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又是何苦。”我叹了口气,“我帮你想办法,让你嫁给那名侍卫,如何?”

碧丝盯着我:“贺大人,请您不要拿我来开玩笑。”

我挠挠头:“这算是什么玩笑?”

“这种事情违背伦常礼俗,不把我处以极刑已经是开恩,怎么可能让我嫁给他…”碧丝摇头,“贺大人,如果您想用这种方法让我说出他是谁,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还要说什么,眼光忽然滞住,盯在我身后某点上。我听到淑妃说话:“于侍卫,这里是内宫,你没经过我允许,是不能进来的!”

我心中好笑,转过身来:“好像不用碧丝说出那侍卫是谁了。”

淑妃身边的人保护着她,于清寒也不管他们,径自冲到碧丝床前:“碧丝!你怎么这么傻?竟然想要自杀…你死了,要我怎么办?”

碧丝落下泪来:“我…我实在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我有了你的孩子,再过些日子肚子就会起来,那样想什么都是不可能的了。”

“孩子…”准爸爸露出惊喜的表情,两个相爱中人说着傻傻情话。我在一边,感觉自己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于清寒是原来的副统领,而且在这场王爷皇上争夺战中处于中间党派的立场,自从我当上这个侍卫统领之后,他就成了忠训郎,是侍卫中的第三把手。若能用这个机会把他拉过来成为我党,那么…哈哈。

我正想着,淑妃走到我身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贺大人,臣妾有一事相求。”

“呃?”

“他们…臣妾知道皇上器重大人,请大人向皇上求情,臣妾愿意把碧丝赏给于侍卫。”淑妃侧过头,“他们相爱,并且有了孩子…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实在是太悲哀了。”

我看着眼前美女的寂寞神色,心中微微一动:她,可是在想赵悫那家伙?

那个…负心薄幸的皇上啊。

我点点头:“于侍卫是我手下,我当然会替他说话,淑妃请放心。”

我走出几步,忽地想起一事,便又回头:“对了,这件事请淑妃不要张扬,若是传出去,就不好求皇上法外施恩了…这种小节,淑妃一定比我清楚才是。”

淑妃点点头:“这个自然。”

“卖人情?”赵悫失笑,“堂羽,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的?”

“这还用学?”我甩个他一个白眼,“你当我白痴啊!”

“好好,是你属下,你自己处理吧。”赵悫说道,“一个小宫女而已,朕交代一声,你想送谁就送谁。”

“你这么说,好像把人当作东西一样。”我皱起眉,“听起来有点不舒服。”

“那你要朕怎么说?”他奇怪地看着我,“这后宫中人,本来就是朕的所有。”

“胡说!”我喊了句,“他们都是一个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尊严和自己的生活。他们在皇宫里为你服务,但不代表他们就是你的!”

赵悫皱着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都是大宋臣民,自然是属于朕的。”

我握紧拳头,心中怒火上涌:“这就是你的想法?”

赵悫疑惑看着我:“当然。”

我转过身去,忍不住大口吐气。实在是太气愤了,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异常奇怪而无辜地看着我,想必是因为在他心中,这种想法根本没有半点不对。在我眼中理所当然的荒谬,他竟然不觉得不对!

“堂羽,你怎么了?朕说得有什么不对吗?”他竟然还问我。

“不对不对不对!你没有一句话说对的!”我背对着他大喊着,“你是皇上,但你只是负责管理这个国家的人中的总负责人罢了,是人民掏钱养你,你才是要对他们负责、为他们工作的人!不是他们是你的,是你是他们的!你搞懂了没有?”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赵悫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朕听不懂你的话。”

我的手砸在椅背上,忽然觉得自己很蠢。是啊,白痴才会和他们这些古人讲这些东西,白痴才会对一个皇帝说王是应该被推翻被打到的人,就算留着,也应该象英国皇家日本天皇一样,只是个促进旅游事业的幌子。

白痴就是我!我为什么会傻呆呆地对他说这个,还指望他能了解——我是白痴!!!

