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定神闲》作者:弈澜【完结】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楔子 叶家有个三小姐

楔子

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

无有恐怖

远离颠倒梦想

究竟涅盘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永平城的秋天,永远是这般的火热,十里红枫霜华年,才子颂女儿绣,端是一幅好画面。

渐冷的秋风里,车夫往袖子里拢了拢手,看着身边的另一个车把式说道:“小伍,听说你娘病了。”

“是啊,这鬼天气,说病就病了,家里还有两个弟妹指着娘来喂养,这一病就躺床上起都起不来了。”叫小伍的车夫穿着身破衣裳,处处缝缝补补,让人看了好不寒冷。

“不如去城东叶家试试,他们正在招赶车马的车夫,你年轻力壮又读过两年书,指不定能在叶家谋份差使,你家里也就有着落了。”

小伍听着动心了,叶家是永平城里的大户,能在叶家谋份工,那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说是这么说,可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啊,想进叶家的人,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里头钻。”

“总得去试试,说不定就用你了。”

小伍听得这么说点点头,说了声谢谢,驾着马车就朝城东边去,一路上风尘仆仆,好不容易在午后赶到,正遇上府里的女眷回来,小伍连忙避让到一边。

和小伍一起来的,还有不少来叶家应征的各色人等,小伍看了看,有拿着算盘像是帐房先生,还有拿着绣品的像是绣娘和赶着车来的车夫。

小伍心下一惊问身边的人:“大哥,叶家这回怎么招这么多人…“

“你刚来吧,不知道叶家的大姑娘要出嫁,嫁到京城毅王府做侧妃呢,听说婚礼筹办时需要招几个帐房和绣娘,还要招车夫,你也是来做车夫吧。”一个满脸胡子的人声音洪亮地解了小伍的疑惑。

忽然,大家都没有了声音,叶家的大小姐叶初和二小姐叶绯一同从车上走下来,大家都愣愣地看着。

只见叶初穿着一身素兰色长裙,腰间别着象牙白的腰带,梳着小鬓头上珠钗玉饰的倒也不多,却愣是让人觉得气质出尘。

叶绯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裙,大红襟带,头上单只插着一枝芙蓉花,却是玉雕成的,显得整个人活泼清朗,让人眼前一亮。

上前来扶的几个丫环也是个个清秀得很,眉眼间却没有了叶初和叶绯的那份从容清贵。

“这就是叶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吧!真是天仙儿似的,怪不得会嫁到毅王府呢。”小伍忍不住就感慨了一句。

身边却有个穿着青色布裙的女孩,手里捏着把狗尾巴草,嘴里还咬着根。顶着一张小脸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冲着小伍说道:“当侧妃耶,你觉得很好吗?”

小伍愣了愣神说道:“那也是大大的贵人了,难道不好吗?”

那姑娘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摇头晃脑地说道:“一入候门深似海,听说毅王府里已经有一位正妃,三位侧妃了,还有十几房侍妾,这嫁过去了,就是几十个女人中的一个。几十个女人,一个男人,能不争不抢吗,那日子压根不是人过的。”

小伍听了扑哧一笑,这姑娘眉眼灵活,那黑溜溜地大眼睛就像是墨染的一样,让人看来分外有趣。

小伍忍不住问了句:“姑娘,你觉得什么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

那姑娘看着手里毛绒绒的狗尾巴草,撇着嘴笑道:“反正不是做一个男人众多妻妾的其中之一,那样的日子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姑娘,咱们平常人家,就是想三妻四妾也没那个余钱,可人家有钱多娶几个不是很正常吗?”旁边有人听了小伍和青衣姑娘的对话,忍不住插口。

那青衣姑娘小嘴儿一扁,愤愤地道:“才不是这样的,怪不得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一时间众人无语,似乎都在细细想着青衣姑娘这句话,忽然有人一拍大腿,大叫了声:“妙啊…”

叶府的护卫忽然被这声音吸引了来,护卫们一看到人群中用狗尾巴草遮着脸的青衣姑娘,无奈地走了过来,叫了声:“三小姐,您又往府外跑了,夫人正找您呢。”

众人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这青衣姑娘竟然是叶府的三小姐叶惊玄。只见叶惊玄拍拍身上的尘土,把手里的狗尾巴草递给护卫,神色坦然极了,绝对不像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逮个正着。

叶惊玄向着叶初和叶绯的方向走去,还不忘回头脆声声地说:“回头让人送到我房里去,对了,别告诉我爹我出去玩了,他非打断我腿不可。”

护卫苦笑着摇头,跟众人说了句:“请诸位见谅了,我们三小姐就是这性子,也劳烦不要让我们老爷知晓,否则又是一顿好罚。”

众人点头,护卫便笑着转身回到叶府门口去。

叶初和叶绯见了叶惊玄,再瞧她身上的衣裳,就明白叶惊玄干什么去了。

叶初连忙叫来小婢:“小婵,去院子里瞧瞧爹在做什么。”

小婵领了命飞快跑进大门去,叶初转过头来看着叶惊玄:“三妹,你瞧瞧你,叶府的嫡出小姐,却像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姑娘似的,天天顶着身粗布衣裳四处晃,就算不怕人闲话,也得担心被爹逮着。”

叶绯也是笑盈盈地看着叶惊玄说:“三妹啊,你这回又去哪里了,是到西河摸鱼儿了,还是到北城扮乞丐去了。”

叶惊玄看着两个打趣着她的姐姐,好不生气,鼓着两颊气呼呼地道:“我有那么没出息吗,我今天到南城外山上掏了三颗雪雁蛋,等将来小雪雁孵出来了,送给大姐、二姐一人一只,将来我们离得再远也能靠雪雁传书了。”

叶初听了这话,眼泪快掉了下来,拉着叶惊玄哽咽着道:“三妹,姐姐知道你的好!我们三妹啊,最惹人疼爱了…”

叶初这话还没说完,叶家的大家长叶霜城就站到了门口,瞪着头发有点零乱,一身粗旧衣裳的叶惊玄,拿着律尺就往叶惊尘身上招呼,也不顾这是在大门外。

“你看看你,还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上山摸鸟,下河摸鱼,田里玩泥巴,屋顶上捡粟子,你干的哪一样像是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叶霜城气极了,手上的力道也就越来越重。

冷不叮的,叶惊玄大叫了一声:“唉哟…”

叶府里头急步赶出来一位中年妇人,看着正在挨打的叶惊玄,心疼得不得了,连忙拦着叶霜城道:“老爷,再打下去女儿都让你打坏了,这好歹是咱们叶家唯一的嫡女,你要打坏了,我就去祠堂烧香告诉娘去。”

叶霜城正举着律尺,听到自己夫人的话,往下压一压律尺,硬是打不下去了,一生气便把律尺往地上一扔:“叶惊尘,把你妹妹带进去看好,惊涛去书记把《家训》拿去让那死丫头抄一百遍,十天之内交给我。”

“一百遍…十天…爹还不如打死我算了。”叶惊玄瞪圆了双眼,她只要一想到那本厚厚的《家训》,手就开始酸了。

叶霜城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叶惊玄一眼:“一百遍,初儿、绯儿不许给她代抄,惊尘和惊涛也是一样。”

叶初、叶绯他们几个应了声好,几人脸上不由得都染上了笑,连叶夫人脸上都是一脸的笑。

只有叶惊玄一脸的苦大仇深,看着叶初他们四个:“好哥哥,好姐姐,你们最好了是不是,一定不舍得我死了,墓碑上还写着,此人乃罚抄至死,郁郁而终吧…”

“爹说了,不准代抄,要是连累了我们一起受罚,那就不合算了。”叶惊尘率先进了府门,给众兄弟姐妹们做了表率。

有了叶惊尘打头,叶家二公子叶惊涛摸摸脑袋,看着叶惊玄道:“三妹,不是哥不帮你,爹舍不得打你,可是爹打起我来可是实打实地疼。”

“我和绯儿的字,爹一看就认出来了,我都快嫁了,妹妹不忍心让我落个不从父的名声吧。”叶初说完便拉着叶绯走了,叶夫人看着叶惊玄笑了笑,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叶惊玄一个人留在原地,愣愣地半天,终于接受了自己被家人隔离的事实。只见她哭着脸,跺着脚说了句:“没人性,你们这什么兄弟姐妹,通通没人性。”

众护卫们在一旁低声发笑,叶惊玄瞪了他们一眼,忽然眼前一亮:“我记得,府里的人都是能识会写的,那我那两百遍《家训》就交给你们了,记得十天之内交上来。”

“三小姐,您不能这样,要是让老爷知道我们帮您抄,会赶我们出府的。”

“那就要看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好不好了,让爹知道了,只能说明你们功夫不到家。”叶惊玄眉眼一挑,笑吟吟地转身。

走到门口时,叶惊玄拍拍双手,回头看了眼正在苦笑中的护卫们,又叮嘱了一句:“不要写得太漂亮,太漂亮的字我是肯定写不出来的,青蛙体和螃蟹体才是我的风格。”

众护卫应声齐齐看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大小姐温婉雅致,二小姐娇美活泼,这三小姐嘛…怎么看都不像是叶家的女儿,却偏偏是叶家唯一的嫡女,上天造物真是让人惊叹啊…

开了新书的小弈兴奋得半夜睡不着觉…太幸福了咩…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一章 闺中犹自小儿女

亲们应该还记得某弈的传文习惯吧…

因为公众章节,没有定时发布功能,所以会在中午奉上,希望亲们在中午下班或下课的时候,要不吃完饭的时候来瞅两眼,如果能顺便留个脚印就更好了

新书上传,需要大家的推荐+收藏+点击,某弈拜谢

……以下正文……

叶家住的园子叫松园,取岁有松柏,经冬犹绿之意,松园布局独特而巧妙,各房住的院子在松园中间。

东园以叶霜城所居住的主院为分主,设三所配院分别由一妻两庶妻居住。东西两园之后便是叶家小辈们住的园子,东园后头为叶家三位姑娘所住,西园为叶家两位公子所居。

园中散种着十几种花木,随风摇曳,平添了几分山野隐逸的趣味。从山下引来的清泉水随假山向后院延伸,水上有松木曲桥,池上还有坐跨水而建的楼阁名为“观澜阁”,隔着假山和“松风堂”遥相呼应。

这松园,叶惊玄每看一次就惊叹一次,虽然天天住惯了,但还是不免为碧水曲幽,古树依风,楼台伴水,湖石峻秀的园林景致给迷住。这…多么像是她穿来之前看过的那些苏州园林,松园的清、幽、淡、雅比之苏州园林,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叶惊玄感叹完,才注意到两个姐姐正在前头慢慢走着,似乎是在等她一样。

“大姐,大姐,等等我了,真是的,真就把我扔那跑了,真是没心没肺的姐姐,你亏不亏心呀。”叶惊玄赶上叶初和叶绯,笑语盈盈地迎向回头年看着她的两个姐姐。

叶初和叶绯站在庭院中间等着叶惊玄赶上,叶初不由得笑道:“惊玄你可是慢些儿,你摔着了是不要紧的,这里片片叶叶可都是爹的心爱之物,你别压着了这些娇客们。”

叶惊玄白了一眼,状似不在意,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绕开了。

叶惊玄说道:“姐姐们就好吓唬我,再贵重能有咱们叶氏三姐妹重要呀。”

叶初抿着嘴笑着说:“是没有,只不过,如果你再往外边踩一点,那株蜜罗花就要折了,爹一定会打断你那又双贵重腿。”

叶绯拉了叶惊玄一把,瞪了她一眼:“你也就是个不记事的,上回把扔书把爹的苍兰给打掉了花蕾,跪了一夜,你还不够呀。”

“这不是有姐姐们罩着我吗,我是谁呀,能跪一夜就屈服于爹的淫威…噢,说错了忘掉,出我嘴进你耳,不许往外传。我怕谁呀,不就是一个古板又沉闷的爹,怕啥。”吐惊玄故意逗趣着,却没料到两位姐姐往后头呶了呶嘴,叶惊玄身子抖了抖,缓缓转身一脸谄笑:“爹…”

叶霜城看着那株蜜罗花,凉凉地道:“古板又沉闷…淫威?看来上回还没长记性,《家训》还是多抄几遍得好,那就两百吧!”

叶惊玄看着叶霜城扔下句话就缓缓往东园去了,扔下她们三人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叶初和叶绯一声大笑,让叶惊玄气结不已。

叶惊玄使劲一跺脚,撒着泼地道:“我不管了,都怪你们勾我,要不然我能这么说爹,那多出的一百遍,姐姐要帮我抄了,要不然我就上二娘、三娘那哭去,就说你俩欺负我来着。”

叶初和叶绯看着叶惊玄那叉腰发狠的样子,掩着嘴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叶初笑到腰都弯了才拍拍胸口说道:“行了行了,别哭丧着脸,怕你去告状了,我和绯儿帮你抄了那一百遍,后天来我这拿。”

叶惊玄这才咧开嘴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嘛,走吧,到我院子里去,我给大姐绣了幅花儿,就当是送给大姐的贺礼,希望姐姐和我那未来姐夫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叶初神色微微一黯,很快又笑开来:“就你嘴多,走吧,看看你那爪子能绣出什么来。”

叶惊玄嘿嘿一笑:“姐姐小看我了,我这爪…讨厌,大姐我让你给带沟里去了,我这玉手纤纤可是能绣出好东西来。”

叶初和叶绯本来就在笑着,这下听了话更合不拢嘴了。别家的嫡庶子女哪有相处得这么好的,偏生叶惊玄就是个让人没法不喜欢的主,平时不但老招叶霜城的罚,还惹和得一家人欢声笑语不断。这么一个开心果儿,谁不是见着了就想笑,哪还能拒于千里之外。

“姐姐,你可千万别再笑惊玄了,小心那贺礼被那啥…浮云了。”叶绯这是学着叶惊玄的,浮云就是没有了,叶惊玄当初还振振有辞,浮云被风一吹,当然是没有了。

“你们俩就使劲打趣我吧,哼,有你们想我的时候。”叶惊玄着状似恨恨地道。

三姐妹穿过松风堂后和东园就到了后面三姐妹住的东后园,叶惊玄住惊玄居,叶初住在初雪居,而叶绯则住在红叶居。

叶初和叶绯跟着叶惊玄进了她的园子,左右两叶小荷塘,种着从南边特选来的小叶小花的佛光莲,正好是初吐着花苞的时候,佛光莲的特点就是花瓣上圈着一丝儿霞光边,分外动人,可惜是还没开,开了的时候才叫动人。

穿过松板搭成的桥,这才进了惊玄居里,惊玄居里大多以藤制家具为主,叶惊玄觉得舒适又耐用,反而是那贵重的红木、紫檀家具她不喜欢。

“说来说去,还是咱家三姑娘最懂得享受,瞧瞧她这屋子,虽然空得很,可样样东西都舒坦得很,我可是每回来了就不想走了。”叶绯坐在一张大躺椅上,前后摇晃着,那微闭双眼的舒坦表情可见是多么自在。

叶初也选了张藤椅坐下,面对着碧叶白莲,果真像叶绯说的那样舒坦:“是啊,惊玄也真是点子多,谁见在院子掏空了种莲的,亏得爹也让你动手,好好的院子让你折腾成了个池子。不过舒坦倒是真舒坦。”

叶惊玄从楼上拿了绣品下来,正瞧着两人在那一边享受一边数落她:“姐姐们真不是什么善主,一边享受着,一边还念叨我的差池。”

“哟,看来你还真绣了东西要给大姐呢,来来…让我们瞧瞧。”叶绯想无非就是叶惊玄画个样子,让小婢们去绣的。

叶惊玄让小婢拿了晒好的羽毛枕芯,才把绣品套了上去,原来是一对红衣、红袍作新人打扮的枕套。叶惊玄拿在手里不无得意地看着叶初和叶绯,边笑边说:“怎么样,眼珠子掉出来了吧,没想到妹妹我还有这手绝活吧,让你们俩平素老是瞧不起我。”

“这绣法倒是没见过,糙是糙点,却胜在有趣,尤其是这两小人儿,真是活灵活现的。”叶初拿过一个枕头看了看,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姐姐,背面还有呐,这是用珠子绣的,惊玄你可真是个奢侈的主。”原来叶绯摸到背面有些珠子,就翻过来看了一眼,却没想到映入肯里的全是比细细小小的一颗颗珍珠。珠子虽然小小的值不了多少银钱一颗,但上面少说也有上千颗,这就不便宜了。

叶惊玄叫叶初和叶绯一说更加得意,她费了多少时间才收集到这么多小珠子,又费了好些时间绣上,虽然说十字绣和串珠绣不难,可却很费时间:“好看吧,我就说你们平时小看了我嘛。”

“是是是,我们小看了你了,我们家三姑娘是个天才,这手工多好呀。”叶绯对于前面的十字绣面没多大感觉,对后面华光溢彩的珠子绣却是拜服不已。

“那也不看看我从哪儿来的,我可是穿来的…”叶惊玄话一说完就的捂着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下乱看。

“你捂什么嘴呀,什么穿来的…”叶初随口一问。

叶惊玄微微松开手说:“我是从前廊穿门洞进来的…”

叶绯好笑地看着叶惊玄道:“我也是从前廊穿门洞进来的,怎么我不会呀,你呀就时不时说些没头没脑的胡话。”

叶惊玄嘿嘿一笑,再也不敢随便乱开口了,只是拿着枕头给叶初和叶绯讲这是怎么绣的。

“没想到我们家三姑娘还真有一手,平时学女工没见你弄出过什么东西,绣片叶子都像烂泥,没想到还能绣出这么漂亮的东西来,不错不错。”叶初这话说得叶惊玄是面红耳赤。

叶惊玄嚅嚅嘴道:“大姐,八百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呀,赶紧忘了,忘了…”

“唉呀,你的日子可过得真快,这才多久就八百年前了。你的那些糗事啊,再过个八百年我也忘不了,大姐,你忘得了吗?”叶绯用枕头掩着面,愣是笑得椅子前后晃得吱呀响。

“我也忘不了,惊玄做的桩桩件件,得记一辈子,全是可乐的事。”叶初笑笑说道。

“我也要记一辈子,以后有难过的事,就把惊玄拿出来想一想,肯定就不难过了。”叶绯却是叹息了一声。

叶惊玄笑眯眯地说:“能有什么难过的事啊,我家二姐姐多好,将来肯定是个有福气的。”

“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定啊…”

叶初这话一说完,三人立刻是心有戚戚焉,一时无语,唯有风送来莲池上的淡淡香气,却带着些别离的气息。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二章 夜月一帘幽梦

叶惊玄和叶初、叶绯用过晚膳后,便各自散了。叶惊玄一个人躺在莲池边上,半天半天叹了声。

“小姐,你该睡了吧,天也晚了,再躺这儿就该起露了。”

叶惊玄的丫环青莲,很自在地躺在另一张藤椅上,青衣小裙作丫环打扮,但叶惊玄平素就没拿这个从小一起女孩当丫环待过,开始青莲还不安心,这么几年下来,也就习惯了。只要是惊玄居里没旁人的时候,青莲也就不再是主子坐着她站着,主子躺着她守着了。

“知道了,我过会就睡,你没瞧着那边有朵花快开了吗,我想着等花儿开了再去睡。对了,明儿记得清早就叫我,今天起露了,明儿就能拿莲叶莲花露沏新茶喝。”

“是是是,我的小姐,你还真是个风雅的主子,冬天要去收集梅雪、松针雪留着沏茶,夏天要接竹露、莲露、幽兰露沏茶。我就不明白,那除了苦还是苦的茶有什么好喝的,小姐偏生就这么爱喝了。”

叶惊玄笑了声,想了想似乎真是这么一回事:“青莲,不找点事做,我就该天天懒躺在这儿了,人一闲着要么就发霉,要么就没事找事。你说我这是风雅,我倒觉得是闲得连头发丝都泛痒痒了,才找事来做做。”

“小姐,花…花开了。”

池上那朵佛光莲,在碧波青叶间,一点点缓缓张开花瓣,终于能看到粉黄的花蕊了,晚风轻轻一吹来,淡淡的香气就漫散开来,粉边白花黄蕊果然是佛光莲中的极品。

“这花儿开得真好,明儿要采了,我还真觉得自己残忍呢。”

“小姐,你不是常说好花堪折直须折,而且咱明天起来再采它,开过一晚上,也应该不会怨咱们辣手摧花了吧。”

叶惊玄眉一挑,看着正盯着莲花看的青莲伸出去呵她的痒:“你个坏妮子,竟然连辣手摧花这词都用上了,真是个不正经的。好吧,反正也不正经了,且看我如何辣手摧青莲花。”

青莲连忙跳起来躲开,一路在松木小桥上奔跑着,青衣青莲青夜,叶惊玄看得几乎入了迷。而前头在等着叶惊玄追上的青莲,没听见预料中的声响回过头一看,便又重新折回到发呆的叶惊玄身边。

“小姐,花儿来了哟…”

青莲这么说,叶惊玄却还是没有反应,只是良久良久地幽幽叹息了一声说道:“算了青莲,你去睡吧,我也睡了。”

“小姐,你怎么了,刚才还笑眯眯地呢,怎么一会就变天了,这可比变天快多了。”

“我是想到大姐了…”

“小姐,大小姐嫁到毅王府,那样的人家,你叹息个什么呀。”

“你个傻丫头懂什么呀,一入候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唉…不说这些烦心事儿了,赶紧睡去,我一个人坐会子再睡。”

青莲虽然不明白叶惊玄烦些什么,但既然叶惊玄不想说,她也就不便问,于是乖乖地转身去侧间睡觉,进屋前还不忘叮嘱:“小姐也早些睡,要是睡晚了,明天起不来可采不着莲叶莲花露。”

“知道了,赶紧睡去吧,我再等会儿就去睡,你也真是个操心的命。”

“那全是因为我没有个省心的小姐…”本来已经进门了的青莲,推开门又打趣了一句。

叶惊玄扬起手掌来朝着青莲示意:“我打你个碎嘴丫头,还管不住你了。”

“唉呀呀,小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叶惊玄知道,青莲这样无非是怕她想得太多了,于是讪讪一笑又重新躺在藤椅上。

在叶府八年的时光,从最初穿来时的惊慌、不适应到一点点接受这个身份,再一点点让自己适应这个年代。转眼间竟然也是八年过去了,四五岁的小娃娃也长成个十三岁的少女了。

叶惊玄其实也算是个活得累的,每日当面对人笑,背人时却愁,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女子的去向无非是嫁个好人家,若真是能像叶家一样上上下睛和和气气的,倒也无妨,寻常日子平淡过,这才是大幸福。

可世间又有几户像叶家这样的人家,平城四大家,安、林、成、叶,只有叶家算是风平浪静的,另几家不是夫妻不睦、兄弟阋墙,就是你争我夺、你死我活。这不仅得益于叶霜城只有三房夫人、两个谪出的儿子;也因为叶惊玄穿过来后,就拿自己当开心果使,这么些年下来,叶家总算是和谐、平静。

总算能风平浪静地长大,只是长大后…一生的风平浪静又要向哪里求?

想着这些,叶惊玄竟然在夜风里睡着了,幽幽的香气伴随着柔风缓缓让人沉入了梦中。

叶惊玄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五光十色、充满诱惑的世界。

“夕夕,去把文件送到十三楼,谢谢了。”

“好,我马上送到。”

是的,原来她叫郭夕,大家都叫她夕夕。在这家独资外企工作了五年,还是个被人支唤来支唤去的小角色。

她的存在从来可有可无,但这从来不妨碍她活得自在,工资不多但工作轻松,主要是她这样没威胁的人,在公司不会涉入那些办公室争斗之中去。

她是个永远充满活力的配角,一个让大家笑口常开的配角,虽然独处时,也偶尔会感觉到孤独、彷徨,偶尔她会享受这种感觉,但从来不沉溺其中。

“夕夕,明天周末,我们一起去郊游吧。”

“好,我明天一定到。”

这就是她,一个从来不懂得说拒绝,从来是个和事佬的办公室开心果型小妹。虽然她不见得真的很开心,但至少所有的人都会因为她的笑容而感觉到阳光灿烂,这样就够了。

夕夕一直相信一句话:生活就是镜子,你笑它就和你一起笑,你哭就只好让你一个人哭了…

于是,不管经历什么,她总是习惯性的微笑…直到郊游时意外来到这样一个莫名的年代里,成了叶家的嫡小姐,她还在笑,笑可以让别人安心,也可以让自己有勇气。

所以,原本有几分沉闷的松园,在她到来之后,竟然也有了欢声笑语,为此,她很有几分成就感。

这里的父母、兄长、姐妹们,也都在她的笑容中,从最开始的不自在,到后来一起灿烂的笑着,到现在松园才是一个真正的家,而不再只是一所大宅子。

她想,是她赋予了这座园子笑容、色彩、声音。所以,她分外珍惜现在的亲人们,已经留在现代的家再也回不去了,重新得到的便格外重要。

“小姐,小姐,醒醒…你怎么能在这儿睡呢,昨天就不应该答应让你在这躺着,这要是染了湿气,夫人非打死我不可。”

叶惊玄正半梦半醒间,听见了青莲的呼唤,于是幽幽转醒:“青莲,别叫了,我没事,不就是在外面躺了半夜,又没什么大碍,你要真把爹娘招来,待会儿我们就该一起挨罚了。”

“小姐,要不你先沐浴更衣再睡会儿吧,露水我来收集就是了。”

“放心吧没事,昨天夜里又不冷,在莲池前面睡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再说了我哪有那么娇气。”

青莲见叶惊玄坚持,只能是摇摇头取出两个透白瓷小坛,然后和叶惊玄一起去莲池里收集露水。莲池里有叶小舟,青莲撑着小舟,划开莲叶就到了池中央。一主一仆各自捧着白瓷坛先折了朵莲花放到小坛中,再收集莲叶上的露水,这样露水不但带着莲叶的清香,更有莲花的香气。

莲池不大,没多会儿叶惊玄和青莲就各收集了小半坛子露水。叶惊玄捧着闻了闻,果然是香清气幽。

“前些日子不是也收集了半坛子嘛,看来今天可以叫上爹娘一起喝露水茶了。”

叶惊玄话音才落下,院门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青莲去开了门,进来的是叶夫人房里的大丫头香棠。

“小姐,毅王府的迎亲使来了,听说是定郡主领着头来的,夫人让我唤您过去呢。”

“徽雨来了…行,你去回个话说,随后就来了。”

定郡主是廉王的女儿,也是叶惊玄的表姐,经两家经常有来往,而定郡主和叶惊玄因为年龄相仿,两人关系尤为好。

叶惊玄换了身衣裳,领着捧了露水的青莲往大夫人的风仪院去。

进了风仪院就看见满院子的侍女正在外头候着,见是叶惊玄来了纷纷行礼叫叶姑娘。

叶惊玄笑笑走进了内堂,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拉着她的衣襟脆声叫道:“惊玄,我可想你了,你个没良心的愣是不来京城看我,亏得我想你想得都瘦了,这回来了你得给我做点好吃的,让我好好补补。”

“郡主…”

“唉呀,你不得了了,姨娘你看看惊玄,什么时候这么生份了,竟然行起礼来了,姨娘可得好好说说惊玄。”定郡主一把扶起正欲行礼的叶惊玄,脸上满是不认同。

叶夫人抿着嘴笑道:“郡主,这是应该的,毕竟是君民有别。”

叶惊玄也就由着定郡主扶了起来,没有再拜下去:“好了,瞧你喳呼得,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去。”定郡主被叶惊玄的进退有礼给弄得一愣一愣的,她怎么记得以前的叶惊玄不是这样的…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三章 一杯新茶初相见

本章改了顾至臻的出场,因为有亲说顾至臻的出场不够让人惊艳。大家可以回头看看,小九九出场的画面。

AND那段珠宝被我删了…

后面的节奏会加快滴,希望亲们继续支持…

有意见还要继续提哟…

定郡主疑惑地道:“咦,这才一年多不见,你怎么就正经起来了,真让人受不了。”

“我一直就很正经,是你不正经。”叶惊玄笑着答道。

定郡主拧了叶惊玄一把道:“你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快点看看有什么可口的,我可是打你进门就闻着香气了,赶紧拿出来吧,难道还想藏着呀。”

“馋嘴猫…”

叶惊玄挥手让青莲把端着的东西呈上来,小坛里自然是露水,坛子下面还有个食匣子,装着两色小点心。上面一层是玫瑰枣泥为馅的凉点,下层是桂花糖香芋块。

定郡主不等拿来筷子,先用手拈了个凉点放进嘴里,不大不小刚好一口一个,软软糯糯地还带着几分玫瑰花香气:“嗯,这个好吃,就知道跟着惊玄有好吃的,叫什么名字?”

“这叫梅娘,本是…”叶惊玄差点脱口而出说是西式点心的做法,幸好压了下去:“本是玫瑰瑰花和枣泥为馅,用蒸熟的的糯米包裹住,再放到冰窖里冷藏了,所以叫玫娘。”

“嗯这点心好,又好吃又香名字也好听。惊玄你将来要是嫁远了,我怎么办呀,唉呀不行,姨娘你千万别把惊玄嫁远了。”定郡主拿着筷子又去夹桂花糖香芋块,小小的银筷子夹起紫色的芋块上面沾着点点金黄的桂花糖,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有食欲。

叶夫人也拿了筷子夹起点心吃了两块,叶夫人不好吃甜食,所以也没感觉到特别好吃,只是觉得香气不错而已。

“郡主说笑了,惊玄的点心,哪比得了王府里的,郡主无非是尝个新鲜罢了。”

“惊玄,要不然嫁给我大哥吧,姨娘我们这样正好亲上加亲了,想来我娘也会乐意的。我那哥哥可不是我吹牛,京里哪家的姑娘见了不是春心萌动。”定郡主停下筷子,似乎扬起头想着叶惊玄嫁进廉王府的情形,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呀。

叶惊玄却一巴掌就拍开了定郡主爬到了手臂上的手,细声细气地道:“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高门朱户外虽说是入眼的风光无限,背地里却也有着眼泪辛酸。”

定郡主听着这句话,眨着眼睛泪就掉了下来,使上劲拍了叶惊玄后背一掌道:“你个惊玄,你是在说我呐,你不喜欢我哥就算了,为啥要说这话,凭白地惹人眼泪,真是个讨厌的。”

“九殿下千岁…”

忽然地外边院子里便传来了一阵请安的声音,接着就见一白衣常服的男子挑了帘子进来,叶惊玄只觉得眼前一阵缭乱,就看到了一片白色飘进来,透着阳光的流转光辉,在那男子的肌肤上烙下一层通透的白,皮肤上上细细的毛孔清晰可见。眉眼灿亮如星,眼睛一扫而过一片幽幽的凉,嘴唇微微开启如两片妖冶的花,修长的脖颈上几缕发丝随风扫探入衣襟里,服帖而柔顺。

那男子抬眼一瞧,叶惊玄就似乎看到了满屋子桃花乱放,可能看见里头全是女眷就说了句:“冲撞了。”便又退了出来,在外面跟侍女说:“梅儿去请你家郡主。”

叶惊玄不由得感慨,真是美型男啊美型男…连声音都这么美型。

定郡主笑看着放下的帘子笑道:“那是皇上的九皇子名至臻,我们都唤他九哥。九哥必然是有什么事,我就先出去瞧一眼。”

定郡主又唤上叫梅儿的丫头:“梅儿端杯茶给九哥,他这一路急赶着,拿杯茶给顺顺气儿。”

叶惊玄连忙把堪堪烧开的莲露沏了当春的新茶,递给梅儿:“徽雨,前头有小厅,引九殿下去那儿坐吧!”

“知道了,我的姐姐,你真是个爱操心的。”定郡主笑着走了出去。

顾至臻正好迎头看着定郡主走出来:“我的郡主妹子,你可是迎亲正使,你把那一堆人扔那不管了,这下可好吧,他们都来找我来了。”

“我的九哥哥哟,不过是毅王府娶侧妃,哪来那么大礼数,让他们自己做主就是了。九哥便是太子纳妃礼都见识过了,难不成眼前这么点子小数却把九哥给难住了。”定郡主笑着应道。

待在前厅坐下之后,梅儿把茶呈上给顾至臻:“九殿下请用茶。”

顾至臻正好口喝着,便端了茶喝,凑到嘴边就发现这茶不一般了,汤色、茶碗都寻常,只是香气却与众不同:“这什么茶,这份子香气倒真难得。”

“这可是我家表姐的莲露茶,清早起来捧了小盅去取莲叶、莲花之上的露水,浸了新开的莲花,一两个时辰之后才能用来沏茶。再遍遍过滤,细细沏来,怎么样九哥,这茶不一般吧。”定郡主不无得意地说道。

“香气清雅,沏上新茶味道果然是不错,这透白瓷盏也选得好,若是其它也衬不出这份清雅。”顾至臻平时也不是个爱喝茶的,只是喝惯了宫里、府里沏的茶,乍一喝莲露茶,便被这香气吸引住了。

“对了,他们怎么了,乱什么?”

