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七却推了推他:“快走吧世子殿下。”

凤渊皱着眉,正在考虑如何将她强行带走,眼角余光却看到不远处,梁珊的刀正朝商飞蓬胸口砍下,他下意识的挥动手掌,一股无形而强大的罡气卷起身边士兵的刀,直直的撞向梁珊后背。

红月天魔功九重功力非同小可,尽管梁珊察觉到了,却还是慢了一步,刀刃如被无形之手操纵,在她肩上留下一道伤痕。

这一刀替商飞蓬解了围,却也暴露了慕容七和凤渊的藏身之处,一队士兵迅速朝两人围了过来。

慕容七急忙夺过一把铁剑,逼退了先前几人,一纵身跳进了广场正中的一片混乱中。凤渊随之跟上,与她背靠着背 。

虽然被围攻,慕容七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说不救人吗?说的那么绝情,还是放不下吧?”

凤渊面不改色:“…手滑了而已。”

“承认一下会死吗?”

“会。”

“…”

蜂拥而来的士兵将为数不多的雍和军团团围住,慕容七和凤渊混在人群中,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慢慢朝着商飞蓬和梁珊所在之处移去。

事已至此,想脱身不易,唯有擒贼先擒王才是上策。

可是对手人数实在太多,又训练有素,两人一时半会儿也突破不了重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珊带领一小队人马将商飞蓬逼入箭阵,一阵箭雨落下,将他的身影笼得严严实实。

慕容七见状,转身就要去救,却在下一刻被凤渊拉了回来,随即眼前一花,凤渊的人影已经出现在商飞蓬背后,伸手拎住他的后领往后急拖,千钧一发之际,与漫天箭雨错身而过。

商飞蓬手中长刀格开几支流箭,回过头正要答谢,却在看见凤渊的容貌之后瞬间愣怔,这一怔之间,凤渊已经松开了他,手中剑架住了梁珊的刀。

商飞蓬忍不住开口唤道:“你…”

“别愣着了,还不快走!”慕容七伸手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你们的人不足骁骑营的十分之一,硬拼不过是送死,先走再说!”

商飞蓬此刻已经定下神来:“姑娘和那位公子是一道的?”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如此…”他轻轻吸了口气,“请姑娘带着公子速速离开回风渡!”

慕容七皱眉,“你不走?”

“我若走了,雍和军兄弟们要怎么办?百姓又要怎么办?”商飞蓬剑眉紧蹙,眼神却十分坚定,“这是我要保护的地方,我不能为了自己活命就弃之不顾!战至最后一人,我也不会走”

“恳请姑娘!”他伸手抓住慕容七的肩膀,手掌中的血迹沾湿了她的衣襟,“快走,带公子速去紫霞关!这里交给我!”

“紫霞关?”慕容七睁圆了眼睛,“你…认出他了?”

商飞蓬轻轻点了点头,坚毅的唇边露出一丝隐隐的笑意。

儿时替他解围的那个内向温柔的皇子,留在记忆中的模样虽然已经模糊,但方才那张与王妃几乎一样的倾世容貌,还有王妃亲传的红月天魔功内息,又怎会认错?

多年之后,替他解围的还是他,他已练成绝世神功,这样,甚好

他不再多说,伸手入怀取物:“请姑娘带上…”

可是话没说完,身侧已有数十人围了上来,两人顿时被冲散了。商飞蓬眼看着再没有机会将东西送至慕容七手中,果断喊道:“姑娘,飞蓬心意已决,请带公子离开,勿失良机!”

看着那张略显文弱的脸庞和坚若磐石的眼神,慕容七咬了咬牙,手中铁剑舞做一团,硬生生的将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跃至凤渊身边,一剑挥开梁珊的刀,急道:“别打了,快走!”

凤渊怔了怔:“当初是你要留下的。”

她的语气有些不甘又有些无奈,却很诚恳:“我答应了商飞蓬将你平安带去紫霞关!”

凤渊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正奋力杀敌的青年,片刻后才沉声道:“好!”

