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两位爷,很面生呢?”

一名风韵犹存的女子扭腰摆臀迎出来,历淬风尘的锐眼扫过来人华裳直褂,环佩叮当,贵不可言。特别是那长相气质,更是平常殷富商贾之家难以孕育出来的高贵雍容,可谓一等一的好,不禁热情的上来招呼,丝毫不敢怠慢。

“姑娘们,客人来了,还不过来伺候?”女子朝春情洋溢的大厅呼喊一声。

啪的一声,翠绿的玉骨折扇轻轻敲上一旁的柱子,长相比女人还美艳上七分的妖孽男子不着痕迹的将旁边满脸尴尬的男子护到身后,制止了那些庸脂俗粉的沾惹,方翘起红滟滟的唇正眼面对在看清他长相时,突然惊呆了的一干人。

“嗯哼,别忙活了,爷可是很挑剔的哟!就不必将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庸脂俗粉摆在爷面前污了爷的眼,要么就让你们楼里的十蕴姑娘出来陪陪爷,如何?”

第一次因一个男人不经意流露的妖娆魅惑而呆掉,几乎全大厅的人无论陪客歌女或恩客皆傻愣愣的看着妖孽盈盈浅笑的面容。

到底是混迹烟花之地,看遍人情世故的青楼老鸨,很快就收回震撼的心神,在近距离的瞧见男子美丽的凤目中那丝丝迸出的冷冽阴残,心底微凉。

“这…这位爷,十蕴姑娘正接待重要客人,实在不方便见客…”老鸨吞吞吐吐。

“也行!”妖孽一脸“我很好说话”的表情,“十蕴姑娘不方便也没关系,只要你们楼里随便安排个姑娘来唱个曲儿就好。当然,爷花钱来这儿就是看姑娘的,若姑娘长得比爷还不如,那爷岂不亏了?你们就看着办吧!”

男子说着,两人身后一名高大的随扈面无表情的上前,丢给老鸨几只份量不轻的金锭子。

捧着令人眼睛发直的金锭子,老鸨完美的笑容僵在脸上。

要长得比这位爷还美的?

她要上哪儿找?她在这风尘之地混了近半生,仕农工商,何种人物没见过?就是从来没有见到如此美丽妖娆、连女人也自叹弗如的男人,连她楼里最得意的十蕴姑娘怕是也比不上几分的。这摆明是刁难咂场子啊,偏偏来客身份不明,那身尊贵斐然的气质也不是她这介小人物能怠慢的…

“弘相,还是回去吧!”

妖孽身后的男子看了会儿,终于说了句让老鸨无比感激涕零的话。男子如玉的面容有些晕红,大厅上那番送往迎来、肆意调情的画面教他难免有些不适应。当然,弟弟这么强硬刁难人的举止多少让他心里有些抱歉。弘相有多美丽妖孽,他这个打小看着他长大的哥哥最是清楚不过了。

妖孽以扇掩住半边脸,偏首轻声道:“都来到这儿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何况十四婶儿不是总担心历历那小子长大后会去玩女人吗?既然十四婶儿不在京城,当然是让我这个作侄儿的去替她看好难驯的小孩了!”

对他的歪曲事实的话茬儿无语,男子摇摇头,有些抱歉的对看过来的老鸨笑笑,却见老鸨突然张大了双眸,怔忡失神的看着自己。

男子蹙眉,心里有些古怪,但还是有礼的笑着。只有妖孽哼了声,狠狠的瞪了几眼大厅上对男子目露怔忡目光的众人。又是一些被笑容掳获的凡夫俗子,贪得无厌。

心里一阵厌恶,突然没了初时的看好戏心情,妖孽正思忖着要不要直接闯入时,不经意抬首,与楼上某个出来察看的侍从装扮模样的男人正面相对。当瞧清楼下的那两人,楼上的人瞪大双眸,当场脸色大变,脚下一个踏空,竟“咚”的一声摔了个跟头,从楼上直接滚下来,可见被吓得不清。

“小心!”妖孽身后的男子喊了一声,修长挺拔的身形已拔地而起,飞掠而来,将那可怜的侍卫拎起。

还来不及站定,侍从顾不得疼痛,咚的跪在地上磕头,“奴才见过多罗恭勤…不不,奴才见过赐公子,见过三爷,奴才给你们请安了!”

