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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安王妃睁眼见他竟然还在,虽然冷言冷语,心里气却消了一些,又让他回去,澹台扬飞才道:“今天是公主府开府的日子,儿子若不在,只怕又有风言风语传出来,我回去看看,母亲若有什么事情,一定叫儿子一声,难道儿子要见母亲,非要母亲生病不成?”

安王妃闭目不语,澹台扬飞这才去了。此时正是清晨,路上无人,快马加鞭到公主府也不过一刻多钟路程,想到皇帝的威胁,澹台扬飞此时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怒气:母亲不过是固执任性,何必要将她逼到如此?她这样的要强的人,这样落她的面子,只怕比让她死还难过!

澹台快步回到上房时,洛妍正在对镜梳妆,看见他进来,不由吃了一惊:“王妃病怎么样了?可还要紧?你昨天怎么也没打发个人回来告诉我一声?这么早回来,可是要我过去一趟?”

澹台看着她打扮得明艳照人的脸,头上那华丽逼人的金凤冠,似乎又看见了母亲那散乱的头发,突然老了几岁的灰败的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沉默不语的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洛妍本是担心了一夜,担心安王妃莫不是真的病得厉害,不然他怎么会连着两夜不回来,连报信的都不打发回来一个?又担心二哥说的那法子到底是什么,别把事情闹大了……到早上起来,眼下便是青的,还好谷雨手巧,几下便把青痕遮去。因今日第一次见府官,洛妍又特意让她多施了一层胭脂。

谷雨和小蒙对视一眼,静悄悄的便退了出去。洛妍心里奇怪,站起来走到澹台身边,拉了他的手道:“到底怎么了?王妃没事吧?”

澹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淡淡道:“自然还好,暂时不用去狂人院。”

洛妍更是吃惊,跟了上去:“什么狂人院?”见他只是不吭声,便扳过他的脸问:“你怎么不说话?你脸上怎么有伤?”

澹台却扭头走到了另一边,闷闷地道:“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洛妍这才感觉到他的疏离冷淡之意,手脚不由冰凉——他竟然,竟然根本不想让自己碰他,这种感觉简直像一把钢刷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刷过,疼得让人指尖都发颤……只能死命咬住嘴唇,半晌才道:“你信不信都好,我什么都不知道。”

澹台沉着脸一言不发。看着那张因为怒气而格外冷硬的脸,洛妍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口慢慢扩开,再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想远远的离开这个男人,离开这间屋子,转身便往外走。

澹台听到她的脚步声,回头看见一片落下的门帘,心里才突然一惊: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想追出去,却看见天珠和谷雨神色不善的进来取了床上放的礼袍又离开,心里顿时明白:她竟是不愿意再进这间房子了!胸口更是一阵恐慌,越想越觉得懊恼。想想今天的日子,终于还是打起精神梳洗换上衣服,大步向外面走去。

走到外面公主府正厅时,只见偌大的院子里已经静静的站了百十来人,走进正堂,洛妍一身玄底金丝绣凤的礼袍,肃然坐在左首的位置上,看见澹台进来,竟是眼角都没有动一动,澹台心里一凉,默然走到右首的座位上坐下。

转眼吉时已到,各府官按位次上来一一行礼,又各归本位站好,洛妍才开口缓缓道:“本宫今日开府,乃蒙圣恩,自知论才德不及前贤,不求经天纬地,流芳百世,但求能为江山社稷拾遗补缺,略尽薄力,至死之日,回首无悔而已,愿与各位共勉之。”

众人行礼而退,洛妍面无表情端坐半晌,方淡然道:“备车。”

澹台扬飞一直注意着她的脸色,见她脸上一直无悲无喜,心里更是没底,听到她说要备车,不由一惊,问道:“你去哪里?”

洛妍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依然是毫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澹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洛洛,我刚才是昏头了,才会乱说话,你别生我的气了。”

见洛妍依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慌乱更甚,忙解释道:“昨天我本来想打发人回来报信的,结果父皇竟派了德公公和三位太医过去,又说我母亲是得了狂症,再发就要到宗人府备案……母亲受不了这刺激哭闹了半夜,所以我……”

狂症?这倒真是父皇的作风,太医们说得一点也没错,那个王妃早就疯了,不过显然,这帐如今算到了我的头上!洛妍嘲讽的想,终于淡淡的一笑:“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知道,自己错了。”

慢慢抬眼看着他,微笑道:“原来这世上有些话,不过是说说而已,我竟然当了真,你放心,明白这一点,我就再也不会生你的气了。”

澹台只觉得耳边轰响,看着她淡漠的微笑里似乎有一种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已砰然破碎,心里的疼痛简直难以形容。

青青已上来禀报车已备好,洛妍站起来就走。澹台站在那里,脸色一片苍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上了车,洛妍却有些茫然了,去哪里呢?想了想还是吩咐“去邺王府”。邺王府与公主府相隔不过一条街的距离,转眼便到了,一会儿青青却回报说:邺王不在府内。

洛妍怔了怔,突然想起另外一人,问道:“文大夫可在?”青青又出去了片刻,才回道文大夫在府里。洛妍微微松了口气:如果她也不在,自己难道还要回去?