“也没什么,叶家大公子已经去了,只是你挂着个正使的名,却躲在后院里吃吃喝喝,亏得毅王还非选你了,真不称职。”

定郡主眉飞色舞地道:“我本来就是搭上来游玩的,是毅王非要把这正使安给我,我有啥办法呀。”

“九殿下,定郡主,大公子和二公子还有三位小姐来拜见了。”

定郡主嚷了句:“真是规矩多。”

叶惊尘领着几个弟妹来给顾至臻和定郡主见礼:“九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定郡主千岁…”

定郡主早早的起身来拦了道:“给九哥请安是君臣礼仪,给我行礼可就不该了,我可是妹子呢,你们这一见礼可是让我毛骨悚然。”

顾至臻知道他们家几个表兄妹感情好,便也应着笑道:“是啊,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咱们也都是年轻人,不拘这些个礼数,都坐下吧。”

定郡主一一指了名给顾至臻认:“这是我大表兄叶惊尘,这是二表兄叶惊涛,这是大表姐咱们未来的小嫂子闺名一个初字,这是二表姐闺名绯,这是就是方才沏了莲露茶的表姐闺名惊玄。”

顾至臻听了定郡主的话不免多看了叶惊玄两眼,叶惊玄倒不像其它女子那样低眉怯眼,而是大大方方的看着顾至臻浅浅一笑,便又把眼睛转到定郡主身上去了。

定郡主笑嘻嘻地看着顾至臻一脸惊艳,便笑道:“九哥,个个都天仙似的吧。”

顾至臻笑笑,京中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倾城倾国、惊才绝艳的也不在少数,叶家这三位小姐,在他看来稍有趣些的不过是叶惊玄:“廉王妃年少时本就是京中一等一的才貌双全,叶夫人也曾经名躁一时,你的这些表兄、表姐自然出色。”

叶惊尘在一旁陪着笑道:“九殿下过誉了,草民等不过是凡夫俗子,哪及得殿下天人之姿。”

“既然是徽雨的表兄、表姐,咱们就是一家子人,初姑娘也将嫁入毅王府,便是我们的嫂子了,叶兄也不必这般生份。这客气来客气去的,反倒矫情了。”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来报:“九殿下,定郡主,聘礼已经捡点妥当,请九殿下、定郡主过目。”

顾至臻看了两眼,便把单子让人传给了叶惊尘:“叶公子看看,这礼单可还过得去眼,皇家娶亲总是不能失了礼仪的。叶公子瞧瞧还少些什么,我们再让人去添。”

叶惊尘接过单子来草草看了两眼,也不多看:“九殿下这话说的,皇家娶亲总不会薄了我们百姓人家。”

叶惊涛看了两眼后,把礼单递给了叶惊玄,叶惊玄拿过来一看,眼珠子快掉了下来,只见礼单上写着一长串的珠宝,名字繁复而博杂,前头的珠宝名称她没看懂,只看见写着锦缎、丝帛等十箱,金百两银数千两,以及四季服饰各九套,以及日常常服各九套,其他小物件等不计。

叶惊玄在心里算了算,这王爷府娶一趟亲,竟然要花上十余万两银子,真是奢侈。不过这一番礼数下来,陪的嫁妆自然也不能薄了,看来这陪嫁的嫁妆,肯定让叶霜城和叶夫人费尽了心思。既不能超过了皇家的仪制,又不能薄了自家女儿的身份,真是不容易啊,怪不得有句话说“有女不嫁皇家子”,真真是一点儿错也没有。

入夜后,松园设宴招待顾至臻和定郡主,长辈们不在,几个年轻人在酒桌上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拘束。推杯换盏之间,总是带着几份小心谨慎,让顾至臻不由得在心底赞叹一句:“叶府果真是好家教,个个知书识礼,仪范出众。”

定郡主倒是很快融进去了,到底从小一起长大,总归多亲切了几分。顾至臻打心眼里羡慕这一家子人的相处,溶溶洽洽的让人看着就舒心。

顾至臻因着那杯莲露茶多看了叶惊玄两眼,叶惊玄晚上换了身浅碧的长裙,袖上勾着小朵的海棠花,却是一水的白色,衬得人分外明秀。抿着嘴笑时,迎着烛火一张小脸细润如玉,眼如点墨,慧黠眸子总透着几分如春风一般的灿烂。

顾至臻想起了那句“灯下观美人”,白天见时,也不见得多动人,比之叶初、叶绯只能说是寻常女子,在灯火幽微跳跃中,却让人移不开眼睛。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四章 雨绵绵嫁期渐近

因为晚更了,所以补偿大家,加更一章…

请继续支持某弈,并祈祷不要再停电了,万恶的电力…

这几日叶府里为了准备叶初的婚礼,全府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独独叶家几位闺秀的院子,依旧还是那么清闲幽静。

叶惊玄躺在小榻上,满眼的荷花开了许多,拈着颗鲜梅子往嘴里送,酸得差点倒了牙,眯着眼睛看着叶初吃得开心,不由得啧啧称奇:“大姐,你也不嫌酸得慌,我可是牙都要掉了。”

“惊玄还不明白大姐,打小就是个爱捻酸吃的。大姐啊你以后进了毅王府,可别捻府上其他女子的酸哟。”叶绯懒懒地趴在栏杆上,这话半是调笑,半是劝告。

叶初却是微微一笑道:“我可是个识趣的,酸我爱,醋我可不吃。”

叶惊玄心里却是酸的,这古时的女子真是可怜却又可恨,刚想感慨两句,就发现叶绯的魔手伸向了她心爱的莲花,连忙上去把叶绯的手拍开,瞪着叶绯道:“二姐,你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多好的一朵花儿,你干嘛非得折人家。”

“咱家这三妹妹啊,果真和爹最像了,看看连爱花惜草都一个样。”叶绯看着被拍开的手,折回来拧了叶惊玄的脸一把,忍不住又赞叹道:“大姐,你看惊玄这小脸粉嫩得,让人忍不住就想掐一把。”

叶初看着叶惊玄皱成一团的脸道:“赶紧别掐了,再让你掐两把,明儿就见青紫了,还不得上爹那儿告状说你欺负她。”

“那也要爹信我,说我欺负你们爹信,说你们欺负我,爹是死都不会信的。”

叶初心说,这倒是句实话,叶惊玄在叶霜城眼里就是个毛毛躁躁的丫头,永远长不大,反观她和叶绯在叶霜城眼里,一个是温柔娴淡,一个是爽朗大方,而叶惊玄则是个让叶霜城永远头疼的,只是越头疼还越上心、越喜欢。

叶初叹息一声,摇了摇手头上的檀香小扇,喝了口冰镇的梅子汤,心想在这家也该知足了,谁家庶出的女儿也没叶家这么享福的。

叶绯忽然坐起来,一脸笑意地说:“惊玄,你看那位九殿下怎么样。”

叶惊玄正在喝茶,闻言喷了满桌子茶汤,擦干嘴巴眯着眼睛瞪了叶绯一眼:“我的二姐姐,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九殿下了吧,话说到底是天家子孙,真是个翩翩少年,气度不一般呢。”

叶惊玄说完用手肘推了推叶绯,叶绯眼波幽幽地横了叶惊玄一眼道:“想他是天家子弟,我可是高攀不上的,我呀是瞧着九殿下今儿多看了你两眼,想着兴许那九殿下瞧上咱们家三妹妹了。”

叶惊玄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对于叶绯的这个话题表现得兴趣缺缺:“二姐,你也说想他是天家子弟了,咱们叶家在永平城确实是高门大户了,可在京城那就什么也不是了。天子家门户太高,咱们不指着攀上他们。而且二姐,你确定是在看我哟,我却觉得是在看咱家二姐,在二姐身边呀,我就是颗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咱家三妹就算是,也得是株镶金嵌玉的狗尾巴草,喜欢的大有人在呐。”叶绯的话半是调笑半透着酸楚,却在眸波浅浅流转之间转成了满眼的笑意。

“再镶金嵌玉还不是株狗尾巴草,总比不得喜欢芙蓉、牡丹的人多,大姐是牡丹、二姐是芙蓉,一个是国色天香,一个是倾城倾国,我呀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好了。”办公室小民生存法则的其中之一,学会向周围的人示弱,这叫大雁法则,在编队飞行时头雁总是轮流更替,要知道枪打出头鸟噢…这条法则对于现在想要活得安然的叶惊玄,同样适用。

叶初被叶惊玄的话逗乐了,在她眼里这三妹妹永远懂得适时进退,手段极出色的处理着与家里每一个人的关系:“三妹,没谁会这样说自己,虽然我们比不得京城的那些世家,但我们叶家,也是全朝野上下能排得上号的家族,你完全没有必要轻视自己,你轻视自己就是轻看了叶家。惊玄,你要记住,不管你有多少个姐姐,你才是叶家的谪女,在你肩上的是叶氏一族的荣耀与责任,纵算你把自己放得再低,你也无法逃避。”

叶惊玄摇头状似不经意地道:“我才不管,我有两个姐姐,谪女非长,叶氏族规里有一条是,谪高于庶,长大于庶,姐姐可不要把责任全推到我的身上。”

“惊玄,族规里同样有一条,尊谪重于长,你呀就是个懒的,好吃好喝的就想揽着,累的操心的就想推掉,这世上可没这样的好事儿。”叶初放下檀木小扇,看着在一旁不言语的叶绯道:“绯儿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要好好过你们俩都想要过的生活,让你们气得上吊都没地找绳子去。”叶绯避重就轻的说着心里的想法。

“真是不吉利,离大姐成亲只有这几天了,二姐说的什么话。今天听了二姐这话,以后不管二姐过什么样幸福的生活,我保证只祝福,绝对不气,更别说找绳子了。”叶惊玄却觉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经,多的是难念的,没有谁是只享有幸福却毫不付出。

叶绯也意识到话不吉利,赶紧啐了两声才说:“大姐一定会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咱家大姐别的不说,就这什么人都处得的性子,保准会过得舒心。”

忽然间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青莲连忙过去把小院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做小厮打扮,青莲便问道:“这位小哥,这里是小姐的院子,你是新来的吧,公子们的院子在另一头。”

“我…我…是大公子让我来找三位小姐,去前厅,说是嫁妆备好了,请几位小姐去瞧瞧可妥当…”那小厮挠挠脑袋,捱着墙跟站着,一双手在身上搓着,一脸的不好意思。

青莲抿着嘴笑道:“大公子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是小姐们的院子,怎么能唤个男子前来,真是忙着乱了分寸。行了,你先去吧,我去叫小姐们去前厅。”

这时叶惊玄从里头探出个脑袋来,看着青莲道:“青莲,有什么事吗?”

“小姐,大公子说是备好了大小姐的嫁妆,让您和大小姐、二小姐去前厅瞧呐。”

叶惊玄这才注意到门外除了青莲还有个人,还有几分眼熟,叶惊玄别的不成,记人的能力却是一等一的,见过一回必不会忘了。仔细想了想,这才记得不久前在松园门口蹲着的时候,说过两句话:“原来是你呀…”

“是,小姐,我…是…府里新来的车夫小伍,给小姐见礼了。”小伍见是叶惊玄从里头出来了,头也不敢抬,连忙行了礼退到一边。

“噢,是大哥让你来的吧,你先回去跟大哥说,我们过会儿就去,劳驾你了。”叶惊玄笑眯眯地看着小伍,心道这同志真有趣,没见过府里还有这么怕人的车夫。

叶惊玄先进了门去,青莲跟在后面把院门关上,见小伍还在那低着头便喊了声:“小姐让你去前厅跟大公子说一声呢,怎么还待在这儿,赶紧去呀。”

小伍这才反应过来,应了声是赶紧跑开了,青莲看了一边关门一边乐,叶惊玄回头问道:“青莲,你在笑些个什么,淑女淑女,这可是小姐我的院子,万一让人听到,还以为我笑得像个疯婆子呐。”

“小姐,难道就因为我不笑,您在外人眼里就不疯癫了?”

叶惊玄回过身来狠狠刮了青莲一下,叉着腰道:“好你个丫头,平素宠坏你了,还登鼻子上脸了,都敢拿本小姐开起玩笑来了,本小姐要代表月亮惩罚你…”

“别闹了,大哥叫了就赶紧去,别让大哥等得急了。”叶初带着叶绯走过来,叶绯拉了一把叶惊玄要她跟上。

叶惊玄便跟在后面,三个人到前厅时,叶惊尘已经在前厅等了很久了。叶惊尘手里拿着礼单递给叶初道:“初儿这是已经完全备好的嫁妆,你看看礼单还有缺些什么,如果缺了就跟大哥说,必不能短了你分毫。”

叶初接过礼单只草草看了一眼,然后便合上向叶惊尘说道:“谢谢大哥,劳大哥费心筹备,初儿在这谢过了。”

“自家兄妹不必言谢。”叶惊尘转身看着正在后头探头探脑的叶惊玄喊了声:“惊玄,你在看什么。”

叶惊玄吓了一大跳,睁着圆溜溜地黑眼睛看着叶惊尘拍了拍胸口,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大哥,人吓人吓死人,我只是看看大姐的嫁妆,想着以后我出嫁哥哥会给我准备什么样的嫁妆…”

叶惊尘盯着叶惊玄笑得莫名暧昧:“原来我们家小惊玄也想着出嫁的事了,我们惊玄出嫁,大哥替你准备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叶初听得心里一酸,那么她呢,就不是十里红妆、风光大嫁了吗?心里虽然是酸的,可看着叶惊玄那张如花瓣一般的小脸,叶初又恨不起来:“惊玄十四了,似乎也可以议婚议嫁了,真不知道谁家这么有幸,娶了惊玄去做媳妇儿。”

叶绯却在一边掩着嘴偷笑道:“姐姐你确定是有幸,而不是有惊?”

“赶紧把,赶紧取笑我,取笑一天少一天。”

叶惊尘带头,整个前厅里哄然大笑,连一旁侍候茶水的丫环都跟着眉开眼笑。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五章 一片芳心初嫁予

六月初九,诸事咸宜,尤宜上房、婚嫁、媒聘。

清晨起来,叶初清早起来,先上宗祠祭祀先祖,拜了杜霜城和几位夫人,然后叶初便在自己的初雪居里等候着毅王府来的嬷嬷。

嬷嬷在丫环们的呼喊中推开门进来,嬷嬷是由正妃姚木槿派来的,虽然名为仆,实际上在王府里却是能主事的,寻常的妾妃们,说话还不如这几个嬷嬷抵用。

叶初见那两嬷嬷进来了,便起身先福了一福道:“叶初见过两位嬷嬷。”

嬷嬷们坦然地受了,她们本就是带着王妃的差使来的,这一拜自然受得,受完叶初的礼,嬷嬷才给叶初请了礼:“见过初姑娘。”

打头的是成嬷嬷,只见她挥了挥手,把后头的丫环招呼了进来:“把初姑娘的嫁衣、头面呈上来,给初姑娘请妆了。”

丫坏们端着飘着沉香木气息的盘子进来,盘子上放着嫁衣是大朵的金丝绣线勾芙蓉花,大红地子,精致而华贵,而那一套套首饰则是富丽堂皇,金碧耀眼,最后一个盘子里盛的是胭脂水粉,镶金嵌玉的小盒,处处透着皇家的气派。

另一位是于嬷嬷,先是用羊毛刷子沾了花瓣浆子在手上、面上细细敷了,这是贵妇人家的开脸。其实按礼,叶初是侧室,开脸也没这么大的规矩,可赖得是正妃的表妹,于是也就高看了一眼。

然后便是梳头,于嬷嬷唤了声:“初姑娘,这是秋江,专门侍候王妃梳头的,一手工夫在京里也是数得上的。”

“秋江见过初姑娘,问初姑娘安。”

叶初点了点头,只见那叫秋江的姑娘,低眉细眼,长得不算顶美,但胜在举止言行清婉干净:“劳烦秋江姑娘了。”

叶初往境子里看了一眼,看着这梳法像是芙蓉鬓,是各家千金出嫁常见的发式,但经由秋江的手梳来,却分外的干净出挑,点了叠翠牡丹孔雀簪,另挑了三朵朱玉芙蓉贴鬓,合上缨络垂珠,点上双珠耳饰,头梳好了。

叶初轻笑道:“秋江姑娘这手工夫,果然出挑得很。”

“姑娘过奖了。”

于嬷嬷这时又走过来,着人拿了温毛由把叶初脸上的花瓣浆子轻轻擦了去,再用温毛巾稍稍敷了,才开始上丁香膏腴。然后才打开了珠粉盒上往脸上细细抹了珍珠粉,这才打开了胭脂盒子,以羊毛小刷子细细点了粉,柔和地打在脸上。

妆面上好后,于嬷嬷和成嬷嬷齐道:“请嫁衣…”

几名小婢上前来,把叶初穿在身上的衣裳先脱了,直到一丝不挂,重新穿上新呈来的里衣、中衣、外衣、裙裾,整个请妆的过程才算完成。

这时,在外面等了会儿的叶惊玄和叶绯才被允许进来,于嬷嬷和成嬷嬷见是叶惊玄和叶绯进来了,连忙上前见礼,只是这礼却分明是冲着叶惊玄去的:“见过叶小姐,绯姑娘。”

叶惊玄先是看了眼叶初,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然后才挥挥手让于嬷嬷和成嬷嬷起来:“两位嬷嬷不必多礼了,家姐以后还需得托二位照拂,原是我该向二位道个谢才是。”

“叶小姐言重了,您身份高,奴婢们可是受不得小姐的大礼。”于嬷嬷看着叶惊玄又是一礼,记得来时毅王妃就交待过,叶府有三位姑娘,只这叶惊玄是谪出,需得礼数周全些。

姚氏这一代仅有一位嫡外孙女,没有嫡孙女,不论是王妃姚木槿还是其它嫁出去的姚姓女儿,都不是姚氏一族谪房所出,所以算起来就算只是外孙女,身份也高过她们些,是以毅王妃才细细嘱咐了。

叶惊玄却只是笑了笑,睁着如染墨一般的眼睛盯着于嬷嬷道:“嬷嬷也言重了,我和姐姐们一样,都是叶氏的女儿,我虽然年幼,却也明白一荣同荣、的损俱损这个道理的。”

成嬷嬷连忙上前陪着笑道:“姑娘说的是,奴婢们来时王妃也特地嘱咐过,初姑娘是不但是侧妃,也是表姑娘,将来在毅王府里,王妃和初姑娘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叶惊玄又是抿着嘴一笑,像是什么也没听懂一样,拿帕子掩了嘴就跳到了叶初身边:“姐姐平日里素淡惯了,这么一打扮可真是仙女下凡了,嬷嬷们手艺真好,看了真让人羡慕。”

于嬷嬷在心里一惊,毅王妃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不要以为区区一个安于平城一隅叶氏就轻看了他们,叶家虽小却连着姚氏,连着皇后和廉王妃,姚氏一门三千金,个个都不是省事儿的。你们去了,事事需得小心,尤其是待叶夫人和叶惊玄,更要处处周全,不可失了半分。”

先有毅王妃的话在先,后有叶惊玄似是立威的话在后,于嬷嬷不由得觉得毅王妃真是看得清楚,于是态度便更加恭顺了,垂手立于一旁,看着叶惊玄笑得分外温和:“叶小姐若是喜欢,不若让秋江随了叶小姐,以后也好处处为小姐打点。”

叶惊玄故意往后头跳了一步,指着自己的零乱的头发道:“唉呀,这可不妙了,我可向来不是个好打扮的,瞧我这披头散发的样子就知道了,留在我身边也是浪漫了。且瞧来这么伶俐的人儿,怕是木槿姐姐身边得心的人儿,我怎么又好占了去。”

叶绯站在旁边也是眉眼一挑笑道:“嬷嬷这可使不得,要是把人留在三妹身边,以后这双巧手怕就只能磕瓜子了。”

叶初听了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头上的发饰叮叮铛铛地如泉水般响开:“嬷嬷,三妹身边如今也就一个丫环随侍着,也多半时间都是闲着的,我房里的丫环还常常羡慕三妹房里的丫环好命呐。”

“三妹房里的丫环叫青莲,可我们都认为该叫清闲…”叶绯掩着嘴角眉开眼笑,身上的衣裳随着她的笑轻轻抖出波澜煞是动人。

于嬷嬷说完那句话也意识到这事不妥,这会儿听了也是陪着笑:“叶小姐可真是善心的主子,只是秋江没有这个福分跟着姑娘享清闲。”

辰时一过,穿戴整齐的叶初到前堂给叶霜城和叶家三位夫人请离家礼,早上已经跪过了,此时已经不用再跪了,只是一一敬了茶,问了安。长辈们也各自叮嘱几句,各给了一个红包,离家礼便成了。

巳时正,顾至臻和顾徽雨代表皇室来迎亲,叶惊玄和叶惊涛则负责送亲,出了平城便换乘了马车,叶惊玄和顾徽雨、叶初同乘一车。这时叶初已经换下了华丽繁重的嫁衣,着一袭红色便装。

平城离京城还隔着砚城,砚城素以砚闻名,也以砚为名。到砚城时已经是黄昏时分,顾至臻安排一行人在驿站住下,内外派兵把守,还在房门外细细叮嘱了叶惊玄她们三人晚上不要出门。

叶惊玄看着门口笑了笑道:“徽雨,这九殿下还真是个细心的主。”

“那可不,九哥平素最是细心,事事细到了针眼儿里,连皇上都夸他做事最是缜密,事无遗漏。”顾徽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

叶初心里有些忐忑,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一边听说,也没心思去搭顾徽雨和叶惊玄的话,叶惊玄见了有几分怜悯,却也只能是怜悯而已:“姐姐,喝口茶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顾徽雨也是个明白的,眨着眼睛便说起笑话来:“惊玄,你可不知道,我们九哥啊,除了是个细心的,还是个有趣的。这回来平城迎亲,还是和毅王爷打赌了,可是输得惨了才被毅王爷抓了由头。”

叶惊玄见顾徽雨眨眼,也就顺着话接了下去:“是嘛,他们打什么赌了?”

“还能赌什么,九哥最是能喝酒,结果被一大群人围观,九哥光荣的倒下去了,后来才知道毅王爷虽然不爱喝酒,却是极能喝,你当时可没看见九哥那张脸,可把我们给笑坏了。这事儿后来可被传得大了,都到了皇上面前,九哥还被皇上笑称为天下第二酒仙。”顾徽雨似是想起了顾至臻当时的脸色,笑得是前俯后仰…

叶惊玄则在一旁无语,这要叫笑话,那她都能成笑神了,讲得一点也不鲜活:“这一点也不好笑,要不我给你们讲个笑话。”

“我到要看看你能讲出什么笑话来,讲吧讲吧,不好笑你明天做好吃的给我。”

叶惊玄左右瞧瞧,拿了个碗盖过来往桌上一拍,活像一讲评书的,张口就道:“某天,一只蚂蚁懒洋洋地躺在土里,还伸出一只腿来,它的伙伴于是问道你干嘛呢?蚂蚁眼也不抬地说:待会老虎要过来,我要绊他一跟头。”

叶初和顾徽雨相视看了一眼,叶初先忍不住笑了,顾徽雨忍了许久,眼睛里却早是笑意满布,叶惊玄在一旁很正经地看着顾徽雨,直到顾徽雨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拍着桌子笑得腰上气儿不接下气:“行了,笑死我了,待会儿老虎过来,我要绊他一跟头…把我笑死了,亏得你想得出…唉呀,真是的!”

顾至臻在正巧在外头听着,也不由得露出浅浅的笑容,映着明月的光辉仿如天神般,让人不敢逼视,天神的眼睛里也闪着莫名的光芒。

咩哈哈…

我在想,如果收藏到两百我就加更一章…

本来想定一百的…可素都快到了,乃们会说某弈没追求,而且昨天加更过鸟

那么收藏到两百加更咩…以后就这样了,每涨两百收加更,每涨两百推荐加更

粉红票每十五张加更(下个月某弈PK,有票票的不妨留张给万恶的某弈)

不由得害怕了…如果某天旧地也满两百的收,又满两百的推荐,又正好满十五张粉红…加上每天的日更…某弈不是要更四章…好可怕,好可怕啊…某弈一边害怕一边弱弱滴期待着…

某弈出品…数量保证…

其实很想说质量保证啦,怕被拍死

最最最后…走过路过的,别忘了在下头留个脚印,华丽丽滴飘过一下下。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六章 羡池上莲不由谁

次日清晨,叶惊玄先起了,顾徽雨也醒得早,反倒是一晚上没落着睡的叶初还在床上睡着。叶惊玄拉着顾徽雨在后头的小院里坐着,顾徽雨恰好扫了一眼看着了顾至臻在跟侍卫们说话。

顾徽雨指了指顾至臻跟叶惊玄说道:“惊玄,你看我们九哥怎么样,反正你是注定逃不开,其实我们九哥不错的。”

“为什么我逃不掉,不管是九哥还是七哥八哥,哪个我都高攀不上。你是自皇亲之家出来的,那里头的辛酸苦楚你是没看过怎么的,我可不想掉进去了。”叶惊玄虽然对自己这身份早有了认知,但还是不想投身进这洪流之中。

顾徽雨支着下颔在石桌上笑:“是啊,辛酸苦楚,可就是看清楚了又怎么样,还不是逃不开。惊玄认清楚吧,我们从一出生开始就得到了很多,得到得越多,责任也就越重。”

“我不是认不清,而是不甘心。”

在现代,活在社会底层,注定不能做选择,在古代,活在社会的尖上,却身不由己。叶惊玄起身穿过绿色的藤萝帘幕,探出头看着帘幕后面的小小一方池塘叹息了一声道:“羡池上莲,花开不为谁,花落不由谁。”

“羡池上莲…”顾徽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半带着讥讽地说道:“莫羡池上莲,花开有时,花谢由天。”

“虽有时,虽由天,却是岁岁年年轮回。”叶惊玄忽然笑了,转身坐回石凳上大笑着,笑着笑着泪却下来了:“徽雨,我们不说这些了,不说了好吗?”

顾徽雨也是陪着掉了两滴泪,连忙抹了去笑道:“说也是你说的,这不说也由着你。”

“好吧,说点儿开心的,话说你天天念着某人,是不是心头春风吹过了?”叶惊玄帕子一挥便开始笑了,忽然地却觉得自己像是个戏子一般,转眼笑转脸哭。

顾徽雨笑着推了叶惊玄一掌,把叶惊玄压在石桌上道:“惊玄,你个坏姑娘,碎嘴茬子,我要拿针线把你的嘴给缝上。”

叶惊玄推开压着自己的顾徽雨认真地道:“其实我大哥人真很好,将来若你真能嫁我哥,做我嫂子,那才是修成了大圆满呐。只怕,皇家不许你下嫁罢了。”

顾徽雨却神色一黯,眉眼瞬间又垮了下来:“父王向来对我寄望高,娘虽然不会拦着,但娘向来是以父王的主意为主,所以终也是难成的,惊玄就不要说了,让我忘了吧。”

“你忘得掉吗,如果能忘掉,恭喜你,你还没把心输出去。可是如果不能,你要怎么办?”叶惊玄望着顾徽雨,摇头间带了几分忧心。

“不能也要能,惊玄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顾徽雨眼角含笑却收不住,这时外面的婢女过来通传说是要起程了。

叶惊玄这才和顾徽雨一道去扶了叶初出门儿,上车时车夫打了条凳给姑娘们上车,车夫随口说了一句:“郡主,昨儿晚上落了雨,天凉了些,今儿天气爽快,不如把帘子打起来,接下来的路上没什么人,也好让姑娘们去去闷。”

说话的车夫是王府里的家生奴,所以才这么放着胆儿地跟顾徽雨说话。就是这样顾徽雨还是瞪了一眼,却还是由着车夫婢女们把外头的帘子卷了起来,只留下一层薄纱帘子。

从砚城驿站到京城不过五十余里地,路上也平坦。如果没有后头的嫁妆,昨天就能穿过砚城到京里,可是拉着人和嫁妆,马也经不起折腾,才昨天就在砚城歇了。

路上有驾驮着嫁妆的车陷到了路边的泥坑儿里,所幸是侍卫们眼疾手快的,飞身下车把马拉了回来,要不然这匹上好的良驹就这么废了腿脚。

顾徽雨恰看着,看得啧啧称奇道:“亏得侍卫手快,要不然毅王府里的千里良驹可是又要少一匹了。唉呀,这刚出门就出这样的事,今天可别出什么事哟。”

“你这乌鸦嘴,赶紧闭上,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叶惊玄看着叶初心思不定的样子,忍不住也跟着担心起来。

天边的云这时候也压了过来,看样子又是要有雨,刚才叶惊玄似乎听车夫在外头喃了句:“看来昨天雨还没落够。”只是当时光顾着听顾徽雨说话了,也没注意着,果不其然天上的云一下子就乌鸦鸦地盖了过来,隐隐还能听得到雷声。

正在叶惊玄着急的当口上,车夫微微挑起帘子道:“郡主,几位姑娘,这离驿站还远着,看前头的意思是要在附近先避雨呐,姑娘们准备一下吧,待会儿雨来了便更不方便了。”

不远住有个小客栈,虽然不足矣住下所有人,但是进去避雨还是完全没问题的,附近的行人们也大都在奔忙着,四处找地方躲雨。

顾至臻安排了人去把客栈包了下来,却还是让人在外面支了帐子让行人们在下头避雨,叶惊玄看了微不可察地点头进了店堂里。

顾至臻让人领着叶惊玄她们一干女眷上了楼,把她们安排妥当了,才让人准备午饭,外头的雨这时候才开始呼啦啦落下来了,打得屋顶上噼啪作响。

叶惊玄看关房子里有些暗,便推开了窗,这才发现雨里有热腾腾的水蒸气冒着往上面翻涌,叶惊玄往下一看,原来是顾至臻指挥着人在外头煮着热汤,虽然是夏天,可砚城近北方,偏凉,近夏末的时候只要有雨下来,天就容易凉透,有热汤不但可以暖身子,还可以就着干粮喝下去,肚子也饱了,人也暖和了。

顾徽雨见叶惊玄一边看一边点头,也趴着窗边上望了一眼:“我家九哥就是心善,将来又是一代贤王啊。”

“倒是个心地宽厚的,徽雨我看后院也能再安置些人,你让婢女去前头跟九殿下说说,让老人、孩子到大堂歇歇,侍卫们就到后头院子里挤挤吧。”叶惊玄原来也不是个心地这么纤细温厚的,只是经历得多了,这才觉得身边的人都要好好珍惜,哪怕只是陌生人。

虽然人多,可叶惊玄她们的饭却是早早就送了来,虽然是简单的四菜一汤,却看得出用了心去做,笋片汤、炒什蔬、大骨黄豆汤、芙蓉鸡丝、红烧小块仔排,菜色普通味道却都不错。三人在婢女的服侍下用了餐,便把婢女打发了出去用饭了。

“呀,惊玄你看,那不是我们坐的马车吗?那马是怎么了。”顾徽雨的声音把正在和叶初说着话的叶惊玄给惊动了,连忙过去看了一眼。

只见那匹马疯狂地扯着脖子上拴着的缰绳,看样子已经是被惊着了,叶惊玄四周瞧了,原来不发脾气的地方有人带着锣,刚才有小孩子闹腾着敲了一下,那匹马离得最近,于是被锣声惊着了。

幸好,侍卫们也发现了,赶紧有车夫过来安抚,马才一点点安静下来。

顾徽雨看了眼马,眉皱了起来,似乎隐隐有些不安,但看了看四周侍卫林立的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省得大家跟她一起瞎操了心去。

午饭之后,大家在客栈稍事歇息,雨也渐渐的停了,顾至臻便安排了人叫她们下来,叶惊涛谤会儿也从前面赶了来。他被叫去前头让人接亲,所以比送嫁的队伍早出发一天。

叶惊涛先跟顾至臻禀了话,才向着叶惊玄她们过来,向着定郡主微躬了身道:“定郡主、大妹、三妹,迎亲的队伍在京城和砚城交汇的地方候着呐,就等我们去了,可这雨一下来,怕我们要天黑才能到了。”

“这倒没事,一路上安插好了人,也不碍事,都到京城了还担心些什么。二哥一路上还安全吧,没淋着雨吧?”叶初一边问着,一边端了茶水给沾了湿气的叶惊涛。

叶惊涛接过喝了口才道:“一路上平平安安的,路上都打点好了,我倒是没淋着雨,就是方才赶路急了,树上的水掉下来打湿了衣裳,我这就去把衣裳换了,不用担心。”

顾徽雨立刻安排婢女去收拾间屋子给叶惊涛换衣裳,坐下来看着叶惊玄,避开叶初小声说道:“惊玄,我总觉得今天不是特别踏实,你看没什么问题吧。”

“你也觉得不安吗,我也似乎觉得今天有些不对劲,路上仔细些吧,处处小心也就是了。”

叶惊玄的不安是因为这一路上虽然是走的官道,但往常小股的劫匪甚多,这两天行来却是没看着一个,越是平静却越让人不能安心。

“也是,方才表哥也说了,路上都安插好了人,也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或许是我们想多了也说不定。”

顾徽雨说了话,便把窗子关了起来,这时婢女进来说了句:“郡主,叶姑娘,九殿下说该起程了,让奴婢们收拾妥当了就随着郡主和姑娘们下去吧。”

其实东西早已经收拾好了,这时只要拿了就能走。

出客栈大堂时叶惊玄抬头看了眼天空,似乎云消雨散了,天边散发着浓彩的红霞,红得如丹似血分外妖艳。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七章 何妨平地起波澜

车夫套了车,顾徽雨看了眼马,却还是方才那匹受过惊的马,顾徽雨皱眉问道:“怎么不换一匹马,这马刚才惊了,万一把姑娘吓着了,你可吃罪不起。”

车夫收起了条凳,才低头回话:“郡主,不是不想换,只是那些驮货的马,哪能比得上毅王府里的千里良驹,再说这马方才九殿下来瞧过了,殿下发了话,奴才才敢套车呀,要不然奴才有几个脑袋。”

顾徽雨回头拧了一眼:“大胆的奴才,你这嘴迟早会给廉王府惹事。”

车夫却只是挥了鞭子赶车,也不回头却还是说了句:“郡主,小心坐着了,前头路着了雨泥泞着,可要扶稳了。”

顾徽雨虽然气不过却还是扶稳了车里的扶手,叶惊玄看她生闷气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徽雨,我这才知道,你家连个车夫都这么有意思呐。”

顾徽雨却是白了一眼,不满地道:“有意思,送你好了,我父王不管府里的杂事,全交给我娘了,娘又是个心软的,这些奴才就越发胆儿大了起来。”

“郡主觉得这些奴才大胆,我却觉得这奴才在为郡主着想。”叶初难得地出声说了句话,却让叶惊玄和顾徽雨都有些不明白。

叶初见她们两望过来,也就微微一笑继续道:“驮货的马不会顾着人,跑起来也慌不择路,而这马却是套惯了车的,与人也就更亲近些,就算是慌乱之中,也知道车上坐着自家的主人,会顾着些。”

叶惊玄低头想了想,却只记起马有灵性一说,至于驮货、载人的她却是没听过,于是笑道:“大姐知道得真多,我还当大姐只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呢。”

叶初望了窗外明净的天空一眼道:“女子,或许真当一字不识才好,想得太多了反是烦扰。”

叶惊玄和顾徽雨相视看了一眼,叶惊玄凑到叶初身边道:“我从小就羡慕大姐,大姐如今说一字不识才好,这不明摆着是安慰我嘛。”

顾徽雨很认真地点头道:“嗯,是在安慰你,谁让你大字不识一个呐…”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好不好,我现在哪不识字了,真是小瞧我了,改明儿个我写首诗你看看,就知道我是何等惊才绝艳了。”

顾徽雨拿手肘推了叶惊玄一把,叶惊玄瞪着她,却见嘻笑着说:“那可以赶紧了,免得咱们第一才女被埋没了,那可以糟糕了。”

糟糕二字才刚出口,车驾就开始颠簸起来,叶惊玄紧紧扶着,脑袋差点就撞到了马车的窗槛上,恰好看着车轮陷在了泥里,车夫急忙跳下车去四处看了看,才转过来说:“郡主,马车陷到泥里了,还请郡主带着姑娘们先下来,上树荫子下歇会儿。”

叶惊玄扶了叶初下来,顾徽雨着人支了伞和小凳,又拿了点心和茶来,这会儿车夫已经唤来了侍卫,众人一起合力把车抬出来,叶惊涛这会儿也是得了消息过来,先去看了马车,经过方才一番的折腾,马是不能再用了,叶惊涛就让人去后面牵了他的马来套上。

“郡主,我这匹马虽然比不上王府里的千里良驹,却也是匹好马,难得脚程好、耐力足,性子又温顺。”叶惊涛话是冲着顾徽雨说的,只是眼睛却看叶惊玄和叶初,似乎是在问有没有惊着。

叶惊玄轻轻摇头笑道:“二哥,我们都没事。”

顾徽雨见车已经套好,于是接着叶惊玄的话说:“表哥从小和马亲近,我自然信表哥的,那我们就上车了,表哥就只好委屈了。”

叶惊涛笑着转身,正好碰上顾至臻派来了人问发生了什么事,叶惊涛就领着人边走边谈开了。

叶惊玄本是笑着的,却忽然止住笑,拉了顾徽雨和叶初一把,只见不远处一队马队冲来,溅起了满天的泥星子,只见侍卫们纷纷上前围拢,叶惊涛也折返了护在女眷们前头。

只见顾至臻骑了马上前头问:“诸位请了,我们这是送嫁的队伍,诸位若是劫财,这有些银钱你们且拿去用,还请看在婚嫁喜事的份上,开道让我们过去。”

那人却是仰天长笑道:“九殿下是愈发地英姿勃发了,怎么,两年不见了,殿下就不认识我王成了?”

叶惊玄抬眼远远望去,只见那自称王成的男子当脸一道疤痕,虽然看起来过像是过了很长时间已经淡了,却依然可见当时是多么深的伤痕。

顾至臻似乎在回想是不是有这么个人,许久后才说话:“原来是王参将,今天是毅王府娶亲,你应该记得,当初毅王爷为你求下多大情面,才保全了你的命吧。别人的面子你可以不给,却总还要念着毅王爷的恩情,且不说知恩图报四字,却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哪想到王成听了顾至臻的话非但没有任何感激的表情,反而是厉声大笑,几乎要笑出眼泪来了,才收住笑声道:“恩情,我王成为顾家出生入死,在毅王爷的勇字营里从军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只是把陆老狗的混帐儿子给打残了,你们就不审而杀,毅王爷当初为我求情,我还当遇上了活菩萨,却没想到…”

王成说到这儿却打住了,只是提了刀上来道:“往事不提,九殿下还是真心善,我王成还不至于为难你,只要把毅王府的新妃留下来,你们都可以走,银钱我也半分不取。”

顾至臻回头看了眼被侍卫们团团护在中心的几名女子,叶初和顾徽寸步不离已经抱成了一团,这样的阵仗早把她们吓着了,却独独叶惊玄睁着乌黑的大眼睛溜溜地四处张望,两人的视线不期然地在空中相遇。

顾至臻忽然笑了,转头来重新望着五成道:“王参将,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叶惊玄收到顾至臻的眼神,莫名的心中一安,看着穿着鲜红嫁衣的叶初,连忙道让婢女们用伞挡着前面急道:“大姐,把外衣脱下来,那王成是要你,为防有个万一,我还是先穿了姐姐的衣裳。”

叶初却拧紧衣襟后退两步,看着叶惊玄道:“惊玄,我不同意,你怎么能这么想,万一你有个好歹,你要让姐姐一辈子不安生吗?”

“哎呀我的大姐,这个时候了你还有时间想这个,你这养在深闺,柔柔弱弱的,有机会跑都跑不动,哪像我上山能爬树,下水能摸鱼,保准他们是拿我没法子,大姐就快脱吧。”叶惊玄看了顾徽雨一眼,顾徽雨却是一个劲的摇头,叶惊玄狠狠瞪顾徽雨,顾徽雨只好叫人拉着叶初。

衣裳被顺利地脱下来穿到了叶惊玄身上,叶惊玄整了整衣裳,还跳到顾徽雨面前转了个圈道:“徽雨,我像不像新娘子,漂不漂亮?”

顾徽雨看了那张如花的笑脸,在红地子的映衬之下似霞光簇拥着一般明灿动人,却是没好气地道:“好看什么呀,还是初表姐穿着好看,你穿着就像是猴子一样,你见过猴子穿红衣裳好看的吗?”

叶惊玄立刻像瘪了的气球一样,蹭到叶初身边,叶初却拉着叶惊玄扑到她怀里抹起眼泪来了,弄得叶惊玄是一阵儿的手忙脚乱:“大姐,你别哭了成不成,还不定会呢,我只是怕万一而已,大姐你别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叶初抹净了眼泪,眼睛红红地看着叶惊玄:“你不带这样的,你如果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瞧你们俩要死要活的,弄得跟真的似的,这么多侍卫,那群马贼未必就能得胜,就唱生离死别的戏也太早了些。”顾徽雨瞧着叶初和叶惊玄哭,其实也在一旁陪着掉眼泪,却还是强撑着安抚她们。

“对对对,徽雨说得对,还没影儿的事呢,我们就在这唱天上人间,也太快了。”

前面越来越乱,顾至臻虽然武功底子不错,到底是皇家子孙,从小养得身娇肉贵,哪里是兵营出身的王成的对手,眼见着就要落了下风,叶惊涛看了眼叶惊玄她们,嘱咐了一声妹子们小心,便拿着剑去前头给顾至臻助阵去了。

顾徽雨和叶初都靠在叶惊玄旁边,没来由的这时候叶惊玄让她们觉得安稳、踏实。

叶惊涛功夫其实也一般,类似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功夫也无非能自保而已,哪里比得上在军营里洗炼出来的王成,王成带来的人大多也是从军营里退出来的,侍卫们也是抵挡不得多久了,大都是在等附近的官兵来解围罢了。

“惊玄,怎么办,他们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们会不会输啊!”

