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吧!”杜随突然有点激动起来,扯住他衣服使他停下脚步,压低的声音很激越,“你要怎样?要我怎样做?这样不行的…我不要再心惊胆战,担忧猜疑你的喜怒…不公平,亲爱的,这不公平。”

  “公平?”金墨脸上瞧不出一丝喜怒,缓缓低头凝视她,“什么叫公平?没有别人强的人凭什么要公平?”

  杜随听了这话心便凉了一下,微笑起来,脸上略有几分凄意,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

  “与你不同,我是一个普通人。我想变强,不要弱,不要贫穷,不要受伤害,不管代价多么艰难痛苦…我优秀,坚强,适应生存,致力于保护自己。然而于我这种普通的人类而言,无论多么优秀,最强二字永远不过是奢望,想要永远安全不啻是梦想…而你,”她流光闪烁的眼眸望向他,平静地说,“你生来便是最强,独一无二,不死不灭,你不明白那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杜随执著地望着金墨的脸,继续凄然微笑:“据说灵魂是平等的…我是一直相信。虽然是你,也并不见得就比我高贵呢,连神都是,到底哪里胜过我们这些凡人了?更强大么?更美丽么?更永恒么?这样就更高贵了吗?金墨,有一种很老土的说法,你可以用力量强迫我,却不能强迫我里面的东西…虽然可笑迂腐,有时也很真实。”

  金墨一直静静听她说,不曾置一辞。

  “金墨,你能明白么?我不能确定你明白与否,有时我觉得你很亲近,许多东西不须开口也能知道,可是有时我又觉得你很是遥远,确确实实不是我的同类。”

  “我不会伤害你。”不知道金墨是否真的明白了杜随断断续续,逻辑不连贯的话中的意思,只是抛出这样一句话。

  许诺吗?杜随淡笑,许诺最大的力量是使人们拼了命想去相信,因此要努力戒勒自己,刺破了指头去沥血地对自己说绝对不要相信…那么,我如今还有再一次的勇气和力量相信么?

  相信才能救赎?

  路灯的阴影打在他俊美得锐利的脸上。不知何时起,他的脸上已经没有那种孩子的妩媚和少年刀刃出鞘式的轻狂。

  杜随又静默一会儿,终于伸出一只手,交给了金墨。

  光荣与梦想。

  杜随坐在去往尼斯的高速列车TGV上时,在心中默想。我也曾经年少轻狂,迄今为止,地中海仍是我挚爱的地方。古老文明的摇篮,无论是温暖潮湿与众不同的气候,充满理性而自由,激情的自制的文明,还是碧蓝的波澜,洁白的沙滩,沙滩上有着橄榄色皮肤,深邃的轮廓,快乐的人们,都使我那样的欢愉。

  在尼斯的蔚蓝海岸,杜随已经租好了小木屋,因为是冬天,海边没什么人,有点冷清的海浪拍打着沙滩,杜随坐在檐下望着寂寞的海鸥飞来飞去,比起往常总在夏天来到这里,充满热闹与热情的场面,冬天的蔚蓝海岸多了一种天人合一,也有一点童话色彩,就是王子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生活的那种。

  金墨已经将壁炉生好,把杜随叫了回去。杜随望着熊熊的火,心里也暖了起来。木屋居然也用壁炉,不知道是法国南部不可救药的浪漫,还是节约成本不装现代化取暖设施。

  木屋是海滨蜜月情侣木屋,除了一个小小的厨房和一间有点简陋的小浴室,只有一间卧室和一张实在不能算大的双人床。不过杜随反倒不大介意了,也或者是习惯了。如果金墨喜欢的话,也就任凭他抚弄触摸。不过在巴黎这两天金墨并没有真的碰她。

  尼斯是美丽的典型法国南部小城,沾了摩纳哥的纸醉金迷。比起别处的田园风情,多了一点地中海的斑斓色彩,但也不乏那些古老石板的路,随处可见的小广场和喷泉,各种旧式的小铺子,因为是冬天,并没有露天咖啡。

