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亏得有这么个借口,她借机接近萧丽华时,对方只道她是想办法求结丹,兼之赵飞英和殷渺渺走得近,也算是仇人,这才无甚戒心接纳了她的投靠。

但比起气量狭小又没本事的莫瑶,魅姬更喜欢萧丽华。她打小就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同,生来便有特权,因此也毫不介意挥霍。

她亲口对“莫瑶”说:“我知道多得是人盼着我死,那又怎么样?我活得痛痛快快,从没憋屈过,世上能有几人活得像我,就算今日死,我也没有遗憾。”

是啊,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有气当场出,绝不拖到明天。萧丽华不管别人的看法,不顾他人的死活,只图个随心所欲。然而,这般自私狠毒的人,偏偏也迎合了修真的“去伪存真”,兼之天资不差,心无迷惘,又有化神道君保驾护航,一路走下来顺畅无比。

只有话本戏曲里,才会有“恶有恶报”的大团圆结局。现实中,萧丽华或许永远不会有报应,恨她的人,也许唯有眼睁睁看着她一年年活下去,旁人却奈何不了。

这种做派,十分对魅姬的胃口。因为她也是恶事做尽,杀人如麻,一来十四洲就宰了万离遥,结果他们最后还不是不得不放过她。

哈!人生有什么比仇人深深恨着自己,却奈何不了还要痛快的事呢?魅姬越看萧丽华越喜欢,决定好好利用这把利刃。

“萧师姐,听说冲霄宗来了个丹修,长得一表人才,惹得门派里好些女修芳心暗许。”她的语气带着三分好奇、四分不忿,拿捏得恰到好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居然说他不输于小师叔。”

萧丽华看上慕天光已久,被殷渺渺横刀夺爱乃是生平第一大耻,这会儿听见冲霄宗来了个敢和慕天光比的男人,冷笑连连:“他们好大的脸!”

“可不是,他们自从办了个积分赛,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魅姬咬字奇异,音调顿挫,具有莫名的蛊惑力。

萧丽华听着,三分怒火被煽到了七分:“呵,他们怕是忘了,这不是东洲,是北洲!走,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人敢在这里放肆!”

魅姬勾起了唇角。

东洲气候温润,常年多雨,不似北洲非冬即夏,因而叶舟身上也带了北洲修士没有的清疏,如若池边杨柳,水上雾霭,清清淡淡,诗情画意。许多女修没见过这种款,又吃不消慕天光今朝的凛冽,爬了墙头。

于是,不到半个月,叶舟就成了三心城的名人。他良心发现,原来当年黄逐月在金石峰找借口偶遇真心算不上什么,堵到客栈门口的都不在少数。

他不得不以潜心炼丹为由,闭门谢客。

这招的确劝退了不少女修,少女的爱慕来得快去的也快,北洲第一男神还在,总归是要支持自家人的。

但不包括萧丽华。

她才不管叶舟是不是在炼丹,火凤鞭开路,一下子抽碎了门板,又用法器破开结界,势如破竹闯入了屋内。

叶舟正在炼丹,冷不丁遭受袭击,人避开了,丹火没收住。噗嗤。上好的紫金丹炉里散出袅袅青烟,全炉报废。他的脸色瞬间沉下:“谁?”

“你就是冲霄宗的那个叶舟?”一袭红衣的萧丽华似笑非笑。

叶舟不认得她,眉关紧锁:“是,阁下是谁?”

她唇边的笑意倏地冷凝:“死人没资格知道!”说着,火凤鞭裹挟着熊熊烈焰,直直朝他挥去,破空声呼呼而来,招招狠辣,夺人性命。

叶舟吃了一惊,浑然不解两人素昧平生,她又非魔修,缘何非要取他性命:“道友,你…”

鞭影掠来,他欲闪避到窗外,却不料她已用法器布下结界,牢牢将他困于室内,而这一刹那的停滞,火凤鞭便扫到他的面前。

叶舟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下一秒,衣襟上的十八子弹出柔和的光晕,幻境笼罩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长生路上,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取舍,轮到凤霖做选择了。

萧丽华并不是一个正面的人物,但作为一个还算有点分量的女配,她应该也有自己的道,不然人物就不够立体了。所以,她和渺渺作对,与其说是为了慕天光,不如说是为了自己,慕天光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她最多是没赢,但他和渺渺在一起,就证明是她输了。这是她的污点,她的耻辱,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报复。