叶惊玄也是心有怀疑,嘴上却坚定地道:“当然不会,那群乌合之众哪里是毅王府精兵强将的对手。”

顾徽雨和叶初看了叶惊玄一眼,仿佛在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叶惊涛果然败下阵来,顾至臻也挂了彩被侍卫们撤到了后面,叶惊涛独自撑着更是撑不得几时,果不其然,叶惊涛败下阵来,幸好轻身功夫不错,堪堪躲过了王成的刀退到了一边。

只见王成再无阻拦地提了刀向叶惊玄她们所在的地方冲来,婢女呼啦啦地乱做一团,护着叶惊玄她们的侍卫也纷纷戒备…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八章 惊魂一劫谁相救

只见王成提刀指着叶惊玄她们几个女子,声音粗旷地道:“你们谁是毅王府的新妃,自己站出来,我也就不伤害别人,否则他们都得为你陪葬。”

叶惊涛和顾至臻这会儿都被人绊着,叶惊涛心里着急那自是不必多说,顾至臻被侍卫团团包围着,硬想往外冲却被几个亲近的侍卫给按住了,顾至臻莫名地想起了刚才那双着乌溜溜大眼睛。

远远地看见侍卫们想上去救人却被几名马贼拦住在外围,叶惊玄整了整大红的嫁衣,站到王成面前来,抬头迎着阳光望向王成道:“我就是毅王府的新妃,你们要抓我就抓走好了,不要伤及无辜。”

叶初却拉了叶惊玄一把,顾徽雨也是眼含忧心地看着叶惊玄,却见王成大笑一声下了马来,用刀背抬起了叶惊玄的下巴,冷冷地看了一眼道:“果然是个大家出来的闺秀,这份子从容气度倒让人折服了,只怪你命不好,嫁谁不好,偏偏要嫁到毅王府去。”

说完王成便挟了叶惊玄上马,叶惊玄被横放在马上,叶惊玄趁王成不注意从袖子里扔下一块玉佩,又转过头看了叶初和顾徽雨一眼,笑着示意让她们注意地上。

原来叶惊玄在袖子里放了一个线团,是叶初平时用的绣线,微呈土黄色在泥地里倒也不是很显眼,这是方才叶惊玄怕出手,顺手攥进袖子里的,却没想到真就派上了用场。

顾徽雨连忙轻轻点了头,看着叶惊玄被王成带走了,侍卫们也想上去救,却都被挡了下来。叶惊玄腹部被马的跳跃带来一阵挤压感,这会庆幸刚才没有吃什么东西,要不然这会就悲剧了。

叶惊玄被颠簸得头昏脑涨,却还不能昏过去,还得注意着绣子里团成一团的绣线,必需放下去,否则到时候救都没地儿救去。

另一头,叶惊涛见叶初和顾徽雨在原地好好的,这才知道被带走的是叶惊玄,忍不住骂一声:“混蛋…”叶惊涛对叶初也有不满,在他心里叶惊玄要重要得多,但总归也是自己的妹子,不好多说。

顾至臻过来跟叶惊涛商量道:“叶兄你看我们先让人把定郡主和初姑娘送到迎亲的队伍里去,然后我们再去追叶小姐怎么样?”

叶惊涛下意识地就想骂,忽然惊觉说话的是顾至臻,才又收住了口道:“九殿下送她们过去吧,我还是先去追王成,不把惊玄给找回来我爹娘、大哥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他们人太多了,我们这伤亡过重,就算追上去了也救不回人来,京城和砚城交界的地方驻守了城防军,我们去那里借了兵来胜算会多些。”顾至臻其实也想跨马就追过去,但是那样于事无补。

顾徽雨这才捡了地上的玉佩给顾至臻:“九哥,你看,这是惊玄留下的玉佩和绣线,你们只要循着绣线去,就能找到他们的落脚点。”

顾至臻接过玉佩心头一喜道:“没受伤的点一队留在这里,叶兄我和你先去送人,顺便借兵。”

叶惊涛也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顾至臻,看着顾至臻手里的玉佩道:“九殿下,这玉佩是小妹的,不知道可否…”

顾至臻笑着把玉佩递还给叶惊涛,把绣线交到了侍卫的手里,严命他们把绣线看好,这才叫人驾起了车队,赶着车迅速地把顾徽雨和叶初送到了京城和砚城交界的地方,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迎亲的队伍是毅王爷亲自带着人来的,见顾至臻身上沾了血不由得惊道:“九皇兄这是怎么了,路上遇上什么事了?”

“毅王爷,事不多说了,赶紧点两千城防军给我,叶家的三姑娘被王成当作是叶初给抓走了,我们这会儿还赶着去救人。”顾至臻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带了伤,火急火燎地要去救人。

毅王爷一听也慌了神,叶惊玄的身份他当然清楚,连忙让人去城防营点了兵了,也幸得毅王爷是管城防的,否则这一时还真调不来兵。

就这样也担搁了半个时辰,才占了三千兵士随着顾至臻和叶惊涛去救叶惊玄,毅王爷本想让顾至臻留下,他跟着叶惊涛去却被顾至臻阻止了。

“从我手上劫走的,自然由我来救,你让我怎么安心留在这里等消息。”

毅王爷却道:“九皇兄,你身上带着伤,你让我又怎么放心,明儿皇上问起来,非把我给斩了不可。”

“你明儿就是大喜的日子,父皇也不会为难你的,你就安心带着小嫂子回王府里去吧。”顾至臻不待毅王爷再说话,急匆匆地挥了鞭子就驾着马走了。

叶惊涛和顾至臻各领着一千五百人在夜里争奔而去,他们到了被劫的地方点了火把,拉着绣线一路急驰而去。

直到了一座小山沟前面,远远的就看见了火光,顾至臻和叶惊涛相视看了一眼,然后吩咐所有的人把火把给熄了,马则是放轻了脚步缓缓先进,马早钉好了马掌,落在地上半些儿声音没有。

叶惊涛侧身跟顾至臻轻声说道:“九殿下,你看我们兵分二路如何,我上前面正面迎敌,九殿下从后面包抄,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不能让他们拿惊玄来做胁。”

顾至臻点头应好,分了五百兵马给叶惊涛,自己则带着一千人往山后面赶,夜里风呼呼地刮,吹得人衣襟列列作响。后山是一片很陡的山坡,杂草丛生着比人还高,风一吹悉悉索索声撩拨得人心头更是火急。

忽然从草里头钻出一个脑袋,城防军刚要拿箭射,却被顾至臻阻止了,那双眼睛在月色下也清亮极了,不是叶惊玄还能是谁。只是不知道她怎么能逃出来,顾至臻便骑了马要过去把叶惊玄带过来。

却没料到叶惊玄身后冲出一人来,拧住叶惊玄的手怒喝道:“臭娘们,竟然敢跑,落到老子手里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叶惊玄惊呼着疼,原来叶惊玄打昏了看守,好不容易拿到了钥匙从里头逃了出来,却没想到还没走出多远就被王成给发现了,追来的人正是王成。

顾至臻看了大喝一声:“住手!”

王成这才抬头一看,立马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九…九殿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王成,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手放了叶姑娘,本王还可以为你求情,否则…”顾至臻没有再往下说,怕把王成逼得急了。

王成本来还担心着,可一想叶惊玄在他手里,也就有了几分依凭,冷哼道:“九殿下,现下人还在我手里,你自然会想着求情,可如果我把人一放,还有什么情可求,怕是乱刀砍死吧。”

王成从腰间抽出刀,架在叶惊玄脖子上,顾至臻急忙勒着马后退了几步,担心地看着叶惊玄,只见叶惊玄却分外镇定,顾至臻连忙喊:“你不要伤了叶姑娘…”

叶惊玄也是自家有苦自家知,双手被拧在身后隐隐生疼,脚上刚才也被划破了,被风一吹只觉得又冷又软。叶惊玄心道不能再这么下去,眼睛子闪了几下,忽然挤出了几滴眼泪来哽咽着道:“大侠,我看你还是杀了我吧,我…早非完壁之身,此番嫁到毅王府去,怕也是有死无生。与其背着污名死去,连累了家人,不如死在大侠刀下,也算全了名节,不至于让家人跟着受辱。”

这话一出,顾至臻和王成一起懵了,顾至臻也不知道是被惊着了,还是知道叶惊玄的计策,惊呼出声:“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王成也很想问这句话,只见叶惊玄泪越发流得凶,浑身颤抖着道:“大侠,你还是给我一刀吧,省得我带着污名去死,大侠请成全我吧…”

叶惊玄一边说话一边朝顾至臻使眼色,因为王成的刀已经离她不是那么近了,但顾至臻刚要有动作,王成的刀又压回了叶惊玄脖子上,只听得王成道:“不管是真是假,总之你现在是我的护身符。”

忽然破空一支箭射过来,王成下意识地挥刀一挡,把箭砍成了两段,叶惊玄趁势用力踩了王成一脚,顾至臻也顾不得身上有伤,飞身上前把叶惊玄救了下来。

叶惊玄一到顾至臻身边,就听得箭刷刷作响,叶惊玄不敢回头看,估摸着那王成早被射成了刺猬。箭声停下来的时候,叶惊玄才问道:“他不会再扑过来了吧?”

顾至臻摇头道:“不会了,你放心吧。”

叶惊玄心一放下,就觉得心扑通乱跳,脚下一软被顾至臻用力一扶才不至于倒下去,叶惊玄再抬头时却是一张苍白的脸,却还是挤出笑道:“谢谢九殿下救了我。”

顾至臻却莫名地来了一句:“原来你也是会怕的,我还当你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呢。”

“我也是人,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不怕,我吓得腿也软了,到现在心还乱跳着呐。”叶惊玄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道。

顾至臻让人牵了马来让叶惊玄上去,却想到叶惊玄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不会骑马…”

顾至臻呆了半晌才问道:“要么,你暂且与我共乘一骑,你二哥就在前面,到时候再由你二哥安排吧。”

叶惊玄点了点头,心想这只好这样了…顺便感慨了一句,多么销魂的一夜啊!嗯,用错词了,是惊魂…惊魂…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九章 一骑轻尘横烟尘

叶惊玄小心翼翼地坐在马上,即要小心不掉下去,又要和身后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倒不是叶惊尘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教条,而是怕和后头的人牵扯过多。

所幸的是,顾至臻倒也称得上是君子,策马徐行间总是身体微微后顷,只除了双手压着叶惊玄的手拉住缰绳之外,尽量避免身体上的接触,但就算只是这样,从叶惊玄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却无可避免地落入了顾至臻的一呼一吸之间。

顾至臻拉稳了马跃过了一个小沟,叶惊玄身子一顿,不可避免地落入了顾至臻散发着草叶气息的怀中。叶惊玄圆睁双眼立刻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而顾至臻脸上却颇有几分失落的表情,只是叶惊玄看不到而已。

叶惊玄紧紧咬着下唇,脸刷地红了,心跳得比方才被王成胁迫的时候还要快。虽然工作经年,于爱情而言,叶惊玄却只能算是个刚上小学的孩子,懵懂无知得很。

“叶姑娘,你受伤了吗?”原来顾至臻看见自己的白袍子上沾了新鲜的血迹,在火把的映照之下分外醒目,而他又没有伤及腿脚,就只能是叶惊玄身上带了伤。

叶惊玄知道瞒不过,于是点了点头,似乎被风一吹,身上那些被石子、树枝和荆棘拉出来的口子更加疼了几分,有几个伤得深的估计现在还流着血,但叶惊玄却摇头告诉顾至臻道:“没什么,只是被树枝划伤了,不碍事的,九殿下请放心,我们还是赶路吧,免得二哥和其他人担心。”

顾至臻的脸却在火把下阴暗了几分,勒着缰绳让马停了下来,士兵们也就跟着停了下来,顾至臻冲身边的人大喝一声:“火把…”

士兵们似乎是觉得顾至臻这话带了几分莫名的火气,于是十几支火把迅速凑了上来,照得顾至臻的马匹四周恍如白昼。顾至臻这才下来马,伸手看向叶惊玄,面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仪:“把手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处理一下才走也来得及。”

叶惊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顾至臻仰起来的脸,那张本就出尘的面容,在跳跃的火光之中,白袍子上似乎浑笼罩着一层温暖而灿烂的光圈。这一幕生生让叶惊玄想起了妖孽二字,莫名地叶惊玄就伸出了手,由着顾至臻把自己从马上轻轻抱下来。

早有人在一旁的地上铺上了厚厚的毡子,叶惊玄坐在上头,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顾至臻又朝身后喝了声:“你们退远一些,我要看看叶姑娘脚上的伤口。”

士兵们也都心领神会地后退,把火把支在合适的地方,然后纷纷退到了远处,只是再看向叶惊玄时,大多人眼里都带了几分暧昧的神色。

叶惊玄无奈地叹息一声,好吧…被误会了,总有机会解释清楚的。

正在叶惊玄当鸵鸟的时候,顾至臻已经着书退下了叶惊玄的鞋子,这才发现,她脚上的袜子早已经被血水浸染透了,大红的外袍上也有已经干掉的血迹,也有刚刚流出来的血印子。

顾至臻停下手,抬头望向叶惊玄时,眼神已经于方才完全不同了,只听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怜惜,柔和地道:“你一个小小女子,怎么能带着伤跑这么远,你…没感觉到疼吗?”

叶惊玄扁扁嘴,心说哪有不疼的道理,要是叶惊涛在这里,估计她早就嚷嚷开了,可在顾至臻面前,她总觉得不好开口:“不疼,其实都是些皮外伤,就是血流得有些吓人,九殿下还是别看了,回头我自己抹了药就行了。”

顾至臻从马上拿来了干净的水,一点点缓缓倒在叶惊玄脚下,清洗干净血迹的脚上满步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浅的刚破皮,深的却是血肉外翻,看起来有几分狰狞。顾至臻看了也忍不住低呼一声:“叶姑娘,你受苦了,都是我们来得迟了才让你遭此折磨。”

“九殿下言重了,我没事真的,得亏是我来,要是我大姐被他们抓来,只怕是逃也逃不出来呢。”叶惊玄到现在还在为自己的胜利大逃亡而感到兴奋,全没想到如果不是顾至臻来得及时,她早已经成了刀上冤魂。

顾至臻掏出药来,刚想往叶惊玄脚上抹,却叹息一直抒己见摇了摇头,把药递给了叶惊玄道:“叶姑娘,这药你还是自己抹吧,我实在不便代劳。”

叶惊玄心里正巧也是这么想的,听顾至臻这么说,连忙欢快地拿着药膏,哼着小调就自己抹了起来。顾至臻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露出笑容,走到一边帮叶惊玄把火把移得近些,好让她看得更清楚。

忽然光线大了,叶惊玄便抬起头看了眼,见是顾至臻拿着火把,便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刚想说谢谢,却发现顾至臻正含笑看着她,冷不丁地叶惊玄眼前就仿佛闪过四个华丽丽的大字——顾盼生辉…

叶惊玄连忙摇头,把这些不该有的词汇给抛之脑后,继续老老实实擦自己的药。叶惊玄抹好了药忽然又发现了一件很苦恼的事,她的鞋子沾着血水,肯定是不能再穿了,只好睁着大眼睛看着顾至臻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顾至臻也是一笑,便伸出手来把叶惊玄抱了起来:“叶姑娘,你平素就是这般好强吗?”

叶惊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自己哪里表现得很好强,于是抿着嘴浅笑着问道:“九殿下,我性子很好强吗?可是我没发现呀,以前也没人这么说过我。”

“还不好强呢,被抓了不好好等着人来救,非要自己逃出来,受了伤也不说咬着牙强忍住,问了吧,还强说不疼,这不是好强是什么?”顾至臻一边抱着叶惊玄走,一边细数着叶惊玄的种咱在他看来好强的表现。

叶惊玄听了这番话,不免翻了个白眼,心说就这样都叫好强,那现代社会所谓的女强从那不就是一人型奥特曼。叶惊玄对此颇有几分不满地道:“我这只是不愿意给九殿下添麻烦,哪里是好强了。”

顾至臻但笑不语,把叶惊玄在马上安置好,也翻身上了马,士兵们又继续跟着开拔,等到前面遇上叶惊涛时,他早已经带着那两千多人把马贼窝给平了。

叶惊涛见顾至臻和叶惊玄同乘一骑过来,不由得皱眉,又看见叶惊玄的双脚在外面晃,不由得走过去,走近了也就看见了叶惊玄脚上还微微带着血痕的交错伤口,别得感觉立马没了,只剩下了心疼。

顾至臻连忙从马上下来,看着一边正心疼的叶惊涛道:“叶兄,令妹受伤了,你多照拂着。”

叶惊涛仿佛是没有听见顾至臻的话一样,只是一个劲地看着叶惊玄,柔声问道:“三妹,还疼不疼,告诉二哥。”

叶惊玄本来还好好的,听了叶惊涛心疼的问话,就心里一阵酸,再想起今天的种种,终于也开始后悔得掉下泪来,哽咽地看着叶惊涛道:“二哥,我的脚好疼,刚才林子里好黑,我叫你们,你们都听不到…”

叶惊涛一看叶惊玄哭了,更是手慌脚乱,再听叶惊玄的话,心里更是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早找到叶惊玄,让她受了这些苦。叶惊涛赶紧把叶惊玄从马上抱下来,细细地察看,那些交错的作品又把叶惊涛的心给碾了一遍,摸着叶惊玄的头,竟然眼眶也湿:“好了,惊玄不哭,二哥在这里,一切都过去了,有二哥呢…”

顾至臻在旁边看着这两兄妹,一个哭得痛彻心扉,一个安抚得手忙脚乱,连话都说不完整。莫名地就叹息了一声,脸上有着几分羡慕,在风里却不知怎么的轻声说了一句:“为什么对我要强颜欢笑,对着自己的哥哥便哭得毫不顾忌?”

士兵们从山上找到了一驾小马车,解决了叶惊玄走不了路的难题,叶惊涛再也不肯假手他们,亲自赶着车去京城,一路上任是谁来也不让人再碰叶惊玄一下。

廉王爷和廉王妃也早早在城楼上守着,天还没亮就人送了平安的讯息来,直到现在天大亮了人还没看到。廉王妃更是担心得连脚都软了,靠在廉王爷身上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忽然远远地看见一队人骑着马打远处来,后头还跟着辆马车,廉王妃连忙拉着廉王爷从城楼上下来。

廉王爷这时候忽然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惊玄是不是安全,不会出什么事吧。”

廉王妃没好气地白了廉王爷一眼道:“王爷,你好歹说句吉祥话成不,菩萨保佑,惊玄一定平平安安地回来,要是为徽雨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姐姐哟。”

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近,廉王爷夫妇终于看清了正是顾至臻一行人,这才连忙迎了上去,叶惊涛也下了马车喊道:“王爷、王妃…”

廉王妃帕子一挥,瞪着叶惊涛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讲这些虚礼,赶紧让我瞧瞧我那可怜的外甥女。我的惊玄啊…你可回来了…姨母可是担心得整夜没睡着觉啊…”

叶惊玄在帘子里白了一眼,暗道真是唱念俱佳的典范,手上却没迟疑,挑了帘子起来冲廉王妃嘻嘻一笑道:“王爷、王妃,我没事,就是脚上破了皮,走不了路了,瞧姨母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给我哭丧呢。”

廉王妃扬起手轻轻拍了叶惊玄一巴掌道:“你个坏嘴的丫头,这些话哪能随便说呢,你赶紧给我收回去,你要有个万一,让姨母这一辈子都会不安心吗?”

“是,姨母,我知道了,以后不敢了…”

“嗯,好了,王爷咱们带这丫头回府好好养养吧,可真是心疼死人了。”

其实这章本来应该是明天的,明天本来是有双更的

因为国庆嘛,但是我发现我的字数不够,不能申请PK,所以只能把明天的第九章今天发了

明天只发第十章

十嘛。这个数字圆满得很,所以明天准备是九、十章,九代表恒久,十代表圆满,所以明天就只有第十章了…

某弈的理由真是冠冕堂皇…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十章 寻常小梦最难得

叶惊玄在众人的小心看护中到了廉王府里,顾徽雨率先冲了出来,抱着叶惊玄一阵痛哭:“惊玄,唔…我担心死了,幸好你回来了,你怎么能一个人去,你吓死我了…”

叶惊玄心道真杯具…明明是她受了伤,这会儿还得安慰受了伤的小郡主。

“好了,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叶惊玄坐在马车上,还得忍着脚上的疼痛,幸好叶惊涛发现了她的表情不对,赶紧上来把顾徽雨拉开了。

顾徽雨还一脸的委屈,瞪了眼叶惊涛,叶惊涛直觉得无辜得很。

叶惊玄被安排在顾徽雨身边的院子里,被指派来照顾叶惊玄的是廉王妃身边的大丫头妙雪,那大丫头眼睛像一泓水,笑容像一簇花儿,浑身上下穿戴得整整齐齐,模样倒是不算出挑。可一见了就让人觉得是个上得了场面的丫头,于是叶惊玄也就没拿她当丫头看,而是温笑着叫了句:“妙雪姐姐。”

妙雪听了叶惊玄的一声姐姐,眉眼间的笑意便更浓了,说起话来声音愈发清脆得像一串风铃儿:“叶小姐多礼了,如果小姐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妙雪便是了。”

叶惊玄便注意到了,妙雪的自称不是奴婢,而是我,于是更多看了妙雪两眼,初看便觉得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再一细看更是觉得清秀水灵:“那我便叫你妙雪了,你也不必唤我小姐,叫我惊玄吧。”

妙雪却是一笑道:“叶小姐,这礼不可废,您是叶氏嫡女,王妃的外甥女,更是姚氏的孙小姐,妙雪岂能唤叶小姐的名字。”

一个对家族之间关系清楚的丫环…叶惊玄不由得笑了,王府里果然没有一个便宜的人,于是对待妙雪便更加的有礼,总是笑着说些风花雪月,对于家里的人却是闭口不谈。

好在叶惊玄的脚伤也好得快,不多久便能走了,虽然走得不远,却总比闷在院子里,还要跟妙雪说些不咸不淡的话要好。顾徽雨回了京城便忙了,至于叶初婚礼过后便是毅王府的人,轻易出来不得,除了前两天来看过一趟,便再没来过。

叶惊玄也理解其中有多少事在,却不由得感到悲凉,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姐姐,不知道会被王府里的勾心斗角改变成什么样子。

皇家的争斗容不得纯粹的人,要么被改变,越来越高贵、越来越冷漠,要么坚持做自己,然后一步一步被人引入陷阱。

叶惊玄想着想着,不知觉地就走到了院子前头的湖边,湖上杨柳轻风,莲香阵阵,绿柳青莲之间涌起层层碧波,让人看了不由得心旷神怡,也就不再觉得天热了。

这时,湖边上的柳荫里走出来一身白衣的顾至臻,叶惊玄一眼就看着了,只觉得这男人似乎特别爱穿白衣裳,当然白衣裳也适合他。别人若穿了白衣,一定让人觉得有些黑,皮肤也有些脏,可顾至臻穿了在身上,却只显得卓雅出尘,这么走来就像是池上的一株白莲,涉水迎风而来,便飘飘然如神似仙了。

顾至臻身边跟着的是顾徽雨的哥哥,廉王府的世子顾逸怀,两人说说笑笑地一路走来,顾逸怀原本也是气度出尘的,只是往顾至臻身边一站,就生生逊了一些。

顾逸怀首先看到了叶惊玄,于是便笑着指给顾至臻看:“九哥,你看惊玄在那儿呢,也省得我们进去找了。”

顾至臻抬眼一看,风吹起的莲叶间,一张娇粉的脸如莲般盛开上,不经意地向他们这边一笑,顾至臻的眼神便再也移不开了:“逸怀,你真是有个好妹妹。”

“那是,我和惟安都觉得,比起徽雨来,惊玄更像我们的妹子。九哥是不知道,小时候我们一起住过些日子,那丫头就像个小子,和我们一起树上、山上、河里,哪儿都玩过。哪像我们徽雨,胆子小不说,跟我们也玩不到一块儿。”顾逸怀一提起叶惊玄小时候,就眉开眼笑,仿佛那个好偷穿兄长衣裳的假小子又在眼前晃了。

顾至臻似乎是想象到了一般,也跟着笑了起来:“确实像个假小子,那天在草里头,脑袋上顶着草叶子伸出头来,脸是黑的,眼珠子溜溜转着,不仔细看还真像个小子。”

顾逸怀眯着眼睛侧脸看着顾至臻,他似乎听出了顾至臻话里的味儿来,于是看着池边的叶惊玄,暧昧地笑了笑道:“九哥,惊玄虽说小时候像个假小子,现在可不是了,行容举止那可是标准的世家小姐。”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莲池的这边,叶惊玄遂丫了起来,朝着顾至臻和顾逸怀行礼:“惊玄见问九殿下安,见过世子。”

顾至臻连忙虚扶了一把道:“你腿脚不方便,还是坐着吧,说来我们也算沾着亲,就不必那么拘礼。”

顾逸怀先让顾至臻坐下,这才扶着叶惊玄坐下来,然后才说话:“惊玄,徽雨说你越来越没意思,我看是真的,这行礼一叫我世子,我就觉得冷风嗖嗖从脑门子上过。”

叶惊玄忍不住就狠狠瞪了顾逸怀一眼,撇着嘴道:“你愣是个受不得礼遇的,我依礼叫你世子吧,你还不自在,难道愣是叫你白馒头才舒坦。”

叶惊玄却没想到,顾逸怀还煞有其事地点头应道:“嗯,我就觉得这样比较踏实。”

顾至臻一旁看着这两表兄妹拌着嘴,只是含笑不语,叶惊玄一回头正好瞧着这如温风拂柳一样的笑容,说不出的动人。叶惊玄这会儿越觉得顾至臻就是池上莲花的化身,叶惊玄以前的母亲是信佛的,家里惯养莲花,叶惊玄总记得,母亲说莲花便是佛在人世的样子,所以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这会叶惊玄只觉得,那句《爱莲说》里的名句,用在眼前的男子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也是如莲般清濯的风度让人折服不已,现在要说顾至臻是佛在人间的样子,叶惊玄也信。

忽然那如佛的莲花开口了,柔和一笑似让人感觉像带了濛濛的光辉:“叶姑娘,你这样瞧着我,我可是要不自在的。”

顾逸怀一听顾至臻这样说也笑了,但见叶惊玄有几分不好意思,便开口替她解围:“九哥,我们家妹子看你,那是你好看,要是不好看,才不稀罕看你呐。”

叶惊玄嗔怪地横了顾逸怀一眼,知道是在替她解围,但没看过这么解围的:“哥,你也很好看,不笑的时候像麻花,笑的时候像油麻团饼。”

顾至臻看了眼顾逸怀,顾逸怀脸上有几颗小时候出花落下的小疤痕,原本也联想不到这些,可让叶惊玄这么一说,就分外像了。顾至臻本是想忍着笑,但顾逸怀瞪着叶惊玄的样子还真是像沾了芝麻的麻花,就再也忍不住了,一边笑一边说道:“逸怀,你可不能怪我,这形容实在是贴切。”

顾逸怀刚想反驳,他的书僮就急匆匆地往这赶,一边跑一边喊:“世子,世子,你在哪里?”

顾逸怀站起身来招了招手,书僮冲了过来,拿着顾逸怀就走:“世子,大事不好了,霜姑姑来了,据说是来给您提亲,是方大人家的大姑娘…”

顾逸怀一听慌了,赶紧跟着书僮走了,当然也没忘了回头嘱咐一句:“惊玄,替我招呼一下九哥,我马上就回来。”

顾逸怀一走,两个人莫名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得风吹过檐下的铜铃,咚咚叮叮的响着,顾至臻看了看叶惊玄低下头来,叶惊玄看了看顾至臻头压得更低了,叶惊玄很应景地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来:“遇到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一想到这话,立马就抬起头来了,却正好对上顾至臻那双灼灼的眼睛,立马就像是泄了气的球一样,重新耷拉了下去。

顾至臻看了又憋不住了,笑着道:“我忽然发现,光是瞧着叶姑娘,便像是瞧一出大戏,精彩极了。”

叶惊玄叹气一声道,这不招惹也注定要招惹了,那就想办法撇清了呗,要不还能咋样。

“九殿下,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指什么样的?”

“比如说,皇子嘛,自然有经国济世的梦想,九殿下没有过吗?”

顾至臻笑容一僵,却很快回复过来,再看着叶惊玄,眼里多了几分琢磨:“立谪立长,叶姑娘高看我了。”

“不切实际的才叫梦想,梦里会想,醒了自然就不想了。像我就有很多梦想,我想要周游天下,想要隐居山野,想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想要过舒心踏实的日子。”叶惊玄说着说着就开始觉得这样的日子是真好,饿了吃饭,困了睡觉,再也不用想其它…忽然心里涌上来一个声音…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这就是你的梦想吗?”顾至臻问这话时,声音清越而渺远。

叶惊玄回头看着顾至臻,却发现自己压根看不透顾至臻的表情,于是只说了句:“其实越平凡的梦想,越难达到,九殿下说是吗?”

顾至臻点头说是,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叶惊玄便也不打扰他。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十一章 沉思园里别有天

今日一更奉上,下午还有一更

忍不住就伸出肥肥的小手,睁着大眼睛望着亲们

有粉粉的票票就给万恶的某弈一张,米有就收一个,推一个呗…

两百收、订都有加更哟…

自从那天不言不语的相处过后,叶惊玄似乎就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莫名地老是会想起张爱玲那句低到尘埃里去,但是打死她也不愿意和皇室有任何牵。

妙雪这会儿沏了茶来给叶惊玄,叶惊玄忽然想起,似乎没怎么见过顾徽雨,于是问了一句:“妙雪,为什么这些天总是很少见到徽雨,她都做什么去了?”

妙雪笑吟吟地沏着茶,眉眼儿齐正地望着叶惊玄道:“叶小姐,郡主在沉思园上着学呢。”

叶惊玄这才记起,似乎多年前叶霜城也跟她提过来京城上沉思园的事,只是家里一直舍不得,她也没那份往上攀爬的心思就搁下了没再提起。今天再听妙雪一提起,加上脚也好得差不多了,就起了去看的念头,便问道:“远不远,不如我们去瞧瞧吧。”

“不远,前门出了直走,过两条街就到了。”

叶惊玄想了想,反正也是闲得发了霉,不如去看看:“对了,我可以去看的吧?”

没想到妙雪一笑说了句:“以叶小姐的身份,进个沉思园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叶惊玄心下一紧,听着妙雪的这句话,心里莫名就感觉到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只好说了句:“妙雪,在京里身份高的小姐多了去,便是公主也在沉思园里上着学,以后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要再出口了。”

“是,叶小姐,我明白了,以后再不敢说了。”

叶惊玄挥了挥手,也就没再想这茬,便领着妙雪坐上小轿出了门,穿过了两条街就到了一所幽静的大院门前,门虽然开着,也有人来来往往,却给人一种沉静清宁的感觉。打头上挂着块匾,上头写着沉思园三个大字,朱红色雕柱,门口立着两名威严的侍卫,让人看了就觉得不敢亲近。

叶惊玄坐在轿里,妙雪则上前去和侍卫说话:“侍卫大哥,轿子里坐的是叶小姐,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姚氏的嫡孙女,这是来看定郡主的,还请大哥通传一声。”

侍卫看了眼轿子,那轿子倒是极眼熟,定郡主来来往往常坐的就是这顶小轿,于是便点了点头,把妙雪晾在原地,他则进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从园内走出来一名妇人,约摸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叶惊玄从纱帘里远远看着,只觉得那张脸如珠玉一样,圆润而贵气,身上穿着一袭深色绣花的衣裳,也处处透着精致大气,如果不是那双过于灼人的眼睛,叶惊玄就会认为这是个宽和慈雅的贵妇人,就像廉王妃和她娘叶夫人一样。

只是人的眼睛都会说话,廉王妃的眼神是宽和的,宽和之中带着几分幽幽的叹息,让人揪心。而她娘,眼睛是温淡的,温淡之中是几分以世情的看透,也让人揪着。

可眼前这女人,就像柄没有刀鞘的刀,太锋利了。

叶惊玄看着那妇人一步一频朝轿子走过来,又缓缓地半行了礼唤道:“叶姑娘大安,成暮见过叶姑娘。”

叶惊玄看着被妙雪挑起的纱帘,这下看得更加清晰了,说了声:“成姑姑不必多礼。”然后由妙雪扶着,从轿子里出来。

“哟,这姚家的儿女总是不一般,这眉眼、这身段,分开了看不出奇,合在一起却让人莫名的舒坦。看着不叫人惊艳,也就不至于扎了眼,待细细一看,就像一阵四、五月的风,吹得人心窝里暖融融的。”

这话说了,只让叶惊玄觉得这妇人太会说话了,她这容貌自然不是倾国倾城,成暮的话句句是夸人,却句句不让人觉得太夸张。比那些睁着眼看了,还要说倾国倾城的人要讨喜得多,也圆滑得多。

叶惊玄身子微微一服身道:“成姑姑,打扰了,贸然前来也未及拜贴,还请见谅。”

“叶姑娘这话说得,您是来看定郡主的,这又恰逢是刚上完针凿课正歇息着呐,姑娘进去看看也是无妨。只是姑娘以后若要来,还是先下贴子比较合适。”

叶惊玄侧脸一笑:“成姑姑说得是,方才到门口了我都想着不合适,本不想打扰了,但想着来了就进去看一眼,也无意扰了沉思园的规矩。说到这儿还得谢谢成姑姑赏的几分薄面,否则今日真是羞愧得很。”

成暮也是陪着笑道:“按礼,叶姑娘也是早到了来沉思园的年纪,只是却一直不见姑娘来,前些日子园里的几位姑姑还念叨了呢。当年姚氏三姐妹在沉思园里个个出挑的很,到了你们这儿就只有定郡主和叶姑娘了,定郡主自是不用说,当然是京城里最出挑的贵族女子。现在再一看到叶姑娘,我看那些姑姑们又该念叨了,姚家还真真是出佳人儿呢。”

叶惊玄照了这么些年镜子了,这副模样早清楚,佳人勉强能算,幸好这成姑姑没说绝代佳人,要不然真是毁了这四个字了。

“成姑姑说的该是我两位姐姐吧,我大姐温柔娴雅,二姐聪颖大气,往她们身边儿一站,我就只能是个陪场的了。”

成姑姑听了却轻哼了一声道:“令姐哪能和叶姑娘比呢,叶姑娘又何需自低了身份。”

叶惊玄掩嘴一笑,心里却并不好受,身份这两个字,就这么让她那姐姐成了侧室,以至于以后姐姐的孩子也得不到一个公正的对待,这两个字害了多少人。

“姑姑,前头就是定郡主了吧,姑姑就不必送了,过会儿上了课,我自会离去,姑姑就不必陪了。”叶惊玄不仅为见到了顾徽雨而高兴,更为可以摆脱这个开口姚氏,闭口身份的成姑姑了。

成暮一怔,还来不及细思量什么,就见叶惊玄如一只轻盈的蝶一般从眼前穿过去,到了顾徽雨身边。成暮摇摇头,带着身后的侍女离开了。

顾徽雨一见叶惊玄,喜出望外,连忙拉着叶惊玄道:“惊玄,你怎么来了,你脚好了没有,怎么敢就这样跑来,大哥二哥呢,表哥呢?”

“我哥去姚家找外公了,大哥、二哥也都忙着,我和妙雪一块儿来的。”

顾徽雨身旁还有几位姑娘,瞧着穿着打扮,也都应该是京里的名媛,叶惊玄也都微微欠了身,一一问好。

顾徽雨也担心失了礼,便拉着叶惊玄介绍道:“这是长公主芳踪,这是小公主紫珠,这位是颜青梧,这位是苏拂云。这呢,就是我一直跟大家提起的,我的表姐叶惊玄。”

顾芳踪先过来拉了叶惊玄的手道:“原先我也在想,徽雨到底有怎么样一位表姐,今天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叶惊玄稍微打量了一下顾芳踪,只觉得这公主可和顾至臻比不上,容貌、气度要稍逊一些,但眼里露出来的温柔神采却让人不由得一动,便再也不会计较容貌、气度了,只觉得那双眸子像柔波一样,一下子溺了进去:“见过公主千岁,方才失礼了。”

顾紫珠年龄稍小,一水的天真浪漫,像个小粉团一样儿,娇粉可爱,拉着叶惊玄的袖子,娇娇地说:“叶姐姐,我是紫珠…”

“见过公主千岁…”只一眼,叶惊玄就喜欢上了紫珠,不为别的,只为别人眼里都已经消失,而顾紫珠还留着的纯净。

而后,叶惊玄又分别和另颜碧梧、苏浮烟见了礼,一群姑娘在一起,自然是旁的话不说,全是些小儿女的事。

只是颜青梧似乎有些冷淡,苏拂云也总是一旁柔柔地笑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让人觉得有礼而疏离。

这时外面又走过来另几名女子,只听得顾徽雨哼了一声道:“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难道以为进字沉思园就飞上枝头,成了皇子妃不成。”

叶惊玄还从来没有见过顾徽雨这样,她还当顾徽雨一向是那个啥也不计较,性子随淡的很的姑娘,却不知什么时候成了现在这样:“徽雨,别这么说,你可是廉王府的郡主,一言一行可都有教条规范着呐。”

“这不就是你们几个人我才说的吗,要是别人在我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顾徽雨虽然有些不满,却还是收住了没再往睛说。

“我看叶姑娘说得没错,你这嘴呀迟早要惹事,还是收敛些,你看不上人家,人家还未必瞧得上你。”顾芳踪抽了帕子一笑,眼里却也带着几分淡淡的不屑。

紫珠也说:“我也不喜欢她们,总是让我给皇兄他们带东西,又不让我吃。”

大家一听顾紫珠的话,再也忍不住了,连一直冷淡的颜青梧也笑得合不扰嘴了。

顾徽雨打趣道:“以后她们再让你带东西,你就跟她们说,谁给你给得多,你就给她捎,给得少了就不给她捎了,保准以后紫珠有吃不完的东西。”

顾紫珠果真是认真的眨了眼想了想问道:“真的吗?”

大家又是笑作一团,惹得那几位姑娘频频看过来,眼里既有疑问,也带着几分幽怨,叶惊玄觉得自己可受不了,这会儿更庆幸自己没有来沉思园上什么女学,否则烦也给烦死了。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十二章 清风玉露笑谈中

眼看着又该上课了,叶惊玄便想辞了要离开,顾紫珠却拉着叶惊玄不让她走:“惊玄姐姐也和我们一起上学吧,我跟成姑姑说去。”

顾芳踪却拉了拉顾紫珠的手道:“紫珠,我们下午还有课呢,待会儿你上着课,让惊玄往哪儿坐呢?”

