?你能将阙云找到吗?你能查出来和中堂是被什么人灭口的吗?”看着义愤填膺的裴九幽,裴傲冷冷的瞥过一眼,漠然的站起身来走向窗户外,屋子外夜色正浓。

“迄今为止杀死范中直凶手还没有找到,没有任何的兵器,直接用手掌切入胸口,掐碎了心脉而死,那个凶手究竟是谁,又为了什么杀了范中直?”裴傲负手站立着,窗户半开着,冷风悠然的吹进了屋子里,散乱了他黑色的发丝,凌乱之间,一双眼睿智而幽深,苍紫王朝的水太深,阙云究竟是谁的人,更没有弄清楚。

一切的事情抽丝剥茧,阙云是一个关键的人,他同自己一样放任了太后阴谋的实施,究竟阙云受什么人指使,有什么目的?范中直的死是一切事情发生的导火索,范中直不死,范家不会要对付伊夏沫,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所以阙云和杀死范中直的凶手应该是同一拨人,甚至有可能就是阙云杀了范中直,他们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借自己的手铲除范家?这样做的话,只有两个人能获利,左丞相毕忠,右丞相凤修。

“二哥,我不管那么多,不管你们在朝廷之上的勾心斗角,我只知道小沫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错都没有,是你们一步一步的将她拉进了阴谋的旋涡里。”裴九幽烦躁的咆哮,毕少白被左丞相囚禁在丞相府,根本没有机会出来救小沫儿,凤丞相依旧在考虑犹豫,为了小沫儿这个不相干的人再次动用锦衣卫的势力,弄不好就是鱼死网破,功亏一篑,如今,能救小沫儿的只有二哥了。

“九幽,当苍紫王朝和伊夏沫放在一起的时候,你只能选择一个,你如何选择,那就是我的选择。”裴傲目光死寂般的看着夜色外的弯月,没有选择,从一开始就没有了选择,为了苍紫王朝,他必须牺牲很多人很多感情。

“二哥,你果真冷血,不愧是苍紫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裴王爷。”脚步一个后退,裴九幽快速的转身向着屋子外狂奔而去,这根本就没有选择,可是二哥远远不需要这样,可是他却在一开始就牺牲了小沫儿,牺牲她来达到他的政治目的。

音璇,一直站在长风院外,看着出来的裴九幽快速的迎了上去,失望的开口,“表哥还是不愿意救王嫂吗?”

“音璇,你听好。”裴九幽深呼吸着,按捺下心头的烦躁,目光疼惜的看着消瘦不已的音璇,为了小沫儿的事情,为了阙云的事情,她瘦了很多,面容无光,眼神黯淡,“音璇,阙云或许真的被太后的人给带走了,可是他绝对不是大燕朝的探子,这不过是为了诬陷小沫儿而已。”

“我知道。”点了点头,音璇侧过目光看向暗黑的天幕,终究还是自己连累了他,如果阙云没有遇见自己,或许他还好好的活在五福巷,不会成为范家阴谋的牺牲品,或许已经被灭口了,毁尸灭迹。

“音璇,他没有死,他虽然不是大燕朝的探子,但是他也不是普通的小倌,二哥看来知道了些什么,阙云或许也如同二哥一样,猜测到了太后的阴谋,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做,放任范家诬陷小沫儿,所以阙云肯定还活着。”裴九幽黑眸里闪烁着光亮,只要阙云没有死,利用五楼的情报组织,他一定要将阙云找出来。

“音璇,你想办法去见毕少白一面,我去找阙云,不管如何,就算拼了命也要将小沫儿从天牢里救出来。”裴九幽双手紧紧的按住音璇的双肩,这个时候,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将小沫儿带出天牢,否则一切都真的晚了。

“我知道了。”点了点头,音璇郑重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裴九幽,脑海里浮现着他刚刚的话,阙云也参与其中了,甚至放任着王嫂被陷害,为什么会这样。

左丞相府,低吼的咆哮声从看守严密的院子里传了出来,摔了屋子里所有有能摔的东西,毕少白发怒般的捶打着冰冷的墙壁,一双原本完好的大手此刻却已经是红肿不堪,渗透着点点的血迹。