之前说过,本文设定,成仙是进化的过程,本质唯物而不是唯心。善恶并不影响结果,不要觉得不合理,一切以设定为准。

409

殷渺渺尝试过很多材料,最终选定十八子作为载体,自然有其缘故。十八子上的十八颗串珠,分别代表了眼、耳、鼻、舌、身、意之六根,色、声、香、味、触、法之六尘,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之六识。简单来说,是人对这个世界一切现象的认知。

她以此为灵感,将幻境分为十八重,累次叠加,仿佛是前世的绘图软件,一层层图像叠加,方便修改又能做出无上变化,立体逼真,远胜寻常。

萧丽华的境界同她相差无几,却从未经历过这样特殊的环境,只觉得一脚踏空,人已在另一个世界。

周遭一片漆黑,脚下一滩水渍,倒映着她的面孔。

滴答,滴答,水滴坠下的声音。有人涉水而来,同样一袭红衣,手握长鞭,艳丽的面孔上红唇勾起,姿态睥睨又不屑。

这分明就是她的模样。

萧丽华秀眉微蹙,很快反应过来是个幻境——雕虫小技,也想困住她?遂冷笑一声,手抚着胸前的八宝项圈,属于化神道君的力量笼罩了她,强行破开了这个微型的幻境世界。

“凭这个就想对付我?”她上前一步,“你也太…”

背心传来一阵寒意。她停下脚步,未加回头便道出了来人的身份:“你究竟记不记得自己是哪个门派的修士?慕天光,你要为了冲霄宗的弟子,动手杀了我不成?”

慕天光握着雪际,剑尖指着她的后背,凛冽的剑意绵绵不绝地摧毁着红衣上的金色绣纹。他淡淡道:“萧丽华,到此为止。”

“都说你断情绝爱,我看未必,这不,还爱屋及乌上了。”萧丽华嗤笑道,“可惜啊,你在这里替别人卖命,人家早就养上了小白脸——刚才的幻术是谁的,你没认出来,我可是瞧得一清二楚。真不愧是出了名的水性杨花。”

慕天光没有任何反应。

萧丽华正想继续嘲讽,却忽然一阵胆寒,奇异的恐惧恍若一条毒蛇从脚踝徐徐爬上背脊,冷汗涔涔沁出,霎时间,所有的声音、颜色、气味,都离她远去了。

她所处的世界褪色成黑白,只余下她,和背后站着的男人。

时间静止在了这一刻。

她深吸了口气,握着火凤鞭的手微微颤抖。昔年,她气愤殷渺渺夺人所爱,打上门去,当时他也很愤怒,但全然不能使她害怕,今时今日却不然。

时间的洪流里,人如蝼蚁。

易水剑。他修成了剑域。

她没有回头,冷笑不改:“厉害,但你敢杀我?”

慕天光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胆量——冰寒的剑意穿透了她的胸膛,萧丽华无法形容那一刹那的感觉,好似整个人身失去了知觉,但意识依旧清醒,体内有什么顺着他的剑流了出去。

是血吗?他居然真的敢杀她?!愤怒和惊恐交织在胸膛内,她怒目圆瞪:“你!”

慕天光道:“这一剑,不会给你留下任何伤口,只带走你五年的寿命。不过你再敢放肆,就没这么简单了。”

萧丽华豁然变色:“你敢?我要告诉太爷爷!”

“我拿到了定天尺。”慕天光的目光冷若冰雪,“长阳道君恐怕杀不了我。”

萧丽华双颊上因为愤怒而升起的血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开创归元门的守仪道尊有三宝:易水剑、千流壶、定天尺。其中,易水剑被守仪道尊带走,不知所踪;千流壶是历代掌门的信物,轻易不示人;定天尺则常年存于守仪道尊的石像手中,护佑门派。

可恶!慕天光居然得到了定天尺!她恨得牙痒痒。

“萧丽华,你不止是长阳道君的血脉,更是归元门的弟子,若再敢胡作非为,坏了门派的大事,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迫人的压力渐渐消散,五感归来,重回人世。萧丽华身不由己地吁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雪际剑消散在空气中,雪籽点点飘落,慕天光转过身,视线精准地落到了莫瑶身上。四目交错的刹那,他唇角微动:“莫瑶。”