紫珠抿着嘴想了想,似乎也是觉得自己的提议不成,只好松开了叶惊玄的手道:“惊玄姐姐,哪我晚上去徽雨姐姐家看你,你可要等我呀。”

“是啊,惊玄回头去宫里坐坐吧,想来皇后娘娘是很想见一见你的,前两天去请安时,皇后娘娘还念叨起你,说是进了京也不见去瞧她。”

叶惊玄本来已经走到了园子门口,听了顾芳踪的话便回头笑道:“还请长公主代我问皇后娘娘好,我也是今儿脚才稍好了,待过几日大好了,便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叶惊玄看着几人听了课铃进了内堂,才转身由妙雪扶着走出了内园里,外头成姑姑正在候着,一见叶惊玄出来了,便笑着迎上来道:“叶姑娘,适才廉王妃着人带了话来,说是九殿下正在廉王府候你,说是在沉思园怕扰着了各家千金们,就在王府里等着了。”

成姑姑其实初一听九殿下时,心下就吃了一惊,九殿下谁不知道,那是天人一般的男儿,京里多少姑娘慕着惦着,那九殿下却永远是一袭轻衣呼然而过,不留下任何的暧昧让人抓着。

叶惊玄心里也同样一惊,过了几日,自己还以为想明白了,却没想到听到顾至臻在等自己,又想起顾至臻如莲的风采。叶惊玄打心眼里就喜欢干净纯粹的人,顾至臻的眼睛,她总是读不懂,可整个人的气度却那样的干净,透着少有的宽广宁和。

想着这些,叶惊玄的笑不由得多了几分真切,向成姑姑点了点头说道:“谢谢成姑姑,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次扰了成姑姑,得成姑姑见谅,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叶姑娘言重了。”

妙雪见外面的轿子已经落好了,就扶着叶惊玄出去,临回头时冲成姑姑说了一句:“姑姑,今日的事我自会禀告王妃,王妃会念姑姑的好的。”

叶惊玄以为成姑姑听了这话多少会有几分不平,却没想到成姑姑却是眉开眼笑的说:“妙雪真是个通透人儿,怪不得王妃看重。”

看重,叶惊玄看了眼正扶着自己的妙雪,那是如何的看重,才让一个丫头可以处处称我,让一个在公主、郡主面前都安然淡若的老人精这样温恭。

回王府的路上叶惊玄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她必需承认,大宅门里的故事,她永远难以看得明白。本以为依凭着比这些人多几千年的眼界,却没想到,这些钻进尖儿里的女人,永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在她们面前,她仍旧还是太过天真了。

回了王府,门房里便看到了顾至臻带来的侍卫,睁着圆大的眼睛看着过往的人,叶惊玄看了一眼迅速溜了过去。

顾至臻在后头凉亭里正和顾惟安说说笑笑,顾逸怀却在远处和书僮说着什么。叶惊玄偷偷走到顾逸怀身后狠狠拍了一掌,却没想到顾逸怀的条件反射就是狠狠拧了叶惊玄的手,回身一看是叶惊玄才慌忙放开了道:“你怎么站在我身后,瞧瞧,以前就说过你别在人身后下黑手,这下好了吧,我看看没伤着你吧。”

叶惊玄故意逼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说:“表兄,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姨母去。”

只见顾逸怀一脸心疼,连忙让人去取药,叶惊玄看了心想,这些哥哥疼着她,倒全是真真的,瞧眼睛就知道,眼睛是永远不会骗人的。

顾逸怀这边拉着叶惊玄细细的的手腕一瞧,上面果然是一圈儿青痕,懊恼地道:“唉呀,真不该这么用力,我该想到的,除了你谁还这么大胆儿敢在我身后动手脚。”

顾至臻和顾惟安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只见顾至臻双眉紧敛,似乎带了些怒气,顾惟安看了眼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他们家妹子受了伤,这顾至臻生个什么气?

顾惟安看到了叶惊玄手上的伤,也忍不住责备自家的兄长:“哥,你手也太狠了,你看这手青得,让惊玄都疼得哭了,要是让惊涛知道了,少不得要心疼死。”

“可不能让那家伙知道,标准的疯子,要是知道我把惊玄掐伤了,非拿刀来砍我不可。”

顾至臻忽然伸了手过来,袖子上面出来的是一只如玉的手和一只瓷白小瓶:“拿这个擦吧!”

叶惊玄看着那光洁如玉的小瓶,抬眼看着顾至臻有几分意外,此刻她在顾至臻眼里看到了那么些疼惜,顾惟安和顾逸怀的疼惜,那是因着小时候的情份,因着血肉亲缘。可顾至臻为哪般,别真是…她可承受不起。

叶惊玄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允许想象,不允许实践,心可以乱跳,脑子里却不能乱想,可现在,真就不由得乱想开了。

叶惊玄的手本来也没多疼,只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皮质最细嫩,一掐哪有不青的道理,顾至臻的药看来也极好,一擦下去凉凉的,也就连那点青痕也消退了许多。

叶惊玄坐在石凳上才想起,顾至臻似乎是来找她的,于是便笑眯眯地问了句:“九殿下,可是找我有什么事么?”

顾至臻似乎脑子里还留着刚才那张似带着露珠的小脸,双眼含雨带云地瞧着他,这一瞬却又是灿笑着了,还有些转不过来的味道:“听逸怀、惟安说你好喝茶,昨天在向晚亭喝了茶,喝过的都说好,便想着今日邀你一同去品尝。且叶姑娘已经几年没来京城了,也好让你两位哥哥,带你四处走走,整天闷在王府里,那天我在姚府遇着你二哥,他说没时间陪伴你,还担心闷着你了。”

叶惊玄听了半天,其实很想说一句,刚才所说的所有的话里,应该没有一件事需要他在王府里专程等着。可是叶惊玄看了顾至臻那双眼,忍不住就把话咽了回去,而且咽回去了才觉得太正确了,眼前的人好歹是皇子,那样的话说了,该把人得罪死了。

顾惟安也点头,他们也一直忙着,王爷的儿子并不是这么好当的,每日除了进宫去读书,还得去练骑射,一直也没机会陪同叶惊玄出去逛逛:“惊玄,今儿天气好,趁着时间还早着,我们带你去四周转转,然后上向晚亭喝茶去。”

叶惊玄看这几个人都已经做了决定,也就随着点头,她倒是在王府里真待得闷了,这要是在平城早就像匹野马一样,走没影儿了,哪需要养这么多天伤!

京城的街道其实和多年前没有什么区别,主街道依旧处处透着皇家气派,酒旗林立之中飘出来的是许多异域来的美酒杂揉在一起的复合香气,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各自安于生计。

“咦,瞧前头在做什么呢?”

顾惟安的话把大家的目光都引向了人群聚集的地方,叶惊玄却忽然一笑,想起一句话,就顺口说了出来:“人都爱瞧热闹,见热闹就扎堆,见扎堆的就想着要去瞧热闹。”

顾惟安光顾着看前头了,压根没注意到叶惊玄说了什么,而顾逸怀只是一笑便撇开了眼,独独顾至臻拿灼人的眼光盯着叶惊玄,叶惊玄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了,顾至臻才开口道:“叶姑娘的话,真是有趣极了。”

叶惊玄嘿嘿一通干笑,被顾臻臻这样的眼神一瞧,立刻心里就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只觉得没底气。顾至臻的眼神里内容太多,把她这样总希望简单再简单一点的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正好人流人挤就把两人给挤开了,顾逸怀在前头开了道,叶惊玄只管在后面跟着,低着头闷走间,似乎总感觉被人看着,于是抬眼一看,又是顾至臻那双眼睛挑了过来,叶惊玄又连忙看了四周一眼,权当没看见,然后又迅速地低下头。

“惊玄,原来是秋初诗试,怪不得这么多人,没什么看的,我们还是赶紧走吧。”顾惟安什么都拿得出手,就是诗词联句拿出来只能把人吓倒,当下看了就觉得没意思,想往回撤,却被人群团团围住,压根出不去。

顾逸怀却一笑,挡着人群把叶惊玄往前面拉了一下,让她远离开人群的拥挤才说道:“你当都是你,咱们惊玄妹子可是有大才的,不如上去试试。”

“才子才女济济一堂,哪有我说话的份儿,我还是安份地看看热闹就成了。”

叶惊玄可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什么风头,想要出人头地自然要往大家眼皮子底下钻,她还是算了吧,出人头地太累,勾心斗角不会,看热闹最安全。可是叶惊玄万万没想到,有时候看热闹是会把自己看进去的,前人的总结得好,有些热闹是看不得滴…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十三章 秋初诗试小锋芒

秋初诗试是朝廷选拔文官的一种手段,后来渐渐也加进了女子的诗试,男子若中则出仕,而女子中了诗试,要么进宫为女官,要么随侍陪公主读书,于寻常门户的男女来说,这无疑是一条捷径。这条捷径曾经让许多平常人家的后代一跃入了龙门,从此风光无限。

今年的秋初诗试由崇文殿和崇华殿的学士们做评判,两殿各派了三名学士前来,还有一名老翰林主阵。

台上面男女各一边,女子所在的地方有纱帘遮挡,看不清容貌,只是偶尔听到那些如珠玉一样的声音,就能想象都是些年轻而且美丽的女子了。

“惊玄你看,那人你还记得么?”顾逸怀指向评判席中一名男子,身着官服,却有说不出的熟悉。

叶惊玄想了会儿,能让自己熟悉的人不多,在京里也就廉王府和姚家了,能让顾逸怀指着看的,必然不是庶出,而姚家这一代只有两名谪子,一是姚孝广,一是姚齐贤。姚齐贤的年岁应该小些,还不到姚家规定的出仕年龄,那么就只能是姚孝广:“是孝广哥吧。”

“你眼睛真是利,一看就知道是孝广,孝广去年刚入朝为官,现在在崇文殿侍奉皇上笔墨。”顾逸怀还当叶惊玄会不记得,毕竟她见姚孝广的时候还小,他哪里知道叶惊玄全是靠推理猜出来的。

顾至臻这会儿也在人流之中找到他们身边来了,一见是诗会他也是兴致不高,朝廷对文人一直保留着态度,虽然崇文却也在某种程度下对文人们施行着严格的管制。

而且诗会在顾至臻看来,往往只是某一方面的才能,甚至不能称他们为文人,无非只能算是一些地诗词方面薄有所长的人而已,崇文、崇华二殿里,能舞文弄墨写华丽词藻的人还少吗?

所以顾至臻就从来没待见过秋初诗会,但是诗会的存在也有其道理,给寻常出身的文人一条有希望的道路,有了目标就不到于拿着笔杆子对准朝廷,那便是朝廷在政治上的考量了。

台上的诗试到此时基本上已经进行到最后的阶段了,便是应景题诗作赋,由评判们选定最后六名胜出者,分别为今次诗试的头三名,各组的头名都将入宫,男入崇华殿,女则至内庭由皇后调配,各组的二、三名则再议定。

顾至臻不经意的扫了叶惊玄一眼,叶惊玄眉眼带着笑,似乎早已经胸有成竹,于是顾至臻问道:“叶姑娘心里可是有了应景的诗,可有幸一听?”

叶惊玄抿嘴一笑道:“只要别让我上台就成,九殿下想听也无妨。白露披梧桐,玄蝉昼夜号。秋风万里动,日暮黄云高。”岑参的边塞诗,读书的时候背得多了,没想到如今也还记得两句,这首诗原本后面还有,只是叶惊玄如今早是不记得了。

这会儿不但连顾至臻要看着她了,连顾逸怀和顾惟安也顾不上看热闹了,眼睛齐整地看着叶惊玄,顾逸怀忽然一笑道:“咱们惊玄真是有大才,这四句真是天高云旷,清爽练达,浑不似闺中女子常写的小情小怨,这诗胜在大气,连男子也不及的大气。”

这时台上的一、二、三名也选出来了,顾至臻看了眼台上挂出来的诗句,不由得摇头:“叶姑娘,你若是上去,今年的头名必是你无疑了。”

“九殿下这话说的,这本就是寻常人家晋身的途径,我怎好去占了,那样不让天下人笑话我叶家的儿女么。”叶惊玄这时候却不糊涂,这事往小了说是爱出风头,往大了说,那以后在世家里就抬不起头了,人言总是那么可畏的。

顾至臻和顾逸怀他们这会儿地起这事儿来,他们自然不在乎这些个名头,但是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便是天大的机会,幸好今天叶惊玄没上去,否则被这些人闹上了,叶家连着姚氏的脸上都要赔了进去。

“还是惊玄想得周到,幸亏没去,要不然真会被外公念叨死。”

几人后来去喝了茶,然后就各自回家了,叶惊玄也以为这事就该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两天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后宣她进宫说话。

那打头的太监抬着一顶华丽的轿子在王府外头候着,对待叶惊玄总是笑眯眯地有礼极了,妙雪却在叶惊玄耳边提醒了一句:“叶小姐,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总管太监,你还是多着紧些,别失了分寸。”

叶惊玄看了妙雪一眼,随后点头道:“妙雪,谢谢你了,我会小心着。”

妙雪是不能陪叶惊玄进宫的,不论妙雪是何等身份,名头却总是王府里的丫环,除非有特许否则不得入宫,一是怕惊了宫里的贵人,二是怕这些丫头有什么非份之想,正是以前出过类似的事,如今才会有这么条规矩。

叶惊玄坐在轿内,被摇摇晃晃地抬进了宫里,叶惊玄这身份其实走永泰门就成了,却没想到是从皇宫的正门大乾门进去,从恒定门前转的弯儿。叶惊玄刚想问,那太监就贴在外头说道:“皇后娘娘急着见您,也就事急从权了,从永泰门过就误了时辰了,且皇后娘娘也说了,叶小姐的身份,便是走正门也无妨。”

叶惊玄也就不再说话了,转了弯就到了凤藻花园,穿过凤藻花园就到了皇后的宫殿凤藻宫。叶惊玄是在凤藻花园下的轿,一路由太监领着到了凤藻宫中。

凤藻宫中似乎另有他人在拜见,叶惊玄本想候着等会儿,没想到太监却示意她进去,并且高喊了一声:“叶姑娘到,求晋见皇后娘娘。”

叶惊玄听了喊话也只好抬腿往里走,掀了帘子里面一派的朱红色,却一些儿也不艳,只让人感觉到华贵庄重。端坐在一片朱砂红里的皇后,身着正红色凤袍,虽做常服装束,却依旧华贵得让人不敢逼视。

皇后名为姚思雅,年龄比叶惊玄的娘小一岁,但看起来却似乎是长着几岁一般,叶惊玄一边跪下行礼,一边暗叹着皇宫的无情,生生把如花一般的年龄折腾得早早褪了颜色。

“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还没跪全下去,姚思雅就使了眼色让宫女把叶惊玄扶了起来,姚思雅上下打量了叶惊玄一眼才道:“这眨巴眼的,惊玄都这么大了,过来这儿坐坐。”

叶惊玄推辞了一下,姚思雅却让宫女准备好了坐垫,一个劲地让她过来坐,叶惊玄也就坐下了:“皇后娘娘,我来了这么些天,一直也没来拜见您,还要劳您来召见,真是失礼得很。”

姚思雅拉着叶惊玄的手笑道:“你腿脚不方便,说这些失礼不失礼的做什么,我的外甥女我能不心疼。一听说你被抓了可吓着我了,幸好安全回来,虽然伤了腿脚,但总算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叶惊玄眯着眼睛一笑,打算直点入正题,这位皇后娘娘或许真是在宫里待久了,说话做事总是让叶惊玄看得不对味儿:“皇后娘娘,不知道您这回召惊玄进宫所为何事呢?”

“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没事就不能找你进宫坐坐,说说话吗,还非得有事啊?”姚思雅却拿着帕子掩嘴一笑,眼波流转间完全是一派成熟媚惑的韵致。

“当然不是了,娘娘也知道我有多么活泛了,娘说我是上房能揭瓦,入水能拆井,我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哪碰坏了,那可就真是拿我来抵都偿不起。”叶惊玄说话间招了内室一眼,发现今天人确实有点多,看打扮也不是哪家的贵小姐,气度容貌倒是不错的。

姚思雅也发现叶惊玄在打量着,于是指着那几名陪站着的小姐说道:“这三个人可是前些天初秋诗试上头三名的才女,今儿来我这儿请安了。听说惊玄前些天也去看了初秋诗试,还吟了几句诗,我可没听到内容,惊玄不妨再念给我听听。”

叶惊玄心一动,想道今天的戏肉来了,早知道那天就不该看着顾至臻的妖孽脸心软,当初就应该把那四句烂在心里:“几句粗浅的句子,哪比得上这三位姐姐,我可是自愧不如呀。”

姚思雅却执意地道:“她们是她们,惊玄是不同的,不妨让我们听上一听。”

叶惊玄知道跑是跑不掉的,只好自己送上去了:“那就献丑了…白露披梧桐,玄蝉昼夜号。秋风万里动,日暮黄云高。”

姚思雅没有听出什么特别的来,毕竟她也不是以诗书见长的,只是觉得分外大气而苍劲罢了。而场中的几名女子都神色严肃,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带了些不甘,但更多的还是惊羡。

“你们这会儿知道为什么今次的头名不能给你们了吧!”

叶惊玄听了这句话,心嘭嘭乱跳,似乎已经预料到要大事不妙了。

那三名女子纷纷点头道:“皇后娘娘,小女子明白了,叶姑娘大才,小女子自愧不如。”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各样想法,若叶惊玄如她们一般,哪有在最后一刻跳出来的机会,还不只能是默默无闻地安于一隅,只因为是皇后的外甥女便得了便宜去…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十四章 看热闹把自己看进去了

叶惊玄眼瞧着那三名女子冷眼看着她,又见姚思雅缓缓转过头来,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不由得浑身泛冷,生怕接下来姚思雅说出什么她不愿意听到的话来。

但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的,越害怕听到的话,往往越容易听到。

姚思雅挑起叶惊玄的手,满脸欢喜地道:“我们家惊玄这双手,一看就知道是个福泽深厚的,额宽眼亮,双眸如月,面相也有福气。”

这话越发说得叶惊玄云里雾里了,她反正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只能陪着笑,由着姚思雅继续说下去:“这届的初秋诗试,头名便是惊玄了,按例头名可是要进宫为女官的,只是我们惊玄是世家小姐,一入宫为女官就是三年,你娘可是要骂我的。也不必你天天进宫,你呀,只要隔一两天来宫里一回,只是陪我说说话,和公主们一起谈谈诗词就成了。”

姚思雅的这种种举动,叶惊玄真是一点也不明白,她在这样的女子面前真是白纸一张,任由人家写画了。只是叶惊玄虽然不明白,却绝对不能任由别人先来把纸画满了,叶惊玄打定了主意便把手轻轻从姚思雅手里抽了回来:“娘娘,几位姐姐经年努力,在诗试上过重重关卡,何等不易,难道便因为我是姚氏的外孙女,您的外甥女就能抹去她们的辛苦与努力么。”

“惊玄,这诗试本就是论才的,不论人。”

“娘娘,您是一国之母,我虽然只是个闺中小女子,却也明白您是要母仪天下的,天下的女子都是您的女儿,您能就只为了我,而委屈了您的女儿吗?”叶惊玄忽然看见了一片明黄的衣角,于是更加大声,更加义正言辞了:“娘娘,寻常人家的女子本就不易,您今天若让我顶了这个头名,惊玄还有何颜面立于京城,有何颜面见人?这还是往小了说,只说到我一人罢了,往大了,天下人将用何等眼光看待我叶家与姚氏满门,再往大了说,这是在与百姓争抢。初秋诗试的制度乃朝廷定下,如果今天为我破了例,地便是损了朝廷的信誉。”

姚思雅看着全身似乎充满了力量的叶惊玄,只能愣愣地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叶惊玄见那人还没动,心里开始叫苦,难道她还不够正义,那人竟然还不出来接场子:“娘娘,天下乃百姓之天下,非姚氏一族,或任何一姓,有道是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才是春。所以惊玄认为,这个头名,惊玄受不之有愧。”

这时那片明黄色总算轻飘飘地越来越近了,太监挑了帘子开来,那片明黄色果然如叶惊玄所想,正是皇帝。

皇帝年四十许近五十,多年的帝王生涯养成了高高在上的气度,只是嘴角挂着的笑,却让人感觉到亲切。叶惊玄便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工作过的公司里那位老董事长,开起会来总是不大说话,虽然笑得亲切,却依旧让人不敢高攀,一旦开口说话了便掷地有声,句句起作用。

有人说,那是一种上位者身上带来的气势,虽然叶惊玄不明白什么叫上位者,但皇帝就是让叶惊玄想起了这个词。

“惊玄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惊玄这一声叫唤,其他几人才反应过来,立时这凤藻宫里便跪满了一地的人,一片高呼万岁的声音中,皇帝扶起了叶惊玄,才叫了声:“都起来吧。”

说完便看着叶惊玄,叶惊玄明白这时候不能四下回避,就得拿无辜纯净的眼睛伤愣愣看着,那样效果最好,这么想着就这么看了。

皇帝哈哈一声大笑道:“叶霜城真是有个好女儿,没想到那古董梆子竟然能生出个这么好的女儿来,真是让朕羡慕啊。”

姚思雅这会儿回过味儿来了,明摆着皇帝是在赞扬方才叶惊玄的一番话,只是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来的:“皇上说得是,惊玄真是个直率真纯的孩子。”

“皇后这话说对了,这样的孩子朕甚是喜欢,不贪富贵、不慕虚荣,且眼界开阔得很,绝不像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女子,这份气度让朕好生羡慕叶霜城啊。朕的女儿怎么就没有一个像这孩子,那样朕也就安慰了。”皇帝坐在正位上,由着人送来茶便端起来喝了一口。

叶惊玄没想到那些慌乱之中说的话竟然得了这样的夸奖,她现在就忘了刚才说过些什么,只希望没有说出些太过份的话:“皇上过奖了,惊玄只是区区一小女子,哪谈得上什么眼界开阔,只不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敢要而已,怕得了不该得的东西晚上睡不着觉罢了。”

叶惊玄这话一出,皇帝更是哈哈大笑:“好一个得了不该得的东西,晚上睡不着觉,如果天下人都像你一样得了不该得的东西就会睡不着觉,天下何愁不治,盛世可愁不现?”

皇帝这大帽子一盖下来,叶惊玄立刻就被压趴下了,只能对皇帝的想象力五体投地:“皇上您看,小女子有什么眼界,您能从一件小小的事情上,想到家国天下,而小女子无非是想到睡不着觉而已。”

“你一个小女子,能想到这些就不易了,家国天下那是男人的事。”

叶惊玄在心里小小BS了一下下正身坐着的皇帝,开始有些同情皇后,这样一个男人亏她们受得了,要是她待一秒都腻味得很。但说这话的是皇帝,就算腻味,还是得咬呀硬听着不能反驳…

好不容易,叶惊玄总算辞别了这一对天天演戏给别人看的夫妻,长舒了一口气,跟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初秋诗试上得了头三名的女子。

叶惊玄怕和这些人沾一块,也就找了个由头和她们走了不同样的路,这宫里她好歹是来过,她相信还不至于迷路。但事实证明她实在是错得太离谱了,事实证明一个在自己住的城市都会迷路的人,在皇宫同样会迷路。

叶惊玄走了N条道路,却发现每一条都让她离正确的路越走越远,一路上也有宫女侍卫,只是急匆匆地来去,瞧了一眼她身上穿的衣裳也就不言语了。

叶惊玄还想揪个人问问,只是他们好像都很忙,脚不沾地地就走没影儿了。

叶惊玄无奈想,她最近真的很倒霉,不但看热闹差点把自己看进去,还在自以为熟悉的地方把自己弄丢了,她真是天才啊…天才…

“叶姑娘?”

上天可见,叶惊玄总算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一看,不是顾至臻还能是谁,叶惊玄轻轻行了一礼道:“九殿下。”

“怎么是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叶惊玄半抬着眼,非常非常地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我…迷路了!”

“啊…”顾至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就只剩下笑了,却又不好笑太大声,因为叶惊玄的脸已经够红了:“我带你出去吧,别再往里走了,你是越走越远了,怎么也不见太监领着你出去?”

“我从凤藻宫出来的,本来和诗试的头三名走在一道,后来我托了个由头就自己走了另一条道,没想到越走越不像出宫的路了,我才知道自己…迷路了。”好吧,叶惊玄努力说服自己,人无完人,迷路也不丢脸。

“你的脚好了吗,要不要让人抬你出去。”顾至臻微笑之中,叶惊玄觉得自己又掉进去了,真是美男一枚,妖孽一个。

顾至臻让人感觉是属于越看越好看的,初见时或许不觉得什么,多见几次就觉得,这男人如果要用词来形容,每一个词都可以很华丽,且尤其适合风华绝代四个字。

“我好了,除了几个深的伤口还有点疼有点痒外,都已经好了,还要多谢九殿下的药,连疤痕都没留下呢。”叶惊玄说到这里冲顾至臻笑得分外灿烂,原本她也担心会留下疤痕,没想到粉粉的痂子脱落后,肌肤完好如初。

顾至臻在前头也不回头看叶惊玄,只是柔柔地说了一句:“你喜欢就好了。”

就这一句话,让叶惊玄脚下差点一个没站稳就摔惨了,她怎么听这话都带着几分暧昧,难道是她没经验,关心的话听出暧昧的味道来了。叶惊玄自己点了头,肯定地想就应该是这样了。

“其实今天的事该怪我,如果不是我跟他们提了你那天的诗,话也就不会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今天的事让你为难了吧。”

叶惊玄猛然站住看着顾至臻,顾至臻这会儿也转过身子看着她,叶惊玄睁大眼睛问道:“原来是你说的,我还在相究竟是谁呐。”

“今天早上一听人说皇后娘娘召你入宫,我就知道肯定是事传到凤藻宫去了,你一进宫,我就去找了父皇,应该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原来皇上也是你叫去的,我还说哪来这么巧的事。好了,你已经将功补过了,就不用再记着了。”叶惊玄拍了拍顾至臻的肩,然后忽然想起,这不是她的哥哥们,立马就把手收了回来,如一只蝴蝶一般从顾至臻身边悄然划开,立刻便拉开了一段小小的距离。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十五章 淡淡相逢淡淡心

亲们真伟大,再涨七十收,又有加更了

某弈高呼着下去码字等候更新了…

叶惊玄数着手指掐了算算,自己应该算上去已经活了三十几岁了,为什么面对男男女女之间的这些暧昧关系,就和一孩子没什么样。

明明知道如果想要活得好好的,就不能过多接近顾至臻,可是她却总是拒绝不了,只要是顾至臻扬起那张脸一笑,叶惊玄就什么坚定都抛开了,莫名地就什么都答应了。

原来人的智商和情商真的是不成正比的,哪怕是智商两百的天才,遇到男女之间的关系纠葛时,只怕都像个弱智。叶惊玄本来也不认为自己智商高,现在就更加弱智了。回头想想和顾至臻相处的时候,种种动作,种咱翻涌的心思,更觉得自己不但弱智,而且极其幼稚。

这日顾至臻约了叶惊玄去游湖,顾徽雨他们也不得空闲陪她,于是叶惊玄只好带了妙雪去单刀赴会。坐了小轿到湖边,顾至臻一早就等在了那儿,白衣白裳立在绿柳青波之间,实在美伦美奂,叶惊玄发现,她只要一见到顾至臻就会想到很多漂亮的形容词。

“惊玄,你来了。”顾至臻缓步从柳荫中走出来,顶着阳光比在荫里更灿烂了几分,直把叶惊玄看得退了两步。

叶惊玄叹息一声,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对眼前这个人是有那么一点动心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动心了也不代表死乞白赖地爱上。曾经网上看过一句评语,八零后…没心没肺,爱自己永远胜过爱别人,很不巧她就是八零后。

如果爱情和自我之间要做选择,她只会没心没肺的做选择后者。只是叶惊玄这会儿没能想到,有些时候,爱情能让人癫狂,能让人忘了一切的初衷。叶惊玄走的这几步想得多,脸上的表情却自觉得很自然,叶惊玄不由得想,或许以后更适合唱戏。

“九殿下久候了,路上担搁了些时候,还请九殿下见谅。”

叶惊玄微微弯腰为礼,但顾至臻却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眉眼间的那一抹温柔,任是叶惊玄想前想后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要沉迷进去:“惊玄,船已经准备好了,湖上的莲花开得极好,我还记着你是喜欢莲花的。”

叶惊玄看着还扶着自己的手,嘴角一阵抽搐,心说您还是放开我吧,我的小心肝儿啊,受不起这折腾。这年头妖孽不可怕,可怕的是妖孽不但有文化还有披着人皮光天化日之下,不自觉魅惑着人心。

“九殿下,莲花虽好,却是常开常谢之物,赏固然可赏,却只适宜远观,近了就怕扰了它的清静。”叶惊玄装做拂了拂衣襟,顺便就把自己的手从顾至臻的手里抽了回来,虽然是隔着衣袖抓着,但顾至臻的气场实在是妖孽,隔着面料也让人手上汗毛倒立。

顾至臻看着被抽走的手,淡笑了笑,摇头便挑了前头的柳丝上了船,叶惊玄跟在后头闷头走着,刚要上船眼前就伸出一双手来,叶惊玄差点吓得掉水里了,幸得顾至臻紧紧抓住。

顾至臻把叶惊玄拉上了船才说:“你们家的女子都这么好强,还是就你一个人这样?”

叶惊玄听这句话已经听得脑袋大了,也懒得再反驳,好强就好强呗!叶惊玄见妙雪也上了船,就拉着妙雪到一边坐下,顾至臻再怎么着,也不会同她们坐到一起来,有些分寸顾至臻也需得死守到底的。

妙雪虽然坐在叶惊玄身边,却只是半边身子侧坐在椅子上,叶惊玄看了心里便是一副了然的笑,这个妙雪真是太懂规矩了,是个人精儿,只是越是这样,叶惊玄就越待她客客气气的,只是她也一直猜不着,妙雪到底是什么身份。

妙雪见叶惊玄这么看着她,只是抿了嘴浅浅一笑,眼里都能滴出水来:“叶小姐这么瞧着我,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叶惊玄连忙摇头道:“当然没有,我只是在想,妙雪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干净齐整得,便是大家里出来的小姐,也未必有妙雪这份子气度。”

“叶小姐言重了,妙雪年幼时读过几年书,入了王府承蒙王妃厚爱,让妙雪陪着郡主读书,直到这两年郡主入了沉思园,才到了王妃身边侍候。”妙雪字字句句说得不卑不亢,叶惊玄也听得清楚。

叶惊玄眼皮子一低,掩着嘴就笑了,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拉了妙雪指着池上一株半开的莲花说:“妙雪,你看那株现在这样子多美,都说花开半看,酒醉微醺,这时最美了。”

妙雪说了声:“叶小姐说得是。”便随着叶惊玄一起看花儿了。

青波碧水上,莲有粉、白、红、绿,大朵的湖莲在阳光之下,大如碗,小如拳,星星点点洒在莲叶上头,风一起恰似小姑娘半掩着脸,露出了娇怯的笑容。

顾至臻站在般的另一头,看着这边娇声软语,笑颜如花,一时间不由得痴了,眼神中光芒一闪,又悄悄隐去。顾至臻忽然眼睛看了眼船下泛起浪花的湖水,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微掀唇角露出一个招牌式的笑容。

船行至湖中央,顾至臻让船停了下来,这才走近了叶惊玄和妙雪:“惊玄,这里的花比起廉王府院里的如何?”

“王府的莲池虽小,但精致、清幽,湖上的人虽多,但胜在宽广无垠,各有各的美。”叶惊玄看着在阳光之下分外明媚的荷花,心情分外好,于是说话时也不觉地露出灿烂的笑。

“我听徽雨说你在松园里,也凿了池子,种了极稀有的佛光莲,我在宫里也不曾见过,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花才能被称作佛光。”

叶惊玄突然在想,这个男子只要笑一次,她的形容词就少一个,这些天笑多了,她就再也找不出形容词了,时时在眼前晃的就两字——妖孽。

“佛光莲其实也不过普通莲花,只是通体素白,花瓣边缘一圈似有若无如霞似雾的浅色,花也开得小,但是微微带了丝檀香气,大概这才是叫佛光莲的主要原因。”

“你为什么爱莲呢?”顾至臻的话幽幽飘过来,叶惊玄就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又赶紧扭过头,心想,原来这男人带着几份幽独时,更让多夺人心魄。

顾至臻的话也让叶惊玄思索了一会儿,为什么爱莲,她总不能说因为以前母亲信佛,喜欢莲吧,要知道叶夫人向来是不喜欢花花草草的!于是叶惊玄仰起头,看了眼天空道:“于浊世独清,于芳歇而独放,没有理由不喜欢。”

这时原本在湖上随波而摇动的船忽然一顿,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一些细微的水声又传了过来,叶惊玄见顾至臻一皱眉,就朝船下看了一眼,水面似乎很平静,可却在细微的流动,而且都是向着船下着流动。

叶惊玄苦了脸,心说别是船要沉了,她可不会游泳,这船要是沉了,她可没罗丝那么好命。顾至臻也看了眼船下,还没来得及说主知,船竟然一声巨响竟然…就那么塌进了水里,顾至臻还来不及反应,自己也落进了水里,叶惊玄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根浮木,趴在水面上让自己不至于落进水里。

叶惊玄心有余悸地四下找着妙雪,见妙雪被顾至臻的侍卫拉着在另一块木板边上,于是安下心来找顾至臻的影子,顾至臻轻身功夫不错,虽然落进水里但很快就起来站到了浮木上头。

随着波澜的扩大,叶惊玄似乎和那几个人越来越远了,叶惊玄抬眼望着天,心说今天黄历上应该没写不宜出门,不宜沾水吧。正在叶惊玄胡思乱想的当口上,顾至臻踏叶沾花地过来,一把捞起叶惊玄往岸边飘。

叶惊玄咂巴两下嘴,心说这真是最和谐环保的交通工具。

脚还没沾上岸,一片刀光剑影扑来,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叶惊玄弄得呆在当场,所幸是顾至臻拉了她一把,她才反应了过来,立马躲到顾至臻身后头,顾至臻自然打不过那些人,只能是转身抱了叶惊玄就跑。

后头的人也跟得紧,一个个提刀拿剑,看起来就像武打片儿。叶惊玄忽然往前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似乎有个山洞,只是后面的人跟得太紧了也没法儿躲去。

“那边,有个山洞。”

顾至臻向着叶惊玄指的方向看去,草叶隐隐之中果然有个山洞:“我们先向另一边转,然后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再跑回去,看看能不能成。”

“好,要不你把我放下来,我也跑得很快。”

顾至臻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确定你能跑得过后面那些人。”

叶惊玄看着身后那些飞奔而来的人,那简直是飞人的加强版,于是很诚实地摇头道:“我跑不过他们。”

“那就安稳待着。”说完便加快了脚步,和后面追来的人渐渐拉开了距离,到一处草深林茂处后折返,回到了刚才她们发现山洞的那个地方。

顾至臻这时才放下叶惊玄,两人相视一眼,叶惊玄忽然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十六章 夜半三更月惊心(粉红十五加更)

山洞不大,但容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顾至臻脱下身上的外衣拧了把水,又从怀里掏出油布包拿出火石来,四处摸索了一堆干草,用火石把火打着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叶惊玄有点晕乎,但也没想太多,围坐在火边上烤衣服,幸好天不冷,不要然今天还真是惨死了。

叶惊玄一边烤着衣服,一边在回忆今天落水时候的事,忽然皱眉看着顾至臻道:“今天到底是些什么人?”

“我如果说不知道,你肯定一点也不信,但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得好。”顾至臻手上的外衣干了,递给叶惊玄:“我先出去,你把身上的湿衣裳放下来吧,别着凉了。”

叶惊玄接过衣裳也不说话,身上的湿衣裳确实难受,再看顾至臻身上也半是湿的,于是就不好意思了:“要不还是你先换了吧,我不冷。”

“说你好强你还不认,赶紧换了吧,都在火旁边抖好久了,还嘴硬。”顾至臻撩了藤蔓背对着山洞,凉风一吹还真有几分冷,旁边四散的黑影让顾至臻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多了几分笑容。

叶惊玄在山洞里脱衣裳,可是脱到亵衣时还是有几分犹豫,于是就冲顾至臻喊了句:“九殿下,你可不可以再等会儿进来?”

顾至臻也不回头,只是回了一句:“没事,你好了叫我就行了。”

叶惊玄先把亵衣脱下来,穿着外裳,然后在有火边烤那些丝带缠绕的小衣,亵衣全是丝质的,不吸水所以易湿也易干,轻飘飘的料子,加上原本就靠着体温半干了,再用火一撩没用几分钟就干了。

叶惊玄穿上了亵衣,套上顾至臻的外裳才向外面喊道:“九殿下,你进来吧。”

顾至臻进来的时候,叶惊玄正在烤裙子,穿着他宽大的外袍,越发显得小巧迷人,尖溜溜地下巴,乌发如墨,灿眸如星,面颊上打着火苗跳跃的光辉,整个人镀着一层温暖的光晕。这么美好的场景,一时间让顾至臻看呆了,以至于忘了迈步,就那样呆呆地站在洞口看着。

叶惊玄半天没见人坐下来,于是抬头看着正呆在那儿的顾至臻,虽然浑身湿淋淋的,却半点不狼狈,湿发贴着脖颈,反而比平时更带了几分狂放。叶惊玄不由得承认,这个男人生下来就是来迷惑人心的,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样子,都无可挑剔,明明知道沾不得,却偏偏抗拒不了,真是妖孽啊…

“九殿下,你坐下吧,赶紧把衣服烤干了,要是你有什么闪失,我罪过可就大了。”

顾至臻依言坐下,在火旁半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忽然一抬头却问道:“惊玄,为什么你总让人感觉像是不愿意靠近我似的?”