要从一支上千人的军队里救出几十个人,实在有点困难,但是两个武功高强的人要逃脱,却并非难事。两人联手逼退了梁珊,很快突围而出,离开广场之前,慕容七忍不住转头望去,却正看到箭阵再次发动,如雨的羽箭在火光中如同一群嗜血的黑蚁。

她看不清商飞蓬的位置,尽管已经接受他的决定,那一刻,却还是觉得心房一阵抽紧,忍不住停下脚步,身边的凤渊却伸出一只手掌,挡在了她的眼前。

“别看。”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颤,“既然选择了往前走,就不要回头看,别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她回头,轻轻拉下他的手,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当季澈穿过一片狼藉的回风渡时,慕容七和凤渊已经离开了那片泼洒了无数热血的广场,镇中火势渐尽,厮杀声已微不可闻,战况如何,不得而知,唯有一声又一声的凄厉号角,远远传来。

手臂因为挥剑太多而酸痛难忍,眼睛因为疲惫而干涩,伤口的血一直没有止住…可是不能停下来,更不能回头慕容七深深的吸了口气,东方已泛出微微的鱼肚白,黎明就要到了。

“这是骁骑营的集结军号,追兵应该不多了,我们正好趁机离开。”她将手里的缰绳递给凤渊,凤渊一声不响的翻身上马,伸手将她拉坐在身前,双腿用力夹住马身,抖开缰绳,骏马撒开四蹄,跑过一条条空寂的街道,远远的,只能看到广场上一片尸骸在朦胧的天光中浮现出一层似有若无的淡淡血色。

那个曾倔强的反驳师长的文弱少年,此刻会在什么地方?

二十年前的别离,二十年后的惊鸿一瞥,到底,都是为了谁?

为了谁的江山,为了谁的家园?

或许是因为速度太快,慕容七只觉得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渐渐收紧,背靠着的胸膛也微微颤抖,不知过了多久,凤渊突然低下头,将脸埋入她肩颈处的乱发中,脖子里温热濡湿,她分不清是自己的汗水,还是他的眼泪。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侧过头蹭了蹭他的鬓角,加紧催马,朝着北方一路疾驰而去。

一夜激战,她已经太过劳累,并未注意到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有个人正焦急的拍打着一户户人去楼空的屋子,只为了探听有关她的哪怕一丝消息。

季澈听到不远处疾驰而过的马蹄声,再追出来时,却只看到消失在第一道霞光中的模糊背影。那一声短促的策马之声,也被清晨的风吹散,袅袅的散在八方荒野中。

作者有话要说:高考结束啦,暑假还会远么?

下次更新在星期天摸摸大(づ ̄3 ̄)づ╭?~

第十五章 紫霞(一)

在慕容七看来,三天前那个带着决绝和哀恸离开回风渡的巨泽皇子,大概也许…可能只是个梦境而已。

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地狱一般的回风渡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到了下一个城镇,换下染满灰尘血迹的衣裳,找一家客栈洗澡睡觉,等黎明重新到来,他又是那个她所熟识的,讨人厌的凤渊。

依旧挑食,依旧装模作样,依旧笑得像只欠揍的狐狸…他没有再提起回风渡的那个夜晚,没有提起那个曝尸荒野的儿时伙伴。只是有的时候,他会望着北方的群山陷入沉思,有的时候,他也会看着她露出淡淡的笑,那种笑并不刻意,反倒有种虚渺的沉重感,一点也不能凸显他的美貌,反倒让慕容七觉得,有那么一点心疼。

当然,只有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这一次两人轻装简行,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在马上,因此不到一个月,便来到了大酉的北境雄关紫霞关。

紫霞关历来是中原地区和北方游牧部落之间的重要关隘,除了天际山口连绵的城墙和烽燧之外,关下的盆地里还有一座相当繁华的城镇,来自四面八方的商人和货物汇集于此,各种语言和文化也在此交汇糅杂。久而久之,各方势力暗中盘根错节,让这里成为某些人的避难所,也是另一些人的失魂地。