邺王府是她来熟了的地方,马车直接到了二门,又让看门的婆子直接带自己去文大夫的院子。走到半路,文清远便接了出来,两人一起往里走,洛妍便问:“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文清远想了想道:“这两天都未必能回来。”洛妍就苦了脸,半天道:“清远姐姐,我能不能打扰你一晚上?”

文清远这一惊非同小可,看着洛妍的脸半晌不语,终于一伸手挽住了洛妍的胳膊,“咱们喝杯茶,慢慢说。”

第92章世间何尝有永恒

“就这样?”文清远的声音和她的茶一样清淡,却似乎都拥有令人可以彻底放松下来的魔力。

洛妍点了点头,她本不是喜欢跟人诉苦的人,却在文清远温柔的目光下,不知不觉便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文清远轻轻叹息一声,才道:“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最能伤人之事,就是爱之深,却信之浅。”

洛妍不由一怔,文清远微笑道:“试问这事若是邺王和公主,殿下一定进门就跟问,妹妹你为什么要闹这么大,要让皇上出面这么羞辱人,公主也一定会说,不是我,我没有,然后就什么事请都没有了。可偏偏换成了你和世子,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洛妍摇头道:“我没有不信任他,是他一点都不相信我,他一夜没回来我也没有生气,但他竟……”说到这里,想起他那种略带厌恶的疏离,胸口一闷,几乎喘不上气来。

文清远轻轻在她背上按摩了几下,才道:“他这么说你,自然是他混账,但你若真信他就像你信殿下那样,你必定跟他大吵大闹,让他道歉认错,却绝对不是丢下他跑到我这里来。”

洛妍摇头道:“我不想跟他吵,不想跟他闹,我根本就不想见他,我不想自取其辱。”

文清远叹道:“何至于自取其辱,只不过爱之越深,自然越是求全责备,就如越是光洁的镜子,越是容不得一丝灰垢,可这世上,哪里有永不落灰的镜子,不过常落常拭而已。”

洛妍有些泄气,但想到早上那一幕,心里还是刺痛难忍:“清远姐姐,如果世界上的镜子都是如此,我虽然不能因此把它砸了,但也再不会像从前那样珍爱它,相信它。”

文清远长叹一声,怅然无语,低声道:“我知道说服不了公主,只是人世无常,你其实不妨想想,若是明天便沧海桑田,天人永隔,你会不会因为今天的做法而后悔,若觉得依然无悔,就尽管去做好了。”

洛妍不由就呆住了,半天才道:“清远姐姐,你莫不是要轰我回去?”

文清远哑然失笑:“自然要留你住下,那个傻小子一句话都不说就一夜不回,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尝尝这被人丢下的滋味再说。”

这一天,慕容谦并未回来,但洛妍与文清远却一起看书下棋,又在邺王府后院的桃林里烹茶聊天,过得竟是意想不到的充实,文清远表面温和实际慢热,慕容洛妍表面开朗实际挑剔,但到了晚上,两人竟像多年密友一样躺在一张大床上聊到半夜。

洛妍心下只觉得,前世那种友谊的温暖感觉,此时才算重新找到了一些。

第二天到了时辰,青青过来叫洛妍起床,洛妍恋恋不舍的与文清远告了别,便直接坐车到前厅里处理事务,果然永年帝派人传旨,着平安公主主管户部新闻司事务。洛妍知道这是二哥将自己的意愿告诉了父皇,笑着给传旨的太监一封金锞子,又把晏柏雄与姚初凡要进来吩咐了一番,眼见再没有什么事请可做,才慢慢走回后院的上房。站在门口又发了半天呆,挑帘进去。

澹台扬飞正在房中,就坐在屋里的一张椅子上,依然是平日般端正的坐姿,自从洛妍进门,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洛妍低头只当未觉,换了衣服便准备重新出去。

澹台扬飞却抢上一步,拦在了她的面前。洛妍头都没抬,只淡淡的道:“麻烦您让一下。”澹台却一动也不动,几个丫头见势不对,一溜烟的躲了出去。

洛妍回身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澹台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的眼睛道:“洛洛,我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别不理我了好吗?也别跟我说你不会再相信我说的话,你说这个就像拿刀在割我的心一样,我这里疼得喘不上气来……”

洛妍眼眶一热,扭头不看他,澹台握住她的一只手,洛妍挣了挣,澹台却紧紧的握着这只手放在自己心口:“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没有睡,一有风吹草动就以为是你回来了,可你一直也没有回来,我才知道我自己有多混蛋,你一定都担心了两个晚上,我却一回来就跟你说那些混账话!”