叶惊玄忍不住侧脸翻了个白眼,不是像是,而是本来就是。心里这么想,手上却抖了抖半干的裙子,换了一面继续烤,然后才说话:“九殿下是皇室子孙,我不过是个区区的寻常小女子,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不想牵到任何派系的斗争里去。我一旦掺了进去,不论我愿意不愿意,姚氏必不会袖手旁观,那时候我就不再是我了。有时候人很自私,就比如我,我不愿意为了任何责任或者任何人,把自己赔进去。”

“姚氏已经是一门三皇后了,已经贵极,只怕他们真是会这么想过,不过姚家的人永远比你想象的聪明。他们也知道自己这颗树招够了风,否则,不会容忍你们家偏安平城,而且你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你,不是吗?”顾至臻扫了叶惊玄一眼,叶惊玄却低着头看着火堆叹息着摇了摇头。

裙子渐渐干了,叶惊玄就把裙子抓好,改烤外衣:“一门三皇后,确实是贵极了,只希望真像你说的,不要再折腾了,但凡盛极必定见衰。唉呀,我想这些做什么,反正爹、娘是不会由着他们的,大哥、二哥说,我想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凡事有他们呢,我想这么多做什么呀。”

眉眼一转,却又是一副小女儿的样子了,方才还是成熟的语气,转眼间就变了,顾至臻摇摇头,却眯起了眼睛,眼前这个女子似乎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再等会儿外头没人了我们就可以走了,天再黑些就行了,只是怕廉王和你二哥他们担心。”

“九殿下,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叶惊玄毫无疑问是个人,而且是个在办公室里被八卦洗礼过N遍的女人。危险一去,立马就闲闲地想起了八卦来。

“你问吧。”顾至臻一抬起头,叶惊玄又毫无意外地被秒杀了。

“生在天家,你觉得好吗,那么多人拼死进宫做贵人,那儿到底有什么?”叶惊玄看那些八卦剧的时候,总是在想,物质的富有是不是真会带来精神的空虚。

顾至臻讪笑一声道:“那里头有什么,惊玄也是清楚的吧!无外是荣华富贵、权利地位。至于第一个问题,我想用不着回答。”

叶惊玄望着顾至臻不解地挠头:“为什么不用回答?”

“你的心里不是有答案吗,我都还记得,你曾经说过想要周游天下、隐居山野,想要过舒心踏实的日子。惊玄,那个地方有一切,独独没有你说的这些,所以这也是你回避我的原因之一吧。”顾至至抽出一根树枝,拨型了下火堆,火星的跳跃间如萤火一般溅出些烟火星子,稍不注意,就沾到了他的衣襟上。

叶惊玄看着顾至臻拍掉身上的烟沫子,白色的料子上留下了洗不掉的黑印子,叶惊玄若有所思,然后又抿着嘴笑了,摇着头道:“对也不对,我没有回避你,只是再深入下去,我玩不去,也不愿意奉陪。”

“你的脑子怎么长的,你才十四吧,怎么脑子里就有些这些想法。”

叶惊玄抬起头来,别有他意地笑着说:“只怕九殿下十四的时候,早已经知道什么叫政治、王权了。我不过只是知道珍爱小小生命,远离政治中心。”

珍爱生命,远离政治…顾至臻轻声念了一遍,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刀剑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顾至臻赶紧把火熄灭了,对叶惊玄说:“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出去看,记住千万不要自己走出去,这会儿外头很危险。”

叶惊玄看他身上还半湿的衣服,于是叫了一声:“你在外面等会儿,我把衣裳给你。”

顾至臻已经到了洞口,听到叶惊玄这么一叫,脚就跟生了根似的愣在了当场,直到叶惊玄把衣裳递到他手里,他还在发呆。半晌后,不远处隐隐的火光才唤醒了他,迅速的穿上衣裳往另一头走去。

夜半的风虽然很凉,顾至臻脸上的笑却怎么都掩不住,灿烂得让人无法忽略。时不时停下,似乎在闻着衣裳上淡淡的香气,忽然说了一句:“此香更别花。”然后便飞身而去,在空气里留下了淡淡的香气。

叶惊玄一个人在山洞里,幸好也不怕,乌黑一片,有些月光从外面缓缓铺洒进来,脑子里满是那些鬼怪的传说。叶惊玄小时候家住在公墓边上,早就修炼得皮糙肉厚,妖魔不侵了。

顾至臻算来已经去了有一会儿了,就算是把人引开也该回来了,叶惊玄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角落里,那里有刚才铺和的干草叶子,软软香香的,有着初秋独特的味道,叶惊玄刚觉得困了,想眯上一会儿,边睡边等。

没想到才刚闭上眼睛,顾至臻就从外面扑了进来,虽然看不见,但月光照在白衣上,还是分外清楚的,叶惊玄刚想叫一声,没想到顾至臻却是扑通一身倒在了地上。

这下叶惊玄是真慌了神,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这家伙又一声不吭就倒下了,空气中也有一丝血腥气,叶惊玄确定顾至臻是受伤了。

黑暗之中摸索着过去,洞口幸好有点月光,否则真是摸瞎了。叶惊玄摸了一把顾至臻的衣裳,果然是湿而粘手,不用闻就知道是血了。叶惊玄先是推了推,顾至臻一点反应也没有,叶惊玄这下真是想哭了,万一流血过多死了,那就真是冤枉死了。

叶惊玄摸了下顾至臻的额头,似乎温度还很正常,但还是很着急,现在不烧受了伤大量失血,迟早也要出事。叶惊玄这会儿真是没了主意,到底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王府去,又看不清,这人又没句话,真是让她手足无措了。

“惊玄…没事了,他们…都走了,安全了。”顾至臻嘴里的轻语,模糊而有些微喘,但在黑夜之中却听得分外清楚。

叶惊玄不由得鼻子一酸,泪就这样挂在了脸上,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才发现,她竟然哭了…

“九殿下…顾至臻,你赶紧醒过来…”

只是顾至臻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呼唤,依旧闭着眼睛,说着呓语似的话,一句一句,越来越不清晰,只是偶尔听到出是在叫她的名字。

叶惊玄强忍住泪,在黑暗中摸到洞口撩起藤蔓,让月光全部照进来,然后把顾至臻身上的伤口稍稍处理了一下。然后就靠在一边看着顾至臻,生怕他会发烧,只是守到下半夜,叶惊玄还是困极了,不自觉的就睡着了…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十七章 月光如水水如天

半夜里,叶惊玄被一阵声音惊醒了,半睁开眼睛发现,是顾至臻在说话,连忙爬过来一看,迎着微微的月光发现,顾至臻根本没有醒,还是昏迷着的。

“不,你们…走开…”顾至臻的声音一听就让叶惊玄觉得有疼痛感,不由得想,难道这家伙还有什么沉痛的往事。要说皇子之尊,他娘又是在皇帝身边得脸的妃子,按说不该呀…

只是细细看着,表情痛苦,满脸冷汗直流,嘴里一直嚷着一些模糊的话,叶惊玄也不是特别清楚只好做罢,回去继续躺着。

“父皇,他们…”

他们…他们咋了,好吧,又听清楚半句,完了顾至臻再没说话,叶惊玄打了个哈欠原本打算继续去睡,虽然她也想八卦,可是生死听不清,还不如好好睡着。

可是刚爬回原处,顾至臻痛苦地一声低吼让叶惊玄吓了一大跳,接着她竟然听到了细细地啜泣声,像是一只受伤的幼兽一般,发出呜咽的声音。

这声音莫名地让叶惊玄想起了自己曾经养过的大拉不拉多小米,一旦她去上班了,小米被关在家里总是呜呜地叫唤着,叶惊玄心一酸,便又摸回到顾至臻身边,如同当初安慰小米一样,轻轻的抚触着。

顾至臻嘴里依旧是破碎的呜咽声,叶惊玄忽然触到了顾至臻的脸,一瞬间仿佛烫着了一般迅速地收回手,手指上沾着微湿的痕迹,风一吹竟然也就干了。叶惊玄浑不自觉地喃喃道:“这难道…是眼泪?你究竟藏着些什么,白天能对人笑得如温风拂过,昏迷时却痛苦成这样儿。”

顾至臻早晨醒来时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身旁睡着的叶惊玄,阳光柔软地照在叶惊玄身上,脸埋在袖子里,只露出一小截洁白如瓷的脖颈,一呼一吸一之间身体微微起伏,阳光就透过身上的轻纱,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顾至臻淡淡地看着,眼神却有些复杂,刚想抬手时,叶惊玄却动了,合着袖子揉了揉眼睛,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出的娇憨。只是脸一露出来时,吓了顾至臻一大跳,那脸上有已经干硬的血痕,还有泪痕…

“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烧热,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叶惊玄一见顾至臻看着她,还微微有些愣,但很快就缓过神来,扑到顾至臻身边像一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问着。

顾至臻笑了笑只是摇头,却指着叶惊玄的脸道:“你还是赶紧去洗把脸吧,外头往右就有一眼泉水,只是你出去时要小心看一下四周,怕他们还没走远。”

叶惊玄也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紧,感觉很不舒服,于是应了声就走了出去。在洞口小心看了四周,然后才顺着藤蔓小心地溜了出去。

右边果然有一眼泉水,小小的从山壁上流下来,下头还有个脸盆大小的水池。叶惊玄蹲下身子掬水正要洗脸,却发现水里倒映着的脸上全是红黑交错的痕迹,这才想起昨天给顾至臻处理过伤口后抹了把脸上的泪。

忽然叶惊玄也顾不得洗脸了,先捂了脸一脸的懊恼,这副模样跟鬼有什么两样,亏得刚才顾至臻还能笑着和她说话。叶惊玄捧着泉水细细地把脸洗干净,幸好平日里她也不爱擦粉描妆,要不然今天这脸上怕是像打翻了颜料盒子一样,精彩极了。

叶惊玄见旁边有大片的叶子,于是想着顾至臻流了那么多血,可能要补充些水份,就摘了两片大叶子卷合在一起,从山壁上接了水小心翼翼地捧回山洞里。

“你渴不渴,我盛了水给你喝。”刚才她洗脸后喝了一小口,这水甘甜而清润,比起超市里卖的矿泉水不知要好上多少。

顾至臻也是真渴了,于是强撑着身子起来要喝水,也许真是血流得太多了,半天都使不上劲。叶惊玄连忙把水用一只手小心拿着,然后蹲下来用力一只手把顾至臻扶起来,就这样两人一起使劲才好不容易让顾至臻坐起来。

叶惊玄捧着水凑到顾至臻嘴边儿,顾至臻却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却勾着妖灿地笑道:“惊玄,你这样子就像是从云霞里走来的仙子,捧着甘露,睁着一双像泉水一样的眼睛溜溜地看着我,别说是甘露,现在就是毒药我也甘愿一口饮尽。”

这话飘过,有点冷嗖嗖的感觉啊…叶惊玄看了自己身上一眼,衣裳上早沾了血痕,哪还仙子,还从云霞里走来的,不像个疯女人就上天保佑了,想到这些也就没好气地横了顾至臻一眼道:“你要这么说,天上的仙子可不干了,那有这么脏的仙子。你还真是有精神,还得空想这些,赶紧想想怎么从这儿回去。”

“他们昨天知道我没回去,今天就会来找,再加上你也一齐不见了,他们肯定是找疯了。放心吧,不久应该会有人循着过来找我们。”顾至臻喝了满肚子水后,稍稍移动了一下,懒慵地靠着布满了厚厚干苔藓石头。

叶惊玄看了眼,只觉得这男人眼睛一眯,满足的就像一只猫儿一样,舒展着腿脚,随时欢迎人去抚摸、调戏…叶惊玄忽然惊觉,她竟然想到了调戏这个词,于是她再一次确定顾至臻就是个披了华丽人皮的妖孽。

头顶上的太阳已经到了正中间,显示着已经正午了,可是这时候竟然还没有人找来,这让叶惊玄很担心,她们不至于还要在这里再过上一夜吧。

“对了,你饿不饿,我刚才在泉眼边上好像看到西瓜地了,瓜已经出完了,这会儿也早过了卖西瓜的时节,应该还留着下苗瓜,我去看看有没有。”得幸,她虽然没在乡下住过,西瓜叶儿还是见过的。

说干就干,也不等顾至臻说什么,又溜了出去,泉眼边上果然有很大一片西瓜田,只是像被秋风扫过一样。叶惊玄找了好久才找着一个能吃的西瓜,拍了拍像是熟了的样子,叶惊玄才小心地摘了,四下一瞧发现很安全,就笑眯眯地赶紧回山洞里去了。

顾至臻出门游湖没带剑,匕首还是有一把,拿来切西瓜再合适不过,叶惊玄切开后习惯性地把皮儿去了,一块块整齐地码放在刚才用来盛水的叶子上,然后拖到顾至臻身边:“吃西瓜吧,我刚才尝了一口,脆生生的还很甜呢。”

顾至臻先是看着叶惊玄,才看着她手里拿的西瓜,深碧的叶子,沙红的西瓜,玉手如指,不由得有几分心荡神驰的样子,过了会儿才伸手拿了片西瓜:“你这方法倒不错,瓜皮被去了,光吃就成,要是没籽就更好了。”

“没籽…”不小心吃了几颗西瓜籽下去的叶惊玄也这么想,这会儿真是怀念以前的无籽瓜,吃起来多痛快啊。不过无籽瓜没这甜味,也不沙口,还是这个味道好。

两人一块把那不大不小的西瓜全吃光了,叶惊玄摸着有些圆的肚子,就因为贪这口清甜,不知觉地竟然多吃了几块,就吃撑了。

“西瓜有这么好吃吗,看你吃得满身的西瓜浆子。”

顾至臻递了帕子给她,帕子角上还沾了些血迹,叶惊玄接了过来这才想起来要问顾至臻:“你的伤没事吧,昨天到底怎么了,你一身血回来,我还当你…”

顾至臻靠在石头上,迎着阳光露出温柔地笑:“当我死了…没把你安全送回去,我怎么放心得下。”

只是这样一句稀松平常的话,莫名地却在叶惊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这会儿她才觉得这个男人话虽然不少,却总爱扯些有的没有的。而且总是把做的事件件深藏,不让人看明白,忽然转念一想这也能算恩吧,藏起来做什么?难道是古代雷锋,做了好事还不让人留个好…

忽然间把顾至臻和雷锋连了起来,叶惊玄再一看顾至臻就再也忍不住笑了,掩着嘴笑得脸颊通红:“九…咦,这是什么?”

顾至臻靠着的石头不远处,挂着一串串的红色果实,马上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立刻扑过去摘了一颗就往嘴里送,顾至臻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叶惊玄还咂巴两下嘴,吃得高兴极了:“咦,酸酸甜甜的,像山楂一样,汁多肉厚,还软绵绵的。”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顾至臻这话听来有几分无奈。

叶惊玄惊然一问:“不知道,难道不能吃吗?”

“丹砂果,吃倒是能吃,只是吃了…”顾至臻这会儿望过来的目光,让叶惊玄觉得心惊肉跳,接着听他说道:“吃了会浑身发烫,气血翻涌…”

顾至臻大概在想用什么词说出来较恰当,叶惊玄却以为他不好意思说,因为她听了这几个词,想到了一个很不恰当的东西,那就是…春药。

“究竟是什么东西呀,你赶紧说清楚啊…吃了不要紧吧,不会死人吧。”

顾至臻这会儿倒不急了,老神在在地说:“你这会儿急了,刚才还往嘴里急匆匆地送。”

“我…你赶紧说,赶紧…”叶惊玄都急死了,顾至臻竟然越发的平静。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十八章 淡淡温情脉脉生(推荐两百加更)

“丹砂果,气血潘涌之后,会浑身红艳如朱,却感觉冷若冰雪,果色朱红但性状极阴寒,原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现在…”顾至臻话还没说完,就见叶惊玄在一边用力拍胸口,仿佛是什么事放下心来了。

叶惊玄长出了一口大气,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至于冷如冰雪,叶惊玄目前还来不及放在心上:“对了,要不要帮你看看伤口,昨天晚上随便包的,也不知道好些了没有。”

顾至臻见叶惊玄趴过来就掀衣服,完全忘了原本要出口的话:“伤在胸口,叶姑娘,你是大家闺秀,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

叶惊玄忽然才想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虽然这个时代不避讳男女见面,但肌肤之亲可是天大的事,还是让顾至臻自己动手为妙。关键是顾至臻半敞开的胸口上,骨肉丰匀、结实有劲的感觉,现在就让叶惊玄浮想连翩了,待会儿摸上去…

叶惊玄面一红,不敢再往下去想,再想就不是脸红了,该要留鼻血了。打住,叶惊玄越来越发现,她不能和顾至臻待一块,总会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叶惊玄见顾至臻从身上拿出药来,又看着她,很自觉地遐想了一下就赶紧闪到外面去了。山洞外面微风隐隐,不由得想起课本上那句: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放眼望去,只见深及人高的芦苇丛中,一片波光共秋色,天空一派碧蓝如洗,幽深的潭水倒映着远处的山,烟黛似染,竟然有说不出的美丽。

忽然洞里头的一声痛呼声惊醒了正在沉醉的叶惊玄,连忙回头到洞里去,只是刚一进洞就被一片白花花的胸膛给扎了眼睛。衣襟半开,露出受了伤的胸口,肌肤上还沾着干了的血迹,这场景妖冶地能让再纯洁的人也产生无限遐想,何况…叶惊玄从来不敢自认纯洁,实践的勇气自然没有,围观的勇气那是大大的有。

最终还是低闷的痛呼声把叶惊玄拉了回来,迅速把稍微有点呆的脸收回来,面色如常地蹲到顾至臻身边问道:“九殿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你现在受伤了,咱们也不要讲究那些,要知道死伤事大…”

顾至臻似乎是很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点头道:“也好,那就委屈叶姑娘了。”

其实顾至臻的伤口虽然很大,但大都已经干了,需要上药的地方,顾至臻也已经擦了一些绿绿的药膏,叶惊玄只需要稍微把伤口旁边的血迹擦净就行了。撕了一片衣袖,去外头沾了水,顾至臻可能还是不太好意思,还是自己接过了去,只是让叶惊玄把脏的布拿去洗。

其实叶惊玄也就是个贼心不大,贼胆更是没有的家伙,要让她在顾至臻白花花的胸口上“摸”来“摸”去,她实在过不去自己这坎。

在水边洗涮着,不由得笑着讥讽了自己一句:“原来当了几年的世家小姐,我还像他们说的那样,外表传统,内心荡漾,想法大把,手段缺缺…”

这原本是同学兼同事的女友给她的评价,现在想想真是很强大、很贴切…

转眼到了中午,伤口处理干净的顾至臻又靠在石壁上睡着了,叶惊玄本来在一边胡思乱想,可压不住一会儿就肚子饿了,于是朝着顾至臻看了一眼,迅速扭回头低啐了句:“妖孽…”然后转身就溜出洞口,打算去找点吃的。

走到后头不远处的山道儿上,那边有片小林子,也正是他们折来折去的那个林子,有不小野果成熟了。这会看了野果,叶惊玄可就洋洋得意了,只听得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我虽说是五谷不分,菜蔬不识,但挡不住我是驴友,野果、野菜…”

忽然停下来,前头一大丛结了果子枝子,叶惊玄揪了颗桔黄的野果子往嘴里送,一尝就眯着眼睛笑了:“金樱子,就是肉太少了,全是籽儿,再找找吧!”

再往前走走,一颗高大的树上结着一些小果子,树是小叶扇形,著名的白果,叶惊玄站在树下看了很久,比了比自己又比了比树,喃喃道:“原来古代的白果生得这么高,猴子才摘得到吧。”

继续放弃,虽然银杏果确实很好吃,摘不到也只能闪过。幸好这林子虽然不大,野果子还真是不少,几颗银杏树后头长着颗桑树,结着厚实的桑葚,深紫红色看起来就诱人得很。总算是找到颗又摘得到,又好吃的果子了。

叶惊玄把裙摆揪起来,系在腰间,四周看了看没人,然后就爬到了桑树上,桑树的枝比较细但还算结实,树也不高上去的时候容易,下来的时候也往下一跳就成。

叶惊玄一边唱着歌一边欢快的摘着野果子,心里赞叹这个时代真是好,野味满山跑,野果吃到饱。采完桑葚后叶惊玄又瞄到不处有一株香榧树和几株像是枸杞的树,野香榧叶惊玄倒是看过吃过,但是枸杞…她只吃过干的,也不敢多摘,挑大颗饱满圆润的往裙摆里一放,带着几分丰收的喜悦,一路哼着小调开回山洞里。

再细听她唱的调子,不是别的正是:“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叶惊玄回到山洞里,顾至臻还在睡,叶惊玄现在对顾至臻的美貌完全采取忽略的态度,虽然偶尔还会忍不住拿眼去看,但基本上已经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了。

叶惊玄刚想把果子把嘴里送,又想起来还没洗,拍拍胸口兜着一裙摆果子一路小跑着出去,却没发现一直躺着的顾至臻嘴角怎么遮都遮掩不了的笑。顾至臻睁开眼摇摇头,其实他在叶惊玄回来的时候就醒了,只是看叶惊玄半掀着裙子,只好继续装睡。

叶惊玄浑然不知的在泉水边欢快地洗着果子,一边洗一边尝,洗完了拿旁边的叶子一包,乐颠颠地往山洞里跑。

叶惊玄以为顾至臻没醒,在一边很欢乐地吃,没想到还没吃多少顾至臻就睁着如烟带水一样的眼睛看着她,叶惊玄收到顾至臻的目光差点没噎死,狠拍了自己胸口一巴掌才把喉咙里的枸杞给咽下去:“九殿下,你饿不饿,我刚才出去采了些野果子,也要你也来吃点儿…嗯,如果不嫌弃的话。”

顾至臻看着捧着水果站在他面前,睁着水灵灵眼睛望着他,心不由得一阵激荡:“好,正好我也饿了,某个小姑娘又在旁边吃得浑然忘我,就更饿了。”

叶惊玄在旁边正用石头砸着香榧,话说半干不湿的香榧还真是难搞定,叶惊玄砸了半天才砸开一颗,往嘴里一送,只觉得香榧比什么都扛饿,到底是高蛋白的东西,又和所有干果类果实一样有少许油在里头,吃下去立马见就不那么饿了。

于是继续努力抡着石块,把剩下的二、三十多个香榧全砸开了,递了大半给顾至臻,顾至稍带怀疑的吃了第一颗,然后就和叶惊玄一样吃得很欢快了。

两人终于又顺利地解决了一顿,顾至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口道:“等过了明天没人找来,我们就看着回去吧,老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对了,你过来吧,趁着我现在有点力气,把的朱砂果的药性给冲开,省得一会儿你难受。”

叶惊玄正吃完桑葚舔了舔手指上沾的甜汁儿,猛得被顾至臻一看,连忙把手藏到身后去:“那个…好,不过你不要紧吧,可以吗?”

“没事,你坐过来吧。”

叶惊玄也不多推辞,这会儿也不是推辞的时候,于是乖乖地坐到顾至臻身边,顾至臻把手贴在叶惊玄的后背心,一阵阵热流如水一般漫过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懒洋洋地舒服极了。

过了不久,听得身后一声:“好了。”那双温暖的手就离开了自己的后背,叶惊玄原本想回头跟顾至臻道声谢,可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顾至臻那张更加苍白的脸,正滴着豆大的汗珠往下滚。

叶惊玄瞠目结舌地问:“你…为什么。”

顾至臻只是靠在石头上,声音如同羽毛一般轻微:“是我带你出来的,就该护你周全,惊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你周全。”

叶惊玄呆呆地望着,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谁宁可以自己为代价来顾她周全,这一回,她真的是生生被感动到了心里眼里:“你其实,不必这样,真的不必。”

“我羡慕你的哥哥们,你总是能放任自己在他们面前哭、闹、耍性子,而对我却总是笑得淡而有礼。”顾至臻这时脸上带着些落寞,让人看了好不难受。

叶惊玄怔道:“那个…我只是不想牵扯太多,我这个人挺懒的,不想纠缠进去,那里头水太深了。”

“你是说皇宫,还是说政治,还是说我?”

“都有,对于我来说也都一样,你是皇子,这是既定的事实。”

顾至臻挑着眼睛望向洞口外,怅然地长出一口气道:“若让我选择,也未必愿意生在帝王家,惊玄,这真的不是我的选择。”

叶惊玄见顾至臻皱眉叹气,莫名地心就跟着一紧连忙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如果远离开这里,这…还是问题吗?”

叶惊玄摇摇头,这一刻心就那么软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微敞开门装了些什么进去…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十九章 路尽处柳暗花明(收藏两百加更)

天晚的时候,叶惊玄和顾至臻吃了些中午剩下的野果,叶惊玄瞧着顾至臻脸色稍微好点了,就稍安心了些。只是顾至臻的伤还是不容乐观,叶惊玄不由得埋怨那些官兵,平时没事四处乱晃,到用的时候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了…虽然这里比较偏了些。

月色一点点爬上来,顾至臻打着了火,叶惊玄便把柴火堆烧着了,顾至臻在一旁似有些惊奇地道:“洞里有些地方很潮湿,惊玄却避开了潮湿的石头,在干燥的地方搭柴火,真让人没想到你一个衣来伸手的小姑娘,竟然还会搭柴火堆。”

“那当然,我以前…经常和哥哥们去山上玩,烤野味呀,哥哥们收拾野味的时候,我就烧火,熟能生巧嘛。”关于在潮湿的石头上烧火会炸的事情,叶惊玄深有体会,大石头没炸过但炸过小石子的她,深有体会,当然不会再范这样低级的错误。

“惊玄,你看,今夜的月色真好。”顾至臻双唇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洞口晚风吹过,拂起衣裳的波澜,在月色和火光的相互交映中,柔暖的声音如各色光辉一般柔暖。

叶惊玄不用抬头都知道,眼前一定是一幅风华缭乱的画面,但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顾至臻的眉眼,永远说不上是天下间至出色的,但言行举止间却总让人忘了呼吸。

那白衣胜雪时出尘的男子,如今沾着草屑子,带着些血痕却依然如同谪仙人一般,这样的男子是为洁白如雪四个字而生的,处处透着清净出尘。

“是啊,月色真好。”叶惊玄在心里加了句,人比月色还要更好…

忽然顾至臻不知道揪了片什么草叶子,放到嘴边吹出了清远如笛的调子,叶惊玄圆睁着双眼没想到顾至臻还会这出。只一根青黄的草叶子,两端各缠在手指上,吹出来的声音竟然能清晰地听到五个音阶,虽然只有五个音阶,但听起来却更加的古韵幽长,婉转吟哦之间曼妙清绝。

“都说七弦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没想到这五音听来却是这么绵绵不尽,幽婉清曼,比起七音来毫不逊色。”听到这小调子,叶惊玄不由得感慨一番,伟大的古代人啊,在这样的时代里,真不知道那些音乐匠人怎么把音划分清楚。

《新法密率》是明代音律学家朱载堉所著,但在这之前,中国古代所有的乐器,都无一例外的完全符合这一定律。在没有标尺,没有计算公式,没有机床、钻头的时代里,竟然靠着最原始的方法,造出了让人惊艳绝伦的乐器。

一曲完毕,顾至臻松开手,手里的草叶重新舒展开,依旧鲜活如初:“小时候跟一个南方的宫女学的,别的兄弟都不喜欢,独独七哥最喜欢听我吹草叶子。你还没见过七哥吧,音痴子一个,擅抚七弦古琴,一张九曲流水琴在他手下一抚出来,可以惊天地泣鬼神。”

七哥,叶惊玄这也才想起来,她貌似就知道顾至臻,要是今天不说起,她还就当顾家就这么一个皇子呐。

“我只听人说过太子和十皇子,平城那地方,到底是小了些?”

顾至臻浅淡一笑,眼灿如星地望着叶惊玄道:“十皇弟是嫡子,皇后娘娘所出,你是姚氏一脉,自然听过。至于我们这些注定要当闲散王爷的皇子,没听过也是正常。”

不知道怎么,叶惊玄觉得这句话里,有一点点幽怨…或者准确说是不甘。但顾至臻的表情绝对没有丝毫不甘,依旧温淡得让人感觉安心。

“对了…咦,外面有声音。”

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有人和马蹄交践的声音,还有掠过草叶摩擦出来的声音。叶惊玄往外边瞧了一眼,月色之下举着火把打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二哥叶惊涛:“九殿下,是我二哥,我去叫他们吧。”

顾至臻点头应好,眼中闪过一点点淡淡的失望,叶惊玄似乎是捕捉到了一点,只是再看时,顾至臻的眼里除了火苗的跳跃,没发现任何痕迹。

叶惊玄摇摇头,撩开芦苇往外头走了几步,见叶惊涛离山洞还有段,张开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大叫:“二哥,二哥,我在这里…二哥…”

叶惊涛一听见叶惊玄的声音,就像被惊着了一样,立刻回过头来看着叶惊玄所在的方向看过来,一看见挥舞着的双手就驾着马冲,走近看清了是叶惊玄,脸上便露出惊喜地笑容。

“二哥,二哥,我一直在想你们什么时候会找来,终于来了。”叶惊玄满脸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终于可以吃顿热乎饭了。只是想起在山洞里的顾至臻,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失落感,然后又迅速地被喜悦掩盖了过去。

叶惊涛看着叶惊玄一身脏兮兮的样子,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平时虽然惯见叶惊玄不注意装扮,却总是干净整齐,叶惊玄这个样子,让叶惊涛看了又是心疼、又是难受:“惊玄,二哥来晚了。”

叶惊玄却欢得很,拉着叶惊涛往山洞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二哥,没事,已经很快了。我这不好好的,安安生生,没出半点差子。”

“这京城真是来不得,你看,路上就让人劫了去,这会子游湖又出个这样的事来,不行,这回休整几天,我带你回平城去,这京城咱不待了。”叶惊涛一直被姚家老太爷缠着,姚氏这一脉,只有两个孙儿,老太爷总是拉着叶家,要他们兄弟两个好好帮衬,叶惊涛也是听腻味了,早就想走了。

“二哥,九殿下受了挺严重的伤,你把后面的人叫来抬他出去吧。”快到洞口时,叶惊玄回头说了一句。

叶惊涛应了声,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顾至臻半躺着在石头上,气息微弱的样子,还是很惊讶:“见过九殿下,草民来得迟了,让九殿下受惊了。”

顾至臻轻轻挥了挥手,脸上尽是苍白的笑容:“不碍,来了就好了,这就把惊玄交还给你,我也就能安心了。”

说完就这么着昏迷了过去,叶惊玄这才意识到顾至臻一直在强撑着,于是使劲拍了自己一掌,她竟然一直没发现:“哥,他没事吧?”

“我也不知道,先抬回去,让人送回宫去给太医看吧。”叶惊涛招来后头的士兵们,把顾至臻抬了回去,早有内侍守在一旁,火急火燎地把人给带走了。

叶惊玄则被廉王妃和叶氏一族的人团团围住上下看得仔仔细细,姚崇安派了姚泯和方忆秋来看叶惊玄,姚泯是叶大夫人的兄长,这会只见姚泯在一边看着,方忆秋则在一旁拉着她,叭嗒叭嗒地往下掉泪:“惊玄…我这一听说…你落…落了水,跟你舅舅在家里着急得都不知道怎么…好了,尤其是外公,更是担心得一天都没吃饭了。本来要跟我们一起来看你,我们劝老爷子吃了饭留在家里,幸好你安危无事,否则还不真是担心死人了。”

叶惊玄直接无语,来了京城以后,不知道是她看人的眼光不同,还是这里的人真是个个人精儿,总觉得这些人说一句话,在肚子里藏着三句话:“舅母,我没事,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阎王爷说,我是要长命百岁的,收了也会把我放回来。”

“你这孩子就没个正形,所幸是个命大福大的,回回都能转危为安,真是菩萨保佑,祖宗保佑啊。”方忆秋柔柔地掉着泪,还不时地拿帕子擦眼泪。

“行了,别哭了,带着惊玄去沐浴更衣,带去给爹请安,省得爹等着。”姚泯话一出,方忆秋就拉着叶惊玄往后头院子里走。

沐浴完,换了干净的衣裳,方忆秋亲手给叶惊玄梳头,一边梳着一边赞叹:“咱们家小姑娘的头发真好,柔软如缎,顺滑如丝,乌黑如墨,就这一头长发便能让人爱不释手了。”

“舅母,外公可好,大表兄和二表兄可好。”本来是压根没印象的路人甲乙丙,现在竟然还要大半夜去请安…去姚家请安,怕不止是安生回来这么一点点事…姚家…个个都是精怪堆里出来的,当然除了她那万事不上心的娘。

“你外公一向身子骨硬朗,至于孝广和孝贤,两人都挺好,孝广在崇文殿,在皇上身边侍候着文墨,孝贤过两年也该入宫随侍君驾了。”一说起这两个儿子,方忆秋脸上就有了几分得意,一文一武都是明珠一样散发着光芒的人,怎么能不得意。

“两位表哥真是了不起。”叶惊玄看了方忆秋脸上的得色,于是也就附和着应了一句,早知道就不该问起…

叶惊玄梳好了头,被方忆秋强按着点了些胭脂浆子才出了小院,叶惊玄真是一点也不愿意去姚府,下意识就觉得那是个争斗的中心,刚来时还借着脚伤躺了过去,而这回看样子是躲不开了…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二十章 姚府深深竹影青

唔,昨天太晚睡了,听无良传授经验,跟大包唠了两句,昨天昨天,碰上好多大神

无良说,要每天对自己说三遍,我会成神,我会成神,我会成神…

万恶的某弈只想对自己说三句,我会涨收,我会涨推,我会涨粉红…

偶这算不算米志向…泪奔遁走…

姚府在京城里,应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宅子,一般的王府建制也比不得姚府,姚府一门三皇后,且其子都顺利登基为帝,一代一代的封赏下来,姚氏的府第自然非寻常人家可比。

姚府门口两尊大大的铜狮子,睁着圆大的眼睛望着来来去去的人群,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其实叶惊玄对这里的记忆并不多,仅仅来过一回,也只是匆匆来去。

进了姚府,天青色的地石板铺地,瓦是一溜交相辉映的琉璃地子,姚府以以竹为主,以示臣子的气节,来往的客人并不多,大部分时候是清雅幽静的。竹影摇曳之间,一派清凉安静。

如果仅仅只是座漂亮的宅子,叶惊玄觉得自己住上一辈子也不会厌倦,只是这园子虽然安静,里头的人心里却永远没有安静的时候。

姚崇安独坐在大屋里,方正的太师椅上,一杯清香的茶,叶惊玄刚一进屋子就闻到了茶香。虽然她采露水沏茶,其实于茶懂得却并不多,只是看了几本闲书,又闲得无聊,才玩玩。但姚崇安,绝对是茶中的大家,茶水一出看着色闻着香,就能知道茶叶的产地,采摘时间,制作工艺等等。

“惊玄见过外公,问外公安好。”在姚崇安面前,任何嘻皮笑脸的人都会老老实实的,这老人家…表情实在很把人给震住,笑的时候让人毛骨悚然,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阴寒森冷。

阴寒森冷之中,那老人家放下了茶,略微扫了她一眼开口说道:“还好吗?”