这一系列的转变让大厅上的人脑袋有些懵,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哟,这不是历历身边的小全子吗?怎地?历历现在是不是在上头风流快活了?呐呐,就让爷猜猜,那位陪乐的姑娘应该是十蕴姑娘吧?”妖孽摇头扇子,展眉一笑,满室春情生香,娇艳殊绝。

三爷,您这样说会害死我家爷啊!小全子在心里呐喊,但却不敢造次半分,瞄瞄妖孽身后的男子,有些无措,只得乖乖磕头老实的说道:“回两位爷,我家爷确实在上头…”

妖孽笑得更欢欣了,“哥哥,我可没骗人吧?”说着,脚尖踢踢小全子,趾高气扬,“得了,小全子,带爷上去见识见识吧!呵呵,这位大婶,虽然十蕴姑娘也许没爷我的姿色,但能让我家历历留连忘返,应该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吧!”漫不经心的说着,凤眸微凛,迸出几许冷光:“十蕴姑娘既然是历历看上的,爷也不好多抢,但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货色,还是请老鸨你回头多多调教,别太痴心妄想,惹了爷可不好哦!”

顺着妖孽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去,是那名微笑的男子,正有礼的推开偎过来的女子。当然,那名衣着半露的姑娘也被一截玉骨扇一记扇甩,往后跌去。老鸨当下也听明白了妖孽阴气森森的警告别让这些不长眼睛的女人玷污了他,他不是尔等身份下贱之人可随意碰触奢想的!

本应该生气的,这些送往迎来、强颜卖笑、春风夜渡、作贱自己的事儿,天下哪个女子愿意走上这一步?若不是现实命运逼人至此,天下哪个薄幸女子又会如此作贱自己?这些寻欢作乐、不把戏子当人看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恶意鄙视?

然而,在第一眼看到那名目光坦然、从容微笑而对的男子后,实在令她吃惊。她混迹风尘半生,还没有见过这么特别的男人,只是站在那儿,微微一笑,干净、温软、柔和、幸福…不是那种睥睨众生天下的尊贵粲傲,而是不染俗世凡尘、让人打从心底追随渴望的透澈幸福。

心里有些明白,莫怪那名“三爷”会如此保护他。这样的男子,谁又舍得让他掉落尘埃,惹上污渍?

“赐公子,您怎么来了?也不通知小的一声,好让我家爷出来迎接您啊!”

“得了吧,事先通风报信儿,好让历历开脱吗?”

“没,三爷您说笑了,奴才怎会做这种事儿呢?只是若我家爷知道您竟带赐公子来逛花楼…”

“小全子,你在威胁爷不成?哼,哥哥自有我护着,哪个不长眼的女人敢染指他一根寒毛,爷有的是手段让她半活不死!”

“弘相,别胡说!既然来了这儿,别人的地盘还是收敛一点,别碍了人家!”

“啧,是哥哥你自己没自觉!整个天下谁敢这么大逆不道的说某处是他的地盘?亏得四伯和晖哥哥这么疼你,你怎地就这么不长进呢?若你想要的,他们什么不会依你?”

“诶?”

随意谈笑的声音消失在楼上,只有上目送一干人消失的老鸨瞪圆了眼,满脸黑线。

既然如此,他们来八大胡同做什么?青楼窑子不就是给男人找女人逍遥的地方吗?

青楼行

清雅幽逸的室内,兰花的素雅清丽屏风,玉坠珠帘,当徐徐的夜风自敞开的窗棂拂过,珠帘如梦,层层铺晃开来,优美的琴音弦乐如半夜絮语,醇厚净雅,流泄满室,青纱幔幔,无一不透着一种幽幽逸逸的清雅脱俗,让置身其中的人身心仿佛也生出几许舒雅安宁来。

“笃笃”两声叩门声响起时,还未待室内的人应门,来人已自顾自的推门而入,原本慵懒闲适的斜倚于温软长榻上、半阖眸倾听曲儿的男子凝起眉,恼怒在睁开的眼眸中一闪而逝,待瞧清楚推门而入的人时,不禁愕然,尔后吃惊不已。

下意识坐正身,男子一张俊脸乍青乍红,直到来人鱼贯而入,瞧见本不应该出现在此的一张面容,脸色是真正的黑了,沉怒爬上面容,浑身瞬间迸发的肃怒惹得室内几名伺候的侍卫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皆垂首敛容,朝来人行礼。

“妖孽,你竟敢”

“得!历历,先别急着生气,爷来这儿也不会打扰你什么,只是来凑凑热闹,顺便带哥哥来开开眼界罢了!”