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肩膀上,毕少白痛心的滑坐在地上,双手狠狠的抱住头,将脸颊埋在膝盖里,整整一天一夜了,野丫头在天牢里还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苦,而他却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间屋子半步,被下了软骨散,他甚至连木门都劈不开。

烦躁的颓废里,毕少白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伊夏沫时的模样,那时的她虽然被人口贩子打的不成人形,可是那一双眼,却是那样的清傲而倔强,面对自己的冷血没有半点惧意。

尔后,每一次的接触,都让毕少白心疼着她的坚强,明明就是一个清瘦的随时能风吹倒的丫头,可是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坚强的活着,不卑躬屈膝,那么的坚韧,如同在风霜里傲然挺立的寒梅,娇小冷漠的让人想要去努力的呵护她。

黑暗里,突然窗口有异常的声音传了过来。毕少白快速的抬起头,却见原本闭合的窗户被推开,一个黑影快速的跃进了屋子。

“是我。”音璇快速的拉下脸上黑色的布巾,露出脸来,搜索的看向角落里缓缓站起来的毕少白,原本那个傲然于世的铁血大将军,此刻却是颓废的不成人形,发丝凌乱,衣裳不整,双眼赤红着充满着血丝。

“野丫头怎么样了?”被关押着,打探不到半点的消息,看着走过来的音璇,毕少白激动的快速的跑了过去,一把抓住音璇的手,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过大的力气似乎要掐断她的胳膊一般。

“根本打探不到消息,天牢都是太后和范尚书的人,即使是凤丞相也没有办法进天牢。”音璇语调凝重的开口,抬眼看着神色颓废却异常担心的毕少白,此刻才明白他是真的喜欢王嫂,甚至为了王嫂不惜放弃一切的男子。

“裴傲在我和裴九幽的酒里下了药,又怎么会让凤丞相轻易的将野丫头带出来。”转身看向窗户外黑沉的夜色,毕少白总是狂野不羁的脸上闪过复杂的深思,随后快速的再次转过身来,将手中的一道冰冷的牌子交到了音璇手里。

“这是虎符?”错愕一怔,音璇不敢相信的看着手里拿着沉甸甸的兵符,有了虎符,就意味着可以调动所有边关的军队,就意味着手里掌握着苍紫王朝的十万大军。

俊美涓狂的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毕少白紧紧的攥住音璇的手,清朗的噪音没有半点的后悔和疑惑,紧紧的盯着音璇交代,“这是我的兵符,你拿着它去皇城五十里外的清风书院,可以调动我留在那里的五百名精兵,然后让他们来这里见我。野丫头的事情我会处理。”

双雄斗情 86章 裴傲之情

“毕少白,你要劫天牢?”脚步一个后退,音璇不敢相信的看着神情异常的凝重的毕少白,心头此刻却渐渐的融入一股暖流了,动容的看着眼前宛如神诋般的男子,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如此的付出,不在乎功名利禄,不在乎荣华富贵,只求她的平安。

“裴傲和太后联手陷害野丫头,那个笨蛋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不屑的冷斥着,毕少白狂怒着一张俊朗洒落的英俊脸庞,裴傲从没有在乎过野丫头,从没有善待过她,这一次就算是拼了一切,他也要将她带走。

“可是你不担心吗?不怕我是为了王嫂来骗你的兵符?”王嫂应该会幸福,至少有毕少白这样的伟岸的男子,为了她,不惜一切。

狂妄一笑,极尽的张狂,毕少白看着音璇那张俏丽的脸庞,“我相信野丫头的眼光,再者即使是裴傲,也不可能狂到我会将兵符交给你。”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将你的人带到皇城来。”或许他并不是完全的肯定,可是为了王嫂,毕少白却敢不惜一切代价的博一次,音璇重新认识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就被封为铁血大将军的毕少白,有人说他在沙场之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有人说他冷血无情,有人说他是少年得志,可是此刻,音璇才知道,他是个真真正正顶天立地的好男子,为了心爱的女人,不惜一切代价的去维护。