  安顿下来后杜随与金墨去逛,在一家旅游纪念品店买了些美丽的明信片,在一家咖啡茶酒铺子买了一瓶Riesling,在金墨嫌恶的目光下杜随还在一家奶酪店垂涎欲滴的买了一块满是绿色霉斑的山羊奶酪,自然还有黄油和做海鲜的一些调料,傍晚和归来的渔人买了一些生蚝等贝壳类海鲜和一斤虾,晚上给金墨作了一顿海鲜大餐。

  饭后杜随听着外头黑夜里的潮声,坐在桌前用鹅毛蘸水笔写寄给朋友的明信片,金墨则静坐冥想,用天视查看附近有没有美人鱼,海妖之类的食物,可惜什么也没发现。

  平静而浪漫的幸福,仿佛。

  晚上两人早早平静地睡了,疲劳使杜随很快入了梦乡。

  杜随多梦,睡眠质量并不好,有的梦也颇为古怪,今天的便是。她梦见一个非常巨大的巨人,自己好像还在念高中那会儿,所有人为了逃避那巨人如马蜂一样四处奔逃,她记得自己非常恐惧,朝一个与别人不同的方向跑去,以为巨人会追比较多的人,这样可以逃脱,不料那巨人竟是一径冲着她来的,竟紧追不舍。杜随拼命地逃,前方有一个又像花园又像研究所的地方,她知道自己若是进去了就安全了,可是当她好不容易到门口时,里面的人却不肯开门,说是今天不是开放日。杜随绝望了,巨人已经快追上来了,她忽然看见路上有一块大石头,中间正好有一个可以勉强躺进一个人的凹缝,就连忙躺了进去,闭上眼,双手食指交叉作十字。她感到一个巨大的脚从她藏身的石头上踩了过去。又过了许久,当杜随觉得自己已经安全,真开眼睛时,却看到两只巨大而亮的眼睛从极近的上方俯视着她。

  杜随吓得尖叫,真正是频临晕倒的尖叫。那巨人捉住了她,要和她交媾。她哭了起来,不停说一定会死的,巨人于是仿佛安慰她说有一种密药可以使自己变成常人大小。后来巨人得到了密药服下,果然变小许多,却还有杜随两倍大,杜随仍很恐惧,那巨人却不愿再等,强行进入了她身体…

  杜随痛苦得从梦里醒了过来,发觉自己下体果然有痛楚和肿胀的异物感,而身上也有不轻的重量。她一下清醒过来,黑暗中发现金墨骑在自己身上,千真万确正在自己体内做着强劲有规律的活塞运动。

  我和金墨的第一次竟这样发生了?杜随还算清醒的一部分不敢置信地这样想。

  金墨美丽的身体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只有依稀的轮廓,仿佛黑暗残酷的远古神,他狂烈地运动着,汗水淋在自己的裸体上,嘴里发出嘶哑的呻吟低吼,眼前完全出乎意料的情景和梦中的恐怖惧怕交织,杜随居然不能克制自己“哇”一声哭了出来。金墨在狂乱中发现了,俯下上半身改为整个身子压着她,将她紧紧搂住,无意识地低喘:“怎么了?”声音浑浊不洁,下身显然集中了比头脑更多的血液供应,丝毫没有稍缓。

  杜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有流泪这一个本能行为。身体被金墨光滑坚实紧致的身体紧紧挤压着,汗弄满自己身上,一边承受着下面凶猛的冲击,情形很快使得她处于被征服状态。杜随一边不知为什么不能抑制的哭着,一边感觉痛苦渐消,肉体的快感越来越强烈,使她只能屈服,可这点并不能阻止她的哭泣。而她的哭泣也没使金墨手下留情。

  后来杜随昏昏沉沉的达到了高潮,金墨却似乎永远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到最后他的每个动作都成为一种折磨,每一次摩擦都带来剧痛,杜随再也无法忍受,不知道金墨究竟是受了不负责任的男性读物影响,以为女人喜欢男人时间越久越好,还是血圣兽真的与正常男人体质有异,使他愈战愈勇。

  “我…”杜随虚弱地想推开他,低声求饶,“我真的不行了,求求你…”

  “嗯,”金墨加大了动作幅度,激烈的喘息,“马上…就好…”

