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答得上来。

方才打败敌人,吓得魔修落荒而逃的女人生得极其特别,通身雪白,头发是白的,眉毛是白的,肤色也是白的,裹在一袭轻柔如雾的白纱里,恍若姑射神人。但最特别的莫过于是她身上的气质,非妖非魔,亦非灵气,着实辨不出是什么来头。

拂羽猜测道:“许是白壁山里修行之人,左右对我等无敌意,叶舟你说…叶舟?”

叶舟如梦初醒,回过神道:“嗯,她救了我们,应当不是邪修。”

“你在想什么呢?”拂羽疑惑地问。

“她身上…没什么。”叶舟摇头否决了脑中怪诞的念头,毕竟刚才那个女人不管从哪里看都和大师姐毫无相似之处。

幻容丹固然可以改变面貌,但时间和效果都很单一,幻术亦然,对一个人施展还好说,就为了隐藏容貌便大费周折地给所有人施加幻境,未免太劳师动众,披个斗篷遮掩便是了。

应该是他想多了。

——孰不知,樱桃青衣,美人千面。

殷渺渺干掉了棘手的金丹魔修,卸去了秘境中花灵幽昙的外貌——她对千红洞窟的花灵们印象深刻,时常借她们的容貌和气质伪装。

至于为什么要特意寻个样子现身,理由很简单,就是不希望他们猜出自己的身份,一旦知晓她的存在,必然会下意识地依赖,别说她未必护住他们,就算能,救得了一次,还能一直救下去吗?

大难临头,是危机,也是机缘。

三队这边没问题了,她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一二队好说,战力不俗,让四队碰到就不妙了。

四队可谓有惊无险,柳问对吉凶有着强烈的感应,每次觉得不安时就卜一卦,看到是凶卦,立刻掉头撤离,遇到三岔路口,也次次都要抛龟壳,按照结果临时变换路线。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往哪里走,离既定的路线十万八千里,一路下来,竟然奇迹般躲开了数次的袭击,毫发无损。

众人对无策峰刮目相看。

原来卜策这么有用的吗?还以为只能看看姻缘,算算吉凶,判断今天从哪个方向出门能有好运。

“柳师兄。”有个女修忍不住问,“你们无策峰还收徒吗?”

她做了前锋,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跟上:“其实不收徒也没关系,有空教我们几招就行了。”

柳问抬起眉毛,似笑非笑地说:“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窥测天机是要付出代价的,算一次少几年寿元,容易短命,你们介意吗?”

众人:“…”

杜柔道:“柳师兄在开玩笑,你们信他就输了。”

“哦?你凭什么这么说?”柳问瞄着她,神情很高深莫测。

“云师叔说的。”杜柔平静地说,“所谓卜策,其实是预测,窥视世间运行的规律,算出最有可能的结果,但未来是不可知的。”

柳问哼笑了声:“云潋的《坐忘诀》当然厉害,修到最后,己身亦是万物,窥视天机就和吃饭喝水一样,但能做到的人万中无一,绝大多数的人想要捕捉天机,只有一个选择,交换。”

杜柔顿住了脚步。

“我脚下站的地方是现在,想知道下一步在哪里,就必须往前走一步。”柳问慢悠悠地跨了一步,又道,“但知道了还不够,必须回到现在,所以还得退一步。与此同时,你们也在不断往前走,因此,一进一退要很快,寿命就是这么被消耗的。”

他的讲解通俗有理,大家都听懂了,纷纷心悸。唯有杜柔沉默少时,问道:“你也是绝大多数人之一吗?”