二十年前,紫霞关边矗立着江湖中四大势力之一持剑山庄,有着足以掣肘雄关内外的力量。只是骤逢变故,偌大山庄一夜之间被焚成白地,侥幸逃脱的家仆及其家人留了下来,久而久之,关下的小村庄便成为了如今的边陲第一镇。

二十年,有人一夕陨落无家可归,有人却因祸得福得享安乐。

慕容七勒住马缰,看了一眼身边的凤渊,他和这里的大多数镇民一样,将自己裹在一件灰扑扑的大斗篷里,一双明澈多情的杏眼微微垂着,看着尘土飞扬的黄沙地上的几枚铁钉这些铁钉看似杂乱无序,仔细分辨,却巧妙的组成了一朵花的模样,正是风间花留下的暗号。

两人顺着暗号一路走进一家有胡姬献舞的酒馆,谁知刚进门,迎面便飞来一物,仔细分辨,竟是一只油腻腻的盘子。

两人不欲惹事,侧身闪开,可没走两步,又有几只碗筷从天而降,最后,楼上居然掉了一个人下来,恰好摔在他们脚边,不断呻吟。

楼上随之传来一个虽故意压低却仍不掩娇俏的声音:“这样的货色也敢来挑衅本公子,大酉的男子都是如此脓包吗?”

慕容七不由的摇头,这…妹子以为别人都是聋子吗?身为女扮男装资深人士,慕容七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朝凤渊使了个眼色,偷偷穿过四下逃散的客人,慢慢蹭到了楼上。

只见东首的雅间门口,一个身材娇小面容白皙的少年公子正用右手扇子敲着左手手心,满脸不屑的看着面前一溜三四个锦衣男子,在她身侧,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侍卫,均是北漠胡人打扮,身材高大,面目俊朗,手中的铁鞭上还沾着几缕血迹,看起来正是先前扔人下楼的罪魁祸首。

此刻,那几个锦衣男子的脸色发白,左顾右盼,显然打算伺机溜走。少年公子却伸出手中扇子一一点过,道:“你,还有你,有胆子说我白朔子民是未开化的野人,就没胆子上来和我这两个侍卫一较高下吗?自称打遍紫霞关无敌手,大酉的男子真是丢死人了!”

她的言语无礼,可是此地鱼龙混杂,守关的军营离得又远,闹事的不过是几个当地土豪之子,四周倒是看热闹的人多,劝架的人少。

慕容七也是来看热闹的,这女扮男装的少女衣衫华贵气质雍容,两个侍卫身手不凡,想必有些来头,以她眼下的处境,虽不宜管闲事,看看总还是可以的。

那少年公子见对方几人不接话,冷笑一声,随即打了个手势,身边一个侍卫立即扬起铁鞭,朝离得最近的一人脸上抽去。

那人显然不是对手,狼狈躲闪了几下,眼看又要被一鞭抽下楼去,少年公子唇角一弯,神情颇为得意。

慕容七手中捏了一枚铜板,正犹豫要不要趁机偷偷挫一挫这白朔少女的嚣张气焰,身边却突然人影一闪,有人以极快的身法跃到执鞭少年的身前,将他意欲落下的手腕牢牢的擒住。

竟是凤渊!

慕容七怔了怔,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出手揽事…他疯了吗?

凤渊看似轻巧的一握,执鞭少年却不能动弹,一张脸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随口骂了一句,慕容七没有听懂,料想是白朔方言。

可凤渊却像是听懂了,语气淡淡的回应道:“欺负不如你的人,也不算什么英雄。”

他的半张脸被汗巾挡住,只露出一双精致的杏眼,目光冷清,全没有平常同慕容七玩笑时的无赖样子。

见手下无法反抗,少年公子觉得颜面无光,咬牙咕哝一句,另一个侍卫也冲了上来,手中长鞭朝凤渊拦腰卷去。

凤渊头也没回,随手一拉,原本被他制住的侍从竟身不由己的举起手中铁鞭架住了同伴,强大的内力激荡,两人的武器同时脱手飞出,双双跌坐在地上。

“你!”