叶惊玄很想说,我可以坐么,但一看姚崇安那张脸,还是觉得不说比较理智:“回外公,没事,二哥来得及时,再晚些怕是饿也饿昏了。”

“听说,这段时间你和九殿下走得很近。”姚崇安说话时压根不看叶惊玄,只是盯着氤氲升腾的茶水热气,让人听不清情绪地说话。

叶惊玄眯着眼睛,原本挺大的眼睛,愣让她眯成了一条缝,嘴上带着笑心里却苦,这恐怕才是戏肉吧。

“回外公,不算走很近,只是稍微见了几面。”叶惊玄正在心里划着小九九,不知道这位精光内敛的老人家,会跟她说些什么。

“十皇子太小了,皇上年老怕是…九殿下也并不看好。”

一句话,三件事,环环相扣,叶惊玄明白老人家是告诉她,要睁大眼睛选,争取让姚氏一门四皇后…这些人眼里,除了政治、权利不知道还能剩下些什么。叶惊玄平时确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很怕死、很怕疼…想想这两样也没谁不怕,最重要的是懒得动脑子,怕麻烦。

“外公,我只是平城叶氏的女儿,叶氏不大,小门户而已,我其实并不指着嫁皇子,甚至并没有想过嫁入世家。外公,我就一烂泥巴,属扶不上墙的,爹没送我来京城沉思园,也就是因为我平时就是个没正形的。”

姚崇安这时才抬起眼来看着叶惊玄,眼底依旧不带半点情绪,脸上也没人任何表情:“你向来是个主意大的,惊尘和惊涛也不如你,因而我才对你多寄望了几分,但你若真是这样扶不上墙,你娘又怎么会写信告诉我,说你是个能堪大任的孩子。”

行…原来搞半天是被自己的娘出卖了,叶惊玄一直还以为,叶夫人是个没什么话,柔弱温平的妇人,还每天搁家里上演母慈女孝的本子。不过,想仔细了又觉得应该不至于,要是真舍不得这些东西,当初就不会远嫁平城叶氏。

其实叶惊玄倒真是冤枉了叶夫人,不过夸了自家女儿一句:处处得人心,虽处世略显青涩,却是瑕不掩瑜,便是京里的姑娘,也少有这样出挑的。要怪也该怪姚崇安理解能力太强,想象力太丰富…

“在娘面前,当然还是要收敛些,但外公试想一番,若我这样山上野惯了,打小就跟着表兄们上山、下河,能收敛到哪里去。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便是长到一百岁、一千岁,这性子也改不了。”叶惊玄本来身子就不舒服,腿也没大好,这会儿站得久了,脑门上全是冷汗,当然这里大半也是姚崇安的原因。

姚崇安又是冷冷一哼道:“原以为思敏夸奖的女儿真是个不一般的,却没想到这么怕事。”

赤果果的激将法,叶惊玄低着头翻了个白眼,脑门上的汗在这一低头间滴在了手脚跟前的天青石板上,叶惊玄本不敢伸出去擦,但转眼一想不就是要不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吗,那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大刺刺地从怀里掏出帕子,细细擦了汗,毫不在乎姚崇安像针尖儿一样的眼神扎得她浑身不舒坦。再继续大刺刺地挑了张椅子坐着,一边还揉着浑身上下发麻的地方,心想早该这么干了,为啥要给自己找不舒坦。

“外公,我脚伤还没好呢,应该可以坐吧。”此话一出,姚崇安就像是被点着了的炸药,却又闷在里头炸不出来。

叶惊玄眯着眼睛一笑,又低眼看了看脚,其实很想把鞋子脱了,看看那脚上的正火辣辣疼着的伤口,估摸着这两天一折腾,肯定是又裂开了。在姚崇安面前,似乎还是不敢做得太过,姚氏哪个孩子不怕他,她今天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自己都还没闹明白,这勇气哪儿来的。

姚崇安大掌一拍桌子,厚实的沉香木桌被敲出铿铿的金玉之声,在静夜无人,却灯火通明的大堂里分外清晰:“你…哈哈哈…”

姚崇安这一笑,叶惊玄立刻就傻了眼,这…这…这姚老爷子不会是气傻了吧。

“你个倔孩子,果然跟思敏当年一样,主意大、脾气倔,越压着越要跳起来。我刚才还在想,你能站多久,没想到比我想的还要快多了。”姚崇安这一笑,脸上的线条立刻柔和下来,但没有传说中的毛骨悚然,反而有几分亲切、慈和。

叶惊玄使劲眨巴眼,难道姚孝广和姚孝贤外加顾徽雨、顾逸怀和顾惟安,说的都不是真的…原谅她吧,她真没见过姚老爷子几面,全…是听来的。

但叶惊玄也不会就此以为,姚老爷子这么好支应,那就不是姚崇安了。不过,见杆就往上爬,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那是必需滴。

叶惊玄小脸上神色变换得更快,立刻就成了娇滴滴的撒娇样儿,磨磨叽叽地挨到姚崇安身边坐着,抬着欢快地笑脸向姚崇安说道:“外公,你刚才真是吓我一大跳,我就说嘛,娘总是说外公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才不信外公真会让我一入候门深似海,从此什么都是空谈呐。”

姚崇安笑道:“行了,你就一属猴的,见着杆子就往上爬,姚泯…赶紧让大夫进来,这孩子怎么身上还带着伤,你们不是来说都好了吗,怎么这走路还一拐一扭的。”

姚泯带了大夫进来,却是名医娘,一身简单干净的打扮,叶惊玄一直知道大户人家养着医娘,专司给女眷们看些小病小痛,以及男子不便接触的病症,不过这次却是第一回见着。

叶惊玄被领到帘子后头去看脚伤,只见那医娘脱了叶惊玄的鞋子、袜子,就一声惊呼:“叶小姐,你这脚伤可是有些日子了,应该是上了好药,怎么又开裂了?看看这脚,万万要小心护着,否则是会落上疤痕的。”

叶惊玄嘿嘿一笑,就脚底板上留两个疤,似乎没什么关系吧,看这医娘大惊小怪,叶惊玄差点以为自己这脚以后就不能走路了。

“嗯,我知道的,劳驾了。”

处理起来倒也快,上了绿汪汪的草药,用白棉布扎得紧紧实实的,这药一贴上去,也不疼了感觉就像在贴足膜,味道也香香的。

脚伤处理好了,叶惊玄本想起来走,却被制止了:“叶小姐,这伤最好七天内不要行走,每天两天换一回药,不要沾水。”

姚泯这会儿也扶了姚崇安过来,听医娘这么一说,姚崇安立刻大手一挥:“让人叫两个力气大的丫头,这两天好好服侍惊玄,这些天就待在府里了,回头让人去廉王府说一声。”

“是,爹。”

“惊玄,这些天有什么事就跟她们说,有服侍得不周到的地方就跟外公说,外公教训她们。”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外孙女,姚崇安不免看得重了几分,虽然说姚氏一门三姐妹,却只有姚思敏才是他的亲女儿。姚思雅和姚思娴是姚家二、三房的女儿,虽然姚氏的嫡庶之别没有其他世家那么大的差距,但依然还是存在的。

姚崇安走之前,忽然又说了一句:“对了,九殿下那头,你若喜欢,不妨多接触,那也是个有大志向的,若不喜欢还是少走动为上。”

喜欢…不喜欢…叶惊玄心说,这会儿只怕说喜欢和不喜欢都晚了,顾至臻已经眨巴眼的就乱闯进她生命里了…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二十一章 君子谦谦温如玉

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大早,顾徽雨就来了,坐在小矮榻边上,看着被两侍女压着在榻上哪儿也不许去,一脸憋闷就笑得跟花儿一样了。

“这下可好了,猴子也能安生几天了。”顾徽雨一边剥着桔子,一边讥笑了一句。

叶惊玄郁闷死了,哪都不能去,那两侍女和妙雪可不同,半天没一句话,顾徽雨这一来简直就是救星,好歹能陪着说句话解个闷:“安生什么呀,没看见我脸都皱成蔫茄子了,闷都闷死了。”

“给,吃桔子,真是这东西廉王府今年都还没见着新鲜呢,外公家倒是先有了。”顾徽雨爱吃桔子,爱吃到了骨子里,每年宫里有了秋初的鲜果进贡,总得发了两成给廉王府,不为别的,就为顾徽雨爱吃,当然这也是冲廉王在朝里的名声和廉王妃去的。

叶惊玄接过往嘴里一扔,立刻眼睛就眯成一条线,先是酸到牙都倒了,过后竟然有一丝丝的甜,汁多果肉又饱满,吃起来倒是很不错:“这是姚家自己果园里的,你要吃跟舅舅一说就成,用得着在这儿酸不啦叽地说这话。”

“这不今年还没来得及说嘛,别说,姚家果园里的桔子比宫里送来的还要好吃,酸是酸吧,但还这么入口。”顾徽雨一个人把大半个给吃了,手上又剥着一个,许是嫌麻烦了,叫了两侍女帮她剥。

顾徽雨又递了半个桔子给叶惊玄,叶惊玄摆了摆手道:“你这话,可别让皇上和皇后听着了,小心以后再也不送桔子给你吃了。”

顾徽雨却眨着眼笑道:“那我就上宫里哭去,把皇上、皇后哭得心软了,说不得要把桔子全给我了。”

“你做梦去,宫里一年才贡来多少桔子,全给你也要你吃得完。”

顾徽雨一边吃着桔子一边嚷着:“对了,今天早上我先去看了九哥,已经好多了,太医说血流得多,好在伤口虽然大但不深,而且没伤着要害,这两天开下补血的方子,过个几日就成了。你说你们俩真成,游个湖能游出刀光剑影来,一个是旧伤未愈又添伤,不良于行,一个是流血过多,气虚血弱。”

叶惊玄忽然听到了顾至臻没事的消息,原本一直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没事就好,我还担心着呐,他可是皇子,万一出来事,我可赔不起。”

顾徽雨双手一拍,解决了四个桔子,拿了帕子擦了手和嘴,跟叶惊玄说:“九哥可跟皇上说了,都怪他要带你出去游湖,要不然不会连累你,你还救了他。等着吧,待会儿宫里的旨意就会下来,一定给你赐一堆东西,让你好好养伤。”

“啊…”

顾徽雨忽然凑过来,笑容里别有深意:“啊什么,对了,这一天两夜,你跟九哥就没发生点什么。”

突然被这么一问,叶惊玄的薄脸皮子又红了,半嗔半恼地道:“能发生什么,九殿下是谦谦君子,我…我…也不是随便的女子。”

顾徽雨一见叶惊玄脸红,更是在声嚷嚷道:“哎呀呀,不得了了,快来看啊,惊玄竟然也有害羞脸红的时候,我得赶紧去把表兄们叫来看热闹。”

叶惊玄使劲拍了顾徽雨一掌,脸更红了几分:“你个坏妮子,都说没什么事了。”

“你确定真没什么事,想我家九哥,翩翩出尘,风采倾城,京城里一见九哥就脸红的女子不在少数。惊玄要是把心放在我家九哥身上,我可是一点也不惊讶,相反我乐见其成,如果你嫁到京城,我们以后就有伴儿了。”顾徽雨干脆也坐到小矮榻上,挨着叶惊玄,这两句话倒是说得分外真切。

叶惊玄弯着笑眯眯地眼睛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尽说这些没影儿的事。”

顾徽雨拿了个垫子放在叶惊玄身后,也在自己身后放了一个,两人一起靠在小塌上,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睡一张床,坐一张椅子的童年。顾徽雨舒坦地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道:“真没一撇,好吧,就算没一撇估摸着也该有点儿了。说实话,你觉得我家九哥怎么样?”

“我也说不出,反正看着让人觉得干净纯粹。”叶惊玄觉得自己并没有完全看透顾至臻,只是全凭感觉而已。

“九哥让我代问你好,而且还让我给你带了东西。”这会儿顾徽雨才老神在在地从袖子里拿出件用小香袋包着物件递给叶惊玄。

叶惊玄接过来,好奇地掂了掂才打开,里头是块玉佩,上头刻着缠枝莲纹和云水纹,精致而华贵:“这…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顾徽雨也才知道里头是块玉佩,凑过脸来一笑道:“九哥说让你受惊了,心里头过意不去,其实我看,这呀就是定情信物,怕你脸皮儿薄,不好意思收,才让我带给你。”

叶惊玄看着玉佩心里却明白,古人是不随意赠人玉佩的,不论是同性之间互赠,还是男女之间相赠,一般的情分绝对不能以玉来赠。这东西…只怕真像顾徽雨说的那样,是表达心意之用,只是这份心意在叶惊玄看来,还是有些受不起。

一是不喜欢惹麻烦,二是怕,虽然这里的提倡一夫一妻,妾不过三,普通的大户人家,也大都按着这个走,可皇族子弟却少有遵循的。叶惊玄摇头心说,算了,还远着的事,想这么多做什么。

“对了,我二哥呢,怎么他还没来。”

顾徽雨噢了一声说道“表兄在前厅跟外公说着话呢,过会儿就来,不知道外公跟表兄说什么,连我都不让听呐。”

“能说什么,无非是让二哥晋仕,我二哥要是能被说动,我就佩服外公了,大哥如果不用继承叶家,可能还会被说动,但二哥…给个首铺之职,他也不会动心的。”叶惊玄对叶惊涛再了解不过,那家伙和她一样…从骨子里懒到了头发丝上。不同的是,她是怕惹麻烦,叶惊涛是怕惹不了麻烦,总嫌为官太约束,想干点什么都不成。

话才落下,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领着头进来的是一名内侍,见了叶惊玄微微一拜道:“给叶姑娘请安了,奴才给叶姑娘贺喜了,皇上听闻叶姑娘伤了身子,特命奴才前来给叶姑娘赐药。”

顾徽雨和两名侍女跪在地上,叶惊玄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肉侍阻止了:“叶姑娘,皇上另有旨意,说免了叶姑娘的跪拜之礼,叶姑娘坐着听赏就是了。”

“朕欣闻叶氏有女名惊玄,救九皇子于危难之际…特赏珠玉一匣,珊瑚坠子两副,百年老参两支,灵芝一株,另有各色药村两盒,并赏秋初新贡丝缎十匹。”内侍一边宣读,一边见那些东西走马观花一般地被抬了进来,一一放在屋子里,那叫一个珠光宝气。

“民女谢皇上了隆恩。”

“叶姑娘,皇上让您好好养着,养好了多进宫走动。”内侍笑着说道。

“请替民女回皇上,谢皇上惦记,民女一定挑个好日子进宫谢恩。”

顾徽雨让人给了内侍几锭银子,内侍乐呵呵地就带着人走了。顾徽雨走到那些赏赐面前,细细打量,回头看着叶惊玄说:“惊玄,给我一匹新丝缎做衣裳吧,我眼馋许久了,还没见发下来,等回头发下来了,我再还你。”

“成了,你喜欢就拿去,记得给我做身衣裳就是了。”叶惊玄的针凿也就有十字绣的功力,如果要说裁衣刺绣,那等于是要她的命。顾徽雨不同,一手女工出神入化,而且做出来的衣裳,比起其他人制的衣裙要精美上很多,而且很舒适,这点是叶惊玄最看重的。

“知道,那我得多拿一匹,一匹…咦,这里还有云水流光纱,我拿一匹天青色的,再拿一匹白地织暗花丝绸,有了这两匹布,回头保准给你做件华彩如云的天衣。”

“行,你拿走,我可就等着穿天衣了。”

顾徽雨拿了布匹也不多待,赶紧回廉王府打样子去了,顾徽徽刚走叶惊涛就来了,坐下就问:“惊玄好些了没有,脚还疼不疼?”

“好多了,二哥,已经不疼了,就是不能走,闷得很。”初秋的阳光这么好,不能出去走走还真是枉费了,尤其是眼睁睁看着溜走,更是浪费。

“行了,过几天就好了,你呀就安生几天。不过,在外公家里住着,处处要守规矩些,这里不是家里,由不得你喳呼。”叶惊涛最担心的就是叶惊玄这看似沉稳,实际上多压一压就会爆炸的性格,一冲上来,只怕连皇帝都敢上手掐。

叶惊涛指的是姚家二、三房的那些人,二、三房虽然出了皇后和廉王妃,但总归不是长房,没有掌实权,本身就感觉自己憋屈得很,所以见谁都带刺,特别是见了比一般姚家子弟还要受宠的“外人”,更加会气不打一处来。

“我知道了,只要他们不来惹我,我还懒得跟他们过招呐。”

“你呀,最好能让人省省心…”

题外废话:照这速度收藏下去,后天又得加更…

今天能到一百,明后天加起来一百,乃们真是太疯狂了,难道真素我更得太少了,自我检讨中…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二十二章 静院无风起横波

叶惊玄是很想让人省心的,只是有人想让她不省心,她当然就没办法让人省心了。上午还高高兴兴地,下午说是二、三房的人来给她送药,来的都是各房的大夫人,二房的夫人叫江明月,三房的夫人叫张雪芳。

江明月虽然年三十余,但底子好,现在看来也不过二十七八,脸上是亮堂堂的笑,拿着东西往桌上一放道:“我们的孙小姐哟,一听说你身子骨不好,我可是担心了一晚上没睡,上午给你备了些吃的,煮了健骨益气血的汤水。”

“谢谢二舅娘。”本着少说话的原则,叶惊玄决定无视江明月眼底的兴奋劲儿,就当成是高兴她没什么大事吧,她确实难得跟这些人周旋,累得慌。

张雪芳一张圆脸,但毫不显得丰腴,只让人觉得这脸一笑起来就像满月一样,没有江明月那样显得年轻,但举止行度要好于江明月:“我昨儿晚上听了你三舅一说,心里就开始担心,幸好现在看了你好好的,改明儿跟好了,多跟孝奇他们走动走动。”

“哟,弟妹,不是说孝奇上月在米子巷多待了几天,被三弟罚得连床都下不了了吗?怎么这会儿还能起床吗?”江明月掩嘴一笑接着道:“还是改天叫孝成他们和惊玄一块儿出去走走吧。”

张雪芳脸色一沉,也不管叶惊玄就在这儿,气急地道:“你省省吧,以为你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也配得上惊玄?”

“怎么配不上了,不过是个外孙女,老太爷抬举,我们孝成仪表堂堂,孝泰温文尔雅,哪点配不上了。

叶惊玄直接无语,上回是全冲她来,这回两家内斗了,这戏看得。话说就姚孝成还仪表堂堂,那叶惊玄觉得松园看门的老大爷也英俊潇洒,至于姚孝泰的温文尔雅…叶惊玄只能说,他们家的伙房里的厨子也很儒雅斯文…

“二舅娘、三舅娘…”还没说完全句话就被打断了,叶惊玄只好压低头在一边干待着。

江明月听了张雪芳的话正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儿再也不把刚才的温和放在脸上,瞪了眼叶惊玄道:“老太爷也真是的,放着自家的儿孙不爱,偏偏向着个外人说话。”

这话张雪芳也同样认同,要不是清早上,姚敬和姚泽发了话,八抬大轿她们也不来:“再不算什么,人家也是嫡出的外孙女,自然稀罕,我们姓姚的儿子当然就什么也不算了。”

好嘛,她还没说句囫囵话,她们的矛头就通通指了过来:“二舅娘、三舅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虽然不是长刻,可同样处处周到,也不曾有任何疏失。”

“处处周到,就算我们二房出了皇后,在姚家还不是处处听指挥,处处受制约,处处看人脸色。”张雪芳每每想到就气结,话说皇后也是,自从做了皇后,回姚府探亲时,总是去长房见老太爷姚崇安和姚泯,姚敬无非是被叫过去陪个坐罢了。

三房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是出了廉王妃,但廉王府的两个世子,却是和姚孝广、姚孝贤走得进些,亲表兄弟反而被放在了一边:“孝广已经入了崇华殿,孝奇还大着半岁,竟然到现在还是个闲散的小职,这叫没有疏失?”

叶惊玄很想说,这关我什么事,这些事要说也该去跟姚崇安说,跑到她这来什么意思…

“听说你竟然跟九殿下搭上了,可惜啊,只是九殿下,不是太子,太子妃是我们清然…”江明月说这话时脸上得意极了,总以为将来总有机会让姚氏所有人向她俯首。

江明月所说的清然,是江明月兄长的女儿,过继给了姚敬,所以他们也算是有了女儿,并且顺利地嫁给了太子,成为太子妃。

张雪芳在一旁接着说道:“九殿下虽然只是九殿下,可到底是天人之姿,也未必能看得上,平城叶氏到底份量太轻了,在朝里连话也说不上,要不是靠着姚家,叶家能在平城过得那么好。”

“你们说完了没有,二位舅娘来,我总是以礼相待吧,原想着大家好歹和和气气说两句得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满,去跟外公说去,我就一小小平城叶氏的女儿,没什么决定的权利。你们上我这,也要不着什么,我也给不了。”叶惊玄坐在榻上,冷冷的说了一句。不得不承认,遇上这两女人,她永远没什么定力。

“看样子是说到点子上了,也不看看九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哪是你能搭上的…”江明月的话酸不拉叽的,听了就让叶惊玄气得火往头上冒。

“我搭不搭得上关你们什么事,采青、采衣替我送二位舅娘出去,另我替我把谢二位舅娘的礼,请他们带回去,我受不起。”叶惊玄懒得看这二人的眼色,两个没什么大主意,只会家里斗的笨女人,有本事上姚崇安面前说去,在她面前哼叽算什么本事。

江明月和张雪芳二人吵吵嚷嚷地被推出去,转个眼竟然就上姚崇安那儿告状去了,叶惊玄听丫环来报,真是哭笑不得,这两女人真是睁着眼睛能说黑话。

幸好姚崇安也明白这两女人啥样,只是派了人来安抚,顺便训了那江明月和张雪芳两句。

叶惊涛傍晚时得了消息,看着叶惊玄就是一阵摇头:“你就不该让她们进门儿,你果然不让人省心,你把人关在门外不就你也省心,我也省心,外公也省心了。大不了让她们说你失礼,也比现在好吧,瞧瞧自己也气着了吧。”

“我还没来得及把拒她们于门外,她们自己就进来了,这可不关我的事,我不想惹她们,我在这里养伤养得好好的,今天这事不怪我。”叶惊玄扁扁嘴,自觉得既无辜又委屈。

“行了行了,别撅着个嘴,都能吊两水桶了,明儿起我陪着你,她们自然会散开了。”叶惊涛摇摇头,叫人布菜和叶惊玄一起用晚膳。

“表兄,惊玄,我来蹭饭吃来了。”顾徽雨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

叶惊涛让人摆碗筷,叶惊玄却白了顾徽雨一眼:“上午才来过,晚上怎么又来了,我的衣裳呢,你不在家好好做衣裳,到这儿做什么,我还等着穿的。”

“真没良心,真没良心,亏得我画好了样子,拿来给你看,真是伤我的心啊,我看还是拿回去吧。兴冲冲的跑来,竟然受了这打击,算了我不吃了,我走好了。”顾徽雨捂着胸口一副受了伤的样子,却安安然然地坐在位子上面,手已经端着碗打算吃了。

叶惊玄抢过画纸,立刻就被吸引了去,轻纱披绕,轻易就让人想到了翩若惊鸿这个词,天青色的云水流光纱,隐隐可见白地绸缎,上头绣着几枝浅青色的小朵花,像是蔷薇,也像是林芙蓉。或许是顾徽雨画得太好,整体看上去隐隐如朝霞,那几朵小花在微风吹过时,透出云水流光纱来,像是出于青波的莲一样。

叶惊玄不由大赞一声:“徽雨,你真是个伟大的设计师,这要放…不用放,你的衣裳真是太美了,这要穿上去迎风一站,真是飘飘然如仙子,渺渺然如云中,你一定要赶紧做,做了我们一人一件。”

“这个是你的,这衣裳我是想着你的样子画的,你穿上这衣裳一定美极了,可惜你不会跳舞,这衣裳要是跳起舞来,还不得把人给迷死呀。”顾徽雨一边吃着饭,一边口齿不清地道。

叶惊涛听得她们这么夸,也接了画一看,纵算是他这样对衣裳没什么讲究的人也觉得,这真是一件华彩天衣:“徽雨就是心灵手巧,要是像惊玄似的,这衣裳就算是想得到,画得出,也做不成。她要拿了针,不是把自己扎死,就是把别人看得吓死。”

“二哥,我还给你做过香袋,不带这么贬低我的,你不是夸过我做得漂亮。”那是叶惊玄闲着用丝带绣的绣法做的,菊花图案,叶惊涛当时看着极新鲜,当然赞不绝口。

叶惊涛笑道:“是是是,惊玄的手工也不错,仅止不错而已。”

顾徽雨扑哧一笑道:“行了,吃饭吧,吃完饭我还得赶回家呢,惊玄喜欢就好了,我回去就赶紧做出来,我等不及想看惊玄穿上是什么样子了。”

吃完晚饭,顾徽雨乘着小轿就走了,叶惊玄躺在榻上,看着顾徽雨留下来的图样啧啧称奇:“采青,去沏壶茶来喝吧,今天的菜有些腻,去去油。”

采青去沏茶去了,采衣在后头看着图纸也忍不住说了句:“小姐,这衣裳真美。”

“是啊,徽雨真是天才。”叶惊玄继续拿着图样欣赏了一会儿才放下,忍不住在心里慨叹一句,从古至今女人对衣裳、钗环的爱就没改变过,她也一样,所以正满心期待着。

只是叶惊玄没想到,倾国倾城的人可以祸国殃民,漂亮衣裳也是同样能惹事滴…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二十三章 放马霜林舞红叶

叶惊玄被强按在塌上休整了几天,总算医娘说脚伤全好了,可以四处去溜了。叶惊玄正高高兴兴地要出门,顾徽雨就跑了来,一脸喜色走过来,一句话也不说,递给叶惊玄一个包袱。

叶惊玄知道是衣裳,虽然先看过了图样,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衣裳拿出来时,叶惊玄还是忍不住惊呼,屋子里只有微风吹过,但只是轻微的风就让外面的纱衣如柳絮一般在悠扬飘散。这时用叶惊玄就感觉纱衣用天青色太正确了,一吹一就如青波一般,层层荡漾开,飘然出尘。

叶惊玄平时对衣裳没什么要求,粗布衣裳也穿得,绫罗绸缎也可以,什么样式不拘,可看了顾徽雨做的衣裳,就忍不住赞叹,这才叫华彩流光啊。

“傻眼了吧,漂不漂亮,我辛苦了好几天才赶出来,当然,我让绣娘给压的针脚。”顾徽雨看着叶惊玄惊讶的样子,话语里更带了几分得意:“你赶紧去穿上试试,穿在身上才知道适不适合你。”

叶惊玄拿了衣裳到内室去换,采青和采衣帮着她换了衣裳,采青又看着衣裳帮叶惊玄换了个发式,簪着白玉缠枝梅钗子,面额上也坠了一串小颗的白中透着微紫珍珠,后头结着和发丝一样长的青色璎珞,并坠了白玉耳坠子。

这一打扮出来,连叶惊玄都觉得镜子里的自己,还真是比平时更明艳几分,但还真是能把人折腾死,美是美,对于叶惊玄这样的懒虫来说,还是随便点好。

穿了出去,顾徽雨正在喝茶,看了叶惊玄出来,茶水差点噎在喉咙里,叶惊玄抿嘴一笑,说不出的明灿动人:“徽雨,看傻了?”

“彻底傻了,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老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了,你平时不爱倒腾,这一打扮出来,比起谁来也不逊色。我就说嘛,当年姨母可是京里出了名的美人,惊玄会寻常到哪里去。”顾徽雨站起来一看,眼前的人站在窗边,窗外的阳光洒在云水流光纱上,折射出隐隐的五彩光华,如果是灼眼的五彩一定俗气,但这隐隐约约的却让人感觉太动人了。

“徽雨,你自己的衣裳做好了没有,我真想看看,你给自己做的衣裳是什么样子。”叶惊玄转了一圈,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青波间飘着一样,感觉好极了。

“我的还没做好,打了个小样,正让绣房在裁呐,过几天再穿来给你看。”顾徽雨拉着叶惊玄去院子里,今天院子外有微风,估摸着站到风里会更美。

叶惊玄今天也不由得小步走着了,一边走着还不忘了感慨:“这衣裳果然是束缚人的,我平时随意穿着,怎么迈步都舒坦。可这衣裳穿在身上倒好,让我都不敢迈大步了。”

“这样才好,姨母一定会赞扬我,总算让你有了名门淑女的范儿。”顾徽雨带着叶惊玄到了莲池边上,莲池上微风荡漾,碧叶如帆。顾徽雨看了看莲叶,又看着叶惊玄道:“你现在往这莲叶里一站,就正是一色青碧,分不出人来了。”

叶惊玄往边池边上一站,再看看身上的天青色,果然和莲叶掩映在一起,杂成一色:“徽雨,你说大晚上的,我们往莲池里一站,会不会有人认为我们是两莲妖精。”

“没好话,你就不能说是莲仙子呀。”

“什么妖精、仙子的。”

顾徽雨和叶惊玄听了同时一侧身子,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顾至臻,只见顾徽雨跑过去叫道:“九哥,九哥,你全好了吗?”

顾至臻笑看着顾徽雨道:“全好了,要不然你以为太医会放我出来?”

“那就好,京城里不能少了九哥,少了九哥就少了一道大好的风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听闻九哥病倒了,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儿,以至于这两天街上的帕子都买光了。”顾徽雨忽然眼珠子一转,这里可不是廉王府,那就不是来看她的,那么就是…顾徽雨偷偷一笑,忽然懊恼地说了一句:“唉呀,不好了,我记得我的衣裳有个地方还没跟绣房说,惊玄,我担心她们做错了,我先回去,待会儿再过来。”

顾徽雨一走,顺便把丫头也支应走了,留着顾至臻和叶惊玄两人在原地愣愣地互相看着。

在顾至臻眼里,今天的叶惊玄让他好生惊艳,站在一身青波碧澜之间,散发着淡淡的光华,清雅中仿佛透着淡淡的莲香:“你好了吗,我听他们说,你脚上伤口又裂开了。”

“好了,要是不好他们也不能让我下地呀。到是你,流了那么多血,伤口那么大,全好了没有?”叶惊玄随着微风的卷起,一步步缓缓走到顾至臻身边。

顾至臻眼神不由得沾在了叶惊玄身上,再也移不开:“现在我知道,刚才徽雨在说什么了。你站在莲叶之间,就像是从莲叶里跑出来的仙子。”

叶惊玄低头抿着嘴,笑得心头甜甜的,原来真是女为悦己者容:“是徽雨的衣裳做得好,我平时可没这份仙气儿。”

“对了,你也在府里闷了很久了吧,今天我带你去看红叶吧,听说猎场那边的红叶正好,我还邀了你二哥和芳踪、紫珠,趁着天气好,我们一起出去走走。”顾至臻其实是怕叶惊玄不肯和他一起出去,才兴师动众地带上这么多人。

“好,这些天总在屋子里,也想出去逛逛了。”

顾紫珠老早就嚷着要见叶惊玄了,本来是没打算带上她的,只是她一听说叶惊玄也会去,就强赖着跟来了。

顾紫珠看着叶惊玄,睁大了眼睛,大叫一声:“惊玄姐姐。”就扑了过来。

叶惊玄看着扑到身边的顾紫珠唤了声:“公主殿下…”

“今天惊玄姐姐真漂亮,这衣服穿在惊玄姐姐身上,真像仙女一样。”顾紫珠人小,声音却脆生生地,听起来甜丝丝的。

叶惊玄对小萝莉向来没什么抵抗力,于是立刻就把顾徽雨给卖了:“是嘛,这是徽雨做的,改天也让她给公主做一件。”

顾紫珠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甜甜笑弯了嘴角儿,粉嫩嫩地应了声:“好。”

说完猎场的官员让人把马牵来了,叶惊玄被分到一匹据说是性格很温驯的棕色小马,眨着溜圆的眼睛望着她,她也看着马。顾紫珠凑到叶惊玄身边,摸了摸马说了句:“飞红,这是惊玄姐姐,你要好好照顾她哟。”

说完就飞身上马,那动作真叫一个流畅,让叶惊玄在一旁看了惊羡不已,再看其他人也都在马上准备好了,就剩她一个人还在那里跟马眼对眼看着,心一横一咬牙,也小心翼翼地在叶惊涛的帮助下上了马。叶惊涛教她怎么拉缰绳,怎么压腿,叮嘱一些细节。

最后问了句:“都知道了吗?”

叶惊玄咬着牙点头,知道是知道,只是能不能用上就不知道了。幸好叶惊涛又跟在后头,高声说了一句:“放心,二哥在你后头,有什么不对劲我马上就来。”

“嗯,还是二哥好。”幸好这衣裳虽然漂亮,裙摆上开了剪,也就勉强凑合着能骑马,早知道是来骑马…她应该换身衣裳,免得糟蹋了这流云卷水一般的衣裾。

叶惊玄小心驾着马,一个人在前头慢慢走着,不一会儿顾紫珠和顾芳踪就超过了她去,听得顾紫珠一串铃儿样的笑声,叶惊玄也浅浅地笑了。

叶惊涛在后面带着弓箭,正巧看见旁边有只野獐子,举弓就射却没射着,叶惊涛见跑了,立马去追,但半道上又拉了拉缰绳看着叶惊玄,再看顾至臻:“九殿下,请替代为照看一下惊玄,我去去就回。”

顾至臻正在想怎么能和叶惊玄独处一会儿,叶惊涛这举动,真让他喜出望外,连忙应道:“好,你且去,我必照看好。”

叶惊涛看了眼叶惊玄骑的马,或许是对那马也很放心,于是骑着马就去追獐子去了。顾至臻扬鞭赶上了叶惊玄,叶惊玄还正在纠结于怎么让马停下来和跑起来呢。

“惊玄,由着她们吧,我带你去那头赏红叶。”顾至臻一把拉过叶惊玄手里的缰绳,这下倒省得叶惊玄再纠结了。

到了红叶谷,叶惊玄才知道不是枫叶,猎场位于在草原的最末端,红叶谷里不仅仅有红叶,还有少许的白桦林,树干白得凄美浪漫,树叶黄如金挂耀眼生辉,微风一吹过,金叶片子在风里沙沙作响。

“这是是白桦林,前头就是红叶了。”

两个就这样并排骑着马,默默地都不说话,只是偶尔相互看上一眼,然后会心一笑,叶惊玄竟然觉得心里像是在冒着巧克力泡泡,浓香醇美。

也许前前后后折腾了两辈子,这回才真的是爱情来临了,只是暂时的,叶惊玄还觉得不要定性得这么快,因为这个男人她还没看清楚。

微风吹来,衣衫扬起如波澜,在金红两色的树叶之中,白衣、青衣两色间夹,遂成一道亮丽的风景,在苍山红叶之间相对飞舞。

离下一个两百收藏还差六十收

推荐亲们看得到…嗯,希望继续有机会加更

^-^

荐书时间:

书名:绾戈指殇

作者:东方雅致

书号:1346538

简介:不爱皇上不爱神,只爱我的帅哥哥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二十四章 千山晕碧秋烟微

(呃,某弈本来说争取十万字前让男主角露脸…但素今天发现将近八万字了,还米出现,嗯,该让男主出场了,筒子们,请鼓掌欢迎妖孽男的哥哥,变态男大人出场…变态男上台鞠躬…眨着小星星眼儿说:“亲奈滴坑友们,你们好,我是坑主捂了八万字才捂出来的某变态男!”接着举高双手振臂而呼:“坑友们,今天是个光辉灿烂的日子,因为我…伟大的变态男就要光荣登场了,请大家鼓掌欢迎…”)

另:小弈的群号:22854537

一直没有把群号公布出来…是因为上个群满了,这个群正在火热招商中…期待亲的加入

红叶谷深处,有溪水缓缓流淌,叶红天蓝,两匹马被系在红叶树上,骑马的人早已经并肩行走在一片深浅的红黄之中。

风吹来时,叶子四处翻飞着扑落到地面上,脚下踩着也发出干燥的声响。这一串朱红小野果,探着脑袋圆润讨喜,那一只野鹿见有人来轻巧地跳开,一切都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不由得沉醉其间。

“这些天我一直养在自己宫里,眼前时不时的想起你捧着果子给我时的样子,一想起来就分外想见你。”顾至臻一边走着,一边转过头看着叶惊玄说了这么一句话。

叶惊玄暗恨自己一声,真是情场上的菜鸟,一听这话竟然像喝了蜜一样,心里甜得就像是掉进了糖井里。幸好叶惊玄虽然有些别扭,但绝对不是个动了心却要藏着掖着的,于是浅浅一笑,左边的脸颊上一个小小的酒窝儿绽放开:“我也担心你,本来想去看你的,可是她们不许我动,你的伤真的好了吗?”

“都好了,我给你的玉佩收到了吗?”顾至臻挨着叶惊玄越走越近,衣袖已经紧紧地被风纠结到了一起。

叶惊玄从怀里掏出玉佩来,迎着阳光娇娇一笑道:“收到了,不过我可没什么送你哟,我向来不爱带这些东西,也就没张罗过。”

顾至臻忽然一把拉着叶惊玄的手,叶惊玄一怔,下意识地想把手拉开,在这个时代男女间倒不是完全不能接触,只是这样亲昵的牵手,让已经代入这个朝代的叶惊玄有些愣了神儿。

顾至臻的手温暖而厚实,紧紧握着她的手时,叶惊玄竟然莫名地感到踏实,胸口暖暖的就像是翻涌着一些幸福的小泡泡。

“只要你肯收下就行了,你以后觉得应该送我些什么,再给。”顾至臻拉着叶惊玄坐在红叶谷中央的一座木桥之上,两人肩并肩坐着,靠在一起,场面说不出的温馨美好。

叶惊玄忽然发现小溪里跳起一只白灿灿的鱼,口水就掉下来了,这场景还真不合适,这些天尽吃些清淡的东西和补药,鱼据说是发物,碰都碰不得。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她都生活在离海不远的地方,海鲜、河鲜那可没少吃,让她一天不吃饭可以,让她一天不吃水产…很要命。

“看,好大一条鱼,这么大条…肯定很好吃。”本来只有前面那句,但叶惊玄说了才知道,把心里的话给讲出来了,不过那条鱼看起来的确好吃的说。

顾至臻却凑过来问:“这些天馋这口吧,我也好些日子没吃了,我去逮只鱼来烤着吃。”

“好啊,好啊…”叶惊玄立刻欢快地点头,听了这句立刻没了别的想法,就想抱着顾至臻啃上一口,这家伙太了解她的心了。

顾至臻走到小溪旁边的石子路上,捡了几颗石子,朝小溪里看了看,秋天正是鱼最肥美的季节,皇家猎场平时也没谁有这胆子来捞鱼,水里的鱼多得很,顾至臻的石子一打一个准。打昏了就踩着飞叶摘花般的轻功,抄水而过就把鱼给捡了上来。

叶惊玄一看鱼都上来了,立刻自告奋勇:“九殿下,我去找些柴来。”以前和叶惊尘、叶惊涛一块儿出去,这捡柴火的事都是叶惊玄干的,当然自觉得很。

只是顾至臻却没反应过来,就看着叶惊玄一溜小跑闪到树林子里没影儿了,摇头笑笑自语道:“真是个活力四射的小妮子。”

待叶惊玄把柴抱了回来,顾芳踪和顾紫珠就像是闻着鱼味儿了一样,驾着马就过来了,叶惊涛也提着只獐子过来,叶惊玄的口水那就真是哗啦啦流了下来,有鱼有肉,顾芳踪和顾紫珠还摘了野果,这日子过得才叫有滋味。

叶惊涛拿了鱼和獐子收拾干净,往火架子上一架洒了些盐和酒就开始烤,叶惊玄拿了两甜酸口的野果挤了汁浇在獐子和鱼上,一股子香甜的果香把野味的腥膻气就冲得更淡了。

左右上下翻烤了许久,香气就四散开来,这下五个人就一齐蹲在火堆旁边掉口水,叶惊涛的烧烤手艺那是久经考验滴,叶惊玄虽然吃过,但肚子里早没了油星儿,这会儿只要给她块肉,她就觉得幸福了。

叶惊涛从架子上先把鱼取下来,把獐子又翻了一面,然后招呼大家吃鱼,三条大鱼整齐码在洗净晾干的树叶上,外面焦黄里面香软滑嫩,散发着鲜美的香气。

叶惊玄直接就上手了,因为她习惯了,叶惊涛也习惯了直接无视掉。可顾紫珠在一旁看着,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叶惊玄:“惊玄姐姐,你就这么吃呀,脏呀。”

“野味不就是这么吃,像在家里一样用筷子吃,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里,让厨子把剔了刺的端上来。”叶惊玄说完拈了块大大的鱼肉,把刺一根根挑了出来,然后美美地放进嘴里,那享受到了美味的表情,让顾紫珠也不由得咽了口水,然后也从善如流地用手开吃。

顾芳踪还有些撇不开,不过看大家伙都这么吃,也就跟着用手抓了,不过相比叶惊玄的风卷残云,顾芳踪吃得实在秀气。

顾至臻就更不用说了,举手投足间连吃个鱼,剔个骨头都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让人惊艳,都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叶惊玄觉得顾至臻这家伙就算食尽人间烟火,也依然仙气袭人。

五个人把鱼吃完了,獐子也就完全熟透了,焦黄地滴着油汁,把火烘得更旺了,叶惊涛揉了一把草叶的汁子在上头,在火上溜了一圈让草叶的汁烤出香气,就把獐子下了架。放到树叶上后,用刀切成几个大块,然后大家伙就上手吃了,一个个吃得手上、嘴上全是焦香的油,这时候的獐子最肥美,储了脂肪打算过冬了,其它时候的獐子肉很柴,没这时吃到的香嫩。

或许真是叶惊涛的烧烤手艺太好了,平时不爱吃肉的顾紫珠和顾芳踪,也吃得嘴上油汪汪的,好在一边吃着野果也就一点不腻味。

吃完了五个人并排坐在树下,阳光一点点从树尖儿上游过,吃得肚皮溜圆的五个人哪儿也不想去了,就想安安稳稳待着。就这么着躺着也过了个中午,然后顾至臻提议一起回去,毕竟猎场离京城还是有一段路程的。

到了猎场外头,自然是换乘了马车,顾紫珠早合上眼皮子睡午觉去了,顾芳踪也在一旁半眯着眼,只有从小在午睡时间溜出去玩的叶惊玄睁着眼珠子往车窗外看。

一路上走着宽敞的官道回了京城,叶惊涛本想带着叶惊玄回姚府,却没想到顾至臻又邀他们一起去喝茶,叶惊涛也就只好跟着一块儿去了。

正喝着茶,顾徽雨竟然跑了出来,一看叶惊玄他们在这儿坐着,嘻嘻一笑:“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这是抛开我去了哪里?”