魅姬目光微沉,面上佯装害怕:“小师叔。”

“你跟我来。”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魅姬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心下微哂:这点水平还想算计她,未免也太小看她王魅了。当下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瞥向萧丽华:“萧师姐…”

萧丽华胸口憋着火气发不出来,现在有人送上门,一股脑儿喷涌出来:“他让你去你就去?什么时候慕天光成了归元门掌门再来发号施令吧!”她骂了一通,犹不满足,长鞭挥出,把屋里的摆设、草药、丹炉通通砸了个粉碎。

叶舟的眉心隆起深深的褶皱,刚想开口说话。黄逐月拉了拉他的衣袖,神色肃然地摇了摇头。

他便不说话了。

“哼!”萧丽华手腕一扬,收起鞭子,上上下下打量着叶舟,撂下狠话,“叫殷渺渺那个贱人等着,总有一天,我要她好看!”

说罢,扬长而去。

叶舟清晰地听到了身边的人呼出了口气:“吓死我了,这煞神怎么来了?”

“这是什么人?”叶舟万分不解。

黄逐月幽幽道:“北洲你最惹不起的人。”遂同他科普了萧丽华二三事,包括当年闹得满城皆知的比斗之事。

叶舟不料殷渺渺同她有这般旧怨,蹙眉道:“所以,她是故意来找我们冲霄宗的麻烦?欺人太甚!”

冲霄宗的化神老祖几百年没有露过面,既无弟子,也无后裔,要不是门派地位稳固,很多人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陨落了。但归元门和冲霄宗并驾齐驱,他与萧丽华无冤无仇,仅仅因为出身冲霄宗就被如此对待,不仅是打他的脸,更是打了门派的脸。

要不是慕天光阻止了她,往严重里说,等于是两派交恶。

“萧丽华一向都是这个样子。”黄逐月愁眉苦脸,“不过前段时间听说她跟在长阳道君身边修炼,好些年没见了,没想到最近又回来…唉,倒霉!”

元婴修士的教导哪里比得上跟随在化神身边,萧丽华大多数时间都陪同长阳道君远遁世外,并不常驻归元门——若非如此,北洲上下连一天好日子都没有,得天天提心吊胆过日子。

“叶道友。”黄真人赶到,看到他安然无恙大大松了口气。叶舟名义上是丹心门的客人,要是出了什么事,不好和冲霄宗交代,他环顾四周,马上道:“我给道友换一处休息之地。”

叶舟看不惯萧丽华的所作所为,决意立刻书信一封送回师门,顾不得多寒暄,草草点头。

黄真人的心落回肚子里,立刻着手安排。叶舟的紫金丹炉已毁,他便送了个更好的,打翻的灵材也如数补偿。

叶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此事也怪不得丹心门,态度如故,收下后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了。

半夜,他写完信笺,正欲寄出,门扉被叩响了。

“哪位?”他吹干墨迹,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慕天光。

叶舟怔了怔,有些不确定要以什么态度对待:“慕…道友?”

“叶道友。”他的视线越过叶舟,落到书案上的信封,“你欲寄信回东洲?”

叶舟摸不准他的来意,但维护门派的尊严,不屑否认:“是。”

慕天光言简意赅:“你不便寄信,拿上它,跟我来。”

叶舟迟疑了一下,照做。

慕天光带他拐进了三心城新开的一家酒楼。雅间里,一个样貌秀气的青年等着他们,一见便问:“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他要寄信。”慕天光坐下,“我担心会被半路截下。”

“哦,叶舟是吧,我是乔平,和素微是朋友。”乔平做自我介绍,顺带解释一下情况,“现在魔修肯定关注着三心城的情况,我们已经有好几封信被拆阅过了。如果你是想说萧丽华的事,其实不必特地送信过去——我们会和她说的。”

叶舟微不可见地皱眉:“这是我们门派的事。”

呃,也对。乔平梗了一下,心塞地想起他们现在分属两个门派,不可能再做一家人了。

现在的他们,是归元门的慕天光,冲霄宗的殷渺渺。

这事儿有点虐,乔平难受极了,一屁股坐下,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好吧,你把信封好,最好弄个非本人即刻焚毁的禁制,等会儿一块儿送出去。”