如同来时一般,音璇再次拉上了黑色的布巾,在毕少白凝望的视线里快速的闪身出了屋子,片刻之间,消失在了黑暗的苍穹之下,独留下屋子里黯然伤神的毕少白,张狂骄傲的脸上此刻却是满满的担忧。

野丫头,这一次就算你不愿意,就算是绑的,我也要将你带走了,只是如今背上了毒杀太后的罪名,跟着我,野丫头只怕我们只能去荒山野岭隐居了。

想到此,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的笑意,苍紫王朝没有了他,还有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将军,所以他宁愿守着野丫头,即使隐居在山野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做个最普通的樵夫耕夫,他也是愿意的。

天牢,因为用了杨柳带的药,原本灼热疼痛的身体快速的降下了高热,虽然伤口依旧是疼痛难忍,可是身体却不再高热,这让伊夏沫好受了许多,吞下了一颗药丸,原本孱弱无力的身体里立刻如同注入了一道温暖的气流,熨慰着四肢百骸,身体也轻松了不少。

终于能开口说话了,隔壁牢房里,战浔疑惑的张大眼,看向坐在角落里的伊夏沫,“小娘们,那些来看你的都是什么人啊?”

看都不看一旁的战浔一眼,伊夏沫想着以后的路,原本以为裴傲让自己配合他的布局,让太后和范家陷害自己,然后由裴傲找出自己被陷害的罪证,一举铲除范家,可是才知道,裴傲或许会铲除范家为她洗清被陷害的罪名,不过却要等到自己死了之后。

“吵什么吵,天还没有亮,吃什么早饭,想找死啊。”牢头咒骂的声音响起,随着噪杂声里,过道里渐渐的有着光亮透了过来,而除了走在最前面的牢头外,还有两个皇家的侍卫。

刘麻子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伊夏沫,想着自己依旧疼痛不已的,被扭断的手腕,不由暗自的生出一些惧怕,快速的对着身后的侍卫道:“两位大哥,这就是犯人。”

如同没有看见地上被内力震断的铁链,两个侍卫快速的架起伊夏沫,拖着她向着审讯室里走了去,太后和范大人还在等着,一会裴王爷也要亲自审问,马虎不得。

审讯室里,微弱的蜡烛光照亮了原本就黑暗,甚至散发着恶臭的屋子,一旁,范琼坐在椅子上,书案前摆放着纸张和笔墨,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审讯一般。

“大哥一会不用客气,只要她不招,尽管用刑!”脸上依旧是火辣辣的痛,带着面纱的范琼愤恨不已的开口,一手紧紧的抓住了椅子柄,夜闯皇宫,甚至打了她这么多巴掌的刺客除了裴傲还有其他人吗?

可是伊夏沫这个贱人被关押在天牢里,除了自己知道她被打了脸之外,只有上半夜来天牢的裴傲知道,就这么巧合,半夜就有刺客闯进了凤霞宫,她倒要看看裴傲究竟舍不舍得这贱人。

依旧被锁在了墙壁之上,范鹰啪的一声一拍惊堂木,恶狠狠地目光带着仇恨看向伊夏沫,冷声逼问道:“王妃,你可知罪?联络大燕朝的探子,在太后的茶叶里下毒,你可认罪?”

连哼一声的精神都没有,伊夏沫默然的看着端坐在正前面的太后和范鹰,他们不过就是想多折磨自己几次而已。

“很好,很好,王妃不愧是大燕朝派来的刺客,经过昨天的审讯依然不松口,来人,给本宫狠狠的打,打到王妃招供为止。”范琼一想到是裴傲派人打了自己,不由的怒从心头来,尖声的咆哮着,一旁侍卫快速的拿过了鞭子走上前来。

一声接着一声的鞭打声再次的响彻在安静的屋子里,原本瘦弱的身子伤疤还不曾好,在这一次又一次的鞭打下,伊夏沫脸色愈加的苍白,可是那清瘦的脸上依旧带着倨傲的不屑神色,冘如不可屈服的女神,即使面对着严刑拷打,却半点不会屈服下来。