洛妍眼中酸涩更甚,却淡淡的道:“你言重了。”

澹台眼中痛苦之色更甚:“你别说气话了,洛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才会跟你说那些话,我刚刚说要一辈子对你好,转头却这样伤你,我比最混蛋的那些人还要混蛋,洛洛,求你跟我生生气,别不理我,别离开我,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够了,过怕了……”

洛妍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但却有一种冰凉的东西却固执的横亘在心口,提醒她,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温暖。

澹台小心翼翼的伸手搂住了她,洛妍没有挣扎,却也没有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只是默然的认命的一动不动,澹台吻着她的眼泪时,她依然沉默,直到他的嘴唇移到她的嘴唇上时,才偏开头。澹台怔了怔,一颗刚刚升起希望的心又慢慢落到了谷底。

这一天,洛妍一直是淡淡的,澹台若是跟洛妍说话,她也会回答,但却不会主动挑起话头。好容易晚上各自梳洗沐浴过,丫头们走得一干二净了。澹台才走上前,从背后将她抱在怀里,感觉她微微僵硬的身子,低头叹息:“洛洛,你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洛妍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自己已经从一个梦里醒了过来而已,再不可能把那个梦重新做一遍。”澹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声音已经微微发颤:“洛洛,我真恨不得拿把刀把心挖出来给你看。”

洛妍看着他的胸口,淡淡的苦笑:“有什么用?我相信这时候你的心里的确只有我,可明天呢,明年呢?十年二十年之后呢?何况在你最喜欢我的时候,照样可以那样待我,到不再那么喜欢我的时候,又会怎样?这个世界上,原没有永远不变的感情。”心里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有,我也不配得到。

澹台捧起她的脸,一字字道:“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肯再信我,可是,不管是明天,明年,还是二十年后,只要你肯等,我会把我的心给你看。”洛妍茫然的看着不知名的地方,眼里的泪慢慢变得干涸。

第93章樱花树下春日宴

“阿谦,我……”澹台扬飞看着脸色不善的慕容谦,心里忐忑中又微微有点别扭。

自从那个该死的早上之后,他和洛妍这几天都相敬如冰,洛妍整个人似乎已经缩回一个坚硬冰冷的壳子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能把这个壳敲开一道缝,重新看到那个柔软而幸福的小女人。

白天的时候,她若不处理公务和府内诸事,也能和自己若无其事的聊天,但每次睡觉的时候,却总是自己裹着一床被子,背对着他紧紧蜷在床的最深处,他也曾试着去抱她吻她,她并不拒绝,只是脸上那悲伤隐忍的神色,让他顿时只能松开手,那种无力感和挫折感简直折磨得他想发疯。但无论如何,这是他自己一时昏头造成的,他可以对洛妍忏悔、恳求,却不想去跟别人解释,哪怕这个人是阿谦。

慕容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怒气勃发:这个混账小子,自己怎么会相信了他!但想到文清远的警告,还是按下怒气,冷冷的道:“我是刚从外面回来,听说了你母亲的事情。”

眼见澹台扬飞的脸色更是别扭,心里一声冷哼,接着道:“你母亲怎么待洛妍的,我不想评价,洛妍本来也不肯告诉我,是我警告她一切事情背后都可能有太子的手腕时,她才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跟我说了,你如果还有一点点脑子,就应该知道这不正常。”

澹台扬飞心里一惊:的确,母亲的行为的确反常,突然间想到成亲前母亲提的那个古怪要求,一颗心不由都凉了……

慕容谦接着道:“洛妍刚刚开府,任何一点错处被抓住了,就是狂风骤雨。安王府不干净你我心里都有数,可是你母亲如果接着病下去,特别是过了新婚五日之后,洛妍再不去看望甚至侍疾的话,会有什么话传出来?我不能不把这些事情禀告父皇,皇上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我倒觉得他已经算是客气了。”