叶舟注意到他说的“一块儿”。

乔平解释说:“今天的事,我们肯定不会赖,已经写信给素微说明原委了。”

看他们主动承担起责任,叶舟面色微霁。

“你是炼丹师吧。”乔平说着,掏出了几张古丹方递过去,诚恳道,“萧丽华我就不说她了,谁家没个不着调的人,今天的事,我们替她陪个不是。如今两派交好,实在不必为了这么一个人坏了交情。”

叶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今日的事,说大了是门派矛盾,为了维护门派的尊严和荣誉,必然不能善了,然而归元门和冲霄宗近年来走得颇近,还有交流活动,闹僵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因此不如大事化小,当做个人矛盾。

同门之间尚有可能结仇,何况不同门派的修士,免不了有些恩怨。于修士而言,杀人,被杀,皆是常事,大浪淘沙,能活下来的才有攀登高峰的资格。要是个个出了事都要门派出面讨个公道,还修什么道?

况且,萧丽华毕竟没把他怎么样,归元门已经赔罪,再纠缠不休,便是冲霄宗得理不饶人了。叶舟转瞬间想明了关窍,思忖片时,推回了丹方,冷淡道:“她对首席师姐出言不逊,理当赔罪。”

乔平直言不讳:“叶道友,萧丽华秉性傲气,又有个化神曾祖,绝不可能道歉,尤其是素微。说句不好听的话,形势比人强,论地位,素微的首席和化神的血脉或许相差无几,但是,长阳道君能为萧丽华做的,肯定比你们冲霄宗的化神老祖为首席做的多得多。”

“既然如此。”叶舟看向慕天光,道出了下半句话,“就请你们归元门的首席弟子,向师姐赔罪吧。”

乔平顿住,随即恍然,不愧是某人调-教出来的后辈,原来挖了坑在这里等着呢。

“如何?”叶舟问。

慕天光不作答,静默地端坐着,烛光渡在他俊美的面孔上,肌肤如冰似玉,烟灰色的眼瞳似是镶嵌的琉璃,全然失了真。

“我们归元门不设首席,还是以门派的名义说吧。”乔平暗暗叹气,自来熟地拍了拍叶舟的肩膀,“不说了,走,我带你寄信。”

连拉带拽地把人拉走了。

叶舟跟出去,拧眉问:“他不肯?”

“是这样的。”乔平斟酌了下,隐晦道,“我小师叔其实没所谓,但对你师姐来说未必。你想想,一个男人为另一个女人,向从前的爱侣赔罪,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叶舟一怔,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那一夜在云光城,她独坐河边寂寥的模样,隐约有感:昔年的爱人容貌如故,情却不在,物是人非,见了还不如不见。遂微微颔首:“是我孟浪了。”

乔平松了口气,语气热络了些:“素微派你来北洲,大概也有传递魔修消息的意思,最近魔洲的情况不太对,无常山和蚀骨山闹翻了…”

叶舟心里一突。来之前,殷渺渺什么都没和他说,只说北洲不安全,让他小心魔修,现在想想,是他太天真了。

这分明又是一个考验。她有意在试炼他。

冲霄宗。白露峰。

殷渺渺收到了北洲的来信,对萧丽华挑衅的事不过一笑了之。她很清楚门派高层的想法,萧丽华与她的恩怨,最好停留在争风吃醋的儿女情长上,将来无论谁胜谁死,归根究底只是她们两个人的事。

但假如上升到门派之间,为了维护门派的荣誉与地位,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人,甚至三大宗门鼎立的格局也会改变,若非万不得已,门派不会走到这一步。更不必说而今魔修动作频频,道修不宜内讧。

因此,此事一出,归元门必然会加以干涉,阻止萧丽华牵扯旁人,叶舟他们不会再有危险。

她更关心魔修的情况。

在三心城挑衅的魔修,喊着支持无常山天煞的口号,实际上却是蚀骨山绝刹的人。他们似乎不介意让道修知道这一点,没费什么心思掩盖线索,摆明了要和无常山作对。

这就很奇怪了。

当年绝刹魔君可是跟在天煞后面,主动请缨挑衅归元门,还在乾坤镜里折了个义子和焚灵火,好端端的,为何会和无常山翻脸呢?