原本还不曾好的伤口在鞭打之下再次的破裂,鲜血随着鞭痕滴落下来,伊夏沫单薄的身体在鞭子的抽打下左右摇摆着,那肌肤之上,甚至再也找不到一丝完好的地方。

痛的闷哼着,伊夏沫漠然的闭着眼,神情平静,如果不是那因为痛而皱起的眉头,甚至会让人以为这被鞭打的人不是她一般。

“够了,看来王妃果真不是普通的刺客,这样的鞭打下依旧不会招供。”范琼阴毒的冷笑着,起身走向了一旁已经烧的旺盛的炭盆,悠然的伸过手拿起火红火红的烙铁,面纱之下,只有一双眼露在外面,展露出狂戾而毒辣的冷笑。

一步一步的走向伊夏沫,烙铁逼近着,那热气似乎都可以烫伤皮肤,范琼看着神色微变的伊夏沫,晃动着手中的滚烫烙铁,毒辣一笑,语气更是尖锐的接近变态,“王妃,这鞭打的伤痕好的很快,只要有上好的膏药,甚至不会留下疤痕,可是如果是烙铁烫伤的话,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复原了,王妃你这娇嫩嫩的小脸上甚至会留下丑陋不已的伤疤。”

说话的同时,范琼更是将那通红的烙铁逼近了伊夏沫的脸庞,面纱下,嘴角高高的扬起,那是得意而张狂的笑容,只要毁了这个贱人的脸,她就不相信裴傲还会对她再三的牵挂。

侧目看了一眼范琼,伊夏沫冷冷的收回视线,目光沉静的看着远方,冰寒的噪音幽幽的响起,“要动手快一点。”反正这也不是她的身体,而且对于眼前这个疯狂而恶毒的女人,任何的求饶只会让她更加的得意。

“好,很好,不愧是大燕朝的公主,即使毁容也不肯招供。”放声尖锐的大笑着,范琼目光阴冷的盯着伊夏沫,想着自己被打的惨不忍睹的脸颊,目光一狠,倏地将手中的烙铁狠狠的压近。

啊!一声惨痛的哀嚎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皮肉被烙铁烫上的滋滋声,伊夏沫再睁开眼,疑惑的看着拦在身前的黑色身影,而范琼手里的烙铁却已经被他给挥开,烫到了一旁的侍卫身上。

狂怒着,一股憋屈的怒火从胸口熊熊的燃烧起来,裴傲一双鹰隼般的黑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伊夏沫,即使被打的遍体鳞伤,即使是面对着那滚烫的烙铁,她竟然无动于衷,她明明看到自己就站在门口,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连一个哀求的眼神都没有。

“裴王爷,来的好及时啊。”尖锐的讥讽着,范琼愤恨的看着和伊夏沫对视的裴傲,他果真是动情了,即使要打击大燕朝,可是他却依旧舍不得动伊夏沫这个贱人!

“你就这么想死吗?”低沉的语气里带着狂风暴雨般的火气,裴傲阴冷的开口,一字一字带着不可熄灭的怒意,刚刚如果他不出手,她的脸就真的毁了。

“这不是你希望的?”不明白的看了一眼裴傲那盛满着怒火的眸子,伊夏沫冷冷的开口,从一开始,他就这样算计着她,不就是想要看到今天的局面,这会又愤怒她不向他求救。

“伊夏沫!”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裴傲倏地伸过手来,狠狠的掐住伊夏沫的脖子,手背之上青筋暴突而起,看的出他在极力的压抑着心口的怒火,“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清澈的接近冷漠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的怒意,伊夏沫盯着裴傲那愤怒冷沉的脸,一股屈辱漫上了心头,她怎么能死?姐姐还在努力着,而她一定要回到现代去,X岛的那些人说不定还在找寻姐姐的下落。

憋屈着,心头染上了悲哀,如果不是为了姐姐,她从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可是她不能死,不能这样死在这个没有历史记载的朝代,不能让姐姐还处在危险里,清澈的黑眸里快速的闪过多种的情绪,有不甘,有愤怒,有屈辱,有着不舍,最终还是归于死水般的平静。

“不要杀我。”低低的嗓音带着被羞辱的悲痛,伊夏沫静静的开口,即使被鞭打,即使被烙铁威胁,她也不曾出现过这样的表情,那么的卑微,那么的绝望,如同那一身的傲骨此刻被敲碎了,只余下最卑微的灵魂。