我转身看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是对自己的嘲笑。笑啊,竟然妄想这千年前的人能明白。

“你笑什么?”赵悫微愠问道。我摇着头,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堂羽,你怎么了?”他关切走近,伸出手碰我的头,我打开他的手:“赵悫,告诉我,如果你发现宫女和侍卫私通,你会怎么处置他们?”

“朕…”

“杀了他们么?”我冷笑,“你的私有财产居然敢有自己的思想,居然敢在你眼皮低下私通,杀了他们么?”

“堂羽…朕…”

“怎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么?那我告诉你,杀了他们吧!”我说,“反正对你来说,他们也不过是物品,属于你的东西,杀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吧?对皇上来说,想处决一个人就可以直接下令,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更何况有那么多人替你找理由呢!你有一座后宫,其中大多数女子你可能一辈子就只‘临幸’过一次,但是她们还是你的所有物!别人若是碰了,就是死!不止是嫔妃,还有宫女。你们这些没用的男人…为怕她们和其他男人来往,还把宫中男子阉了…”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入宫以来所有的怨气都在这时发泄出来了:“你知道这种残缺是怎样残忍吗?好好人家谁会让孩子来做这个?一定是为生计所迫,不得不自残肢体。你们不仅不能让子民过上富裕的生活,还要这样的对待他们!还有宫女…”

赵悫脸色似乎变了变,我却尤自说下去:“对你们这些皇帝来说,大概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你们的吧?宫中更是,只要你们有欲望想发泄,拉起女人就可以直接上,根本不管对方是否愿意,做完就完,完全不会考虑对方感受!所以你说让碧丝和于清寒在一起,是把她‘送’给他,因为在你眼中,碧丝根本不是个有思想有感受的活人,你…”

“不要说了!”赵悫忽然大喊一声,我愕然住口看着他,他紧闭双唇,眼中竟然有…泪意?

“我知道!我知道!”他忽然背过身去,手握住桌子上的杯子,“我当然知道!我娘…”

他顿了一下,沉沉低下头去,然后手砸在桌子上,重重一声。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阴沉而嘶哑:“我娘…她就是被父皇…然后才有的我…她本来只是一名小宫女,我…”

他止住声音,我看着他,他背对着我,双手撑着桌子。他俯下的后背微微发抖,却不出声音。我猜他在哭泣,忽然非常后悔我刚才的大放厥词——古代,或曰封建社会,自然有他自己的一套规则,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我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忽然转回身抱住我,将头靠在我肩上。我象征性挣扎两下,然后被肩头传来的湿润吓到,便不再动弹,任他吃豆腐。过了良久,我觉得好像他不再颤抖了,于是开口:“身为男人,这么爱哭可不行。”

“我已经好久没哭过了。”他抬头,脸上干干净净,看不出丝毫流过泪的痕迹,“在宫里,在这张宝座上,哭泣是一种奢侈。”

“不要说的这么凄惨,刚才还抱着我嚎啕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傻笑。他低头,我看到他唇边一闪的笑意,很纯粹的,安心的放心的喜悦的笑意。

呃,又心软了,我。

第九章

“资料资料,他今年快三十了吧?至少也有二十五,往上倒推二十多年,呃…这一排吧?”

我喃喃自语,一边在架子上密密麻麻的纸簿中寻找想要的东西。我毕竟做过起居舍人,又当过中书舍人,这种历史资料对我开放。只是,这么多资料,好辛苦哦…

“壬戌年…三皇子,是了!”我兴致勃勃地拿起一本“年鉴”来,不由哀叹古代人记录历史的低劣技术,尤其是竟然都没有个“research”可用——就算不给我个google,也来个baidu好不好…

“丁未月戊午日庚申时…三皇子名悫…生母宫锦,雨歆殿宫女,后封为嫔…”

宫锦,这名字听起来好熟。

我微微出神,忽然惊跳——宫锦,就是那个与我长相相似的人!是我原以为赵悫的爱人!是那个死老太婆见到我之后,吓得以为见了鬼的时候喊出的名字!

我,不是像赵悫的老情人!我像的是他的母亲!