妖孽摇着玉骨扇笑意盈盈,妖娆的凤眸好整以暇的瞥向兰花云屏后隐约可见的女子纤雅柔媚的身影,烟雨柔的衣袂微微从帷屏下露出些许端倪,只看得见是紫阳花二重织的汉衣重叠着,只一眼便让人心中无端升起几分慨叹。

“真是美人如此多娇啊…”

弘历面色铁青,特别是见随着妖孽进门的男子一眼了然的看着自己,心情更是恶劣。

“全都给爷退下!”生硬的打断妖孽恶趣味的戏语,在弘历沉怒威赫的一声令下,连同那名隐在屏风后抚琴的女子也被侍从顺手拎了出去,瞬间室内只余三名男子。

“美人是水做的人儿,温柔多情,又何必如此粗野?”妖孽不客气的坐在红木椅上,自顾自的斟了两杯茶水,很殷勤的将茶水递给随他一同坐下的男子后,方继续说道:“历历难道转性了?不再满口怜香惜玉?”

弘历嘴角一抽,眼露鄙视。

怜香惜玉?哼,这种话怎么也不可能由这个讨厌女人的妖孽说出的吧?□一听就觉得作假,分明是明讥暗讽!还同他说出这么一大堆道理,分明是作戏给哥哥看的假相!

“妖孽哥,你怎么可以带哥哥来这种地方?若妈妈知道不抽了你一层皮才怪,届时我也会被你给连累,说不定还要被皇阿玛给罚去暗阁思过!你会害惨我的…”弘历满腹怨气,什么雍容华贵、身份地位全都不顾了,一心只想到后果。

“你能来,为什么我们不能?得了,你就放心吧!有爷在,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碰哥哥一根寒毛?”妖孽横去一眼,“你以为爷是这么不济事吗?哼,还要看爷允不允?”

闻言,弘历翻了个白眼,不想纠结在这上太多。妖孽说得信誓旦旦,他对此也没有议异,只是他担心的不是外人,而是这个居心叵测的妖孽啊?真怕纯洁干净的哥哥会被用心险恶的妖孽给污染了。

一旁微笑听着两人拌嘴的男子蹙了蹙眉,突然问道:“历历,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在这儿,坏了你的事儿了?”这样说着,男子一脸抱歉。

弘历一愣,忙摆手:“没有没有,哥哥你多心了!我会是这儿不济事儿吗?一切都布局好了,只待鱼儿上勾即可。”心里有些咕嘟,明明这事儿除了皇阿玛,无第三个人知道,为什么哥哥每次都能一语即中呢?说来,从小到大,哥哥总是这样,无论什么事儿,好像在他面前都不是秘密呢?难道哥哥真的是半仙了,会未卜先知?

“哟,顺便来享受温柔乡吧?真是会谋算,任务过程也不忘享受啊!”

“妖孽哥,你冤枉我了!哥哥,我可是奉了皇命来这儿捉拿叛党的,当然此举只是单纯的听听曲儿、等待时机,没有玩女人的哦,您千万别误会,也别告诉妈妈这事儿!”

“嘻嘻,难得爷今儿有心情,不如就帮你一把吧!”妖孽说得不可一世,绝美的丽容在灯光中如玉生烟,妙美非凡,然后看向身畔的男子,表情遽变为一种微憨的柔和示好:“哥哥,别介意太多了,难得来了这儿,我们兄弟几个何不乐和乐和?当然,只是喝喝酒,听个小曲儿罢了!你呢,就在一旁看着别趟这浑水了,让我和历历出马就好!”