该死的!心头那一根弦被扯动着,裴傲看着低下眸子,幽幽回荡在耳边的嗓音,心头猛烈的痛了起来,第一次,她向他屈服,如此的卑微,如此的屈辱,掐着她脖子的大手倏地软了下来,转而覆盖住伊夏沫的双眼,不愿意再看见她那被羞辱之后展露出的卑微之色。

“太后,案子还没有查清楚,伊夏沫可还是本王的王妃,太后不要太过分,否则等本王查清了一切,如果王妃是被陷害的,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任何陷害王妃的凶手。”冰冷的话带着决绝丢了出来,裴傲快速的震断了束缚住伊夏沫双手的铁链,在所有人的错愕里,横抱起她单薄不堪的身体向着牢房走了去。

被裴傲紧紧的抱住,伊夏沫睁开眼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冷峻脸庞,疑惑染上了心头,不明白的看着依旧冷酷非凡的脸,为什么他要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是要借机打击大燕朝吗?

黑暗的牢房里,看着一副懵懂不解模样的伊夏沫,裴傲漠然的将她放在了草堆里,看着她又是伤痕累累的单薄身体,深邃不可见底的黑眸里闪过无奈,终究还是舍不得她,无论是倨傲不屈时的她,还是刚刚那样卑微的她,终究是舍不下。

“要不了多久,毕少白应该会带人来将你带出去,至于是生是死,你就听天由命吧。”站起身来,裴傲背对着地上的伊夏沫,目光里闪过复杂的深思,或许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狠不下心来吧。

“凤修告诉我,上一次毕少白的人被神秘追查,所以他带着那些部下出了皇城,这是你故意而为?”伊夏沫不明白的开口,一开始,裴傲就应该知道毕少白不会放任自己在天牢,所以他才会故意将毕少白的人都调到了皇城外,让他即使有心也没有人手可以调动。

“是,这样即使他有心,也没有办法救你。”冷声的回答,裴傲神色冷竣,眼神冰冷,从一开始,他就部署的天衣无缝,九幽和音璇即使有心,但没有人,毕少白的手下都被调派离开了皇城,凤修即使有锦衣卫,可是他定然不会为了一个伊夏沫,赌上自己的一切势力,太过于危险。

真的这样吗?伊夏沫疑惑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裴傲,依旧是那刚冷的背影,冷漠的不可接近,可是他若有心,只怕毕少白已经带着他的手下回边关了,而不只是离开皇城据守在郊外,他没有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毕少白还可以召集部下劫天牢。

思绪飞快的流转着,虽然对感情不懂太多,可是不代表她没有头脑,裴傲明明可以将一切做的更加的狠绝,为什么还留着毕少白这个可能性。

“你没有打算要我的命,否则你不会只是让毕少白的手下离开皇城,而不是回边关。”起身站到了裴傲的面前,伊夏沫抛开之前对裴傲欺骗,这才惊觉他竟然给她留了后路。

对上伊夏沫清澈的黑眸,裴傲紧抿的薄唇忽然微微的上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若有若无的笑意复杂的出现在刚硬冷酷的脸庞上,“你竟然会这样想?不要忘记了,是我欺骗了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酷刑折磨,至于毕少白没有回边关是本王考虑不周罢了。”

冷冷的丢下话,裴傲迈开脚步向着牢房外走了去,终究还是输了啊,她根本是个无情的人,即使到如今,依旧可以保持着这样的冷静,冷静到可以洞察他布局的深思。

“裴傲!”心思有着一瞬间的混乱,擦肩而过的瞬间,伊夏沫快速的抓住装裴傲冷硬的大手,制止住他走出牢房的动作,转身,挡住了牢门,拧着眉头道:“说清楚。”

低沉的一声叹息声响在天牢里,裴傲看着挡在眼前的伊夏沫,冷声一笑,抬头轻柔的挑起她散乱的发丝,竣冷如斯的脸上带着一抹自嘲的冷笑,“你知道吗?本王在赌,赌本王是否能对你狠的下心来,在赌你对本王是否有一丝的感情,可是如今看来,输的人是我。”

