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偏偏救了。”鲨鱼温情地看着他,说:“当毒气泄漏出来的那一刻,秦老板的反应是立刻拿走防毒面罩撤退,而你冲进遍布毒气的厂房里救了我。”

秦川瞳孔急速放大。

“当你和我一起拿到蓝金合成式之后,一定会得到非常丰厚的报答,你会看到此生从未见过的金钱、自由和真正的人生到那时你会感谢自己在那天深夜的英勇和明智,感谢我们俩能和平融洽地生活在同一块土地上。”

鲨鱼定定看着吴雩,笑意从蔚蓝的瞳孔深处一层层泛开,然后他终于松开吴雩的手,轻描淡写地向秦川一扬头:“拉出去吧。”

吴雩霎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么快?!

不仅吴雩,连鲨鱼自己的心腹保镖都没想到他竟然几分钟内就做出了决定,所有人齐齐一愣。

“你怎么能!——”

秦川的怒斥戛然而止,因为紧接着,三四个保镖同时冲上去拉住他,硬生生把他拖出木屋,挣扎中只发出人躯体撞在门框沉闷的重响!

沉闷不清怒骂叫喊声在簌簌大雪中急速拉远,鲨鱼不以为意,亲手拉着吴雩走出了门。

外面大雪纷飞,阿ken已经打开了车门,看着吴雩的表情简直难以言描。

“必须赶快动身了。”鲨鱼看了眼时间,“我们在这里耽误了十五分钟,现在开过去可能还要再绕一段怎么了?”

没人能看见吴雩瞳孔深处的错愕和颤栗,只见远处几个人挣扎扭斗数秒,然后秦川踉踉跄跄跑了几步,砰!

枪声平地炸起,秦川身前的雪地上溅出血花,然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没什么,”吴雩沙哑道,“就是没想到这么这么快。”

“没时间了,工厂在一个矿坑里,万一大雪封山行路会很困难,而且我们毕竟没有钉胎。”鲨鱼一边言简意赅地解释一边钻进车门,然后向车外的吴雩一招手,微笑道:“来,上车。让我带你去见识这世界上最危险也最暴利的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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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Chapter 152

一辆大型越野车掀起雪雾,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直直停在守林人小木屋前。宋平不用人搀扶便敏捷地跳下车,疾步穿过空地周围忙碌的特警和技侦,劈头盖脸问“怎么回事?”

步重华从雪地上站起身,手里拎着个透明物证袋,里面赫然是“汽配店老板”老梁副主任被摸走的那个手机!

“这、这从哪找到的?”

“雪坑里。我们来迟了。”步重华一晃物证袋,说不清他的脸色和此时的天色哪一个更阴沉“定位显示载着吴雩的车在这里停了,应该是保镖带他来面对鲨鱼的诘问。结合脚印、行车轨迹、手机埋在雪里的形态来看,最大的可能是吴雩下车时假装脚滑了一下,为了防止鲨鱼搜身,趁机把手机插在了车身与草坑之间。”

宋平怔愣望向虚空,随着步重华的示意,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半小时前这空地上的一幕幕画面——

毒贩们不怀好意地注视着画师走下车,在他们眼里这个前卧底已经与死人无异,无非是一枪爆头保留全尸、还是摔进山涧尸骨无存的区别而已。吴雩脸色苍白平静,只下车时不知因为脚软还是恐惧,在湿滑的雪上踉跄了一下,那瞬间没人看见一个手机被闪电般插进了草坑

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背后却是魔术师一般高妙的手法,和多少年生死淬炼出的胆量。

“现在唯一的希望是这个。”步重华把物证袋反过来,示意宋平看光秃秃的手机壳“手机背后的纽扣定位器不见了,从痕迹看是被指甲硬抠下来的,目前不知去向,林炡他们还在紧急追查。”

手机目标太大容易搜到,但区区一枚纽扣就好隐藏多了,宋平条件反射立刻问“有没有可能小吴骗过了毒枭,让鲨鱼以为他是清白的,然后带着纽扣定位器上山去了?”

这话刚出口,其他专案组领导的表情都有点复杂,连宋平自己都悻悻地沉默下来。

“鲨鱼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比鬼还精明,否则他不会成为画师手下唯一漏网的毒枭。”步重华深吸一口气,沙哑道“我想不通这次吴雩还能有什么办法骗过他或者,根本就没能骗过他。”

这时雪地上一个人连滚带爬狂奔而来,竟然是亲自带现勘的王九龄“宋局!宋局!”

“怎么了?”