NND!原来赵悫不止是有断袖倾向,还有恋母情结——呃,应该这么说,他先是有恋母情结,于是看上了和他母亲长相相似的我,结果没想到我是男的,于是就入乡随俗地断袖了。

FT啊FT…

我继续看去,文言文确实难猜,我勉强研究出来那个宫锦是在赵悫六、七岁的时候就死了,之后赵悫就由皇后——就是那个死老太婆——来养着。在记着宫锦死去的那页上,一条裂痕从纸端到纸角,纸上看得出被揉过的痕迹。

死因…风寒…

这几个字上面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仔细看去,似乎有几个字有些洇了。我脑子里忽然出现了死老太婆的脸,和她初见我时见鬼的表情。我本来想那个宫锦若是赵悫的后宫,那就算是杀人也该是皇后的事情,但…若是赵悫的母亲…

赵悫含恨的眼神在我眼前一扫而过,我咬住唇,似乎知道了本不该我知道的事情。一时之间,神思不属,无法想象这男子是怎么长大的。死老太婆若是杀了他母亲,自然也想害他。他是怎么由死老太婆拉扯大的?是不是一直小心翼翼?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母亲死因的?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强迫自己笑颜逢迎,以便在死老太婆身边活下来?

怜惜,真的怜惜。难道是因为像他的母亲,从而让我沾上了些女性的温柔?否则,这样的怜惜从何而来?觉得他这么多年好辛苦,觉得他真的很孤单。肩头的湿迹开始发热,然后慢慢扩大,弥漫了全身。

哭泣,是一种奢侈,他说。

我看向自己的手,这样无力的一双手,能不能保护住我想保护的人?

“贺大人,贺大人!”外面响起叫声,“宋仞和蒋与齐打起来了,您快去啊!”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收拾好衣服和心情,走出资料室。

“贺大人。”我赶去事发地点的时候,高非步已经在了。我四下看看,除了地上有打斗的痕迹外,这里平静得看不出来有过争端。高非步见到我一拱手,施了一礼,依然礼数周全。我微微一笑,一边祈祷我的此刻的神情不要像大号不顺,一边作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高副统领,你也在啊!”

我平时都是叫他“高统领”,此刻忽然改口,他脸色微微变了变:“刚才有起小纠纷,我过来处理一下。”

“哦,只是‘小纠纷’啊。”我脸都笑僵了,这笑容实在不容易摆,“我身为侍卫统领,却事事都要高副统领来做,真是太失职了。是哪名侍卫那么不懂事,竟然给高副统领添乱?我去教训他一顿!”

高非步尴尬一笑:“这种小事哪里需要贺大人亲自处理,属下已经处理好了。”

“不是我不相信高副统领,只是前些日子那些侍卫连丁点小事都要询问我,实在太没用了。我总有些不放心。”我笑道,“而且这种事情可不小,侍卫是保护皇上安全的,他们竟然自己在皇宫里大打出手,实在是影响极坏,定要严加处置才行。”

高非步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笑着,想必是一副傻缺样子。

打架的是宋仞和蒋与齐,宋仞是我逮到机会刚刚安排升为保义郎的侍卫,姑且算是我心腹第一号。高非步竟然想越过我处理他,简直是目中无人到了顶点。

在场人士有志一同:是宋仞挑衅,蒋与齐不得已方才和他对打,错在宋仞。我静默片刻,再问宋仞,他摇头否认。

我转看一溜证人,在人群中看到刘思名,心中暗喜。我走过去到他身前:“你也看到宋仞和蒋与齐发生争斗了是么?”

“是…是…”刘思名满头大汗,断断续续说道。我素来知他容易紧张外加胆小如鼠,此刻轻轻凑近他身前,一双眼紧盯着他:“是什么?”

“是…打架了…”刘思名向后退去,我才不让他后退,一伸手拉住他:“谁和谁打架?”

“蒋与齐…和宋仞…”

“是蒋与齐和宋仞还是宋仞和蒋与齐?”

“他们两个…”

“是蒋与齐打宋仞还是宋仞打蒋与齐?”

“蒋…宋、宋、宋仞…”

我扬起眉:“是宋仞还是蒋与齐?”