  杜随咬牙苦撑着,后来已经处于浅度昏迷状态,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时,金墨终于在她身上抽搐,发出压抑的低吟,然后瘫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金墨从她体内缓缓退出,翻身躺在她身边,俊俏的脸庞上有精疲力尽的恍惚,胸膛随着喘息起伏,手放在她身上漫不经心的爱抚,半天才开口:“…想不到人类交合…这么痛快…”

  杜随想起血圣兽在这数万年间并没有同种雌性生物可以交配,那么从某种意义上看,应该算是最彻底的童男,想到这个,虽然自己浑身疼痛不堪,却有点忍不住想嗤笑他。

  金墨清理身上的秽物,发现自己下身沾了血迹,惊讶地看着虚弱的瘫在床上的杜随,谨慎的开口:“没想到你还是处女。”

  杜随大怒:“什么处女?我是被你弄伤了!”泪珠又不争气的滚下来。

  “哦。”金墨应了一声,拍了拍她,貌似是安慰的意思。

  “如果你再这样,很可能会让我致死。”她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句很郑重地告诉他,便转身睡,不再理他。

  第二天杜随果然在床上躺了一天,实话说金墨的技巧并不高明,又粗暴又没经验,也不关心对方的感受,而杜随也确实有一点冷淡倾向,承受能力很差,需要非常体贴和安全感,后来彼此虽经磨合,性关系却始终是一个障碍,至于有没有因此导致关系破裂,第三者,那是后话,不在此处讨论。

  隔了一天金墨才再次碰她,他刚刚食髓知味,又精力十分充沛,极易亢奋,着实沉迷,忍得自是很困难,不过终究控制自己,没再像第一次那样折腾杜随,杜随也就勉强受了下来。

  海洋之主

  第二十一章 海洋之主

  周四一早,杜随和金墨起床后吃过早饭,就打算到地中海的海底去探险。

  杜随一直以来对水其实都有点恐惧,海底也不是她喜欢的地方,所以尽管她也是个时髦的女人,却从来不去潜水。

  海洋生物里她唯一喜欢的就是海豚,讨厌的却很多,大章鱼也好,大王乌贼也好,巨大的鳐也好,鲨鱼也好,差不多都是恐怖电影的主题。她自始至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海底世界。色彩绚丽,形状奇突的珊瑚在杜随看来就是些讨厌的虫子的尸体,里面又不知藏了什么古怪生物;那些透明的舞蹈家一样的水母,有许多种都是有毒的,五颜六色的奇怪的鱼,也不知有什么危险的品种,杜随一点不觉得这些随时能叫人送命的东西能使人类产生审美愉悦。按照稀树草原理论,人类所喜欢的景色,应该符合早年始祖们在非洲稀树草原的生存环境,觉得安全,而且最好能包含下一餐的食物,如一些正在进食的食草动物。无论怎么说,不善游泳的灵长类也没有理由喜欢海底景致。

  血圣兽是大地之主,并不包括海洋,当然也不喜欢水。

  他们到地中海探险自然并没有什么美丽的兴致,完全只为了给金墨捕捉食物,而食物的主要指向是传说甚多的美人鱼。

  人鱼这种生物,虽然在传统的童话里是美丽天真的少女,但是看过高桥留美子或是恐怖宠物店里那些凶狠贪婪的人鱼的人大概就不会再对它有什么期望了。基本上杜随也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毕竟生物嘛,生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星球上,基本上是以厮杀来维系生命,没有一种生物不是利己主义狠毒残忍的悲剧。当然,既然这种生物也具有智慧却没在生存竞争里胜过人类,现在踪迹罕见,也可能是它不如人类凶恶,所以成为失败者,或许已经灭绝,或许还剩几条苟延残喘。

  胡思乱想的时候,金墨的结界已经带着她离开了浅海。有上次的前车之鉴,金墨一手紧紧抱住她的腰,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也是,毕竟血圣兽老大离开了他自己的地头嘛。

  “你觉得会在深海吗?”杜随有点怀疑地问。

  深海连阳光都不见,只有一些不靠光合作用的藻类和奇怪如同外星生物的低等动物,因为没有光,形状和在有光的地方生活的所有生物都大相径庭。难道疑似哺乳动物的人鱼会生活在那种地方吗?