“是啊是啊,哥哥你就安安心心的看着就好!”弘历点头如捣蒜,任何事只要哥哥插上一手,总会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变得让人始料不及、哭笑不得。实在让他们难言好坏,只得让他多看少做,让他们来忙活就好。

男子想了想,含笑点头。

星月扶摇而上,高挂天际。

此时正是夜未眠之时,庭院里花木在幽幽暗暗的宫灯中风摇影动,外间正厅正是男人寻欢作乐、女子柔媚浅笑,嚣声阵阵,与这一庭宁静安幽形成强烈的对比。

隐在宫灯里的亭台中,男子慢悠悠的品茗赏月,倾听万物夜深人静时的私语,优闲又自在。如水的月光漫铺在大地上,将满庭花开盛事映衬得越加娇媚美丽。

“克雷,去看看历历和弘相可需要帮忙的?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须得护住他们安然无恙!”

守在亭外的高大男子一脸为难。他的使命是保护主子,其他的事儿可不在他关注该管的范畴内…

“克雷,去吧,这儿很安全,无须担心呢!”

男子继续说着,让克雷只能认命。算了,依主子那么宝贝那群弟妹的架势来看,他还是听主子的命令吧,反正就算他不去,主子最后还不是自己亲自出马?

待克雷离开后,男子放下手中的温茶,若有所悟的看向隐在月光后黑暗如魅的廊道。感觉一道冰冷如霜的气流迎面而来,男子眉头未皱丝毫,从从容容的抬手,一瓢清茶泼洒而出,以屏为幕挡下了那道伤人的气流。

成屏保的茶水瞬间成冰凌,从半空中掉落于地,“啪”的一声碎裂成片。

“霜玄如凌吗?”

“真是好眼力呢!”魅惑的低语如丝绒柔滑的夜色,悠叹的底音空灵,溢出几丝甜腻如酒,轻轻浅浅的溶入夜色中便成了酥人欲醉的妖媚,在入耳时徒留下几分绮念骤生。

那人隐在宫灯尽熄的回廊间,与庭院中的男子遥遥相对,手执一盏如清华月光的琉璃明灯,映在柔和光影中的人透着朦朦胧胧的晕色,教人无法辨析出男女,只能隐约瞧见一双即便在无边黑暗中也无法掩盖遮藏的眼睛,炫美波诡,溢着种说不清的妖邪幽冥,只一眼便会让人心生胆颤惊慑,不敢与之对视。

“你是…十蕴姑娘?”透过朦胧的琉璃明灯之光,男子瞧见烟雨柔的衣袂,是紫阳花二重织锦的长袍与白色打衣重叠着,有条不紊,不禁忆起早先在明灯如炽的清雅室内瞧见的那名隐在屏风后纤雅风流的身姿。

“十蕴?今儿确实有人这么唤我呢!十蕴这名儿也不错,那就唤十蕴吧!”

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叹息般的说着,身形微移,滑过月光的烟雨柔的衣袂突然生出几许波澜,那紫阳花的纹理仿佛一下子有了生命,在月光下层层绽放芳华无限。

惊讶在男子俊美的脸庞上一掠而过,男子依旧微笑以对,干净温软的气息弥散于这一天一地。

“我不想捉你,也不想杀人,你还走罢!记住,不要再和朝廷作对了,下次可没有这么好运了呢!”

闻言,黑暗中那双诡魅难辨的瞳眸微眯,看向庭院中微笑的男子突地有些怔忡失神,但也只是片刻而过。月光下的男子,俊美的面容是增减一分都会失色的恰到好处,但这不是吸引人的,吸引世人的是萦绕在男子周身干净如风、温软似水的透澈清晰,比清风还干净,比阳光更柔和,如同清清澈澈的淡墨洇进水中的样子,一个回响,立刻像烟雾一样晕开了…

“原来,那等污秽的地方也能孕养出此等人物吗?真是可笑呐…”

不过

那人抬高手里的明灯,展开笑颜。那笑,一瞬间仿佛可压低彩云明月的耀眼,直指人心,在黑暗中层层铺染,甚至让人可轻易忽视了那双妖邪的眼中掠过几许意味不明的光华。

“你的名字?”

悠悠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仔细回味竟有种缠缠绵绵的味道,一遍一遍的将人心束缚。

“爱新觉罗·天赐!”男子含笑回道,爱笑的黑眸弯如月芽,眨也不眨眼的看着那分不清虚实的人:“其实,没必要刻意施以摄魂之术呢,对我没有用的!”