“宋、宋仞…”刘思名偷眼看高非步,我拦住他视线:“我问你话呢,眼睛乱瞟些什么?你给我记住,侍卫统领是我贺堂羽!”

我的声音很大,刘思名吓得一跳:“属…属下知道…”

“你真的知道?”我凑近他,“那你给我说,当时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蒋与齐说宋仞靠着贺大人升官,说…说大人和他有关系…”刘思名吓傻了,冲口而出。我听他的话一阵气恼,看向宋仞,他对我微微点头。我对他一笑,不愧是我在这个世界交的少数几名朋友之一,他定然是维护我而和他们发生争执。

“蒋与齐呢?”我转过身问脸色甚是难看的高非步,他答道:“属下让他回去反省…”

“宋仞被撤职,蒋与齐只是‘反省’?”我冷笑,“现在谁是谁非有两种说法,我不知道是刘思名说谎还是这些侍卫都说谎,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这么多侍卫都是一种说法,若不是他们被人授意,便是刘思名胡说。”

我看向刘思名:“你开始说是宋仞先动手,后来又说是蒋与齐动手。两次总有一次是说谎,你竟然敢骗我…”我的手从脖子上一比,做了个宰人的动作。刘思名吓得一哆嗦:“贺、贺、贺大人,冤枉啊…是高统领让我…”

“什么高统领!”我斥道,“高副统领怎么会颠倒黑白?定是你蒙骗我。”我转头对高非步说道,“这刘思名说话颠三倒四,实在是可恶!我要带他和其他证人去审问,以求把此事彻底查清。”

我看向那一溜证人,问道:“你们谁看到是宋仞先动手的?过来和刘思名对质!不过…如果我知道你们骗我,小心…”我手一按剑鞘,“嗒”的一声。

半晌没有人过来,我再问:“到底有没有人看到?刚才不是说你们都看到了么?怎么不过来?”我走到一人身前,“你看到是宋仞先挑衅的吧?过来和刘思名对质吧!”

“我…属下当时离得太远了,什么都没看到…也没看清…刘侍卫当时离得最近,他说是什么就应该是什么了…”那人说道。

“哦?”我再看诸人,他们不敢迎着我的眼光,见我看他们,都瑟缩回去。我再走回去问刘思名:“你给一个确定的说法,到底是谁先挑衅的?蒋与齐到底说了些什么?说我怎样?”我眯起眼,“宫里的风言风语还真不少,传到我耳朵里倒还没什么,若是让太后皇后甚至皇上知道了…”

“是、是、是蒋与齐,他、他、他先挑、挑衅的…”刘思名磕磕巴巴道,我满意笑了,对高非步道:“高副统领,你也听到了,并不是宋仞的过错,对吧?”

高非步一定恨得牙根痒痒的,却还要点头称是:“贺大人说得不错,属下马上就去通知宋仞官复原职。”

“官复原职有点对不起宋仞吧?他受了这么大惊吓,应该升职才是。”我笑道,“这样,我去向皇上请旨,升他一级好了。”

“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我唱着歌离开,心里好痛快啊!

“朕好像捡了块宝啊。”赵悫看着我,说道。我歪歪头:“呵呵,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擅长狐假虎威罢了。”

“可你也要小心了,憬王他们不会这么轻易让你得到这个职位的。”赵悫道,“他们的手段很卑劣,你一个人要注意。”

“谢谢关心啦。”我道,“不过你放心,我身上设施齐全,绝对不会被暗算到的。”切,我不去暗算别人,已经是很对得起他们了好不好。

因为要讨盈空欢喜,我努力钻研机关之术,现在已经小有所成。再加上当了侍卫统领之后精研武器,已臻化境(吹牛的本事也已臻化境了),现在属于刺猬型的,全身都是暗器啊机关啊之类的东西。如果是醒着可能还好,如果睡着了,谁敢碰我,估计就会成为针尖向内的刺猬。

“对了,过几天我们出宫一趟,去见见杨老夫人。”赵悫忽然道,“你也应该去见见你的‘干娘’才是。”

“杨家现在是没有后人了么?”我问道,“那我要不要去领兵啊?”