“当然不是,不然我早死了。”柳问弯起了桃花眼,眸光粼粼,“这就是有天赋和没有天赋的区别啊。”

感动中的弟子:“…”浪费感情。

柳问却毫无捉弄人的自觉,抛了抛手中的蓍草,掐指算算:“上法器,这边走。”

众人一凛,五人一组坐上飞行法器,于密林间快速穿梭了起来。

一刻钟后,原地出现了是几个魔修。

“该死,又被他们跑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是拿不到足够的人头,我们就进不了无常山。”

“难得魔君特赦征召,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无常山啊…原来你们想去天煞魔君那里。”背后突然有人说,“或者说,这是天煞给你们的试炼?”

他们惊愕地转身:“什么人?!”

回答他们的是熯天炽地的烈火。

最先汇合的两支小队是南阳带的一队和三队。叶舟等人在撤退时恰好碰到了他们,临时加入战局,改变了一队原本的劣势,击退了纠缠不休的魔修。

一队喜出望外,觉得队里受伤的人有救了,三队松了口气,觉得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援,然后双方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集中了优秀战力的一队,伤亡惨重,被寄予厚望的三队,病号一堆。

1+1≠2,而是<2.

拂羽望着满地的伤号,重重叹了口气:“别愣着了,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先处理一下大家的伤。叶舟,我需要一些丹药,你看看有没有。”说着,报出一连串的药名。

他的声音平和有力,叶舟的动作也十分迅速,药名的话音才落下,他就找到了对应的玉瓶,一个个摆在石头上,整整齐齐组成方阵。

两人一说一做,配合得天衣无缝,迅速安抚了重伤的弟子。

除了最后一次,叶舟没有任何动作,却道:“用完了,不过材料齐全,我可以现在炼,半日即好。”

“那就交给你们了。”南阳松了口气,擦掉了脸颊上的血迹,“前面有个陷地,可以休息,我去开路。”

“好。”叶舟沉吟了会儿,指着自己队伍里的一个修士说,“你们和南阳一起去。”

拂羽也看到了一队中悬壶院的弟子:“你们两个来帮我。”

南阳反应过来,跟着做出了安排。

殷渺渺便是趁着这个机会恢复了身份,重新混入了人群。汐月看到她,又喜又疑:“你刚才去哪里了?”

“落在了后面。”殷渺渺望着她的双眸,施以催眠。

汐月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虚构的记忆,恍然大悟:“哦,对。”

殷渺渺笑了笑,若有所思地望着重新整合的队伍。

两个小队合二为一,原本已经成型的配置被打乱,但双方却很快进行了调整,一下子度过了磨合期。看来积分赛不同场次的人数要求,的确锻炼了弟子们在不同队伍中的适应能力。

但这样还不够,他们现在是有南阳、叶舟和拂羽才能那么快改变,如果队长死了呢?她马上想到了新的积分赛规则,下次可以划分出将军、军师、士兵这样不同的角色,随机分配身份卡,让每个人都能体验不同的身份和选择。

当然,前提是他们都能顺利活下来。

一个时辰后,他们到达了隐蔽的陷地,轻伤的阵法师强撑着布下结界,轮班值守的队伍从四组变成了八组。

殷渺渺看起来只是“轻伤”,所以被分配到了站岗放哨的任务,后来可能看她修为太低,南阳主动跑过去陪她了。

岗亭是棵断裂在地却顽强生长的古树,郁郁葱葱的树冠正好挡住了陷地的入口,完美得隐藏了他们的行迹。

殷渺渺坐在浓密的树冠里,被过分旺盛的枝桠缠绕住了头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摘开来。

“我帮你?”南阳看不惯她暴力扯开头发的行为,小心翼翼地开口。

殷渺渺如释重负:“好。”

然后毫无意外的,擅长照顾小动物的南阳动作轻柔,一点点把她的发丝揪出来,耐心得不可思议。

殷渺渺瞟了眼他横放在腿上的方棱锏,打心眼里觉得反差萌是存在的——锏这种武器,放在后世可以被称为四棱刺刀,无刃有槽,一捅一个血窟窿,伤口极难治愈,杀伤力犹胜刀剑,极其凶残。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身为武修却放弃了大众的刀剑,选择了如此冷门武器的青年,居然是个铲屎官呢?