“我现在知道了!”那人似乎也笑了,“天赐意寓上天赐予人类的宠儿吗?好幸福的名儿呀!真是幸福到让人忍不住想狠狠的破坏呢…”

暧昧不明的声线散逸在空中,当纷沓的脚步声传来时,琉璃明灯已搁在回廊间幽幽冥冥,只有男子眨眨若有所思的眸,笑容在唇边盘踞不去。

“喂喂喂,怎么就这样逃遁了?太不给面子了吧?”

被调虎离山之计引开又终于转回来的弘历只捉得住那人消失在月光下的一个背影,不禁让他心里有些气怒和不平。布局了整整一个月,到头来竟又让人逃了,那些家伙简直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其心可诛。

虽然愤恨难平,但他还是耐住气,看向亭子里的男子,一脸关心:“哥哥,你没事吧?那贼人可有伤了你?”

男子看着他走来,递给他杯茶水,“没有呢,今儿真是辛苦你了!”

跟在后头走过来的妖孽一脸阴霾,“哥哥,你怎么搞的?怎么又和那些来路不明的贼寇啰嗦?”说着,瞪向弘历:“还有历历你是怎么搞的?竟不看好自己的女人,连她就是要捉的叛党也不知道,色欲薰心了吗?”

“什么色欲薰心?说得真难听!”弘历也是满腹怨气与震怒,“十蕴姑娘早就被他们掉换了,生死不明,怕是已经被害了吧?我连那人是男是女的都不知道耶!想我堂堂的宝亲王,竟然被那个家伙如此愚弄”瞳仁中迸出沉沉戾气,弘历捏紧了手中的瓷杯。

“哥哥,那人没有对你做出什么不诡的事吧?”

“诶?”男子一脸错愕。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弘历一脸受不了,“我看哥哥这不是好好的吗?哼,虽然不承认,但探查了这么久,竟然让我们的人无法查出那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这等本事不得不说是令人佩服的!依身形风姿来看,这么风流精彩的人儿,一定是个绝世美人儿吧!”

“我倒觉得是个男人!”妖孽心情仍不怎么好,一口灌下男子递来的茶水,“图谋不轨不的男人,必杀之!”说着,转过脸叮嘱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的干净男子:“哥哥,听好了,你以后一定要小心那些莫明其妙的人,无论男人女人,统统都给我避离得远远的!知道吗?”

对这张快逼到鼻尖的脸,男子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妖孽怪叫,横眉怒目,眉间煞色骤聚,哪还有一点妖娆妩媚的模样儿?“不要总是这么单纯无瑕,毫无心机的对人乱笑,这样很惹人犯罪的,你知不知道”

“妖孽哥,你言之忒重了!”弘历手快的一把捂住快要口不择言的妖孽,扯住他的衣襟,直接将人拖到角落里背着男子咬耳朵:“喂,你想豁出去了吗?我可警告你,只有哥哥不许你让他为难,挑战世俗道德伦理界限!这一生,他只能是哥哥!”最后一句,是森寒阴蛰的警告。

妖孽惊怒的面容有些松缓,垂下眼睑,掩去了凤目中所有纷呈纠缠的情绪,心思千回百转间,只不过一瞬间而过,终于暗暗咬紧牙根,吐了句:“我知道!他是哥哥!”

两人回首,遥遥望向九曲回廊的亭院中舒雅大方而坐的男子,朦胧的月光落满肩头,看向他们的瞳眸温暖明亮,如此的温暖绵密,连这一天一地的月光、清风流水、花草树木皆显得如此的干净透澈,本该是如此自然真实的男子,只在这座人间凡尘,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自然亲切,令人不能移目。

不关乎男女,世人的目光会自然而然的追随而至。

“其实,我也能感受到你那份心情呢!不过,我还是不能谅解…”

弘历偏首看向低垂眼眸的人,认真的说。

天亮后

天亮了,晨曦慢慢自东边亮起,在被夜色掩护的靡乱喧嚣停熄后,是日光下的另一种生活纷闹喧嚣。

直至太阳摇升至天际,三名男子方慢晃晃的踏出八大胡同,未染一丝脂粉。

“啊啊啊啊还是好困啊!昨儿喝茶赏月太晚了,休息不够啊!”