殷渺渺想,兴许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而他们还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emmm,有萧丽华的剧情,总是充满了争议。

今天回答几个大家比较困惑的地方,很长很长很长,无疑义可以跳过。

1、萧丽华这么做会不会导致两派交恶?

其实吧,就算是死两个精英弟子,只要不是威胁到门派,一般不会管的。因为修士就是你杀我、我杀你,死了就是实力不足,亲眷可以报仇,但仅限于此。门派维护的是门派的利益,而不是弟子们的安危,假设一个小门派的修士杀了三大宗门的修士,难道大宗门还要出面向小门派讨个公道?那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大宗门的弟子打不过小门派的,死了活该。

再天才的弟子也有很大的可能陨落,修士这种事见多了。

2、什么样的情况会上升到门派?

首先,由轻到重简单划分一下事态,在此假设两派实力相当:弟子间冲突,有所死伤——常见状况,出个长辈调解一下,不行就上擂台,死生无论;弟子死伤,师父出面报仇——有点严重的常见状态,师父为弟子报仇,人之常情,能调解调解,不能调解就打一架,师父及这一脉的弟子结仇也很正常,以后见了面对掐旁人也不会管;大量弟子死伤——事态严重,理亏的一方会被师门强制惩罚,并予另一方赔偿,门派存了嫌隙…事情威胁到门派的利益,好了,彻底翻脸,见面互砍,这叫两派交恶;最后的最后,为了利益,灭掉对方门派,弟子收拢,改门换派。

以上情况,仅限于两派实力相当,一强一弱的话,弱的屁也不敢放,忍了。

3、渺渺的情况很特殊。

当时,道魔在乾坤镜里比斗,她出了大力,而且是明确帮了归元门,占据了大义和名分。她本人又很有能力,归元门的高层认为她未来会受重用,几重原因相加,才会有掌门出面,惩罚萧丽华,调解矛盾。但那个时候,如果渺渺死了,冲霄宗也不会为了一个弟子,哪怕是精英弟子,和另一个大门派交恶。

替换一下,两国邦交还是开战,要看很多方面,个人的影响是很微弱的。

4、渺渺和萧丽华的情况不同。

文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门派以利益为先,为首席弟子弟子做的,必然不会比长阳道君为亲人做的多。长辈为小辈报仇,天经地义,不问利益对错,门派不行。

5、萧丽华的所作所为,并非个例,而是普遍现象。

仗势欺人,随意杀人,强抢修士,这都是修真界的常态。大门派比较讲规矩,但小门派、家族、散修,讲究的只是弱肉强食。向天涯当年被结婚,不就是因为谢家势大吗?凤霖在羽氏好歹是个王孙公子,神妃崛起,他不也一朝沦落为禁脔吗?这是个混乱无序的世界,有一定的规则,但实力够强就能无视规则。

6、萧丽华是一枚棋子。

我发现萧丽华挺拉仇恨的,她一出场,大家仿佛忽视了关键。其实,萧是魅姬选择的一把刀,她很锋利,也很快,然而不管这把刀再怎么厉害,握刀的人才是真的对手。萧丽华所作所为的背后,是魅姬和渺渺在博弈。魅姬想要挑拨归元门和冲霄宗的关系,但被慕天光阻止了。

7、因果报应。

这是个大命题啊。简单说吧,个人的生死算不上什么因果报应,本文设定,必须是影响十分大的事情,才算是因果,比如说,砍一棵树,没啥影响,砍了一大片的树,报应就来了——水土流失了。帝王的性命之所以会比修士还重,便是因为帝王的安危牵扯到了许多凡人的性命,一有不慎,伏尸百万,事情会很严重。

8、善恶轮回。

地府会根据人活着的所作所为进行判决,作恶要去地狱受罚,下辈子投个很惨的胎,做善事的下辈子富贵。这是个朴素的善恶观,但在本文里,大家可以看做是一个评判机制。第一世身份随机,下辈子好坏看情况,所以,轮回就靠这个评分制度顺利运行,达到某种程度上的公平。

修士死了,魂魄不散,会进入这个评分机制,但大多数人不care,因为修士一死可能就是灰飞烟灭,么有投胎机会,以及,大家是冲着跳出轮回的目的去的。成仙了,自然也就跳出轮回,善恶的惩罚管不到头上…