“去打猎了,吃烧烤了,就不叫上你。”叶惊玄递杯茶给顾徽雨,顾徽雨就捱着她坐下。

顾徽雨听了叶惊玄这么说一脸受伤:“惊玄,你真没心没肺,我待你可是好到骨子里了,你竟然抛开我去吃香的喝辣的,还要刺激我。”

叶惊玄两手一摊道,耍着赖道:“我有吗,我没有…”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坐在一块儿喝茶,喝到半道上,顾徽雨朝顾至臻和叶惊玄眨了眨眼,扯了个由头把叶惊涛给晃悠走了,剩下的顾芳踪可是个知眼色的,带着顾紫珠就那么闪人了。

叶惊玄看着原本还热闹得不得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俩的茶室里,灿灼一笑道:“我严重怀疑,徽雨是你招来的托儿,要不然怎么就把我二哥给叫走了。”

顾至臻托着茶盏浅浅一笑,在洁白的瓷盏和修长的手指边上,像朵花儿一样容易让人着迷:“当然不是,不过,徽雨做的倒是很合我的心。”

叶惊玄抿了一口茶,笑道:“你把我二哥支开了,不会就想和我单独在这儿喝茶吧,反正闲着没事,不如我们去逛街吧。”

叶惊玄早就打着主意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一进了京城就没安生过,一会受伤、一会惊魂,所以今天借着这机会一定要逛足喽。

顾至臻放下茶盏应了声好,会了帐就带着叶惊玄出了前门,往南街去。

南街是京城最繁华的杂货街,小到针线大到房子,只要能想到的在这儿都能买到。

叶惊玄这看看,那摸摸,喜欢的东西却并不多,女人逛街永远不是买东西,就是“逛”街而已。顾至臻很有耐心地在一旁含笑看着,时不时的叶惊玄问他一句什么,他也听得特别真切,回答得也认真。

今天街上人并不多,店家也有一搭没一搭地招呼着,想想也是,除了叶惊玄这闷坏了的,谁愿意顶着大太阳出来。

“咦,九弟,今天可巧在街上遇着你了。”

顾至臻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些什么,然后就笑着迎了上去:“大哥、二哥、三哥、七哥。”

迎面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顾至臻的几位兄长,一个个站过来,让叶惊玄不由得看花了眼,一个个都是美型男啊…美型男…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二十五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

出场了出场了…

见面了,露脸了…今天不用拍我说没见着人…

“过些天是九弟生辰,我们还正打算给九弟备份贺礼,正好遇上了,来说说你喜欢什么,我们也好有个章程。这不看了半天了,没挑上件合意的,九弟看来还得你拿主意。”说话的是太子顾济民,长得还是很像当今皇帝的,气度也近似,只是更年轻而有活力些,整个人看起来落落大方。

“哪里是合意的,大哥说九弟喜欢玉,要送玉如意,三弟不同意,三弟说九弟擅韵律,要送好乐器,三弟这么说七弟又不同意了,挑了挑去哪样乐器都进不了七弟的眼。”说话的二皇子顾云峥和顾至臻有七分相似,他们都是齐妃的儿子一母同胞。当风长身而立,襟带飞扬中薄唇轻抿一笑,比起顾至臻的妖孽,这个人美型的很正。

七皇子顾重楼手里捏着根玉箫递了过来:“九弟也是通音律的,你看这物件你可看得上眼。”

顾至臻果然接了过来,只是拿手四下比了比,连吹都吹没吹响就轻摇摇头:“玉质不错,留着看看倒是可以。说到乐器听七哥的总没错,七哥才是真正的行家,一眼就瞧出来了,那还用得着给我看。再说诸位哥哥想着给我送东西,总是我的福份,送什么都成,哪还有挑的理。”

“还没注意到九弟今天带着姑娘呐,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府上的闺秀。”不注意看还以为在旁边瞧东西的叶惊玄是路人,猛然间一回过头站到顾至臻身边了,就知道是顾至臻带着的姑娘了。

“呃…”叶惊玄满脸门子冷汗,她一个也不认得,这要行错礼了是要遭大罪的,还是等着解释吧。

顾至臻似乎知道了叶惊玄的尴尬,连忙一个个介绍:“这是叶氏的嫡女,这是太子殿下,这是二皇子、三皇子、七皇子。”

叶惊玄这才一一见礼,柔柔地迎风微微拜下,在大街上也不用行全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二殿下、三殿下、七殿下。”

顾济民虚扶了一把,和缓一笑却让叶惊玄觉出太子的气场来了:“原来是叶姑娘,不必多礼。”

叶惊玄笑笑,迎风一站着实让几个皇子惊艳了一番,小小的模样,柔柔暖暖地讨喜得很,再加上是姚氏的长房外孙女,身份也合适,几个皇子也就心里各有计较。太子自然是不会再想,老二也不用肖想了,这二位都成亲了,三皇子心里自然拨起了小算盘,而七皇子却是看了一眼,然后就扫到别处去了。

“行了,九弟带着叶姑娘四处逛逛,我们不打扰你们,对了,老七这选乐器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坐坐,老七你就能者多劳了。”顾济民拉着哥几个进了街边的小店,顾重楼就这么被那几个无良的皇子给扔一边了。

顾重楼看了一眼,倒也不气,只是面无表情,看着顾至臻:“九弟,早知道我在府里选件给你就是,省得出来。真是不该和他们几个一块儿出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七哥,不用那么较真,随便就成了,今儿天热还是歇着吧。改天派个人出来选就成了,还劳烦七哥亲自去看。”

顾至臻向来是觉得顾重楼是不同的,这个在声律方面拥有无上天赋的兄长,对政治毫不关心,能推就全推掉,不能推的就三下五除二做完,迅速跑掉。到后来皇帝也就习惯了,有什么事要吩咐就自动把顾重楼给跳过去了。所以皇子们大都喜欢跟顾重楼来往,这个人没压力、没野心。

顾重楼转身一笑,恰看到叶惊玄在后头探头探脑,于是说了句:“叶姑娘这身衣裳真不错,飘若凌波,像一支好曲子。”

顾至臻不由得笑了:“七哥还真是什么都能想到曲子,七哥若不生在皇家,一定是位名传天下的大师。”

顾重楼不语地笑笑,摇头站在风口上,回过身来衣带如柳叶般翻飞,脸上带着些落寞的神色。叶惊玄不由得赞叹了一句,顾家真是基因优秀,顾重楼当然比不得顾至臻相貌俊逸出尘,但透着一股在众多皇子身上都没有的特殊气质——平和,清澈可见底的平和,那眼睛一看就让人看得到底。

顾重楼的声音也好,一张嘴就像是一曲平和舒缓的调子,比起身边那几位气场强大的皇子,顾重楼实在有些寻常,只是多看两眼,就觉出来顾重楼的那身清宁和静那般与众不同。

叶惊玄再拧头看顾至臻,发现两人站一块儿真让人晃花了眼,整个朝代最风流的颜色就在这两个人身上凝聚着:“七殿下过奖了,若是夸衣裳,那得谢谢徽雨。”

“原来是定郡主…”顾重楼这么说了声,就跟顾至臻打了招呼就要走,忽然却又转回来:“九弟,要不我回头把这玉箫再校一下,说不得能用。”

顾至臻就把手里的玉箫递还给顾重楼,顾重楼拿着玉箫一边看着,一边用手比着就走远了。

叶惊玄问了一句:“这就是你曾经说过的那个一张九曲流水琴抚得惊天动地的七殿下?”

顾至臻顺口应了一声道:“是啊,怎么了?”

“果然像九殿下说的,是个音痴,拿着玉箫左比划右比划连道都不看着就走远了。”叶惊玄心说,人这是树业有专攻,只是生在皇家,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见吧,尤其是那双眼睛,生在政治权利中央,竟然还能保有干净的眼神,太不易了。

顾至臻和叶惊玄接着又四处走了走,顾至臻就把叶惊玄送回了姚府,两人依依不舍地在姚府院墙外站了会儿,姚府的侍卫远远瞧见了也是把头看向另一边,只是嘴角的笑却掩也掩不住。

好不容易进了姚府,姚老爷子站在正中央,看着叶惊玄叹息一声说:“看来你还真是看上九皇子了,瞧这脸笑得跟花一样,今儿出去玩好了吧,疯到这么晚才回来。”

“外公,对了,我还留了只獐子腿给你呢,我二哥烤的可香了,还在他手里呢,怎么不见人呀?”叶惊玄话说得漂亮,其实无非是没吃完,然后扔了觉得可惜就顺手带了回来。只是她这话一说出来,立马就有鼻子有眼,惹得姚崇安高兴不已。

叶惊涛说话就回来了,把獐子腿扔到厨房去切了,晚上呈到桌子上,平素向来晚饭吃得少的姚老爷子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味道好在一边,主要是叶惊玄话说得漂亮。

晚上吃了饭,姚崇安把叶惊玄单独叫到书房里说话,叶惊玄心里上上下下的,不知道姚崇安会说些什么。

姚崇安让叶惊玄坐下,在烛火中坐着,让人看了就觉得肯定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外公,你大晚上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看书吧,这里书倒是多,可是我一本不爱看。”

架子上全是些政治、地理之类的书,叶惊玄当然不耐烦看。

姚崇安却抽了本书给她:“你看看这本吧。”

书皮上四个金光灿灿的大字《安民要略》,叶惊玄下意识地就把书还了回去,这本书应该跟她扯不上关系才对:“外公,我可是女子,这些安民、济世的书你应该给二哥看。”

姚崇安却又把书推了过来道:“你翻开看就是了。”

叶惊玄便翻开看了,第一页是张折纸,第二页开始有字,内容却跟书名完全不相干:“外公,这…”

“你看过就好了,你原本若不跟皇子们有纠葛,这本书我是不会给你看的,但你既然是把九皇子瞧进了眼里,各家的势力你无论如何要知晓一二。不为别的,只为平平安安,外公老了,也不求你们有大出息,做惊天伟业,只求你们个个都活得安生。”

原来书里写的全是朝中各派系的势力,有详细的分析,还有各世家不为外人所知的东西,这本书里写的世家里有头脸的人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的平衡而已。

比如某某官员贪墨,某某官员买官易爵,某某世家暗地养私兵,某某世家拉拢朝廷官员…这些东西,在某个群体中,并不是秘密。

叶惊玄第一页只看了几行就把手迅速合上还给姚崇安:“外公,我不要知道这些,就让我继续天真下去得了,这些阴暗的东西,我不想碰。如果和九殿下走得近就需要知道这些,我宁可远离他。”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会这样,行了,不看就不看,九皇子也并非没有手段的人,保护你个把还是没问题的。何况你是姚家的外孙女,谁也不敢拿么手长的伸到你身上来。”姚崇安原本只是想让她稍了解一些,好将来知道怎么避开。

“当年…你娘也没有看,和你一样,你们还真是惊人的相似啊。”姚崇安摇头叹息一声,把书放回了架子上。

叶惊玄眯着笑眼道:“不看才对,看了就觉得这世道真是阴暗,这日子还真是没意思,我可不喜欢这样,活得不要费脑子最舒坦。”

“要是人人都跟你似的,这本书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天真的傻姑娘。行了,既然不看去回去好好休息,全当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姚崇安挥挥手,叶惊玄就退了出来。

院子里,月色正好,妙雪不言不语地跟在叶惊玄身后,叶惊玄叹息一声,仰头看着光辉如玉的圆月,莫名地想起了顾至臻的笑脸来,接着竟莫名地想起了今天初见的那双清澈眼睛…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二十六章 枪是要打出头鸟滴

顾至臻的生辰,叶惊玄过了两天才想起来那天似乎听到过这么一句话,于是叫了顾徽雨过来坐。

顾徽雨一听叶惊玄是要问顾至臻的生辰,就拉着叶惊玄两人躲到内室:“惊玄,你是真喜欢我九哥了吧。唉呀,京城里的女子怕要泪流成河了,我瞧着九哥也喜欢你,九哥平素爱玉,人也像玉一样温润儒雅。我这些个哥哥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七哥和九哥。”

“七哥…是不是那位擅长音律的皇子。”顾徽雨的话让叶惊玄本来已经忘记的画面又回来了,还是那双清澈的眼睛。

顾徽雨理所当然地点头说:“对啊,那就是七哥,七哥最是随性的人,对什么都不在乎,独独是对音律,哪怕错了一星半点,也不能容忍,所以我们都叫他音痴子。怎么,你见过七哥了?”

“嗯,那天跟九殿下在街上见过一面,只记得那双眼睛,很干净的样子。”叶惊玄顺嘴就应了一句。

“对,七哥这人什么都不关心,打小就是个闷头玩的主。我们说七哥干嘛,这会儿要说九哥,后天就是九哥的生辰了,我们九哥喜欢玉,你若要送贺礼,送玉一准没错。再说了,九哥不是送了你玉佩吗,你也收下了就该回礼吧。”顾徽雨很欢快地帮着叶惊玄出主意,在她眼里顾重楼和顾至臻都是天家难得的好男人,看上了谁都不错。

玉,叶惊玄觉得这东西还是不能轻易送,玉这玩意儿,代表的东西太多了:“行了,我再想想就是了。”

顾徽雨见叶惊玄沉默了一会儿,还当叶惊玄是在害羞,于是揶揄道:“想什么,你若是肯把自己送给九哥,九哥怕是会笑疯。”

叶惊玄听了这话,用力一推把顾徽雨给推倒了:“要么下个月我大哥生日,我把你包了包了,送给我大哥当生辰贺礼,想来我大哥也会笑疯的。”

顾徽雨本是笑着的,一听到叶惊玄这么说,神色一转眼瞧着就阴了天:“说过不要再说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不要在我告诉自己要认命的时候还说这些。”

“唉,知道了,不过你要是能…算了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叶惊玄就不再说这茬,拉着顾徽雨上了街去买东西。

两人商商量量地去买,只是顾徽雨始终心不在焉,叶惊玄也就没了兴致,挑了挑就各自回府了。

次日就是顾至臻的生辰,一般来说只要是年满十五的皇子大都已经在外面自立王府,虽然十八岁之前大部分还住在宫里,但像生辰宴这样的事,除非是大生日由宫里操办,否则一般都是在自己王府里办宴席。

而皇子办生辰宴,在朝廷领俸的官员都不能去参加,一是怕结党密谋,二是怕收授贿赂。但是官员们不能来,官员们的儿女们却可以参加,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

过皇子的生辰宴,却并非是谁都能收得到请帖,非朝中重臣或平素就有来往的人,连请帖的边儿都摸不着。顾至臻又是出了名的不爱热闹,请的也就是各世家的姑娘、公子以及相熟的人,自然少不了一干皇子和世子们。

今日顾徽雨和叶惊玄约了,两人一起穿新衣,顾徽雨又给叶惊玄的衣裳改了,这回更是流云飘雪,裙裾回风。顾徽雨自己的衣裳也是云水流光纱,只是两人的样式大不相同,顾徽雨的衣裳上身压着浅碧绿萝花,小朵小朵,从衣襟上开到腰际,云水流光纱一罩若隐若现,更添了几分烟云之美。

“嗯,漂亮,今儿一定让他们把眼珠子看掉喽。”

顾徽雨一瞧叶惊玄的头发,很不满意,于是让人拆了重梳,挽了飞云鬓,斜插着一枝含苞欲放,足可以假乱真的玉芙蓉,花蕊里坠出几缕璎珞,点着碧玉小珠子,一行一动间,绰约而雅致。面上贴额挂着一串同是玉珠为坠的芙蓉玉贴额,玉呈微粉色,衬得底下那张年轻的小脸分外娇艳如花。

“走走走,再去就真晚了,妙雪把我刚才拿来的扇子递过来,我和惊玄这就去赴宴了。”顾徽雨说得分外高兴。

妙雪把扇子拿了过来,两人手里各拿一把丝缎小折扇,便坐上了马车出门儿,顾至臻的府第在京城有名的王府巷,廉王府不远就是,顾徽雨舍近求远跑到姚府去,就是为了看着叶惊玄好好打扮,不要让今天出来的各世家姑娘给比下去了。

在顾徽雨看来,这回子去了可是要露脸的,首先是告诉各世家,姚氏的嫡外孙女来了京城,其次嘛就要看顾至臻了,告诉各家千金,以后顾至臻就心有所托了。顾徽雨还特意晚去了些,要的就是那压轴的漂亮效果,为此顾徽雨还特意把自己的衣裳做了简单些,要不抢了叶惊玄的戏份去,这戏就没意思了。

到了顾至臻的府门前,车夫递上了贴子,就直接让开了左门让车马进去。

过了左花园,经过中厅就到了今天办生辰宴的中园,处处灯火通明仿如白昼,各家的姑娘们、公子们三三两两聚着,王府的下人见顾冰雨远远地来了,大叫一声:“定郡主到…”旁边跟着的叶惊玄不认得,自然就忽略了过去。

顾徽雨先是笑嘻嘻地出来,见众人的目光看了过来,顺手就拉了一把叶惊玄,把叶惊玄送到了大家伙的目光之中。

秋夜的晚风缓缓吹过间,发丝飞与襟带、裙裾一同飞舞,头上的碧玉小珠子像是被众人的目光惊着了一般,轻轻地在风里晃动。叶惊玄猛然被这么多人看着,心里一惊,眨着乌溜溜的眼珠子似有些怯意地闪了闪,迅速安定下来,抿嘴淡淡一笑,迎风站着仪态端方,却有着说不出的风采。

只这一眼声中便安静了许多,顾至臻也看见了叶惊玄,那日虽然见过这身衣裳,如今看来却更添了几分飘然于尘的感觉,尤其是这么迎风一站,像一株盛开的青莲花,幽幽静静地再美不过。

顾至臻笑着走过来:“徽雨来了,惊玄…”

顾徽雨却掩着嘴吃吃笑了,说是先叫的她,但一路走过来眼神却贴在她身边的叶惊玄身上就没挪开过:“九哥,我把人给你拉来了,可是要记得好好谢谢我。”

“行,九哥记着你的好。”顾至臻亲自领了两人去园子里落坐,顾徽雨自然坐在两个哥哥身边,安排叶惊玄时,顾至臻看了眼自己的坐儿,最终却还是把叶惊玄领到了叶惊涛身边。

上手坐着的是六皇子和七皇子,七皇子见是熟悉的人,便看过来笑了笑,叶惊玄也微微一福算是见了礼了。

叶惊涛却皱眉轻轻说:“你今天怎么捣腾成这样,这样的场合,太出彩不是什么好事儿。”

叶惊玄也知道,只是莫名地就被顾徽雨说动了,而且一想到顾至臻也愿意这么打扮,方才顾至臻热切的眼神,还真是让她心里带了几分甜蜜:“二哥,我知道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知道了就好,待会儿就坐在二哥身边,有什么事二哥照应着你。”叶惊涛几乎可以预见,今天晚上他这座一定会很热闹。

待人齐整了些,位子也就差不多坐满了人,叶惊涛对这些人还是很熟的,于是一一指了给叶惊玄看:“和九殿下一同坐着的是太子殿下,下手左边第一张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右边是四皇子和五皇子,然后头前就是六皇子和七皇子,再下来的就是世家和郡主世子们…”

大部人叶惊玄还是认得,只是叫不出名字,叶惊涛这么一提醒,她就有印象了,待会儿不至于把人给弄混了。

生辰宴,先是太子致祝酒词,然后大家喝了几杯酒,歌舞便起来了。旁边挨着坐的是六皇子,频频劝酒,基本上在叶惊玄看来,就是打算把那七皇子给灌醉了。

歌舞一般般,各桌的劝酒、敬酒比这有趣得多了。如果是自家人坐在一块,那自然平和些,就是有些没坐在一块的,那可就热闹了。

歌舞退场后,有些不胜酒力的就已经是半醉了,接下来还有轮桌敬酒,估摸着扛不住的多,幸好…叶惊涛是个酒坛子里泡大的,没个十坛、八坛烈酒想灌醉他,门儿都没有。

叶惊玄不经意间瞄了一眼主座上,发现顾至臻正喝着酒眼光灼灼地看着她,只觉得刚才喝的那点酒劲全往脸皮儿上涌了,赶紧扭过头扇了扇,却发现顾至臻一笑差点呛着。叶惊玄没好气地白了顾至臻一眼,瞪着眼睛看着顾至臻轻啐了声:“活该…”

隔桌的六皇子基本上已经成功把七皇子灌得差不多了,对面坐着的一样不会喝酒的顾惟安也差不多要倒了,那不怪别人,得怪顾徽雨太能喝,顾惟安不知觉地陪着,竟然也喝得半醉了…

叶惊涛最先出去敬了轮酒回来,然后坐在座上等着其他人来回敬,为的就是不让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把叶惊玄给灌着了。

叶惊涛看着正四处观望的叶惊玄说了一句:“待会儿不管谁来,都别喝酒,就你那点酒量,一杯就醉了。”

“是,我知道,都交给二哥了。”

推荐满两百的加更

谢谢亲们的推荐票票…万恶的某弈一定会好好更新

另,叫某弈为“万恶”的读者亲们,最近某弈很乖了,好好码字,认真上传,到了就加更,从来没拖过了。

某弈真是人品太好了,大部分的读者管作者叫大大、大人,某弈的读者管某弈叫万恶…

这就是RP,RP啊…我RP真这么差咩,继续反省…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二十七章 这一曲的风情与孤凉

想求两张粉红…让某弈上首页晃两天就行…不求名次…么么大家…

苏、颜两家的敬酒多少还收拾着些,皇子、世子们自然不会来敬酒,大部分来敬酒的都是一些朝中大员的子孙,一个灌得比一个凶,一个劝得比一个出彩,直到把叶惊涛惹急了,直接让人上了两坛子酒,不用酒盏了,直接用坛子往嘴里倒。

其他人一见这架势哪里还敢来喝,他们不敢来了,叶惊涛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他们过去,让人又拿了酒来,直接拎着坛子,含着笑就一桌一桌敬了下去。要不是顾逸怀来拉,估摸着今天宴席上就没清醒人了,叶惊涛的酒量再次让叶惊玄明白,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就让他跟叶惊涛喝酒,不喝死他,也吓死他。

叶惊涛一坐下,叶惊玄马止递了一碗汤给他,叶惊涛大口喝下去,脸红得跟红灯笼一样,还大叫了声舒坦,让叶惊玄看得瞠目结舌。

“九哥,今天是你的生辰,借你的生辰让…七弟给我们…弹一曲吧,这…上次听,还是在太子哥的二十生辰上,一晃就五年多了,七弟…你也别藏着了。这…这么惊天彻地的曲子,除…除了你,谁也弹不出这味儿。”六皇子原是想把顾重楼灌醉了,却没想到自己先醉了。

顾重楼眯着眼睛一笑:“我是皇子,又不是乐工,六哥…府上那么多乐工,难道还没听够?”

“那些人算什么,大家谁不知道,要看美玉去这九弟,要听好曲乐,还非得七弟不哥。”六皇子扶着桌子站起来,看着太子和顾至臻道:“九弟,今天你生辰,你大,你说了七弟得听…你来说。”

顾至臻正和太子喝着酒,一看六皇子站了起来,还提这么个要求就笑了:“七哥,你就如了六哥的愿吧,谁都知道六哥爱听曲乐,那不也是七哥勾起来的,要不是七哥从小就拿曲乐勾着六哥,六哥今天说不得会好点别的。”

顾重楼放下酒杯,似是醉了一样,站起来重重拍了六皇子的肩,看着顾至臻道:“既然六哥这么看重,九弟又说了话,我今天就遂了你们的愿,来人去我府上把九曲流水琴取来。”

各王爷府第很近,说话就到了,九曲流水琴名气很大,但是看起来起素简得很,没有多余的饰物,金玉更是半点也没有,连琴穗也没有挂,只是独独的一张琴。琴身微红,远远看上去有断纹,只是放下的时候微微一碰,就响起了金玉之声,只这轻轻一碰就让顾重楼眉头紧皱,由此可见,这男人对这把琴真是爱到了骨子里。

顾重楼双手一压琴弦,望向顾至臻问道:“既然是九弟的生辰,不如九弟选支曲子吧。”

“我对曲子没有多少讲究,七哥看着办吧。”

顾重楼闻言微微一低头,静场音一起,顿时园中连风吹树叶儿的声都能听得清楚。起手调轻悠淡雅、节奏舒缓平和,听起来就像是漫漫的月光缓缓地从枝叶之间洒到衣襟上。手指飞舞又落下间,整个场景显得宁静清远,中正平和的乐声之中透着幽凉如水的韵致。

正在人沉浸于清宁的的时候,调子急转直上,像是有百种变化,有缠绵、有凄凉、有热切、最后归于幽远!

就在大家都以为曲子快要结束的时候,调子轻轻一顿,金声一响,就像是在眼前铺开一片茫茫苍野,这时月光洒遍大地,天地一色,古琴的声音如倾如诉,弹着眼前的繁华,也像是在感慨内心的孤独。

叶惊玄听到的却是孤独,从另一个时空里独身闯来,在这里满目亲人,却依然是举目无亲,前生平凡无奇,忽然一瞬间成了世家的小姐,虽然偏居于平城,但好歹是大门户,行为有规矩、举止有礼数,一步一步走来如履薄冰。

“三妹,你怎么掉泪了,瞧你那点出息,一支曲子就把你给惹哭了。”叶惊涛见叶惊玄听得出神,眼泪珠子挂在眼眶里,于是抽了帕子给叶惊玄。

叶惊玄接了帕子擦了一把,继续出神地听着,恍然间说了一句:“二哥,你都听不出来吗,这调子切肤的孤凉,还有入骨的风情。”

叶惊涛白了一眼,要跟他说酒说马,他能说上三天三夜,要说诗、词、曲、赋,那就是要他的小命:“你还不知道我,我要都能听出切肤的孤凉了,天就要下红雨了。不过这调子倒是真好听,跟别的地方听的果然不一样,能听出豪气来,就是后头的味道我听着不对味儿。”

叶惊玄回头轻笑道:“我家二哥呀,就是个听人弹棉花都喜欢听出豪气来的人。”

叶惊涛理所当然地道:“那可不,东街杨二虎子家的棉花就弹得很豪气。”

叶惊玄听了赶紧捂紧嘴,这还在弹曲子呢,万一笑出声来就太破坏气氛了:“二哥,所以大管家说过,东街杨家的棉絮只能买来垫床,要是盖啊,厚实得非把人压死不可。”

叶惊涛嘿嘿一笑,就不再说话,和叶惊玄一起听着曲子,伏音一落,手如花散开然后安放在琴弦上。顾重楼的神色清宁,与满场的寂静浑然一体,过后便是满园的喝采,但绝对没人鼓掌,要是鼓掌了那就真成卖艺的了。

九曲流水琴被顾重楼细细包上琴套让人先收好,顾重楼还再三叮嘱了要好好拿着,千万别磕着碰着,叶惊玄不由得笑了,这真是个乐痴,痴到了骨子里。

六皇子听了不由得嚷道:“七弟,你这一曲下来,以后我听谁的都不是味了怎么办,满天下的乐工都是吃什么的,若是只差着一点,我也就忍了,可是差太远了。七弟…我听说你府里有几个手把手教出来的乐工,不如…匀我一个,一个就成了。”

只见顾重楼望了六皇子一眼,断然就回口拒绝了:“不是几个,总共才两个,六哥喜欢听,上我府里听就是,但要人那是不可能的。”

众人笑看着这一幕,一个爱曲如命,一个爱乐成痴,这两人凑一起总是让人瞧得津津有味。太子最后发了话:“六弟,你这等于是在要七弟的命,他看乐器、乐工比什么都重,你见过他把喜欢的乐器送人吗?”

接下来,六皇子说了一句话,让叶惊玄差点想扑上去问是不是也是穿来的:“变态!”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顾重楼却不恼,只是笑眯眯地让六皇子半点脾气也没有。叶惊玄这边喝得多了,正找地上厕所,拉了旁边的侍女轻问:“哪里如厕。”

侍女了然一笑道:“小姐跟奴婢来吧,奴婢带您过去。”

叶惊玄跟叶惊涛说了声,就跟着侍女去后园了,月色零乱成一地的碎影,花影重重的深处竟然是厕所…叶惊玄无语了,要是让她来看,还以为是个花园,说不得要在旁边搬张椅子坐着赏赏花看看景什么的。

侍女领了叶惊玄来,叶惊玄说自己可以回去,侍女就离开了,叶惊玄在上了厕所在池子里洗了手,遂把手伸进风里让风把水吹干。衣裾贴在水面上由风吹起,分不哪是水,哪里又是裙纱的波澜。

手干了叶惊玄就往回走,半道上恰碰上了顾重楼,于是微微一曲身道:“七殿下…”

“是叶姑娘啊。”顾重楼点头示意,缓步走了过去。

叶惊玄忽然说了句:“七殿下的琴声真好。”

顾重楼早被这样那样的夸奖声给洗礼了一遍又一遍,这句真好在他耳里就像没说一样,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谢谢叶姑娘。”

“只是孤凉清傲,却不似是秋天该听的,峥峥傲傲若是对着漫天飞雪抚一曲,便似是暗香轻来,该多美啊。”

叶惊玄无意之中又加了一句,只是说了心中所想,却没想到正切中了顾重楼的心思。只见顾重楼缓缓转身,那双干净得清澈见底的眼睛盯着叶惊玄瞧。

顾重楼刚才抚琴时,心底想的就是踏雪寻梅的情形,他没想到叶惊玄竟然听得出来:“叶姑娘真是个知音人。”

“知音,这我可当不起,只是偶然间听懂了一点,别的我也说不出来。”梅花孤凉,人孤独,所以就在心里有了共通性,若真弹了些别的,叶惊玄还真是未必听得出来:“知音这两个字,对于七殿下这般解音、痴曲的人来说,是份量很重的两个字,所以我当不起。”

顾重楼这回笑得真切,这一笑之间的风采竟如同他的琴声一样,清旷宁和:“心有奇巧,只是和我一样…”错生在了深院朱楼之中。

叶惊玄也听得出这后头没出的半句话什么意思,于是也叹息了一声,笑笑便侧身微曲礼说了声:“前头再见,七殿下请自便。”

顾重楼看着叶惊玄一身绮丽如烟地行走,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月下的一缕烟飘远了,摇摇头笑笑,便转身进了繁华深处。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二十八章 我承认都是衣服惹的祸

回到位子上时,大部分醉的世家公子都被请到了后堂休息,只剩下几个没人敢灌,或者是酒量大的。这时满堂的人都正在看着颜府的孙姑娘颜寄秋题诗为贺,大家都在那围着叫好,只见颜寄秋浅浅一笑就这么坐回了位子上,倒有几分处变不惊的气度。

叶惊玄暗赞一声,不愧是正宗的世家小姐,比起她这假的就是更出彩些儿。接下来是岳流烟的古筝曲子,只是有顾重楼的古琴声在前,再听这曲子就没有半点味道了,所以岳姑娘只能措手不及,还弹错了几个音,顾重楼坐在位子上重重哼了几声,皱眉听着。

那岳流烟一见顾重楼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手下更慌了,于是错得更多,通篇下来叫人感觉就是四个字——不堪入耳。

顾徽雨这会儿已经坐到了叶惊玄边上,把叶惊涛赶到顾逸怀那边喝酒去了,凑在叶惊玄耳边嘻笑着说:“这一番下来,估摸着那岳姑娘以后都没有脸在人前弹古筝了,亏得以前还是京里有名的古筝名家呢…其实也该怪七哥,专美于前,后来的再弹曲子,谁能赢得过他去。”

“怎么还要弹呢,既然七殿下抚了琴,她就别弹了呗。”叶惊玄很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顾徽雨咂巴咂巴嘴道:“那还不明白,今天这么多皇子齐聚一堂,难得一见,她们个个不是削尖了想来露脸。”

叶惊玄噢了一声,继续看接下来的“表演”。江紫凌着一身白纱衣,在中央轻轻一舞,水袖如云、曲裾飞扬间,一张洁白如玉的脸飘渺出尘,倒是比方才岳流烟要镇定上很多,自然也就出彩得多了。

叶惊玄很用力地鼓掌,顾徽雨啐了声:“没心没肺。”

顾徽雨忽然眼睛一亮,看了看叶惊玄身上这衣裳,当初就想很适合跳舞,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场中央正在跳最后一段的江紫凌,嘴角扬起一个算计的笑。偷偷溜到七皇子身边,跟七皇子咬了咬耳朵,七皇子很为难的摇头,然后只见顾徽雨牙一咬说了些什么,七皇子眼睛一亮就点了头,顾徽雨再溜回座位上。

待江紫凌舞完,顾徽雨忽然站了起来盯着叶惊玄,叶惊玄吓一跳也就跟着站了起来,顾徽雨看关不怀好意地笑笑,然后华丽丽地伸出洁白的小手,把叶惊玄给…推了一把,推到了园子的中央。

叶惊玄站在园子中央吓一大跳,傻愣愣地望着顾徽雨,叶惊涛也在一边傻了眼,叶惊玄眼珠子四下转,只见众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转,忍不住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忽然乐曲声响起,是一支轻灵幽远的调子,听着像是烟雾缓缓而来,雨缓缓落下的感觉。叶惊玄心说,难不成是让她跳舞…很抱歉,她不会,一点也不会。要是跳了,估计就得像是在顾重楼后头弹筝的可怜姑娘,被江紫凌一比就比到天外边去了。

顾徽雨眼睛挤了挤,叶惊玄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回去再收拾。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怎么所眼下给混过去,调子越听越有些熟悉,像是越剧的调子,叶惊玄只能是试着唱两句,只是张嘴想唱,又发现一句词都记不起,那还能咋滴瞎编呗,反正就是东扯一句诗,西扯一句词的问题。

“月光如水水如天,秋风秋思遥相随,谁明长相忆,两行雁子云里飞,归去归来,绵绵无期。江心月低,月光满青衣,长无净如洗,拣尽寒枝栖,望得千年千年外,却不知何处是归依。”

典型的诗加歌词,乱七八糟的,反正在她能记得的句子里,随便一通乱扯,至于到底扯了些什么,唱完后她自己也不知道…双手合十,不奢望出彩,只希望不要被拍死就成了。

唱完后叶惊玄先是看了顾徽雨,顾徽雨没反应,再看看叶惊涛,叶惊涛正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只好把眼睛看像顾至臻,顾至臻却是满眼的笑,充满了鼓励与赞赏。

过不了一会儿,园子里的人也就反应过来了,也不知道是顾重楼的琴弹得好,还是她唱得好,竟然接踵而来的是满场喝彩声,叶惊玄暗叫了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赶紧抹了把汗闪一边去了。

回到位子上顾徽雨大声赞扬:“惊玄,没想到你唱曲子这么好听,和七哥的琴声交加在一起,真是太动人了。”

叶惊玄狠狠瞪了顾徽雨一眼道:“你还有脸说,你没事推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差点吓死我,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的心肝儿啊。顾徽雨,你这妮子就不是个好人。”

“嘻嘻…我是不是好人不用你来说,在你眼里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顾徽雨看着场中不绝于耳的夸奖,心里得意极了,就如同是夸奖她一样:“再说了,我做了这么漂亮的衣裳,不出去给别人看看,我都觉得太埋没了。”

“早知道…不穿这衣裳,真不该听你的话,哪回不是被你带沟里,偏偏我每次都听。”叶惊玄摇摇头,算了,反正只要这关过了就行了,至于刚才的糗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不穿这衣裳,你不知道你刚才多美,在灯火之下,那双眼睛四处张望,那眼神九哥可是都看得回不过味儿来了。再一张口,合着七哥的琴声一唱,你看那些人,到现在还在余韵里呢,多好,多么强大。”顾徽雨拍拍手,似乎觉得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叶惊玄抿嘴一笑,眨了眨眼睛:“是啊,很好很强大。”说着趁顾徽雨不注意把顾徽雨也给推到园子中央去了,还不忘加上一句:“下面,请看定郡主的表演,大家欢迎。”

这回轮到顾徽雨傻了眼,拿无助地眼神看了眼叶惊玄,叶惊玄才不理会,望向别处就如同没有收到一样。

顾徽雨倒也不含糊,叫来了侍卫抽了两把剑,舞起了剑,把剑舞得那叫一个豪气干云,让场中的男儿都不住侧目,如果说舞和曲子是用来欣赏的,那么顾徽雨的剑就是用来激发他们的豪气的。

顾徽雨舞完了剑,把剑还回给侍卫,然后大步流星地会回位子上,看着叶惊玄哼道:“看吧,什么叫大家风度,什么叫处变不惊。”

叶惊玄看着正自大的顾徽雨,无奈地摇头给了个白眼:“处变不惊…你就吹吧,小心吹破了天去,到时候补都没法儿去。”

接下来的表演大家也就没心思看了,过不久就散了场,散场的时候,趁着叶惊玄去归置马车的时候,顾至臻特地走到叶惊玄声边:“惊玄的歌声真动听,刚才徽雨没吓着你吧。”

叶惊玄在一旁站着,秋风有些冷,只是听了顾至臻的话,心里暖融融地:“没有,刚开始没有一点准备,就这么推了出来,真是有点慌了。幸好七殿下的曲子救了场,要不然今天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太平洋?”顾至臻重复了一句。