澹台低头不语,心里一阵焦虑一阵恐慌一阵难过,冷静下来之后他自然知道母亲的事情洛妍肯定是真的不知情,但隐隐也恼怒过她为何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慕容谦,而没有给他一点时间来解决,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太过糊涂大意,差点又把洛妍置于难堪的困境……

“澹台扬飞,我一直以为你能够保护好洛妍,没想到才几天,就成了这样,早知如此,我应该不管不顾直接把她送到兴地,或者跟高相国达成协议后让她继续留在大理……你,太让我失望了。”慕容谦离去前冷冷的扔下一句。

澹台扬飞双手不由自主紧紧握成了拳头,整个身体都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

慕容谦到公主府前院正厅时,洛妍正在看新设计的邸报版式,看到慕容谦,脸上露出笑容:“二哥,你快来帮我选一选,这两种哪种更顺眼。”

慕容谦看着她虽然微笑,却明显已没有前两日光彩的脸,心里微微难过,但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接过看了一看,发现两种版式与原来的邸报比,都显得清晰疏朗了很多,比了一比,便挑了似乎更齐整雅致的一种。

洛妍笑道:“我也觉得这个更好。”于是拿笔打了个勾,让人拿给外面的官员。

慕容谦看见青青、谷雨、韵儿、黛兰四人都站在一边,服饰颜色已是八品奉仪的女官式样,不由多看了几眼,洛妍笑道:“我让二哥帮我报了她们几个做女官,自然不是空头支票,每天带她们来理事,也开开眼界,以后嫁人了莫给我丢脸。”

几个丫头都红了脸,青青嘟囔了一句:“我才不要嫁人!”正好姚初凡进来,听了这话,不由看了她一眼,另外两个丫头更是一脸忍笑。慕容谦不禁摇头:他这个妹妹,把丫头们都宠成什么样子了……

姚初凡便上来给洛妍和慕容谦都见了礼,才笑道:“邺王殿下来得好巧,我正琢磨要不要找您一趟。”

慕容谦挑了挑眉毛看着他,姚初凡才道:“公主办邸报要加印副刊,准备印两种,一张是大燕名将传,一张是士林佳品集,士林佳品,已经买来市面上所有名士文集文选从中间挑选了,大燕名将传却需要自己动手写,这开国名将们的资料若论详细,莫过于局里,我想专拨三个可靠的文书去查阅相关材料,又觉得不大合规矩……”

慕容谦想了想道:“的确不合规矩,这样,你若需要谁的材料,报给我,我让人去把可以拿出来的材料借一份给你,你抄完便立刻还我,你看如何?”洛妍便插嘴道:“挑选材料时,无须什么机密的,要生活琐事的记录,越是有趣的小事情越好。”慕容谦点头,又与姚初凡敲定了交换的人手规程,姚初凡这才下去了。

慕容谦问洛妍:“你怎么想起办什么副刊,又写什么名将传。”

洛妍淡淡的笑道:“邸报的正报,目前我只想改动版式,加上注解,务求不甚了解朝局的人也能看明白,另外加的这两份副刊自然也是有用的,你想,士林学子,谁不想以文章扬名天下?又有什么比邸报选登更快的扬名途径?至于大燕名将传,自然是针对军校军营而设,要写得浅显有趣些,还要加插图。我算了算,邸报如今大约六天一发为一期,一期若登两位,四五个月后就可以写到如今活着的各位将军了,那时,士林佳作也可以开始让如今的各太学、学院推荐。”

慕容谦低头想了一想,心中豁然开朗,忍不住道:“为何不现在就开始?”

洛妍笑道:“你忘了我要去重阳宫么?用前人之文,登前贤之传,只要略微用心点便不会出错,我也不必挂心。况且,邸报刚改,看的人并不会立刻便比如今更多,正要慢慢养到半年左右,才会初见效果。再者,这样改,便是太子那边看了,才不会觉得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慕容谦点头不语,洛妍见他并不十分在意的样子,心里微笑:二哥因做那行,对言论的威力算是比别人了解更多一些的,也不会觉得邸报的改版和设立副刊会有什么威力,但她的计划若顺利,大概一年之后,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他们的想法错得有多么离谱。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洛妍看看时辰已到,便笑道:“中午是二哥留在我这里,还是我去你那里,我都好几天没见到清远姐姐了。”

慕容谦脸色的笑意不由更柔和了一些:“听说你这里厨子不错,我派人把清远接过来吧,也让她看看你的园子。”