“那边树林发现异常情况,大片雪地有被铲过形成的痕迹。”王九龄扶着膝盖喘了几下,才直起身望向专案组,脸色不同寻常地苍白“现勘在那痕迹边缘提取出了几滴血。”

宋平失声道“你说什么?!”

·

哔哔!

两辆车依次停在茫茫黑夜中,紧接着七八个人依次跳下车,鲨鱼收起卫星地图“就是这里了。”

这里已经是真正的深山了,再往后便是大片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毒贩们训练有素地打起狼眼手电,好几束光在黑暗中穿梭,映出他们脚下赫然是一片断崖,崖下深涧黑不见底,从光束穿透的距离推测起码有四五层楼深,散发出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这是一片巨大的矿坑!

“知道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吗?”鲨鱼含笑扭头问。

保镖的手电光正映出前方不远处固定在树桩上的绳梯,尾端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里,活像通往十八层地狱的不归路。

吴雩从车里下来,他穿着利落的黑色长裤,防滑高帮靴咯吱一脚踩在雪地上,身形矫健腿又极长,就像一把修长得不可思议的刀,上前往深渊里望了一眼。

“因为合成时产生的毒气和废水能直接就地排走?”

“对,而且这座矿山里类似的矿坑有十多个,除非把万长文亲自绑来带路,否则仅凭口供根本说不清路线,够警方搜上好几天了。”鲨鱼向他一挑眉“这都是经验,如果你拿到蓝金合成式以后想建立自己的生产线,这些都用得上。”

以鲨鱼在毒品世界中的地位而言,一般人这时都会为他的指点而非常感激甚至荣幸,但吴雩却多少有些意兴阑珊“再说吧,谁知道我以后会做什么。”

“hilli先生!”这时保镖已经试好了绳梯的安全性和结实程度,阿ken疾步上前“可以下去了!”

“虽然你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做什么,但我却知道你以后会去哪里”鲨鱼望着脚下狰狞的大地裂口,突然向吴雩悠悠地道“你看你脚下的情景,像不像是圣经里说的地狱?”

寒风瞬间凝固,所有人同时一愣。

最靠近的阿ken瞟向吴雩,条件反射摸上了冲锋|枪!

“——地狱?”

如果此时此刻不是画师,哪怕是换作吃了心肝豹子胆的勇士,恐怕都得吓得当场一软,扑通跪下来。

“虽然我没读过圣经,但地狱是什么样,也许上帝都不会比我更熟悉吧。”吴雩的脸在大雪中森白沉静,头发和眼珠又点漆般黑,嘴角淡淡地地向上提了一下“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想让我打头阵下去吗?”

鲨鱼定定地瞅着他,然后竟然浮现出笑意,紧接着就变成了特别愉快的哈哈笑声。

“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只是在想,自从认识你以后我经常有种以后自己可能要下地狱的错觉,但我知道你死后肯定会上天堂,尽管你并没有见过天堂。”

他拍拍吴雩的肩,笑着叹道“这么一想,你我之间的缘分还真挺奇妙的。”

一圈人眼睁睁看着他们,连旁边的心腹手下都不明所以。

鲨鱼终于意犹未尽地止住笑意,对吴雩打了个跟我来的手势,然后一马当先,顺着绳梯爬了下去。

·

“——血在哪里?!”

所有人跟王九龄匆匆走进树林,有个年纪最大的公安部专员差点被冰雪滑一跤,幸亏一把抓住宋局才站稳。但这时所有人都顾不得了,顺着现勘指引的方向快步上前,只见雪地上果然一片脚印狼藉,像是好几个人在这里盘桓争斗过,中间雪地上被压出来一个浅坑,赫然是个人形!

染了血的雪被七零八落几铲子弄走了,但边缘还留下一两滴飞溅形血迹,在茫茫大雪中无比鲜烈刺眼。

周围死寂得可怕,只听见寒风吹着哨子掠过树梢,但没有一个人动,甚至没有一个人还能呼吸。

“吴警官他”足足过了半晌,那公安部专员终于艰难地挤出声音“吴警官他”

宋平茫然回过头,望向步重华。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但紧接着他就看见步重华摇摇晃晃走上前,扑通单膝半跪在地,颤抖着手去碰了碰那血迹。

下一刻,他脸色突然剧变,像是从噩梦中一下惊醒,霍然起身咬牙切齿“我艹他妈!”

“怎么了?”“步支队怎么了?”“步支队?!”

“——林炡呢?把林炡叫来!”步重华根本不顾上解释,猛地回头怒吼“来不及了!快!!”