  “浅海区我什么都没发觉。”金墨一边关注黑暗中可能潜伏的危险一边顺口回答。

  杜随也有点紧张,毕竟这是人类从未到达的地方,黑暗里有什么生物都很难说,尽管有金墨在身边,她还是不敢弄出任何光源来,否则所有生物都会像飞蛾一样扑过来。而且连骄傲的金墨都默认她的做法,可见危险性之大。

  下沉了不知多久,连那种会在头上的触须上弄出点光来钓鱼的像灯笼一样的鱼都不见了,周围好像没有了任何生物,杜随在结界里感觉不到可以瞬间将坚固的合金压成铁饼的巨大压力,却也开始不安:“金墨,我们下沉多久了?地中海有那么深的海沟吗?”

  金墨面容很是严肃,更加搂紧了她:“小心,这里随时可能遇袭,你要是遭到袭击不要还手,抱紧我,我会保护你的。你记住,一旦离开这个结界,哪怕只有1秒,你也死定了。”

  杜随竟有点害怕了;“算了,我们上去吧,美人鱼不可能在这种地方。”

  金墨却很固执,肃容说;“不,我感到这下面有什么东西。已经不远了…很强大的东西。”

  杜随听他这样说,又见他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心情也紧张起来,闭上眼,双手抱住金墨,同时展开灵识寻觅。

  果然,在更深处,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是妖气,感觉现在还很平和,虽然不像金墨的感觉炽热温暖,如太阳一样发散令人既无法逼视又不能移开视线的力量,但是强大的程度却不差多少。

  杜随吃了一惊,勉强笑说:“好强,不会是海王波塞东吧?…我们要不要回去?我看你要拿它做早餐是不大容易了…”

  金墨摇摇头,表示不想回去,神情好像受到强大的吸引。

  杜随又是一惊,莫非这东西还会迷惑神志么?是海妖?

  “金墨,你没事吧?”

  金墨好像突然清醒的样子,醒悟说:“啊?…这个力量好像和我同源,感觉很熟悉,我定要看看…我先送你回去吧?可能有危险。”

  杜随犹豫了一下,终于摇摇头说;“我不回去,我也有点好奇了。”

  金墨虽然受到冲击震撼,毕竟对自己力量还是充满信心,认为再危险的情况,自己要带着杜随全身而退还是没问题的,就点了点头,继续下潜。

  又潜了不知多久,杜随看到了光源,一种幽碧的柔和的光从更深处透了上来。

  金墨已经加速下潜了,那光也范围越来越大,直到它占满整个视野时,杜随看到了光中的物体,一时目瞪口呆,巨大震撼使她不能言语。

  范围有大约三十米左右的碧光中,一个半舒展的庞然大物,从样子看,那是一条…龙。

  完全是中国神话里的龙,鹿角蛇颈,神态庄严威猛,通体银白色,唯一不同的是身后生了一对小翼。

  “这是…中国的…”龙吗?为什么出现在地中海?杜随惊疑不定。

  金墨却没有给她任何回答,他已经处于完全戒备状态,结界血红色光芒大盛,虽然体积相差甚大,气势却足以与之抗衡。

  金墨慢慢接近那条龙,龙却没有反应,巨大的眼睛里好像没有任何生气。但是杜随感觉这龙是活的。

  第一次靠近如此巨大的传说中的龙,杜随觉得心里的感受难以用言语表达,看着那大如蒲扇的鳞,巨大灯笼一样的眼睛,突然想起叶公好龙的故事,其实叶公一点也不可笑,龙这种生物,只要是中国人都是崇拜赞美的,可是喜欢它和它出现在面前是完全两码事,光是那种惊沭,也可以使人失去行动能力。现在这条龙还没有任何行动,杜随心跳已经不受控制了。

  金墨说:“抓紧我。”然后就开始恢复血圣兽的模样,杜随觉得自己双手搂住的腰渐渐变粗,长出毛来,眼前红光漫天,等她醒悟过来时,自己正骑在完全形态的血圣兽身上,连忙搂住它的脖子。

  看来血圣兽也发现对方是生平强敌,恢复成适合战斗的样子了。

  没等杜随反应过来,血圣兽已如箭一般朝龙头部飞过去。杜随心中害怕,抱紧它的脖子,把头埋在它鬓毛里,一动不动。

  变成血圣兽的金墨在龙鼻子前停了下来,龙还是一动不动,它的头就比血圣兽整个身体大,每个鼻孔有水盆大小,近看真是颇为可怖。

  杜随抬起了身子,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大家伙,“它是活的吗?”