原本凝皱在一起的眉头更加深深的皱起,伊夏沫不明白的看着说话的裴傲,思绪飞快的流转着,却根本没有懂得他话里的意思。

“你啊,终究没有动情。”轻笑着摇头,黑暗的牢房里,那线条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无奈,裴傲褪去了往日的冷酷无情,目光静静的锁住伊夏沫,幽幽的低喃:“本王以为自己可以狠的心杀了你,即使是欺骗利用你,可是终究还是狠不了心,如你所说本王只让毕少白的部下离开皇城而不是回到边关,留下一个契机,如果本王真的舍不得你,至少还给你留下一丝的生机,不会让你枉死在天牢里。”

裴傲冷嘲的笑着,深邃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的温柔,他以为自己可以狠下心来,为了情儿,为了报复大燕朝,报复伊啸,不在乎任何人,即使是眼前无辜的她,可是终究狠不下心来,还是替她留了生机。

“裴傲,你?”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伊夏沫可以接受裴傲对她的欺骗,毕竟他对大燕朝有着浓烈的仇恨,所以他会利用自己,欺骗自己,可是他又为什么这样做?让毕少白只是离开皇城,而不是回到边关,给自己留下活路。

双雄斗情 87章 突围出府

“你这个无心无情的丫头。”似乎明白伊夏沫的困扰,裴傲大手忽然亲昵的抚摸上伊夏沫的头,带着无比的挫败和无力,沉声继续道:“你若对本王有一丝的感情,你至少会愤怒,会仇恨本王对你的欺骗,你愤怒本王的背叛让你承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可是你根本不在乎本王的欺骗和利用,伊夏沫,你比本王更绝情。”

她确实有着一瞬间的愤怒,可是转而想到裴傲对大燕朝的仇恨,一切也都合理化了,对于一个仇人的女儿,他的欺骗和利用原本就是合情合理,伊夏沫只怪自己轻易的相信一个仇人,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对于裴傲的恨和愤怒也随之没有了,这原本只是自己粗心才造成的错误。

“你甚至冷静到可以猜测到本王没有让毕少白回边关的用意,伊夏沫,你如果对本王有一丝的感情,就不会如此的冷静,宛如陌生的旁观者一般。”都说关心则乱,她正是因为无情,所以才不会在乎他的利用和背叛,才能如此冷静的发现其中的诡异,裴傲重重的叹息一声,看着低下头的伊夏沫,或许也只有凤修才可以让她失去冷静。

“我……”抬头看着裴傲失望的脸,伊夏沫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说出什么,因为她真的只当他是一个陌生人,所以他的利用和欺骗可以接受的那么坦然,甚至如同他所说可以冷静到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九幽和音璇,甚至毕少白都不会发现本王还为你留了生路,甚至他们都不理睬本王,倒是你,这个真正的受害者还如此的平静。。”裴傲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肩膀高的女子,一身伤痕,惨不忍睹,可是却异常的冷漠,甚至连常人的心思都没有。

“放心,最多三天,毕少白应该就会来救你离开天牢,你多保重了。”深深的看了一眼伊夏沫,将那张清冷的瘦削的面容收进了心底,裴傲迈步走出了天牢,既然不会因此打击大燕朝,可是范家他绝对不会放过的。

转身看着裴傲黑色的身影渐渐融入到黑暗之中,最终离开了狭长的过道,伊夏沫这才转身走向了牢房的角落里,纤细的眉宇已经轻皱着,不明白裴傲那么失望眼神到底因为什么。

“小娘们,那男人是你相公?听他的口气,他应该喜欢你啊,可是又怎么背叛你,让你被打的这么惨 ?”战浔不明白的搔着头发,实在弄不清楚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的意思。

裴傲恨伊啸,报复自己,利用自己伊夏沫都可以想明白,可是他既然这样做了,为什么又留给自己一条生路,甩了甩头,实在弄不懂裴傲的心思,伊夏沫拿出杨柳丢下的瓷瓶,快速的倒了一颗进了嘴巴里,随后随便的给伤口上了药,这才重新闭上眼休息,看来还有三天,毕少白就会来带自己离开这晨了。