………………

“清远,你尝尝这道绿茶豆腐羹,我猜一定合你口味。”洛妍笑盈盈的自己动手给文清远盛了一小碗。

因天气晴好,洛妍没在屋里设桌,索性让人在后院湖畔那一小片樱花林边设了案几,又烫了几壶酒,大家席地而坐,也没人在身边伺候,想了想还是让人去叫了澹台扬飞,却发现他的神色似乎比平日多了几分消沉,慕容谦开始更是一点好脸色没给他。幸亏文清远自有一种平和气场的魔力,洛妍也不想澹台难堪,于是也笑语晏晏的调节气氛,两壶酒下去,席间才谈笑风生起来。

洛妍酒量本浅,渐渐的双颊绯红,眼睛却越来越亮,刚想再喝一杯,慕容谦皱起了眉头,澹台扬飞一伸手把酒杯已抢到自己手里,仰头便喝下了。洛妍怔了怔,摸摸自己的脸,摇头笑道:“花看半开,酒饮微醺,正是人生之乐,偏你们多事。”

文清远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正是,樱花树下赏醉猫,想来更是人生一大乐事。”

洛妍伸手抱住她的胳膊,软软道:“清远,你也笑话我!”

文清远笑道:“快把这醉猫扶回去,我受不了。”洛妍跪直了身体,眯眼仰头看着樱花之间那片清远天空,淡淡笑道:“我没醉,我只是高兴,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若不及时行乐,只怕辜负这一片大好春光。”

文清远忍不住扑哧一笑:“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倒不辜负给我看看。”

洛妍脸顿时红了,缠着文清远让她喝酒道歉,文清远拗不过她,只好连喝了两杯,白皙的脸上也浮现出动人的红晕。洛妍又就着文清远的酒杯喝了几口,脸越发红了,澹台扬飞看着着急,却不能去抢文清远的酒杯,只能跟慕容谦面面相觑的看着这两个女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光了第三壶酒,再要让人上酒时,慕容谦断然喝令不得再上。

文清远已是喝多了,转身便伏在慕容谦膝盖上不知道喃喃说了什么,慕容谦身子微微一僵,脸上随即露出温柔无比的神色,让人端了热茶来,自己倒了一杯,吹了几口,试试不烫了,才递到文清远的嘴边让她喝下。洛妍却坐在那里,用筷子敲着酒杯,低声唱着一首古怪的曲子,神情慢慢变得悲伤起来。

澹台扬飞叹了口气,先是扬声道:“来人,帮邺王把文姑娘送到客房休息。”一面转头对慕容谦道:“我先带洛洛回去了。”却见慕容谦低头看着文清远,眼神温柔如水,完全没听到自己在说什么,忍不住摇摇头,弯腰小心的抱起另一只醉猫,大步离去。

千蛊江山第九十四章不知今夕是何年

“澹台扬飞,你放我下来,我要找清远说话。”洛妍忍不住大叫起来。澹台扬飞却恍若不稳,脚下越发快了。

洛妍虽然喝得头晕,却没有真的醉糊涂,回头看着二哥和文清远的影子越来越远,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悲伤:原来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可是,他们只见的障碍是那么多,不说别的,光说太子……

想了一想,头更是晕得厉害,不由紧紧拽住了澹台扬飞的衣襟,澹台忍不住叹道:“你老老实实呆着就好,我又不会把你丢下去。”

洛妍不由咯咯的笑了起来:“怎么不会,你刚刚丢了一次,我哪能那么不长记性?”

澹台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疼,紧紧咬住了牙关,半天才低声道:“洛洛,我知道我错了,但你不能因为我昏过一次头,就一辈子生我的气……”

洛妍淡淡的道:“我早说过没生你的气,难道还要再说一遍?”

澹台扬飞停住了脚步,半晌才重新起步,这次再也没有说一个字,一直将洛妍抱回了上房把她放到床上。

洛妍只觉得头脑越发昏沉,就着澹台的手喝了两口热茶,闭目躺下,似乎有只手总是握着她的手不放,她挣了两下没有挣脱,也就不再管它,沉沉睡去。一觉醒来时只见屋里已点起蜡烛,澹台扬飞就坐在床前,手里拿着本书,见她醒了,才把书放到了一边道:“怎么样?头还晕不晕?”

洛妍晃晃头,才想起中午的事情,忙问:“二哥和清远呢?”