“好了。”他说。

“谢谢。”殷渺渺问他,“你的武器很特别,有什么缘故吗?”

南阳说:“我爹的遗物。”

殷渺渺开始回忆这个看好的尖子生的履历,然而一片空白,冲霄宗收徒不问来历,不问家世,只看个人能耐。

“他是个凡人。”可能吃烤鱼的友谊作祟,南阳多说了句。

“从军?”她问。

他点点头。

殷渺渺心思一动,正视他:“读过兵法吗?”

南阳说:“启蒙的时候念过一点,来冲霄宗后就没念了。”

“喜欢吗?”她想起了归元门的岳不凡,收徒之心油然而起。

然而,南阳说:“不喜欢。”

她扬起眉梢。

他道:“我爹很少回家。”

确切的说,记忆中的父亲只回过两次家,第一次给三岁的他带了一只小狗作为礼物,他很喜欢,时常养在身边,同起同卧,亲如兄弟。

第二次是七岁的时候。父亲回家看到他和小狗玩在一处,觉得心慈手软,像个娘们,没有男儿的阳刚气,因此送走了他的小狗,并且亲自压着他开蒙。

启蒙的就是兵法。

南阳说:“所以我一点也不喜欢,早忘了。”

殷渺渺遗憾万分,但又好奇:“后来呢?”

“没有后来,没多久我就被冲霄宗的仙师带走了。”南阳摸着手中的兵器,“我筑基后回过家里一次,父母都死了,遗物是我幼弟转交的,不过不是这一把,那把太脆了,砍一下就碎。”

殷渺渺不禁莞尔,凡间的冶炼技术自然不比修真界,年代一久,生锈断裂都是常事,但特地点明这一点,这孩子真不是一般得可爱。

“有人说过你很可爱吗?”她笑着问。

南阳徒然转头看着她,神态专注,漆黑的眼睛里映出她的倒影。

“嗯?”她不闪不避,笑盈盈地看着他。

最终,南阳扭过头去:“很多。”停顿一下,补充,“女人真奇怪。”

这言论太熟悉,殷渺渺真的想说服任无为给她收个师弟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渺渺不仅没有掉马,又披了个新马。

不知道关于卜策的写明白没有,未来是不可知的,因为不存在,但可以预测,非要说的话,有点像天气预报。

389

夜色深沉。

拂羽处理完伤患,累得说不出话,但还是被拉去开了作战会议。只是没什么好讨论的,来前从未听说白壁山内有大量魔修存在,事态已然超出他们能够应对的范围。

“焰火我们放过,没用,不过可以再试一次。”

“有点冒险,如果不起效,反而会引来敌人。”

“这倒不难,可以拉长引线延迟。”

“如果失败了呢?”

南阳沉默了下,坚定地说:“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于救援上。”叶舟摊开地图,愁眉紧锁,“规划一下撤离的路线。”

殷渺渺竖着耳朵听他们讨论,暗道这三个人都太正直了——六个实习生里,南阳和谢雪不必说,都是不欺暗室、不愧屋漏的纯直无邪之辈,白水鉴心,而拂羽心如明镜,做事通透,却因为秉性慈善,从不动歪脑筋,只在歧黄之术与朋友身上用心。

叶舟性格内敛,不擅交往,但他自小被家族重视,一心研究丹道,入门后又被叶沉庇护,想法其实出人预料地单纯,心肠也是好的,不然也不会无偿指点弟子们炼丹。

倒是杜柔,当年应该因为容貌之故,颇受了些苦楚,虽然到了翠石峰后好了许多,然而见过人心险恶,终归是要比一路顺风顺水的谢雪多了几分心思。

最后一个柳问,浮浪不经却谈言微中,如果是他,或许能够察觉到事情不同寻常之处,也不忌惮揣测人心的恶意。

其他五个人都对她十分亲近,唯有柳问,一直很自觉地和她保持距离。

殷渺渺有点发愁。

“诶。”汐月戳戳她,阴恻恻地笑,“你又在看南阳师兄啊?之前你们好像还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如实招来。”