  血圣兽没回答她,从它身上射出一团碗口大的红光,停在龙的额上,明灭不定,好像在和龙交流。

  过了半晌,血圣兽收回了红光,忽然大吼一声,周围的水开始波动起来,这波动越来越厉害,简直像要发生海底地震或是海底火山爆发引起的海啸一样。

  杜随双手紧紧揪住金墨的鬃毛,但是此举甚属多余,他们的结界几乎完全没受影响。

  这时奇妙的事发生了,面前笼罩住龙的碧光变得模糊不清,渐渐看不清龙的轮廓了,而且光的范围越变越小,几分钟内凝缩得快要和血圣兽差不多大。

  莫非,杜随想,龙也要变成人形吗?这条银色的神骏的龙,会变成一个怎样的大帅哥呢?

  碧光渐渐更小,已经比人形还小了,杜随皱起了眉:难道这是一条未成年龙,要变成个小孩吗?

  不对,更小了,小孩也不止这么大呀?

  杜随看看胯下的血圣兽,它一直庄严挺胸傲然而立,长长的红色漂亮鬓毛无风飘扬,金黄色的眼眸凝视着那团绿光,模样儿好像第一次遇见庞培的凯撒。

  碧光变成比鹅蛋略大时,停止了缩小,然后碧光渐渐减弱,朝他们飞过来,停在了杜随胸前,杜随不自觉地伸手去接,然后绿光完全消退,杜随手里剩下了一枚白色的卵。

  杜随还来不及惊讶,血圣兽已经驮着她飞快地往海面升去。

  他们终于在沙滩上站立时,衣裳连一滴水也没沾上,海面没有受到深海处的影响,依旧平静不起波澜。

  “这是什么?龙蛋吗?”杜随急不可待向正在恢复人形的金墨问道。

  金墨的爪子变成了手,整了整衬衫洁白好像浆过般挺硬的领口上深浅棕色带赭色花纹的丝织领巾,说:“嗯。”

  “什么?”杜随惊讶得不行了,“刚才的龙变成一颗蛋了吗?这…这算什么现象?返祖也没有这样返法的…就是凤凰涅磐重生,也不会变成蛋吧?”

  金墨不以为然地说:“你想到哪里去了,龙可没有这样的能力。这是刚才那条龙下的蛋。”

  原来刚才那是条雌龙,失敬,倒是没看出来。

  “可是,龙是这么产卵的么?…原先那条龙又去了哪里?”杜随实在有一肚子不解。

  金墨举步向木屋走了过去,一边漠然不耐地说:“快回屋吧,你一会儿又要感冒…那龙死了。”

  回到温暖的室内,坐在熊熊的壁炉前,金墨才开始解释刚才的情况。

  “龙是与我同源,力量相当的东西,创世之初,我掌大地,它控制海洋。凤凰地位有点尴尬,因为我与龙都能飞行,凤凰的武力又稍弱,就沦为我的附庸了。

  龙一直深潜海底,不怎么惹事,倒不像我招人忌。所以我死了之后,它还活了许多年。

  这世上只有一只血圣兽,我本应是不死不灭的,没有族群,也不能繁殖。所以我死之后,世上就此没了血圣兽。凤凰则有一对,麒麟也一样。本来它们和我一样,也是不死身,不能繁殖。但是那次大战我是死了,凤凰也死了,他们投靠天界,又得到火中重生的能力。麒麟垂死,被我封印在蓬莱,是没什么灵力了。

  龙则不同,龙没有雌雄,但能繁衍,有寿数,能活三万六千年。年数到了就要死,死时身体里一直孕育的卵就出世。然后取代原先的龙统治那片海域,世上一共有七条龙,分别统治七海。”

  “咦,”杜随说:“那这就是地中海的未来主人了?…龙的繁殖方法完全是克隆嘛,这样不会影响种族基因吗?…嗯,有七条龙,那发生海陆大战你不是稳输了?”

