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撑额,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心里想的是:她的头发长得真快,上一回给她洗头,头发还不到腰窝,再以这样的速度长下去,下一次给她洗头会很费力。

直到贝思哲抱着小狗跑到他面前,大声叫爸爸,贝翊宁才回过神,问他干嘛。

“爸爸,你一直盯着厨房看是不是在等小熊的月饼?”提到月饼两字,贝思哲已经有点要流口水了。

贝翊宁冷冷否认:“我从来就不喜欢吃月饼。”

“哦,差点忘了,爸爸不喜欢吃甜的。”贝思哲转了转眼睛,看着这位永不合群的爸爸,提醒道,“可是我听同学说,月饼节不吃月饼,一家人就不能圆圆满满,长长久久哦。”

话音刚落,随着烤箱“叮”的一声,浓烈的香甜味窜入客厅。

“月饼好了!”贝思哲亮了亮眼睛,立刻抱着小狗冲进厨房。

厨房里,熊橙耐心地告诉贝思哲这个月饼是什么馅的,那个又是什么馅的。

她一共做了五种口味的,分别是奶油蔓越莓,南瓜芝士,焦糖香蕉泥,太妃糖和抹茶冰激凌味道的。

无一例外,全部是甜的。

贝思哲的口水已经快滴到地板上。

“我们把月饼和烤肉都拿到院子里,一边吃一边看月亮。”熊橙笑着提议。

“嗯!”贝思哲重重点头。

两人兴致勃勃地忙碌,路过客厅的时候,熊橙瞟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和氛围格格不入的贝翊宁,问:“你要一起吗?”

贝翊宁慢条斯理地起身,掸了掸手:“勉强可以。”

一家三口外加小狗安安挪到了院子里,吃月饼的吃月饼,逗狗的逗狗,赏月的赏月,赏老婆的赏老婆,各得其所。

熊橙注意到贝翊宁的目光总是落在她这边,以为他在偷偷觊觎她手边的一盘月饼,就近拿起递过去:“要不要吃一口?”

“这是什么味道的?”

熊橙拿回来嗅了嗅,告诉他:“焦糖香蕉泥。”

贝翊宁犹豫的时候,贝思哲放下小狗,及时跑过来,仰脸说:“爸爸最不喜欢焦糖了,还是给我好了。”

“也是。”熊橙想了想,顺势把月饼递到贝思哲嘴巴,喂他吃。

贝思哲吃的满嘴都是,熊橙很细心地拿纸巾帮他擦嘴,还温柔地提醒他细嚼慢咽。

贝翊宁全程淡定地看着他们的互动,没有出声。

喂了贝思哲吃月饼,熊橙又丢了几片烤熟的肉给小狗安安,安安开心地朝熊橙扑过来。

贝思哲也过来抱住熊橙的大腿,熊橙被一人一狗挠得痒痒了,哈哈笑出来。

十分的热闹。

至始至终被孤立在外的贝翊宁眉心隐隐一跳。

九点多,贝思哲“误喝”了素馨送来的桂花酿,醉得不省人事,贝翊宁亲自抱他回房睡觉,熊橙把碗盘碟端进厨房,放进水池,准备留给贝翊宁洗。

她打了个哈欠,去了一趟洗手间。

刚好贝翊宁从贝思哲的房间出来,默默走回了院子,四下无人,他扫了扫桌子上剩下的茶酒和点心,发现角落里还有一枚贝思哲吃过一口后吃不下的月饼,他走近,伸手拿起来,咬了一口,是太妃糖馅的,甜腻得让人完全受不了,他十分勉强地咽下去。

正准备丢掉,身后传来熊橙的声音:“咦?你怎么手里拿了一块安安啃过的月饼?”

“…”

贝翊宁十分从容地把月饼放下:“看看而已,你做的月饼样子很不错。”

熊橙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等明年我给你做两个咸味的月饼。”

“好。”他转过身来,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老婆。

她穿着宽松的米色居家服,头发松松散散地挂在肩膀上,肤色白皙莹润,粉腮微鼓,素颜的时候和一个大学生模样无差…真是越看越觉得符合他胃口。

熊橙被他灼灼又不善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在他迈开腿走过来的一刻赶紧说:“对了,水池里有一堆碗等着你去洗。”

“哦?”