赵悫点点我的头:“胡说八道,杨家还有女眷。”

虽然说我心中自然没有重男轻女的倾向,这时还是微微有些恻然:满门忠烈,只余女眷。这样一家,到底经过了些什么。

“杨家应该还有一名男丁,然而出生不久便失踪了…”赵悫微微叹息一声,“想我大宋,明明国势甚强,为何战事如此…”

我忽地黯然,想起赵悫不知哪代的后人将会举国南迁、杀掉岳武穆,然后苟安于一隅。堂堂大宋,便是这样的式微,然后被蒙古的铁蹄践踏。

如果眼前这皇上知道最终结局,他还会不会这般争权夺势?如果赵憬知道自己的后人会成为被俘之君,他还会不会抢这个宝座?

没有差别吧?朝代终有完结,就像人有生便有死,可是人们还是要挣扎着生活,还是贪婪着根本带不走的东西。这便是人,跨越千年,却仍做着和千年万年之前一般无二的事情。

然而我们都还要挣扎着,活着。

平静了些日子,我在侍卫中间的威信渐渐升高,心腹手下也开始增多。柳颦教过我些间谍要诀,只要了解对方所要是什么,收服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无论是财是势,我都能帮对方达成。若是好武之人,我这里辅助工具无数。

权势,其实真的是很甜美的东西。每当我看到那些侍卫的逢迎,我都会多提醒自己一次:千万不要把这当作理所当然,千万不要变成这样的人,也不要成为坦然接受这样迎奉的人。

人和人,生来平等。

赵悫每日上朝,我每日努力处理杂务,负责治安。高非步在宋仞事件之后很是销声匿迹了一阵子,大概是学乖了。我并不是好人,他大概也终于搞清楚我不是病猫了。

赵悫上朝的时候,我不可能去跟在他身边,如果侍卫这边没事的话,我就会偷点懒。这天正在偷懒,一名可爱小宫女过来了。

“贺大人,皇后想见您。”小宫女说的话让我心惊胆寒。

我惊跳:“这位妹妹,你搞清楚,我是侍卫统领,是男的啊!”

小宫女点点头:“您是贺堂羽大人吧?皇后就是要见你,请跟着我来。”

她说完转身便走,我傻呆呆站在原地,看她背影渐渐离去。小宫女忽然转身回头:“贺大人,您怎么还不跟上来?”

“啊?呃,我…”我口中发出一堆无意义虚词,张口结舌。

搞什么搞,我可是男的,怎么可以进内宫?要是往日的起居舍人身份还说的过去,现在这个职位进内宫,要是被捉到,岂不是死定了?要是赵悫皇帝怀疑我送他顶绿帽子,我岂不是百口莫辩?

我赖在原地,小宫女走回来抓住我。她手劲很大,竟然大过了我…皇宫里果然是卧虎藏龙啊…我唯一的反应就是把袖子里面的机关关掉,以免窜出袖箭伤了这位宫女mm。

这个…我可不可以不去见他老婆?

进了正宫,不安没有退去,反而更加明显。

小宫女把我推到门口让我进去,然后关上门。我心惊胆战地往里走,几乎举个牌子:“我没有在瓜田系鞋带,也没有在李下整帽子。”

这四个字,几乎已经贴在我头上了嘛!

“你…就是贺堂羽?”

我抬头,里面厢房走出来一名女子。我第一个反应是——可惜了一张美女的脸。

华丽非常,本该雍容的面庞被愤恨破坏,眼前女子美则美矣,却没有与相貌相配的神情。比之柳颦的气势气质衬托出来的艳丽、比起盈空飘然出尘的清丽,她只能算是浮面的华贵。

她狠狠盯着我,我不甘示弱,反瞪回去——反正女士优先的前提下,又没说男士不能随后。

不要以为只有她会瞪人好不好!

皇后mm看了我半天,忽然伸手解开发髻,把头发弄乱,然后开始解开衣襟,露出雪白的颈子。我傻傻看着,反正这种程度的暴露和我平时见到的mm相差太远,我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皇后mm见我傻呆的样子,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忽然大喊起来:“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