少年公子气得双眼圆睁,手中折扇一展,扇骨中顿时飞出三枚暗器,朝凤渊背后射去。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慕容七撇了撇嘴,一把将凤渊推开,道:“打不过就偷袭,好不要脸。”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从少年公子身后的雅间窜出,伸手接住了三枚暗器,同时寒光闪动,直指凤渊胸口。

慕容七见状,顺手从身边少年公子手中一把夺过那柄铁骨折扇迎了上去,兵刃相触的刺眼火花一闪即逝,众人只见一支奇形兵刃生生停在凤渊喉头一寸之处,仔细看,竟然是一支密银色的钩爪,五支尖刺闪着摄人光芒。

钩爪的主人是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子,五官深邃,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是奇异的深碧色,如同凝着一潭寒冰。

扇子被夺走的少年公子顿时恼羞成怒,抬手便朝慕容七脸上打去,怒道:“大胆小贼,你可知道我是谁…"

话音未落,便被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喝止:"小栀住手!"

与此同时,一双修长的手穿过钩爪和扇骨的缝隙,迅速而精准的握住了少年公子正落下的手腕。

那一声,是碧眼少年所发,可是握住少年公子手腕的,却是凤渊。

少年公子被人一招制住,抽又抽不动,甩又甩不开,脸色由青变黑,跺脚道:"有胆子就报上名来,本公…子定要你们"

狠话还未撂下,却突然愣住了,慕容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凤渊脸上的黑布汗巾不知何时被钩爪的劲气撕成两半,一张脸在兜帽之下半隐半现,长睫微敛,薄唇紧抿,带着说不出的魔魅之色。

少年公子显然被他的容貌所惑,甚至忘了眨眼。

凝滞的气氛中,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公子,这边"

隔壁雅间门扉半开,一双素手朝他们招了招,正是好些日子未见的风间花。

慕容七扔下扇子,扯着凤渊径直走进了风间花的屋中。关上门之前,她听到那个碧眸少年冷冰冰的声音:"小栀,不许胡闹,回去!"

原来那姑娘叫做小栀,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只是脾气有点坏。

风间花的屋子里除了她和梅长老之外,还有两个男子。

一个较为年长,身形瘦削神色严肃,鬓边额角有着长年风霜的痕迹,而另一个慕容七看着眼熟,正是许久未见的凤渊的贴身护卫临西。

等两人坐定,风间花便介绍道:“这位是严霖将军,这是凤公子和慕容姑娘。”

她并没有说出凤渊的身份,但自两人进门,严霖的目光便一直未曾从凤渊脸上移开,直到凤渊朝他行礼,才起身避开,沉声道:“不敢。”

可凤渊不知用了什么身法,脚下一错,又绕到他跟前,将那个礼行完,漫声道:“紫霞关雍和军有劳严将军看顾,将军多年辛劳,理当受我一拜。”

严霖见躲不过,也不再推辞,还了一礼,道:“公子客气。”

一旁的慕容七心情颇好,凤渊与风间花会合,答应商飞蓬的事情已经做到,这会儿她只想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

她扯下面巾,给自己倒了杯茶,顺便很和蔼的和临西拉家常。

原来那时在清涟镇,凤渊故意被松梅二人擒住后,临西一直暗中尾随接应,只是到了洛涔,因为雍和军叛军的出现,与凤渊失去了联络。一路循迹追来,反倒是先遇到了风间花和梅望亭,这才随着他们一起到了紫霞关。

对于慕容七护送凤渊一路北上,向来不善言辞的临西十分诚恳的表达了感激,风间花也道:“公子能平安至此,多亏了慕容姑娘。”

“两位不必客气,我也是受商统领所托,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慕容七随口谦虚了几句,一旁的严霖目光中不禁多了几分探究,问道,“不知姑娘何门何派,师从哪位高人?”