“嗯,快点啦。”

贝翊宁被推去厨房洗碗,熊橙递给他手套,帮他戴上:“好了,你可以开始任务了,洗得干净点。”

贝翊宁洗碗的时候,熊橙打开冰箱,拿出一盒酸奶,一边优哉悠哉地喝,一边欣赏他洗碗的英姿。

等贝翊宁关上水龙头,把碗擦干净后,熊橙喝完了酸奶,走过来一个个检查他是否洗干净。

检查的途中,夹在耳后的一撮头发挂下来,站在身后的男人伸手帮她整理,理顺后重新放在耳后,指腹只不过是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就如同点点星火似的,让她的脸发烫得厉害。

她还没来得及躲,已经被他从后抱住了。

“你干嘛?”她有点甜蜜,也有点紧张。

“没干嘛,抱一抱自己的老婆。”

“…那回房间再抱。”

他沉吟了片刻:“我想在厨房里。”

“嗯?!”感觉到了某种不善的信号…

他的气息和声音同时贴在她的耳朵边,优雅又无耻:“对了,我好像还没有在厨房里做过除了洗碗以外的事情。”

“你不会是想…”最好是她想多了。

“嗯,作为我洗碗的酬劳。”

“…”果然不能高估某人的节操。

——我是人见人爱的分割线——

隔天早晨,贝思哲在厨房洗手,准备吃早餐前,迷迷糊糊地发现水池里有一颗圆圆的东西,他好奇地伸手捏起来,自言自语:“咦?怎么有一颗扣子掉在这里?”

 

 

 

第63章

贝翊宁康复时期的伙食非常好,每天都有靓汤喝,周一是川穹白芷鱼头汤,周二是汤圆银丝鲫鱼汤,周三是墨鱼猪肚汤,周四是乌鸡栗子滋补汤,周五是黑豆首乌鳝鱼汤…没有一天是重样的。

无奈贝翊宁比熊橙小时候养过的蝈蝈还难养胖,大半个月过去了,才重了四斤,反之,总是过来蹭汤喝的贝思哲重了六点五斤。

此时此刻,贝思哲轻巧地放下手里的玻璃碗,打了个嗝,小肚子越发圆溜,心满意足道:“小熊的汤就是好喝。”

熊橙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谢谢他的捧场。

贝思哲吸了吸鼻子,立刻伸手抱住她,第一百零三次泫然欲泣:“小熊,你都不知道没有你的这两年多我是怎么撑过来的,我吃不好睡不好,做梦都梦见你做的照烧鸡腿饭。”

熊橙不解:“吃不好睡不好?那照例说你应该面黄肌瘦,十分憔悴才对,怎么比以前健壮了那么多?”

贝思哲抬了抬脑袋,咳了咳,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都是爸爸不好,他不让我联系你,说如果我敢偷偷打电话给你,他就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话至此,两人都把目光默默转向在病床上安静看书的贝翊宁,目光饱含恼怒,谴责和控诉。

贝翊宁从容地忽视了他们眼里强烈的情绪,反问:“有吗?”

贝思哲哼了一声:“爸爸最狡诈,最阴险,最口是心非了,最最最讨厌了。”

熊橙点头表示赞同。

贝翊宁合上书,对贝思哲说:“我要休息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我和小熊一起回去。”

“恐怕不行,因为她要留下陪我休息。”

贝思哲瞠目结舌。

熊橙也万万没料到贝翊宁会这么说,尴尬地钉在原地。

幸好,下一分钟,素馨微笑地推门进来,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贝思哲喊了声奶奶就直接跳过去,素馨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顺了顺小孙子的头发。

“我买来了水果,有熊小姐爱吃的柚子。”素馨客客气气地对熊橙,“熊小姐,我去洗双手,然后给你剥一个吃。”

熊橙哪好意思,正要说话,已经被贝翊宁抢先:“妈,你对她不用那么客气。”

贝思哲响亮应和:“是啊,奶奶你叫小熊就好了。”

素馨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点了点头,却没刻意地改口,笑着走去洗手间。

熊橙瞪了贝翊宁一眼,贝翊宁用眼神传递不解:“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素馨在病房里只待了一会,对贝翊宁交代了几句话后拉着贝思哲的手走了,出门前很自然地和熊橙告别:“橙橙,我们下次见。”

关上门,熊橙还沉浸在不好意思中,贝翊宁开口了:“你过来。”

“干嘛?”她故作警惕。

“陪我休息一会。”

熊橙撇了撇嘴,走过去,脱下鞋子上了床,和他靠在一起,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她一手环住他的腰,轻声抱怨:“你怎么就养不胖呢?白白浪费了我的好汤。”

“不是胖了四斤了吗?”

“才四斤,你竟然好意思说,我吃两个夜宵就有了。”

贝翊宁突然侧过头,十分认真地提议:“要不然你晚上留在我这里,给我做夜宵吃?”

“少打我主意,我之前说了,只负责你的两餐,不陪夜的。”熊橙严肃道。

“那我加钱?”

熊橙立刻打了他一下:“少羞辱我。”

“我是认真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