“招什么?”她好笑,“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八卦的心思。”

“这种时候才是感情的爆发点啊,生死一线,再不说就来不及了,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嗝屁啊。”汐月振振有词,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告诉我嘛,苗淼。”

最后两个字不知怎么的,被不远处的叶舟捕捉到了。他侧头瞥着她,越看越心惊,她微笑的神态…真的好熟悉。

汐月还在纠缠:“我保证不说出去。”

“好,你想知道什么?”殷渺渺问。

“你是不是喜欢南阳师兄?”

殷渺渺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他很可爱,我也很喜欢他,但和你想的喜欢不太一样。”

汐月吃惊:“什么叫和我想的喜欢不太一样?喜欢就是喜欢嘛。”

“那我也很喜欢你啊。”殷渺渺笑了,“你也很可爱。”

汐月猝不及防被表白,脸色微红,过了会儿,眨眨眼:“那你比较喜欢我还是喜欢南阳师兄?”

这是个好问题。殷渺渺思考了下:“南阳。”

少女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为什么?”

“异性的吸引力,我还是比较喜欢男人。”殷渺渺安慰她,“这是性取向的问题,不是你的错。”

汐月:“…”

“看你好像很失落的样子,很喜欢我吗?”殷渺渺问。

出人预料的,汐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很厉害,说实话,我、我现在觉得很害怕,以前的历练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那么多的魔修,我从来没见过…还有金丹修士,虽然说可以求援,但是…”

殷渺渺笑了,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你以前的历练都是做些什么?”

“护镖、杀妖兽、找失物什么的。”汐月掰着手指头数,“没有这样的。”

“这样是什么样?”

她努力搜寻合适的形容词:“虽然和大家在一起,但是很危险,事情也变得很奇怪。”

殷渺渺问:“哪里奇怪?”

“这些魔修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而且下山的时候我发现路和来的时候不一样了,焰火又没燃起来。”汐月一股脑儿地倒出来,“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会死!”

殷渺渺笑了:“所谓历练,就是不断经历不一样的事,锻炼自己处理各种情况的能力,你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应该比现在更不知所措才对。”

汐月愣愣地看着她。

“就算是金丹修士、元婴修士,也一样会遇到从没有遇见过的事。”她缓缓道,“我们随时随地都面临着未知,没什么好怕的,一个个解决就好了。”

汐月睁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殷渺渺睇着她:“觉得我老气横秋,像个说教的老太婆?”

“你怎么知…”汐月蓦地住口,讪讪笑,倏然之间,压在胸口的巨石化作烟雾,悄然散去。

是啊,道途多坎坷,困难永远不会缺席,所以,一个个解决就好了。

接下来的两天,殷渺渺清晰地感觉到了每一个人的蜕变。

南阳他们原本只有实力令人信服,现在举手投足间却多了成熟稳重,一言一行都有极强的说服力,底下的弟子会不自觉地照着他们的吩咐行事;队伍中原本独善其身,不大爱团队协作的人,也因为险恶的环境学会了配合,对一些问题上不在沉默,而是会发表自己的看法;最不济的弟子也磨练了战斗水准,出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第六日,他们意外与一队魔修狭路相逢。这一回,他们没有和前几次一样选择逼退,而是决定利用熟悉的地形,打一波埋伏。

“魔修诡计多端,不要近身攻击。”

“你们跟着南阳佯攻,把他们引进阵法。”

“记住,阵法一破,立即撤离,不要恋战。”

“叶舟,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丹药还有吗?”

叶舟问:“你是说攻丹吗?”