“小门小派,师父也是无名之辈,说出来恐怕各位也不知道。”慕容七打了个哈哈。但见严霖的脸色十分微妙,欲言又止,便知他们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谈,赶紧识相的站起身来道:“我有事出去转转,你们慢慢聊。”

刚一转身,手腕被凤渊抓住,他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嫣然,你留下。”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严霖已经沉声道:“机密之事,外人不便在场。”

这话说的颇不客气,凤渊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严将军说的是,只是她不是外人,而是内子。”

严霖顿时愣住了。

“你没睡醒吧,说什么胡话呢!”慕容七一把拍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凤渊下意识的站起身,就听风间花轻轻唤了一声:“公子三思!”

他脚下一顿,片刻之后慢慢转身坐回原处,笑意温雅,无懈可击:“是我糊涂了,让严将军久等。”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事情就是在紫霞关改变的,所以这里是转折点…

关于持剑山庄,是之前《佛眼砂》的情节…英雄美人转瞬白骨,哎~

第十五章 紫霞(二)

慕容七站在走廊上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看天色,决定先去大街上转转。

屋子里那些人要聊的无非是些合纵连横之事,在他们眼里是了不得的机密,在她看来,却不如这里的漠北风情市井百态来得有趣。

凤渊所图,她多少也能猜到。从雍和军的立场来说,报仇也好复国也罢,都算得上是合情合理;而对永安帝来说,想要守住父辈留下的江山,就要有足够的实力面对各方的觊觎。这盘棋,自有高手角逐,她就不去掺合了。

好不容易来了紫霞关,自然是要吃好喝好玩好,还有一件要紧事,就是去访一访离此不远的持剑山庄旧址,持剑山庄最后一任庄主是娘亲的好友,她从小就对那个曾经闻名江湖的地方十分向往。

正想着,隔壁屋子里隐约传出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正是方才那个女扮男装的白朔少女。

这些人还没有走么?她心中一动,朝周围看了看,随即闪身进了另一边的空屋。两间屋子以薄木板隔开,屋梁却是相通的。慕容七轻轻跃上屋梁,朝隔壁房间看去。

只见屋子里,那白朔少女正满脸怒意,指着一名鼻青脸肿的侍卫。

侍卫显然十分怕她,又不敢退后,偷偷的看了一眼另一边双手抱胸沉默不语的碧眸少年,低声道:“可是…可是十二公子说…不可以再惹事…”

“混账,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不等他说完,少女已恼怒的打断,手中铁骨扇朝他劈头盖脸的打去。

碧眸少年见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托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惹了事,以后别想出来了。”

他的话显然很有效,少女撅了撅嘴,却没有再挣扎,只是忿忿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快放手啦,要是再欺负我,我回去告诉…”

话还没说完,少年突然将她的手甩开,一步跨上桌子,借力往房梁上窜去,低喝道:“谁在那儿?”

在他一脚蹬上桌子的时候,慕容七便已翻身而下,撞开窗户跃了出去。

她边跑路边暗自咒骂那只在房梁上乱蹿的老鼠,顺便还不忘掸了掸身上的灰。

本以为应该很容易甩掉对方,可一回头,竟发现碧眸少年紧随在她身后十步开外的地方,丝毫没有落后的迹象。她的速度反倒因此慢了半拍,被对方看准机会一个纵跃逼近,手中钩爪直取她后背。

慕容七“啧”了一声,闪身避过,随即跃起,趁着第二招未至直冲到他身前,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追着不放?”

少年没料到她身法这样快,正要变招,却一眼看清慕容七的面容,碧眸中瞬间交替浮现出惊讶和疑惑,手中的钩爪硬生生收住了攻势。

“不打了。”他牢牢盯着她,语气却十分生硬,“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的大酉官话说得倒是字正腔圆,只是用词有些不当,虽然她是女人没错,但是以这孩子的年纪,难道不应该尊称她一声“姐”吗?如此一副恶少嘴脸,果真是蛮夷之地欠教养。

“我的名字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叫卫棘。你的名字?”

他逼近一步,一副“我告诉你名字了你也要告诉我”的理所当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