王九龄二话不说连滚带爬跑向远处,连狂风掀了他的假发套都顾不上捡,宋平急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了。事情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步重华大脑急速转动,顾不上组织起详细语言,从牙缝里喘息着挤出一句“必须尽快行动,吴雩现在非常危险!”

·

呼——

暴风裹雪越下越急,一行人在强劲的北风中爬了半天才慢慢挪到底,狼眼手电的光束穿透力变得非常微弱,根本无法探知矿坑底部面积究竟有多大。全副武装的保镖与其说是在走,不如说是在坑底极度崎岖尖锐的巨大石块上攀爬,双手双脚都必须用上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黑暗中只听见周围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工夫,最前打头阵的一个缅甸人终于踉踉跄跄转回来“老板!我们到了!”

手电光束在黑暗中隐约映出建筑物的轮廓,竟然是一排靠山脚的铝合金强化蓬房!

鲨鱼快步上前,亲手把门重重一推,然后反手拉住吴雩,从大雪中把他推进了室内。

嘭!

发电机竟然还能运作,四下强光灯一打,整座厂房登时灯火通明。

反应釜、储料桶、发生装置等等一连串流水线设备尽入眼底,鲨鱼示意一部分人在外面守着,只带阿ken和另两个据说有制毒背景的手下进了厂房,那两人立刻熟练地从登山包中拿出设备箱,开始提取生产线上各个环节的残留物和墙角还剩个底的原料桶。

鲨鱼口中最危险也最暴利的工厂竟然就是这样,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创造出多么惊人的、血腥的财富。

吴雩似乎有点好奇地走到生产线前,仔细观察了片刻“你这样就能推测出蓝金的反应式?”

“不能,但我可以把提取物带回北美去,花重金请人帮忙做化合还原。”鲨鱼答得很轻松“你知道吗,只要美金花到位,我甚至能请到常青藤大学的博士和业内卓有声望的专家,因为这世界上愿意为金钱折腰的人毕竟是多数,而像”

他话音戛然停住。

“你想说我是个不为金钱折腰的反例吗?”吴雩在他仿佛有点遗憾似的目光中耸了耸肩,“或许只是因为我没见识过钱的好处吧!”

“不,你在我心中一直是座金矿,但跟世俗意义上的物质和财富都没有关系。”鲨鱼话锋突然一转,问“你听说过苏联的那句诗吗?——‘人不是活一辈子,不是活几年、几个月或几天,而是活那么几个瞬间’?”

吴雩自嘲道“我哪有那时间去读诗?”

鲨鱼却很坚持“你总有那些瞬间吧?”

可能是等待技师提取残留物需要时间,否则谁也没法解释毒枭此刻异乎寻常的谈兴。吴雩想了想,慢慢地说“也许曾经有吧,第一次冒充解行走进大学校园的时候,第一次听说张博明愿意帮我洗白身份,甚至可能让我当一名警察的时候但解行死后那些我都忘记了,现在想想看,其实我一直就没怎么认真活过。你呢?”

“我曾经有很多。”鲨鱼说,“马里亚纳海沟网站正式上线的那天,在墨西哥被几个黑帮联手围剿的那天,在圣地亚哥撞死了几个缉毒警被通缉,还有一次被对手烧了整整七千五百万美金现钞你那是什么表情,很奇怪?”

吴雩笑起来“没什么,只是觉得听起来好像都不太愉快。”

“对,因为并不是只有愉快的经历才能让人感觉到活着,有时恰恰相反。比如你知道我这一年来最经常回忆的是哪一个场景吗?”

吴雩疑惑地挑起眉。

他们两人并肩站在生产流水线前,鲨鱼近距离看着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轻声说“是你当初从十六楼上跳下来,一刀剁向我头顶的瞬间。”

“”

“每当想起那个画面,我整个大脑都会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开始发抖。从来没有人让我那么逼近死亡,同时让我那么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活着,像这尘世上每一个蝼蚁般平庸的凡人。”

鲨鱼伸出手,吴雩的头条件反射向后微微一仰,毒枭的指尖从半空中滑了过去。

“我活着的很多瞬间都与你有关,但唯独那一刻永远不会褪色。”鲨鱼垂下手,站在那里笑了一下“看,今天能站在这里跟你聊这些,其实我真的非常高兴。”

他用不着强调,那双蔚蓝眼底欣喜的光芒从心底里流露出来,甚至连掩盖都掩盖不住。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真真切切的愉悦和欣慰却让吴雩突然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

似乎眼前有哪里是违和的,但具体哪里又说不出来。

“hilli先生!”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只见是个墨西哥裔保镖,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外面有个情况不对!”

情况不对?