弘历掩唇打了个呵欠。弘相依旧摇着他的扇子,走在姿态优闲的天赐身旁,绝美的面容笑意点浅,风流倜傥,妩媚妖娆。

天赐看看脸上仍残留些许困倦的弘历,说道:“历历,若真的困得厉害,就先回府里去歇息吧!难得春日好风光,我和弘相可要去赏赏京城十景!”

“不用了,难得哥哥你有兴致,做弟弟的怎会扫你兴儿?”

于是一行三人,加上几个远远跟在身后保护的侍从,闲庭散步般走过繁华如锦的京城。华衣直褂,腰间温玉悬挂,环佩叮当,好一副富家公子春游踏青的得意风雅,惹得大街上众多年轻姑娘偷偷投来好奇爱慕的眼神,脸儿红如胭脂,三人却是浑不在意,自在优闲。

三人停在西城的天桥上,饶有兴趣的欣赏桥下的花开盛事。此时春光虽好,但仍不及郊外铺天盖地的花事来得令人向往,所以会在这天桥赏花的,也只是几个人罢了。

一辆檀木色的清丽马车慢慢穿过繁华的街市,街上人虽然多,但车夫很好的掌握好分寸,马车徐行而过,并没有惹出什么交通事故。待马车经过天桥时,突然停了下来,在三名男子回首莫名投去一眼时,却见马车的五彩金丝帘被一只纤手拨开,然后从马车上飞快跳下一名娇小的女子,向三人冲了过去。

“呆呆!”

三人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冲过来的女子,再见女子就在众目睽睽中毫不避嫌的抱住俊美的男子,脑袋一下子懵了。

天赐稍愣,看着那熟悉的容颜,直到她冲进自己怀里紧紧的抱住自己,脑袋瓜埋在他胸膛蹭蹭,然后抬起清秀的娇靥,满脸欣喜的看着自己,终于醒悟过来,喜悦染上眉稍。

“妈妈,您回来了”

“呆呆,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就长得这么俊俏了,越来越像你老爸了哦!哎,我家呆呆生得真好看呢,比电视上的大明星还好看,简直帅到掉渣啊!连我都忍不住心动了…”女子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双不规矩的手爬上那张俊脸摸索着,一脸满意。

“妈妈?”

“十四婶儿?”

弘历和弘相也是吃惊不已,看看哥哥怀里的人,当瞧见从马车出来的一名气势狂傲的男子,心中的惊讶更是无法掩饰。不过,见那名女子仍抱着她家儿子不放,两人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以示安全,全然没有想要上去叙旧的心情。

只有高兴过头的女子无知的抱着天赐不放,边朝走来的狂傲男子招手说道:“祯儿、祯儿,是我们的儿子呆呆耶!没想到一回来就能见他了哩!看看,才一段时间不见,我们呆呆竟又俊俏了几分,假以时日,说不定比祯儿你当年的风彩更甚哦!哎呀,真是大帅哥啊!”说着,自己已捧颊沉醉了。

“妈妈,别说了!”天赐的脸真的红了,头疼不已,只能用很无辜的眼睛看向走来的男子,乖乖喊了声:“阿玛!”

男子应了声,轻轻松松的将黏在儿子怀里的女人扯回怀里,“姐姐,天赐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你无须这样抱着不放!不成体统!”说着,收紧了禁锢在她腰肢上的手臂,也不管是不是在游人来往的天桥中,霸道狂傲,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不敢有什么意见。

松了口气,天赐整好衣襟,温和的说道:“阿玛、妈妈,你们怎么突然回京了?也不通知儿子一声,好让我们去接你们呀!”

“得了,我们有得是人伺候,才不想这么劳师动众呢!况且,我们是偷偷回来的哦,可不想让那些家伙知道,不然又不得安宁了!”女子笑着说,指了指身畔的男人,“嘿嘿,这是你阿玛的意思,可不关我的事儿!”

三人也发现这两人一身织锦的素色衣裳,真如她所说的,是偷偷回京,并不想让人知道的吧!当下也不多说什么,随着二人离开,结束了他们的春日赏景。

马车进入内城后,人迹便稀少了,除了巡逻的侍卫们,街上的人倒是少得可怜。

马车很大,容了五个人空间还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