裴王府,拂晓的天色微微的亮着,裴九幽利用五楼的人忙碌了一夜,可惜却依旧没有找到阙云的任何消息,刚一进门,却得到暗卫的回报,知道裴傲竟然连夜进宫审讯伊夏沫。

“二哥,这么早就去天牢折磨小沫儿,还真是敬业啊。”讥讽的冷笑着,裴九幽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一双桃花眼里带着冷嘲热讽,更多的却是对伊夏沫的担忧。

“不要忘记了,她可是大燕朝的公主,而我是苍紫王朝的王爷。”如同没有看到裴九幽的讥讽,裴傲冷声的回答,迈开脚步向着府里走了去。

“是啊,为了苍紫王朝,二哥什么都可以放弃,可以牺牲,可以利用,不知道有一天,二哥是否也会这样对我。”裴九幽失望的盯着裴傲倨傲离开的背影,为什么二哥如此的冷血无情,为了苍紫王朝,可以牺牲任何一个可以牺牲的人,可以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人。

“在其位,谋其政。”不想再多言,裴傲漠然的身影没有半分的停顿,迎着晨曦微弱的光亮一步一步的向着长风院里走了去,关心则乱,连九幽都失去了判断力,终究还是她够平静。

长风院里,看着要端起酒杯的裴傲,殷莫非快速的现身站到了一旁,看着裴傲冷峻的神色不由的低声道:“王爷,从王妃被关押到天牢,王爷已经接连两夜没有休息了。”

“莫非,为了这个苍紫王朝,本王做错了吗?”裴傲摇晃着酒杯,目光静静的看着窗户外渐渐冲破黑夜升上半空的朝阳,金色的光芒透过厚重的云层,洒落向了大地,又是新的一天。

“王爷,手下只知道王爷从没有为自己考虑过。”看着裴傲那冷峻的侧面,莫非低声的回答,为了苍紫王朝,王爷放弃了太多,不管是当初的楚情小姐,还是如今的王妃,王爷为了苍紫王朝牺牲了太多,如今连小王爷和音璇小姐都不理解王爷,其实又有谁知道王爷的苦。

“莫非,当初本王只是希望安顿好朝中的一切,让王兄可以顺利的接手朝廷的事务,可是谁知道这半年的时间,会让情儿遭遇那样的屈辱。”想到当年的一切,裴傲目光剧烈一痛,握着酒杯的手倏地用力,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在安静的拂晓里,酒杯被内力震的破裂,割破了裴傲的大手,鲜血和烈酒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

“那时大燕皇帝强掳美女,和王妃没有太多的关系。”抬头扫了裴傲冷厉悲痛的脸,莫非低声的为伊夏沫辩解,王妃在苍紫王朝受了那么多的苦,大燕朝根本没有人过问一声,而且王妃自出生就被关押在冷宫。

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大燕皇帝疼爱王妃,所以才会这样保护王妃,可是真是喜爱,为什么会将自己喜欢的小女儿关在冷宫里十多年,不闻不问,或许不是喜欢,而是囚禁而已。

“她也是个可怜的丫头,出生没多久就母妃就死了,伊啸那样的父皇,不提也罢。”想起伊夏沫那总是清澈到没有任何感情的黑眸,裴傲低沉的叹息一声,她不懂感情,或许就和被关押在冷宫里有关系。

“所以王爷并不是真的要置王妃于死地。”莫非忽然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一直效忠着王爷,可是王妃是自楚情小姐之后,唯一能让王爷挂心的女子,如果可能,他宁愿王爷和王妃白头到老,不必再孤单一个人背负着苍紫王朝的一切。

“莫非,传我的命令下去,找寻阙云的下落,本王倒要看看除了本王,还有谁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动手脚。”低沉的嗓音倏地冷厉下来,裴傲冷然的下命令,阙云,这个当初叛国罪的三子,忍辱负重的活下来,只怕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究竟是谁,也想要陷害伊夏沫,或者想看到苍紫王朝不安稳。

“是,属下会让他们加强搜索者。”殷莫非快速的应下命令,随后消失在了渐渐明亮的光线里,速度之快,让人只以为是一道轻风掠过。

五百精兵已经在音璇的带领下,无声无息的进入了皇城,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将毕少白从左丞相府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