南阳连连点头。

和前世炼丹搞出□□的过程类似,修士在炼丹的过程中,发现某些材料混合在一起,会炼制出一些破坏力极强的东西。他们把这些丹方记下来,加以改善后取了个名,叫做攻丹。

炼丹师不善斗法,但很喜欢炼制攻丹作为保命的手段,有强酸强碱的腐蚀类、爆炸性强悍的□□类、能释放毒气的生化类等等。

叶舟是金石峰的嫡传弟子,身家丰厚不说,本人也是个炼丹狂魔,不仅普通的丹药很多,奇奇怪怪的攻丹也有不少,随手就拿出了七八个颜色不一的玉瓶。

“绿的可以腐蚀,红的能爆炸,蓝的是毒气。”他静静介绍着。

殷渺渺瞄了眼,心想炼丹师其实也挺恐怖的,这不就是化学武器吗?她不禁朝着叶舟望了一眼。谁知叶舟也在看着她,眼神很复杂。

她意外地扬了扬眉,但不动声色,回头继续和汐月说话。

拂羽发现了好友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竟然是个女修,且那人不久前和南阳说过好一阵的话。

不、不是?他脑海中冒出了个狗血的念头,心中警铃大作:“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叶舟收回视线,表情控制得很好。

拂羽欲言又止。

南阳什么也没察觉,擦干净了武器,利索地站了起来:“那我去了。”

埋伏战打得顺利又不顺利。

他们的安排没有问题,但魔修天性散漫,酷爱独来独往,察觉到异样的几个魔修为了夺取人头,没有惊动别人,悄悄跟了去,结果被准备好的阵法困住,来了个瓮中捉鳖。

收了三个人头,但打斗的动静却惊动了其他魔修,他们一哄而上,反叫暴露了位置的己方吃了个亏。

南阳很大概率上遗传了父亲的军事才能(哪怕他不喜欢),当机立断:“撤,我断后。”然后引爆了叶舟的火丹和毒丹,爆炸激发了毒气,为众人争取到了宝贵的撤退时间。

和一、三队的境遇不同,二队在遭遇魔修的袭击后,谢雪作为女修,不可避免地遭遇到了许多女性领导人都会面临的问题——她被质疑了。

“谢师姐的实力虽然很强,但并不能胜任统筹率领一职。”一个同是筑基后期的男修如是道。

谢雪绷着脸:“有何见教?”

“你认为事态严重,必须马上回去禀告宗门,依我看来,未免太小题大做。”对方侃侃而谈,“宗门派我们来白壁山是为了历练,这种魔气沉积之地,藏有些魔修再正常不过了,我等身为冲霄宗弟子,焉能因此望而却步?”

谢雪皱起了眉头。

对方不再看她,而是转身面朝其他弟子,朗声道:“谢师姐的做法与我的道背道而驰,恕我不能从命。”

一个与谢雪交好的女修驳斥道:“谢师姐是队长,宗门要求我们这次行动听从安排,你说不能从命,是想违抗命令吗?”

“谢师姐的说法不能服众啊。”对方理直气壮。

女修争辩:“师姐说了,魔修行事猖狂,有违常理,应该速速报与师门,且上次交战我们伤亡不小…”

对方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打断,笃定道:“修行哪有不受伤的,是你们女修胆子小。”

“妇人之仁,难成大器。”又有个男修旗帜鲜明地表示了反对。

此情此景,叫谢雪忽然想起了临行前,首席师姐叫住她和杜柔单独谈话的情景。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和你们说,但你们早晚会发觉,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当时,师姐是这么开场的,“上天对女人是很公平的,可这个世道对女人并不是如此。”

似乎预料到了话题的沉重,她和杜柔不期而同地沉默。

“世间歧视女子的大有人在,有的认为女人生如丝萝,必须依附于男子才能生存,也有人觉得女人格局狭小,不如男子眼界宽阔,犹豫便是优柔寡断,宽容就是心慈手软,他们总有踩你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