澹台扬飞道:“把他们安置在客房,刚才回报说已经回去了。”

洛妍想想中午居然跟情愿喝成那样,好在自己酒量不好,酒品却一直很好,喝多了就睡觉,绝不多话,又在好奇清远那时到底跟二哥嘟囔了些什么,想着想着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澹台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又是柔软又是疼痛,突然想起慕容谦那句“失望”,胸口顿时如同压上了一座大山。叹息一声,走到门边让丫头们进来给洛妍梳洗,自己却转身去了练武场,足足出了一身大汗,把心中的憋闷发泄出来少许,才回到上房,随便冲洗了一下,湿着头出来晚餐,突然又看见一碗补汤,忍不住微微苦笑着把汤放到了一边。

李妈妈站在一边,不由就有点急了:公主和驸马刚成亲那两日没日没夜的闹,她也不过劝了两声,怎么转眼竟然就真的……这哪里像新婚夫妻的样子?算算日子,就是从安王妃病了之后开始的!唉,这个婆婆,果然是要不得的。

洛妍因中午喝得略多了些,晚上自然胃口不好,更不愿意喝那么些补汤,也是一口未动。眼见澹台扬飞几下吃完,去了书房那边,李妈妈忍不住挥手让天珠几个先退下,就低声问:“公主,你和驸马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各退一步不就好了?”

洛妍怔了怔,才笑道:“我们这样,不是挺好么?”

李妈妈跺脚叹道:“你这孩子,要人操心到什么时候?我早就说过,世子虽好,但这门婚事要不得,全京城谁不知道那安王妃是个狠……”

洛妍忍不住打断道:“妈妈你别说了,这件婚事,我没有资格挑三拣四,我的事自己有数,你放心,无论怎样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想了一想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了。”

李妈妈只能摇头叹气,叫人进来收拾了饭菜下去,又嘟囔了几句才走了出去。洛妍便进了屋里,却见床边放着一本自己刚刚看完收好的游记,不由微微奇怪,书怎么在这里?想了一想,决定还是把书放回去。

走到书房时,却见谈太阳阿飞一动不动的坐在门边的一张椅子上,眼睛不知在看哪里出神,她把书放好了,回头看时,澹台竟然还是那副神色,不由心里微微一动,随口问道:“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澹台没有抬头,却突然轻声问,“洛洛,我是不是,真的很让你失望?”

洛妍一惊,澹台的神色声音虽然都平静无比,但不知为什么,却让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想了想才道:“为什么这么问?”

澹台嘴角慢慢露出一丝没有温度的微笑,淡淡的道:“阿谦上午跟我说,他对我很失望,刚才你也这么说,我想,我大概就是一个让人失望的人。”

洛妍看着他冰冷得略带异样的微笑,暗淡到毫无光彩的眼神,心中一凜,忙道:“二哥不过是说气话,你不要放心上。”

澹台沉默不语,眼神却慢慢变得散乱,洛妍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却仿佛看到一座冰雕正在从内裤垮塌,忍不住走上一步,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二哥若真的对你失望,中午根本就不会跟你喝酒,我若真的对你失望,也绝不会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这么多话。”

澹台怔怔的看着她,突然伸手紧紧的抱住她,将头深深的埋在她的胸口,双手微微发抖,洛妍一惊,随即感觉到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孩子,心里不由一软,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慢慢有了几分了悟。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渐渐的放松,才轻声道:“把以前的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记吧,你现在是大燕最好的将军,是我哥哥的好兄弟,是我的夫君,这世上有些人,无论我们怎么做,他都是失望,那不是你的问题,是他的问题。”

澹台扬飞一震,抬起头来,眼神已恢复了几分清明锐利,声音却有些干涩:“你说什么?”

洛妍心里一声叹息,微笑道:“我没说什么,你来书房可是要找什么书看,我帮你找好不好?”澹台不语,手上微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膝盖上坐下,闷声道:“我什么都不先观看,你陪我坐一会儿。”

洛妍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想到此前那一刻,他几乎崩溃的眼神,心里不由自主的发痛,她记得很清楚,他在军校时就样样出类拔萃,当时人人只觉得他是天生的将才,可这些背后大概也就像他六岁起每天四个时辰的功夫一样,藏着比别人多几倍的辛苦努力吧,也许只是为了不让人失望……而自己刚才无意中,正伤着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可现在,显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澹台扬飞刚才戒备的眼神分明表明,那是他心里的禁区——也是,自己难道能跟人讨论父母的婚变?那是她一生里最不愿意提到的事情,再亲密的人也不能碰。

想这起几天他的焦虑,他的努力,和一次又一次受挫时的难过与茫然,洛妍突然觉得有点后悔,其实,那天他也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吧。世上原没有童话般完美的爱,但两个人既然已经在一起,总要多一些相互体谅,而不是互相伤害。说到底,他也不是万知万能的神,而是和自己一样有弱电有死穴会乱发脾气的普通人而已……