  金墨颇为骄傲的说:“我一人可以应付四条龙,凤凰麒麟也足以对付其余三条了…说起来陆地实力还略占上风…虽然有叛变使我们力量削弱,但是龙也互相征战不休,从来没合力同心过。刚才那条龙就是与北海的龙征战受了致命伤害,要不然还没到死的时候,它苦苦支撑了三百年,终于还是撑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我们还赶得真巧。”杜随说。

  “我们要是今天没去,它还能再撑一百年。它的卵还没到孵化的时候,离开母体不能自保,这事比性命攸关还厉害,它不能放心死了。”

  杜随恍然大悟:“原来是看到你去,放心托孤,撒手归西了。”

  看来龙也热衷于这种武侠小说情节。

  金墨心情不坏地点点头。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杜随拿着那白色的卵皱眉说。

  “你随时带在身边吧,它得到你的体温会尽快孵化的。”

  听起来和鸡鸭孵蛋没什么两样。自己要权充鸡妈妈了。

  “要多久?”

  “不知道。”

  “那岂非很不便?”

  “噢,不用怕碎,能打碎龙蛋的东西这世上还没有。”

  “生出来又怎样?你要我养着一条龙吗?”

  金墨微笑了一下:“生出来我就吃掉,等大了想吃就不那么容易了。龙是最难得的食物,吃下去可以大有补益。”

  杜随瞪目看着他的笑容,觉得自己身上发冷了。

  托斯卡纳

  第二十二章 托斯卡纳

  在尼斯的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他们坐船去意大利,杜随预定从比萨港下船,到佛洛伦萨,然后到罗马,有时间的话去一次威尼斯,打算在意大利停留两个星期。

  地中海一碧千里,平静无波,景致极佳,杜随依在船舷,颇觉心旷神怡。

  金墨从船舱施施然走出来,走到杜随身边站立,迎着海风,长发披拂。

  “龙蛋呢?”他因为前几天的意外大收获一直心情很好。

  杜随拍拍手提袋。

  关于龙蛋的孵化工作在杜随的坚持下达成了妥协,既然这是金墨的食物,他就不能要求杜随来孵化它。最终决定是两人每星期轮换一次。

  “你要是把它吃了,地中海就没有主人了。会不会产生什么严重的事?”杜随其实觉得有条小龙做宠物也挺好,作为食物总是有点浪费,但是又不知道好不好养,也不知道这条龙孵出来后会不会讨自己喜欢。

  金墨神色间有点讽意,“我死的几万年大地还不是好好的,我们这样的东西存在还不如不存在呢。”

  杜随一哂,没想到一直以天经地义的傲慢姿态生存并且直线思维的血圣兽大人会说出这样明理的话来,连连点头。

  金墨见她满脸赞许之色,不由恼了,俊脸一沉。

  杜随连忙说;“别这么说,我一向最拥护物种多样化的,少了你天地间实在无趣良多。”

  原来作用和熊猫仿佛,也可以做活化石。金墨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脸上神色有点怪异,瞥了她一眼,淡淡说:“我最近太惯着你了。”

  又来了,总要敲几句,威胁一下来显示他老兄的地位,莫非这就是所有阿尔法雄性的固有特征?

  杜随叹口气说:“兄台,你怎么说表面上才十五岁,是一个少年,近来言行举止可偏离太远了。”

  这么一说的时候,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金墨已经长高了不少,自己只及他肩膀了,容貌神情也成熟了不少,迥非自己当初初见他时的模样。

  “算了,”杜随微微一笑,“十四五岁正发育的少年一两个月不见就认不得也是常情,想必周围的人不会太怀疑。”

  金墨微微抬起下颌看着天空海洋,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大有人家怀不怀疑我才不管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