吴雩眯起眼睛,贴身藏起的那个纽扣定位器触感突然格外鲜明起来,肩背肌肉不由紧绷,只听鲨鱼好似不太高兴被打扰“怎么回事?”

保镖看了吴雩一眼,表□□言又止。

鲨鱼更加不悦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

保镖咬了咬牙,终于贴在他老板耳边用英文低声说了句什么,霎时鲨鱼神情一变,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吴雩目光平静,眼皮却也重重一跳——因为他听懂了那句英文说的是什么。

☆、第153章 Chapter 153

“老板, 那缅甸佬犯毒瘾了,怎么办?”

什么?犯毒瘾?

现在?

鲨鱼似乎也没想到有这么巧,狐疑回头一看, 只听门外正传来隐约的挣扎碰撞和痛叫声,似乎有好几个手下正帮忙按着那个缅甸人。

“我下次不会再带这种人出来了。”鲨鱼皱眉不满道,然后转向吴雩:“你在这里等我, 我去处理一下哦对了。”

吴雩第一反应就是拔脚要跟, 但这时鲨鱼又向背对着他们的那两个技师一扬下巴, 回头轻声叮嘱:“你盯着他们, 要小心。”

——他怕自己的手下私藏化合残留物!

吴雩心念电转,站住脚步答了声“好”,只见鲨鱼一边从保镖手里接过一袋白|粉一边匆匆走出厂房,声音消失在了门板后:“到底怎么回事?”

吴雩在原地站了十来秒,无声无息走到门前, 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外面一片漆黑,交错的手电筒光在到处晃动,隐约映出纷纷大雪中鲨鱼的背影。他戴着个防风帽,半跪在地上不知道再干什么,可能是在给人打针, 间或指挥手下跑开去拿东西,越来越大的寒风淹没了所有人声和脚步。

灯光明晃晃地,强化PVC篷布被劲风刮得微微鼓动,身后两个毒贩还在生产线飞快提取各种器皿里的残留。

配方还在这里, 毒枭是跑不了的。

但不知为何吴雩心头总有种微微的异样感,像是一根细丝不住勒着心头。

是什么呢?

“人不是活一辈子, 不是活几年几个月或几天,是活那么几个瞬间”

“我活着的很多瞬间都与你有关。”

“看, 今天能和你站在一起聊这些,其实我很高兴。”

吴雩瞳孔微微张大了,眼前突然浮现出鲨鱼那双蔚蓝色笑吟吟还闪着光的眼睛,闪电般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异样感来自哪里——鲨鱼在享受他的“瞬间”。

刚才那平平无奇的谈话,对他来说却是可以跟马里亚纳海沟上线、被墨西哥黑帮围剿、被画师十六楼下当头索命相提并论的重要“瞬间”之一!

但毒枭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哎?”这时身后一个忙着搬原料桶的技师突然退了两步,盯着地面:“这是什么?”

吴雩刚要觅声回头,但门缝外发生的情景,却让他猝然凝固了动作。

——高处断崖顶上,突然隐约亮起亮光,紧接着由远及近、团团散开,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大半座矿坑,黑夜中红蓝交错、密密麻麻的旋光映亮了纷纷雪幕。

那赫然是一大片警灯!

吴雩的第一反应是:警方就这么来了?

完全不潜入、不伏击,光明正大根本不顾卧底还陷在里面的危险,就这么大张旗鼓跑来了?

难以置信和果然如此这两种情绪重重相撞,让吴雩心神一散,但下一刻画面又让他视线再度凝住——只见门外不远处的鲨鱼迎着满世界警灯,霍然起身,紧接着头也不回就向远处拔腿狂奔。他身侧那五六个手下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灯光从厂房门缝中穿透出去,一下照出毒枭的背影,同时清清楚楚映亮了他的鞋。

吴雩刹那间注意到,那不是鲨鱼刚才走出厂房时的鞋!

狂风掀开防风帽,露出满头黑发,那根本不是鲨鱼!

吴雩条件反射伸手推门,谁知一推之下竟然不动,再推便只听门板外传来“哗啦!”“哗啦!”的链条声,门外把手果然然已经被铁链锁了个结结实实。

吴雩咬牙迸出一个字:“艹!”

一个恐怖的猜测冲上他心头,所有疑惑都在这一刻轰然瓦解——木屋中鲨鱼为什么轻信他的说辞,为什么干净利落处死秦川,一路上种种诡异的表现,刚才那难以掩饰的欣喜和享受因为那全是鲨鱼精心布下的连环套!

——但鲨鱼既然已经识破,为什么还要把他带来这里,难道是为了诱来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