洛妍抬起头来,缓缓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上了他的嘴唇。澹台扬飞先是一僵,低喘一声伸手紧紧的把洛妍抱在怀里,狂热的吸吮着她的唇舌,呼吸越来越急促,突然站起一步跨到边上的软塌旁,几把扯碎了洛妍身上的衣服,哑声叫了一句“洛洛”,屈膝分开她的双腿,微微一低身就顶了进去。

如此生硬的迫不及待的进入,是洛妍从来不曾经历过的粗鲁,她再次有了一种体内冲进了一匹野马的痛楚,但看到眼前这双燃烧着痛苦和渴望的炙热的眼睛,感受到那种狂热背后的无助,她只能温柔的回应他的每一个烫人的吻,伸手紧紧的搂住他,尽量放松自己好跟上他的节奏。直到在漫长到似乎永无尽头的冲击和索取后,他嘶吼着发泄出来,洛妍才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身体里还有残留的痛感,但那痛却似乎在提醒她,她真的爱这个男人,很爱很爱。

半晌,澹台扬飞终于抬起了头,却顿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地上是撕得粉碎的衣服,洛妍神色疲惫的蜷缩着,身上处处都有红紫色的吻痕,以及微青的淤痕。他怔了一怔,忙脱下身上的袍子裹住了她,随即忍不住用力在自己胸口捶了几下:他知道自己刚才很风款,那是太多年的压抑在瞬间迸发后的失控,但没想到能疯狂到这么混的那的地步……

洛妍吃了一惊,起身抓住了他的手:“别这样。”澹台紧紧的皱着眉头,洛妍索性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好冷,抱我回床上好不好?”澹台抱起她大步回到里屋,拿被子把她紧紧裹住。洛妍却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澹台心中一热,掀开被子钻进去,紧紧把她搂在自己怀里,想到她刚才温柔隐忍的包容,此刻孩子气的依恋,胸口满满的涨的发疼,半晌才从胸腔里叹息出来:“我的小傻瓜,我该拿你怎么办?”

洛妍脑子里突然蹦出一段台词,忍不住微笑道:“很简单,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不许骂我,要关心我,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的时候,要哄我开心,永远觉得我最美,做梦也要梦见我……差不多先就这样吧。”

澹台看着她得意扬扬的笑脸,温柔的点头:“好。”

千蛊江山第九十五章白日放歌须纵酒

一场春雨之后,天气迅速的暖和了起来,京城里人人都换上了春衫,洛妍便让天珠去库里取出相应布匹给公主府的三百多号人做两套春衫四套夏衫,顿时把针线房忙得人仰马翻,天天都有事务来报。

洛妍最不爱管这些琐事,却也不得不每日拨出半个多时辰来处理。她早就把天珠、小蒙两个拨出来专管内院事务,一百两银子以下的才买都由她俩和李妈妈商量决定,外院则交给贺兰源统管——如今他和那来福都是九品的家吏了,贺兰源倒没什么,来福却恨不得给洛妍多磕几个头才好。

邸报这边,洛妍已让几个书吏分头写第一篇名将传,主角便是大燕第一名将、助燕太祖开国的头号功臣安忘澹台无锋,这位安王最早是燕太祖在路边救下的流浪儿,连姓名都是燕太祖起的——澹台本是汉姓,几百年前北魏改制时也有少数鲜卑人改用了这个姓,终究不曾显赫,如今却被一个流浪儿生生将之变成了鲜卑人里最受尊崇的姓氏。连洛妍翻看着老安王的光荣事迹时都忍不住眼冒星星:英雄气概莫非也是一种显性基因?不然怎么解释历代安王子弟都有出色的将才?

因多看了两篇这些东西,洛妍忍不住便缠着澹台扬飞给自己讲他在西北那两场战役里的事情。澹台扬飞却每次都干巴巴的讲了几个时间地点就算讲完了,实在被逼不过讲些细节,却常常讲着讲着就说到那些倒在他身边的同袍,然后便是良久无语,洛妍心道:以后还是不要让他讲战场往事好了,却突然想到一桩:“以后,若是北边还有战事,你要不要去?”

澹台扬飞沉默不语,眼神却清明坚定,洛妍忍不住叹了口气:若在后世,他这样的人大概就是天生的职业军人。想到未来可能要面临的离别,心中不由涌上了强烈的不舍,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

澹台默默的搂住她,半天突然道:“洛洛,我们去马厩看看好不好?我有礼物送给你。”洛妍立刻来了兴趣:她原就是骑马的高手,只是南边三年未得机会,回到京城也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哪有机会去骑马?