9、不好意思,讲多了QAQ

预告一下,明天出现飞英小可爱,是中洲妖族的剧情,不喜勿买,请注意标题。

410

中洲,凶牙群山。

飞英自打出生起就没吃过什么苦头,道观日子清苦不假,但师父师叔们开垦荒田,种菜养鸡,时不时下山做法事,一日两餐也能吃饱。

等到回了十四洲,进了归元门,更了不得,师祖是掌门,师父护短,师伯…算了不提,关系最好的小师叔是北三洲高岭之花,乾门小螃蟹只要不和萧丽华那个帝王蟹比,那也是响当当的名头。

可是现在呢?他穿着一件十年没换的法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窝在松鼠洞里,啃松鼠精攒下来的松子当干粮。

他已经沦落为茹毛饮血的野人了!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大大大大渣男!

飞英长吁短叹,撸着洞里受伤的狮子:“你说我们辛辛苦苦在这鬼地方猫着,到底有什么意义?都快三十多年,就算找到了,说不定也只剩一把骨头。”

缩小的狮子趴在爪子上,跟着叹了口气。

“你也这样觉得吧?”他给狮子喂了颗剥好的松子,小声说,“老实说,我觉得向大哥这人看得很开,死就死了,随便埋哪儿都行,用不着别人记着,更不用去找他——他最怕别人找他。文师姐这么、那啥,啊,你懂的,我也很吃惊,我一直以为她讨厌他来着。”

几十年前(具体多少年记不清了),他接到门派的命令,要去一趟东洲。虽然心里头有点别扭,但想到能去向往已久的冲霄宗,他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时间充裕,他还有别的事没办妥,便没有直接在紫微城坐飞舟,而是计划去青龙城坐,路上正好可以办事。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行到半路,他遇见了一桩追杀。那个身受重伤被妖修追逃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同门师姐,文茜。

他当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妖修好似有所顾忌,发现战线拖得太久,果断放弃。文茜这才保下一命。

她重伤昏迷,飞英自然不能丢下不管,租洞府,买丹药,忙活了小半个月才把人救醒。

“文师姐,你惹了谁人家玩命杀你啊?”他不解。

文茜冷冰冰地说:“赤妖王。”

飞英:“!!!”

接下来的小半年里,她时醒时睡,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他凶牙群山的事,包括向天涯为救她被活埋了。

飞英觉得英雄救美的死法很符合向天涯的性格,难过归难过,还想安慰她节哀顺变。孰料文茜说:“我不相信他死了,我要去救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他:“…”

文茜幼时经历过阖族覆灭的灾难,后来又因“浮生梦”坚定了心性,纵然缠绵病榻,亦不改决心:“赤妖王派了那么多人来杀我,绝对想不到我还敢回去。可我偏偏就敢!没亲眼看到他的尸骨,我就不相信他会死,祸害遗千年,他这人命长得很。”

飞英暗中嘀咕,觉得他们俩在凶牙群山肯定发生了什么(另一个当事人可是向天涯),但贴心得没说,看她主意已定,便道:“我和你一起去,不过,这事儿还是要和姐姐说一声,我本来要去冲霄宗来着。”

“不行。”文茜断然否决,“谁知道赤妖王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们,说不定信一寄出就会被拦下,一定要慎之又慎。”

此言有理,飞英衡量了一下救人和贺喜的分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就这样,他跟着文茜在中洲绕了个圈子,确保甩掉了尾巴,然后改头换面,潜伏进了凶牙群山。

这地方比上次来时更加警戒,人修靠近便会被劫杀,南边到处流传着妖修作乱的说法,风声极紧。

他们花了好长时间才避开耳目,藏进了山中。

可是,此地离旋风山仍有不少距离,找到他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几十年来,最初的急切早已在漫长的旅途中消磨殆尽,如今做的一切与其说救人,不如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执念。

“这么多年了,我有心理准备。”飞英摸摸狮子的下巴,喃喃道,“我就担心文师姐,她一直相信他还活着。”

他有时候想开口劝文茜放弃,怕真的寻到的不是活人而是尸骨,她会接受不了打击,一蹶不振。与其心灰意冷,不如留个希望,还能骗自己他也许还活着。然而,每每话到嘴边,总忍不住想,万一他真的活着,就等着他们去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