公主府的马厩在外院的西侧,是一个单独的大院落,两边都有露天马棚,是供平日官员宾客来往所用,公主府自己养的马却住在一间极高大宽阔的木制建筑里,屋子里靠南是一溜用木栏分开的单间,大小不一,都有明亮的窗户,铺着洁净的干草。洛妍数了数,发现足足有六十多匹高头骏马,不由有点砂岩: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养了这么多马?

澹台看她一眼便笑了起来:“大多都是我的马,也有是阿峻的人带来的,以前我在军营和王府里都养了一些,现在都拉到这里来了。”洛妍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心头微甜。

一位军士打扮的人便笑着迎了上来:“将军,马都刷好了,我帮您牵出来?”澹台点点头,带着洛妍站在了院中,一时那军士与另外一个马夫果然牵了两匹马出来,一匹是澹台常骑的黑马,此时近看,果然背长腰直,筋骨强健,除了四蹄雪白,通身皮毛就如黑缎一般;另一匹却更是漂亮,身上的毛色是明亮的浅金,腿上金色略深,头细颈长,四腿修长,步伐轻盈。

洛妍眼睛顿时就亮了:“大宛马!”——大宛马,就是著名的汗血宝马,除了大内,她还真没在别的地方见过这种名马,便是大内的几匹大宛马里,也没有这种漂亮的毛色。

洛妍按捺住心中欢喜,缓缓走上几步,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块糖放在手上,送到马嘴边。等马舔了,才拍拍它的脖子,又摸摸耳朵后面,这马舒服的抬头打了个响鼻。澹台道:“它今年才四岁,性子温顺,我猜你就喜欢。”

洛妍笑道:“当然,喜欢极了!”伸手从军士手里接过缰绳,略往外带了几步,踩蹬上马,带马在院子里先溜达了一圈,果然这马甚通人性,洛妍虽然久不骑马,一旦骑上,却自然而然有了一种如指诸掌的熟悉感,又小跑了一圈,才跳下马笑道:“扬飞,我们明天到西郊骑马去!”

澹台扬飞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微笑起来。

洛妍却突然皱起眉头:“它可有名字?”澹台扬飞一愣,摇了摇头,洛妍便指着那匹黑马道:“那它叫什么?”

“小黑。”

洛妍瞪大了眼睛,这样一匹神骏的踏雪乌骓居然就叫“小黑”?不由叹了口气道:‘那我这匹就叫小金好了,喂,小金,你好!’

那匹大宛名驹都没看洛妍一眼,高傲的转过头

……

第二日正是休沐日,又是一个大晴天,洛妍和澹台两人早早便起了床,随便吃了些早点,便到马厩里把小黑小金牵了出来,澹台亲手整理好了马具,两人翻身上马,也没让人跟随,便打马往西而去,不多时出了京城的西门,沿着车马大道一路向西,又跑了约两刻钟便到了皇家的西郊马场。

看守马场的军士似乎都认得澹台扬飞,老远便拉开了木栏门,一面高声笑道:“澹台将军来了!”澹台从腰间掏出一包碎钱扔了过去:“老侯,给兄弟们打点酒喝。”打头的军士伸手便接住了,笑道:“又让将军破费了,这位是……”突然伸手拍了自己一个耳光:“参见公主。”

洛妍微笑摆手:“不必多礼。”打马便跟着澹台进了马场。她今天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胡服,腰间系着粉色的罗带,笑颜如花,和一身黑衣、神情冷峻的澹台杨飞恰恰是两个极端,几位军士都看得呆了。

这西郊马场是围着一面湖水养了偌大一片草场,略有丘陵起伏,皇家的骏马多养在此处,但并无亭台之设,花木之繁,所以,一般的六部子弟平日纵马多不选此处,而是更北边一些的北郊马场,那里紧靠皇家夏日休闲的夏宫,风景优美,倒是军中儿郎偏爱此处的辽阔。

小黑似乎对此处十分熟悉,进来便一声长嘶,放开了四蹄,洛妍的小金也不甘示弱的紧紧跟上,不过片刻竟越了过去,洛妍回头向澹台扬飞得意一笑。此时小金似乎跑发了性子,难得却是又快又稳,洛妍微微伏低身子,只觉得疾风吹面,胯下马四蹄便如腾空般飞驰,胸中说不出的畅快,简直想大喊大叫一番才好。

西郊马场洛妍原也常来,轻车熟路骑马沿着湖边奔驰了一大圈,才勒马降下速度,紧紧跟在后面的澹台扬飞也放缓了马速,与洛妍并肩而行。洛妍忍不住得意道:“我的小金比你的小黑跑的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