嗯…一顺口就把这个世界没有的词给弄出来了,叶惊玄赶紧往回塞:“那个…太平洋就是离平城很远的地方,一个很大的海,那个海很平静,大家就管它叫太平洋。因为海面很广,而且很远,所以就是指丢脸丢大了的意思…”

顾至臻似懂非懂应了一声:“原来是指这个,你们那还真是有意思,丢脸丢大了用太平洋来形容…”

叶惊玄打了个哈哈,见叶惊涛把车驾来了,赶紧闪人,免得顾至臻再问出什么来,她就真是圆也圆不了了。

顾到臻看着叶惊玄走远了,莫名其妙地摇摇头也就进去了,只是进去的时候看了眼叶惊玄和叶惊涛相偕走远的背影。

“惊玄,你是真喜欢九殿下吗?”叶惊涛明显是看到了刚才顾至臻和叶惊玄一起说话的情形,那场面似乎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叶惊涛总觉得不喜欢看到叶惊玄和顾至臻在一起,他总感觉那个人不是这么简单。

这个问题让叶惊玄想了想才肯定地点了头:“是的,我喜欢他。”

“你以前说过不想嫁入帝王家,现在你要为了九殿下改变这个想法吗?”叶惊涛总希望这个妹妹就嫁到身边,可以好好保护一辈子,谁也不能欺负。

“嗯,不是蕃王制么,皇子大了也就该分封了吧,到时候去了属地就能远离了吧。”叶惊玄如是想着,也是这么希望着。

叶惊涛却不像他这么乐观,就算封出去了,也终归是王孙公子:“不管怎么样,我和大哥还有爹、娘都一样,希望你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只要你确定真喜欢九殿下,二哥也支持你。”

“嗯,二哥真好,谢谢二哥。”

忽然一阵秋风吹来,刚才暖融融的感觉竟被这一阵风吹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叶惊玄拉紧了衣裳赶紧上了马车,望了眼顾至臻的府第,摇摇头一笑便随着叶惊涛回姚府了…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二十九章 父皇,那是九弟心仪的姑娘

顾重楼酒微醉着被人抬回了府里,次日宫里来了人,说是德妃请七皇子进宫,顾重楼梳洗了了番便进宫了,路上正碰着五皇子顾沧澜,五皇子和顾重楼是一母同胞,都是德妃颜朝雨的儿子。

皇贵妃和德、慧、贤、淑四大妃以及诞下了二皇子和九皇子的齐妃都配在前西六宫起居,东头则是皇子们的居所,德妃住在打头的甘泉宫里,甘泉宫以泉而得名,自然处处以水景动人。德妃本就是江南人,自然爱水亲水,甘泉宫里也处处是一派的江南景致。

顾重楼和顾沧澜一起去给德妃请了安,德妃让宫女抬了椅子来给他们坐下,德妃端着茶盏抿了口才开口说话:“昨儿老九生辰,昨儿个去了不少姑娘吧,老二我也就不说了,老七你说话也就二十了,出宫立府都两年了,也该给为娘找个媳妇了。你说娘不指望你做惊天伟业,就指着你能安生过两天日子,你倒好,出了宫愈发没人管了,全扑到了管弦之上,连个声儿都没了。”

顾重楼就知道应该是这茬儿,权当没听见,端着茶喝了口,然后左看看右看看,顾沧澜看不下去了,眼瞧着德妃正憋着怒火,赶紧推了顾重楼一把。这不推还好,一推端着茶盏的顾重楼把茶水洒了一身。

顾重楼看着身上的茶水,看了眼顾沧澜,又看着德妃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了,反正年前后就该分封异地了,分封到了属地,我一定给娘找个媳妇就是了。”

“行,有你这话,娘也就放心了,娘知道你是个说到做到的,所以就信了你了,你要是敢给我耍什么花招,就小心你自己那身皮。”德妃得了满意的答案,年号着兰花指笑得分外灿烂,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了,却保养得宜,看起来至多不过是二十八九的样子。

这会子皇上下了朝,正巧听说是二皇子和七皇子来请安便顺道过来了,顾沧澜和顾重楼一见是皇帝来了,连忙给请安,皇帝呵呵一笑让兄弟两起来:“坐吧,跟你娘坐着就好好的,难不成朕来了,就让你们站着。”

兄弟两倒也爽快,依言坐下,没想到皇帝问了和德妃一样的话:“老七,昨儿见了不少姑娘,可有个中意的,宗礼那头可是来请了几次了,说是你们都大了,该分封属地了,分封前好歹也该让朕看着你和老九把媳妇给娶了。”

德妃一边递茶给皇帝,一边看着顾重楼说:“瞧瞧,让你父皇操心了吧,早说了你了就是不听。皇上,老七说是要到了属地再娶媳妇,皇上赶紧把他打发出去,省得他老是找借口。”

“成,过完年再说吧,好歹让孩子们都在京里过完年再走,省得来回折腾。这一分封出去,京里就空落落的了,再过两年芳踪和紫珠再嫁了,这宫里就真是冷冷清清了。”皇帝有感而发地道。

德妃眉眼一挑道:“皇上,宫里事多得很,少了他们说不得还要更热闹。”

现在是有皇子寄托着,万一儿子们都封出去了,那到时候又该你争我夺了,冷清…这宫里什么时候能冷清得下来。

“转眼都老二都二十五了,按制皇子二十五以后,所有二十以上的皇子就得全部分封出去,以后宫里就剩下太子和老十,想见你们一面都得奉召才能来,没个十天半月的人都见不到。”皇帝不由得感慨了两句,看着自己的兄弟离开,这会又要看着儿子离开,谁说做皇帝就全是好了。

德妃听不得这话,一听也就忍不住叭嗒叭嗒地掉了几滴眼泪:“皇上说这些做什么,儿子们走了,不还有一大堆子人么,紫珠也还小,放心在身边留个十年八年,到那时候咱们就老了,就有孙子了,还不是更热闹。”

皇帝忽然眼睛一睁道:“是啊,儿子封出去就让孙子来闹腾,要得,那老七你可加紧,要不然哪来的孙子。也不知道你们这几个兄弟想什么,一个老三、一个你还有老九,都是天天瞎胡闹,就是不成亲,尤其是老三都二十二了还不愁。”

顾重楼无奈地在一边听着,一句话都不能回,顾沧澜还在一边笑笑看着,心里暗自庆幸早早成了亲,免得被念。

德妃这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皇上,那天臣妾去皇后宫里,听说姚家的外孙女进京了,臣妾可听说了那姑娘可是出挑的很,要不把她指给老七。”

“嗯…那姑娘么,倒是不错,朕也见过一面,是个大气的孩子,眼睛灿亮亮地和老七还真有几分相似。”皇帝喜欢顾重楼,不为别的就为顾重楼身上有别的皇子身上看不到的干净清澈。虽然无心于权利政治,让人有些恨子不成材,但也就是因此才留下了澹泊明淡的性子。

顾重楼一听可急了,那天看着顾至郅和叶惊玄一起在街上,看着就郎有情妹有意的,这要是被说成了,顾至郅能跳出来咬死他:“这可不成,我看着九弟像是心仪叶姑娘,父皇可千万别点错了,要不然九弟非找我拼命不可。”

皇帝摸了摸胡子,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行了,朕知道了,找个时间去问问老九。可惜了,本来朕还觉得你和那姑娘挺合适,没料到让老九捷足先登了。”

“那算了,皇上,您再挑个合适的就成,反正得找个知冷知热的,老七一钻到那堆管弦里去,就什么都能忘了,如果再找个跟他一样没心没肺的,他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好不容易德妃说完了话,眼见过了晌午,皇帝便宜留在玉露宫里用膳,顾沧澜和顾重楼一道陪着,吃了饭顾重楼就赶紧走了,再留着保不齐还得被念上一下午。

顾重楼一人人回到府里坐在琴室里,忽然想起了叶惊玄的笑脸,昨夜迎风的那一瞬间风采,似乎还在眼前回放着一样。

“七哥…”顾紫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顾重楼的府里,猛地一拍顾重楼,顾重楼还真是吓了一跑。

“紫珠来了,你一个人来的。”顾重楼见顾紫珠身边没有人,就问了一句。

顾紫珠抬着粉嫩嫩的小脸儿,眼着无辜的眼神说:“我偷偷溜出来的,就知道七哥府上一定好吃好喝的侍候,还不会上娘那告状。”

“是是是,你就吃定我吧你,看到时候我们分封出去了,你上哪儿躲去。”顾重楼肯定这妮子又是没吃午饭,赶紧让人备了饭,看着顾紫珠吃得狼吞虎咽,不由得摇头。

吃过饭的顾紫珠喝着送上来的香片,眯着小眼睛幸福极了:“七哥,七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呀,没人包庇我了,唉呀,告状的哥哥也会走掉,我一个人跟关芳踪姐姐还有十弟,这京城里就没一点意思了。”

顾重楼懒懒地应了一声,顾紫珠凑过来,鬼灵精怪地道:“七哥,趁你还在京城,带我上街玩去吧,我最喜欢和七哥一块上街去。”原因是,不论她要买什么,顾重楼只会点头爽快地付钱。

“行,走吧。”顾重楼带着顾紫珠上了街,这基本上是顾紫珠来找顾重楼的必要目的之一。

其实顾紫珠也不是要买什么,就是光玩玩就够了,宫里的东西早养刁了她的胃,除非是新鲜玩艺儿,别的也就看个热闹。

“七哥,你看那是惊玄姐姐。”顾紫珠说着一路小跑过去,拉了正在看东西的叶惊玄,害叶惊玄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姚家老爷子派人来逮她来了…不巧,她正是偷溜出来的。

“原来是紫珠公主,吓着我了,我还当是谁呢。”叶惊玄拍了拍胸口,才安稳下来,就看见顾紫珠旁边的顾重楼正睁着清澈的眼睛瞧着她,一下子就像掉进了一口清澈的深井里,微曲身子唤了声:“七殿下。”

“惊玄姐姐,惊玄姐姐,我们一起逛街吧,我姐不陪我。”顾紫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缠着叶惊玄,或许是觉得叶惊玄行为举止不像别家的小姐那么端着架子。

于是原本兄妹的四处乱晃加进了叶惊玄,叶惊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紫珠揪了袖子,拉着走了,哪还来得及拒绝。

叶惊玄苦笑着,她可是把采青、采衣好不容易给甩掉了,然后才能溜出来,竟然竟然…又被人缠住了,无非是想一个个逛逛,这这这…应该没有错啊!

叶惊玄望天,她错了吗,她没错,那干嘛被一小萝莉给缠上了,难道她身上还有妈妈的气息不成,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招孩子。

“叶姑娘,惊扰你了。”

顾重楼的一句话飘过来,叶惊玄回头强笑了一声:“没事,小公主很可爱。”

顾重楼一笑,明明是张勉强极了的脸,还硬要笑出声来。顾重楼远远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他并不想明天听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传闻。但有时候,传闻这东西,无中可以生有,有就可以生出无限来…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三十章 一家三口之鸡场惊魂记

“啊…这个我喜欢,这个也很好…”顾紫珠一路乍乍乎乎地,叶惊玄被强拉着四处乱看。这姑娘倒也省心,样样都喜欢,样样都不买。

路上只听得某个卖胭脂水粉的小贩说:“瞧人家这一家三口,多恩爱啊。”

叶惊玄特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指着他们三人,叶惊玄特想扑上去大叫一声:冤枉,她不过才十四岁,怎么生出个七岁的女儿来,要也该说,瞧这一家三口,父慈女孝多和乐啊。叶惊玄扭头又看了眼顾重楼,这男人也不显老啊,反而显得像十七、八,脸上透着一股子青春洋溢。

问题还是出在小萝莉身上,这妮子哪里像七岁的姑娘,顶多看起来像五岁,小小的个子,一张粉粉嫩嫩处处骗死人的脸。

“叶姑娘别往心里去,若真往心里去了,就计较不完了。”顾重楼如是说着,叶惊玄回以一笑,心里还是在嘀咕。

逛街累了,也就走得慢了下来,顾重楼见前头有间食肆,于是招呼叶惊玄和顾紫珠一道去坐会儿:“紫珠,你不累,叶姑娘也累了,我们先歇会儿吧。”

顾紫珠却不买帐,瞪了一眼说:“是惊玄姐姐累了么,我看是七哥累了吧,好吧既然七哥累了,咱们就去喝点东西吧,我想喝糖水,我不要喝茶。”

“行,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不过不能喝多了,而且待会儿回了宫也别四处张扬,要是被人知道了,不但你以后出不来了,我还得挨父皇训。”顾紫珠牙不好,一喝糖水就牙疼,那也是以前由着她喝宠出来的。

顾紫珠别的爱好没有,她就爱喝口甜的,不管是最便宜的甘蔗杆子,还是炖得香软可口的燕盏,但凡带了甜味儿就没有她不喜欢的:“知道了,还是七哥好,七哥最好了,最伟大了。”

叶惊玄在一旁翻白眼,许喝口甜的就伟大了,顾紫珠对伟大两个字的理解还有待加强。

喝完糖水出来,叶惊玄想这会儿总该散了吧,没想到顾紫珠这姑娘太能折腾了,硬要拉着走回去,不肯坐马车。顾紫珠一个人头前跑着,一会儿到了个转角的地方,侍卫们在前头,顾重楼也就没着紧。只见顾紫珠笑眯眯地蹲下来,不一会儿竟然抱出只奄奄一息的半大兔子来:“小兔子,乖乖,它们欺负你,我保护你哟。”

然后就听见后头一片疯狂的狗吠声,顾紫珠也听见了,见势不对赶紧跑,却不是跑向侍卫那边,而是朝着顾重楼和叶惊玄跑。顾重楼见状,抱了顾紫珠,推了叶惊玄道:“赶紧跑,侍卫在后头会跟来,一会儿就没事了。”

叶惊玄所幸是个对狗没阴影的,要不然这会儿就连跑也跑不动了,三人跑了一小段路,后头的侍卫果然跟了上来,只是狗确实太多了,一会儿也赶不尽、杀不尽的。

“七哥,七哥,我们躲到房子里去吧。”顾紫珠一叫唤,顾重楼也想到了,赶紧见前面有院门就推开了进去,里面倒是没人,只有一大群鸡。这会儿就是想走也不成了,狗都在门外乱叫着,这下子热闹了,那真叫一个狗急跳墙、鸡飞蛋打…

顾紫珠被放了下来,蹲在地上看着那只兔子,叶惊玄也跟着蹲下来,那只兔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可能是被那群狗咬的,看来是那群狗在抢食儿,结果食儿被顾紫珠这姑娘给抱走了…不追才怪。

过了不一会儿,院子里的鸡安静了下来,或许是察觉没危险了,这一安静下来顾重楼竟然也蹲了下来,竖起耳朵像是在听着什么的样子。

叶惊玄好奇地问道:“七殿下,你在听什么?”

顾重楼瞧也不瞧叶惊玄,只是盯着不远处一只油光彩亮的大公鸡说:“你听,那只鸡啄食儿,竟然合着韵律,一下一下的都敲在点儿上。”

叶惊玄还真认真看了会儿,可惜她是个音乐盲,而且顾重楼这家伙竟然能从一只鸡身上看出节奏来,真不知道是该夸他天才,还是骂他是个傻子:“七殿下,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再让我看会儿,这可真是鸡群里一知懂音乐的鸡。”顾重楼颇有几分认真的样子,像是找着了知音一样。

还鸡群里的音乐鸡…叶惊玄拍着额头,捂了脸,这个顾重楼让她很无语,非常之无语,:“七殿下,外面的狗已经走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要不然侍卫们该着急了。”

没想到顾重楼非但不走,还打算去敲屋子的门,敲了很久主人才出来,一看三个人出现在了他家院子后头的鸡场里还当是偷鸡贼,正打算招呼人来赶,顾重楼赶紧上去阻止:“这位大哥,我想买这只鸡,你开个价吧。”

鸡场主人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三人,衣裳光亮得很:“你们要买这只鸡?这可是我们鸡场里最好的一只,打鸣都比别的鸡更亮些,要买啊…成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叶惊玄心说你不如去抢,却没想到顾重楼一句话不说,掏出二两碎银子,递给鸡场主人:“给,银子你收好了,回头我让人来带走,一定要是这只鸡,我可认得。”

鸡场主人得了二两银子,眉开眼笑连忙道:“您放心,咱们买卖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您要的是这只,我也不能把别的给您。”

二两银子,都能买十只鸡了…叶惊玄闷闷地想,这真是个不识人间疾苦的皇子啊…

顾重楼就这么带着大眼瞪小眼的顾紫珠和叶惊玄从原地儿又走出去,鸡场主人有些目瞪口呆,许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的傻冒…

“七殿下,您真要花二两银子把那只鸡买下来?”叶惊玄出了门看着被狗刨得不像样的地面,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了一句。

“自古有知音,哪怕只是牛、羊、猪、狗也算,就算错认了也没事,无非二两银子。”顾重楼自幼长在深宫里,二两银子掉地上还懒得弯腰去捡拾了。

行了,这会儿叶惊玄也不争了,随他去吧,反正那家伙就是痴子,果然是顶顶实足的音痴子外加一大傻冒。

“惊玄姐姐,我不要跟七哥逛了,七哥就知道光顾自己,我跟惊玄姐姐去九哥府里吃东西去,九哥府里的厨子做的甜汤可比食肆里的好吃多了。”顾紫珠拉着叶惊玄就走,两个侍卫连忙跟了上去,顾重楼站在原地愣了愣神,才扬起笑脸抬头看天,原来他竟然被顾紫珠给华丽丽地抛弃了。

顾重楼摇摇头,让人去鸡场把那只“音乐鸡”给送回了府里,自己在后头慢慢踱回去。

这边顾紫珠带着叶惊玄冲进了顾至臻府里,才刚进门就大声嚷嚷开了:“九哥、九哥,我来了,赶紧把好吃的好喝的全招呼上来。”

顾至臻从里间出来,拂过门前的杨柳,今天是一身的藏青秋衣,看来是宫里新发下来的,簇新的袍子撩开杨柳,让人一看就分外亮堂。

“紫珠丫头,内堂就听见你的声音了,今儿来想吃点什么?”顾至臻温温淡淡地说着话,眼神如水地望着叶惊玄,叶惊玄眯了眼睛一笑,顾至臻脸上的笑容便更浓了几分:“惊玄,进来坐,外头太阳大。”

顾紫珠望了望两人间的气氛,小嘴儿一撇,知道今儿又来错地方了:“我要喝糖水…”

“你身上闻着就一股子糖水味,还喝,晚上回宫又得牙疼。”

顾至臻的话让顾紫珠更不乐意了:“我不管,我要喝,我要喝。”

叶惊玄看着顾至臻无奈地样子,便笑着替他解围:“公主,有一味糖水不但好喝,而且不倒牙。”

顾紫珠小脸一扬起,笑得像花儿一样:“惊玄姐姐,是什么…什么呀…”

“甘草绿豆汤,嗯,秋天可以用红豆。”在现代最常见的东西,没想到还有机会在这里发扬光大。

顾至臻似乎觉得甘草两个字很熟,然后就想起甘草是常入药的药材:“甘草不是药材吗?”

“对啊,甘草是药材,但是很甜,用来煮红、绿豆汤最合适,回口甘甜而不腻,吃了也不至于牙疼。”只是没有甜叶菊,如果有那东西,放上两三株能煮一大锅甜水出来,这是在办公室里喝花茶喝出的经验。

顾紫珠一阵欢呼:“九哥,九哥,把惊玄姐姐借我用一下呗。”顾紫珠这回眼睛可亮堂得很,笑眯眯地贴在顾至臻身边。

“好了好了,借给你,馋嘴的丫头。”顾至臻笑了笑让人领了去后面厨房:“惊玄,厨房里有人可以使唤,倒也不必亲自动手,你说了让他们做就是。”

叶惊玄应了声好,带着顾紫珠就走了,顾至臻则和顾重楼一起坐着,谈笑着往事,却只字不提政治、权利。

叶惊玄在后面厨房让人准备好了甘草和绿豆和砂锅,应顾紫珠的要求,稍微备了一点点红糖,后来又被叶惊玄给换成了蜂蜜。王府里还有冰块备着,叶惊玄也让人去取了来,一想到冰镇绿豆汤,她就觉得馋,那玩艺儿虽然平常,但多少年没喝到了,那味道还真是怀念。

绿豆汤大约煮了半个时辰,把甘草袋子捞出来,刚才放了双份的绿豆进去,这会儿捞出一半来,打成了泥状,配上已经上屉蒸过的糯米粉、面粉和上荤素油做成了绿豆糕,叶惊玄见厨房里还有桂花糖,就让人加了点桂花糖进去,满足那个看了糖就不要命的孩子。

顾紫珠看了看那已经煮成浅黄色的绿豆汤,这时大厨得了叶惊玄的令,正在加着红糖,红糖一加下去色就深了,渐渐转成了微微的巧克力色,看起来汤很厚、很稠,味道一定错不了。

糖加下去后稍微搅了搅,整锅拿起来往冰桶里一放,冷热气一齐冒来出来。顾紫珠嚷着让厨子先给她盛了一碗,拿个小勺边撑边吃着,叶惊玄担心她烫着,干脆给她加了块冰在碗里,只是这么一加味道就淡了,但顾紫珠也不在乎,依然吃得很香甜。

等绿豆汤凉了下来,厨房就自盛好了,随着叶惊玄呈到前厅去。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三十一章 子夜有匹小马驹名字叫迅雷

喝完了绿豆汤,叶惊玄才懊恼地发现,已经近是黄昏了…她好不容易出来逛回街,竟然给人当厨子来了,这究竟是什么世道。早知道她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姚府,闷是闷了点。

顾紫珠要回宫,宫门落锁前不回去,明儿就得挨训,顾至臻让人送顾紫珠回宫里,顾紫珠本来还想叫上叶惊玄一块儿走,但是看了看那两人在对眼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让厨房做饭去了,你吃过饭再走吧,待会儿我送你回去。”顾至臻带着叶惊玄穿梭在黄昏的园子里,夕阳落着暖暖的桔色,处处一片溶溶的柔光。

顾至臻站在头前走着,叶惊玄就在后面跟着,忽然顾至臻停了下来,回头一笑,瞬间就让叶惊玄傻了眼,逆着阳光站在温暖背景里,后头花落叶摇,襟带随风飘扬之中,顾至臻像是从云霞里走下来的,朝她伸出手来,那手指上似乎都沾了淡淡霞光。

叶惊玄傻傻地把手递给顾至臻,任由顾至臻把她带去任何地方,这时候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抗拒的念头。顾至臻领着她穿过草叶与落花丛中,到了后面的园子里。中园是上次办宴会的地方,所以大概知道什么样子,这后园到真是第一次来。

后园里是大片的湖,竟然奢侈地直接以湖入园,不过想来这也是几家王府的园子,因为在廉王府后园也在这么一片大湖,只是没这里看上去那么宽广,被山一横遮住就像个小池塘一样,叶惊玄也就从来没有兴起过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惊玄,昨天娘问我,说有没有心仪的姑娘,过两年我也该分封属地了,她说想在那之前亲自替我操办婚事。”顾至臻脸向前方,别有他意地说了这么一番话。

叶惊玄听这话的味儿,低着头眨了眨眼睛,看着湖水波光里的倒影,心说,恭喜啊开张了,前前后后两辈子几十年,第一回被人求婚了,实在忍不住扯出嘴角来笑了,原来这感觉这么美好。

没有鲜花,没有钻戒,就这么被求婚了,竟然感觉好得不得了。

“外公说我还小,他想留两年,就一个外孙女,他舍不得。”叶惊玄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好歹给点鼓励啊,但话说出来却半是拒绝,半是应承,这下连她自己都闹不清楚,到底啥想法了。

顾至臻的反应反而没有叶惊玄那么大,听了只是报以理解的笑:“也是,姚家这一代就你这么一个外孙女,当然看得重,该是多留两年,倒是我唐突了。”

叶惊玄低头苦着一张脸,虽然十四岁在她看来确实很小很小,但她的心理年龄绝对不止这么点儿。而且…她本来以为顾至臻好歹会再争取一下,可顾至臻竟然一笑就理解了,看完倒影望天,不是这世界她不明白,而她不了解情情爱爱。

“九殿下…”

“叫我子夜,我是子夜出生的,从今以后你是第二个叫我子夜的人。”

叶惊玄觉得这时候的顾妖孽童鞋有几分自大,凭啥要为是第二个叫他子夜的人就与有荣蔫啊,为哪般,而且,第一个是谁哟。叶惊玄打死不会承认,她是因为第二个才计较的。

“以后叫我夕夕,你是第一个叫我夕夕的人。”叶惊玄说完故意抬起头,似乎在说看吧,你才第二,我这还第一呢。

顾至臻不由得哈哈大笑,扶着湖边的一株柳树,笑得眉眼都挤一起了:“我就说你是好强吧,你还偏要嘴硬,第一个叫我子夜的人是父皇,连娘都不曾叫我子夜,只是叫我老九,现在父皇也不叫我子夜了,以后这是你专属的。”

叶惊玄为自己心里那点点小小不愉悦被看破而尴尬万分:“我…我…又没说什么。”

“是,夕夕姑娘,你没说什么,是我多此一举硬要解释,你真的什么都没说。”顾至臻朗笑着,在一片湖光与夕阳里纷外妖娆,叶惊玄吞了口口水,只觉得眼前一片光华缭乱,让人看了就想扑上去,吃干抹净然后扔钱闪人…

打住,啥叫扔钱闪人呀,她是被办公室里的色女带坏的,不关她什么事,她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主,至少行为上是CJ的,思想…嗯那啥,反正没付诸实践。

“九殿下…”叶惊玄才这么一叫出口,顾至臻就顶着一双妖乱的眼神盯着她,叶惊玄立马从善入流地改口:“子夜,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想和你一起看夕阳,想和你一起坐坐,只是想和你单独相处,没有别人来打扰这样就很好了。”顾至臻温温淡淡的表情里透着说不出的柔情蜜意,叶惊玄完全没有抵挡之力,两人的手很自然的扣在一起,并轻轻依偎在湖光与夕阳的交相辉映之中。

当然如果没有人来打扰,这个画面会一直很美好、很和谐下去,只是事实证明,不速之客是处处存在滴,这不打草丛后头就跳出来一个。

“九殿下,九殿下,不好了,迅雷吐白沫子了,也不知道他们给喂的什么草料,奴才刚去看,迅雷就在那头吐沫子,也不吃东西,看着很没精神。”

叶惊玄没注意到顾至臻啥表情,先被马的名字给惊着了,迅雷…orz,叶惊玄不得不拜服于古人取名字的功力。

“请了兽医没有,现在怎么样了。”顾至臻赶紧跟着来人一起走,还没忘把正在迅雷二字里惊魂的叶惊玄给拉上。

到了马厩一看,顾至臻就更急了,翻了翻马的草料,又仔细闻了闻,从草料里挑出几根在叶惊玄看来没什么区别的青草,指着叫人来看:“你们是怎么喂马的,怎么能把泊麦草混到青麦草里头,今天是谁收的草料,是谁喂的马,怎么全疏忽了。”

小厮颤抖地走出来,扑通一下就跪到地上,惊吓得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了:“主…主…子…,是,是奴才…”

顾至臻皱眉看了眼,那是一个在马厩待了几年的小厮:“按说不该出这样的事,你自己说说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迅雷都成这样了,怎么没有早发现草料里混进了泊麦草。”

“主…子,奴才…奴才…”

叶惊玄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不是叶惊玄没同情心,而是迅雷这名字真把她雷得外焦里嫩。只是她这一笑,所有人都看着她了,叶惊玄搓了搓手,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厨下不是还有中午煮的甘草绿豆汤吗,那东西可以解小毒,如果泊麦草毒性不大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顾至臻看了眼旁边正在冥思苦想的兽医,兽医连忙上来:“回主子,甘草绿豆汤民间也常用来解毒,只是这法子没验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别想了,赶紧先试吧,难道等着呀。”真搞不懂这些人,有空在这追究是哪里出了问题,有空想到底能不能行,而不去试…有这时间早试完了。

叶惊玄这一说,顾至臻就让人去厨房把绿豆汤端了来,使劲给马往内灌,顺便兽医也让弄了两桶水来,过了会儿才让人往马嘴里灌,兽医抹了把汗,现在就真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这迅雷是顾至臻最中意的马,跟了五、六年了,可以说是打小一块长大,现在不大用迅雷跑了,但顾至臻最看重的还是这匹。

顾至臻蹲在一旁,用手轻轻抚着马的身子,迅雷也用头轻轻蹭着顾至臻的手,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让人怜惜的光芒。顾至臻神色凝重,叶惊玄在一旁也陪着难过,这气氛也确实容易感染人,只是顾至臻这时候又叫了一声:“迅雷,不怕,一定会好的…”

叶惊玄就觉得头顶上一群乌鸦黑压压的飞过,然后就怎么也难过不起来了。

“主子,迅雷…它又吐白沫子了。”一旁一直察看着的兽医大喊了一声。

只见马原本好好的任顾至臻抚触着,现在又开始抽搐,口里涌出大量的白沫子,也吐出不少草料来,越吐越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叶惊玄也摸摸脑袋,以为自己搞错了,连忙双手合十,希望那啥…迅雷能活过来。

吐了好一会儿,不抽搐了,倒在地上把顾至臻吓得脸色都白了,就在大家以为迅雷不行了的时候,迅雷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众人发出一声欢呼,顾至臻也激动得不行,转身就一把抱住了正在庆幸的叶惊玄,叶惊玄这一下还真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了个结实,愣了一会儿神,才淡而暖地笑了出来。

顾至臻慢慢平利下来,才微微放开叶惊玄说了一句:“谢谢你,惊玄。”

“其实也只是试试,是…迅雷求生力强,是它舍不得你。”要她是匹马,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主子,她也舍不得死,好好活几年比什么都要强。

说到底还应该感谢顾紫珠,要不是这妮子嘴馋,今天也就不会准备绿豆汤,机缘巧合啊…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三十二章 给我做一辈子饭吧

因为叶惊玄在,所以特地提前做好了晚饭,摆到后头湖边吃,挑了灯趁着夕阳还没落尽的时候,享受温暖的晚餐。

叶惊玄还下厨房小小滴露了一小手,准确滴说是露了一小嘴,指挥厨子切菜配菜,然后调味上锅到盛盘,一盘素烧狮子头,费时费工的菜。叶惊玄一边指挥时还不忘在一头偷笑,这么麻烦,要让她亲自动手,那她宁可喝水。

对现代女子来说,做饭并不难,分分钟可以借助现代化的电器设备来解决掉,但是却习惯于用各种种借口让自己不做饭,饿死事小,做饭事大…

“惊玄,这是你做的?”顾至臻夹了颗丸子,左瞅右瞅,可能是没看出哪里很好吃来,因为厨下呈上来时,交口称赞。

叶惊玄点头,特意提醒一句:“里头包了汤汁,慢点吃,烫着了我可不负责哈。”

叶惊玄话一说完就觉得脑门上三根黑线掉了下来,连忙扒了两口饭,嘻嘻哈哈地说好吃,顾至臻倒也不多追问什么,只是小心扒拉着那颗占了半个碗的大“丸子”,然后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往嘴里一放,由于从厨房到湖边已经凉了,外皮略凉而有些油炸过后的香脆,表皮金黄地裹着酸甜口的酱汁,倒是还过得去。

等再咬一口,丸子里裹的肉皮冻化成的汤汁就流了出来,稍烫带着些鲜香,就冲淡了吃到没炸过的那些油腻感,到嘴里的味道就恰到好处了!

顾至臻很意外地道:“味道很好,没想到惊玄的手艺这么好,我以为世家的小姐个个都从小学着掌管家族,打理一应事物,学习琴棋书画。”

“那得谢谢我爹,我爹吧,看着很严厉,其实心特别软,什么事求一求就不忍心了。”叶惊玄笑眯眯地回忆着,别说,现在想想叶霜城还真是个标准的好父亲,宽容慈和但又很有威严。

顾至臻放下筷子,看着叶惊玄迎风抬头的样子,不由得看呆了,忽然说:“惊玄,你愿意这么陪我吃一辈子饭吗?每天这样淡淡地对坐着,然后吃些简单随便的小菜,或者有一两个是你做的,那就更好了。”

叶惊玄被顾至臻这么一瞧,原本还想大口吃喝来着,可在这么灼热的眼神下,谁要还能吃得香就是神仙。叶惊玄只好放下筷子,两人眼对眼:“那个,如果一辈子只吃饭,你不觉得人生太空虚无聊了?”

叶惊玄并不想这么快就正面回答,倒不是心里还有什么疑问,她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也能确认顾至臻的心,只是非常希望多享受一下相互眷恋着的时光而已。结婚,叶惊玄皱眉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那代表很多东西,尤其在这么个时代的背景之下,更加是有很多原本不相干的内容。

“如果一辈子都跟惊玄一起吃饭,应该不会。你瞧你的表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看了就有趣,怎么会空虚无聊。”

顾至臻的解释让叶惊玄很吐血,趴在桌上大口喘着气,努力压住胸口想扑上去咬顾至臻一口的冲动:“子夜,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我现在饿了。”

叶惊玄打算坚决执行能托一天是一天,能捱一时是一时的政策,对于顾至臻的种种请求选择忽视,嗯,至少是暂时的忽视掉。

“好,先吃饭,再过会儿天也晚了,该送你回姚府了,要不然,姚老爷子带了人上门来要人,那明儿我就得被父皇训死。”顾至臻只是淡淡一句话,却道出了姚崇安在朝堂里的影响力。

姚崇安虽然一生不曾入朝为官,但凭着皇后姑姑、皇后姐姐、皇后侄女,在朝中只要说一句话,甚至连皇帝都要细细思量。但姚老爷子也懂得韬光养晦,既不入仕也从不参与朝廷里的任何党争,可是说是带着姚家独立于外,表足够的忠心,又擅于归置家人,也不至于让皇家觉得姚氏权利压过了天去。

叶惊玄眯着眼睛一笑,抄起筷子吃饭,不想跟顾至臻谈起任何此类的话题。

“你知道会封到什么地方去吗?”叶惊玄是希望越远越好,最好封到某个偏远地区去,十年也不用回京城一次…叶惊玄忽然又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干嘛想这个,还有几年呢,几年中会有多少变化谁都不知道。

叶惊玄自觉以前是个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人,过了今天从来不想明儿要咋过,现在现在…竟然想这么远。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雁城、梅城一带,具体是哪里就得看父皇怎么封了。”

雁城是平原富庶之地,稻米之乡,水草丰盛,而梅城则临海,海产丰富,如果让叶惊玄选择,当然会选择梅城,离京城远不说,吃海鲜也方便。

“雁城山水好,梅城海域广,都很好。”

顾至臻听了不由得问:“你都去过吗,怎么知道得这清楚。”

“我们家是经商的,打小我就和爹一起在各个城郡之间行马、跑店,西到青川、定洲,北到戍洲、羊城,各个地方的风情人物,也算是见过不少。爹也喜欢带我们去,说不论儿子、女儿都要眼界开阔,有见识。”叶惊玄完全忽略当初是她赖着要出去,后来叶霜城才渐渐地意识到把孩子带出去很长见识、阅历,尤其是叶惊尘,几番游历下来,成长得比谁都快,就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

话说完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叶惊玄咂巴嘴,把碗推开示意她已经吃好了,侍女便来收拾了碗筷。

顾至臻似乎表现出一些不舍的神色,坐在湖边半晌,直到夕阳一点点完全落了下去,才起身说了声:“天晚了,我送你回府吧。”

叶惊玄应了声好,走到门口时,车马已经备好了,顾至臻却没有领着叶惊玄上去,而是带着她朝前走,看来是打算散步回去。

叶惊玄缓步走着,看着四下里渐渐挂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笼,街上的人渐渐少了,顾至臻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一转身衣裳零乱间,扬起一个如水的笑容,然后伸出手来:“过来吧,天黑了。”

叶惊玄看着顾至臻的笑,就把手伸了过去,凉风一起,两人的衣裳在风里纠结,大手掌里紧紧握着那只小手,分外亲密地走在路上。叶惊玄忽然扬起头看着天,想起那句常在电视和小说里出现的话:我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

但很遗憾,这句话永远不会有实现的时候,姚府离王府巷并不远,两人慢慢走,不足一刻钟就到了,顾至臻看着远远可见的姚府大门,忽然一把将叶惊玄抱在怀中,喃喃道:“惊玄,我不想放你进去。”

叶惊玄在顾至臻怀里蹭了蹭有些凉的脸颊,闷闷的说:“我也想陪着你,可是我们有一辈子,也不在乎这些时候了。两情若是长久,又何必拘着朝朝暮暮,今天结束了不还有明天嘛。”

“好,明天我带你去郊外走走。”顾至臻轻轻放松开抱着紧紧的手,眼神明亮地看着叶惊玄,忽然说了一句:“惊玄,给我做一辈子饭吧,陪我走一辈子吧。”

叶惊玄原本想转身要回府了,听得顾至臻这么说了一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望着顾至臻的眼睛,许久后才露出浅淡的笑容:“子夜,我会的,不过我做的菜不好吃,我走路也很慢,你确定要吃吗,你确定要陪着一起走吗?”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你走得慢,我会拉着你一起慢慢走。”顾至臻暖暖的嗓音在夜风里扬起动人的韵律,一下子就让叶惊玄沉迷进过去了。

一直到了姚府里还是傻傻地笑着,直到叶惊涛扶着姚崇安在前堂盯着她看了很久,她才从刚才的幸福劲里清醒过来。

“惊涛啊,看来你这妹妹留不久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姚崇安摇头叹息,叶惊玄这一天的行程瞒了谁都瞒不过姚崇安,只是姚崇安乐见其成而已。

“惊玄,以后别这么晚回来,刚才外公还等你吃饭了,不回来吃该派人回来说一声。”叶惊涛虽然皱眉,但很快舒展,他并不想让叶惊玄因为他而感到难以选择,虽然他不是特别喜欢顾至臻这个人。

“外公,外公,我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你会不会烦我哟。”叶惊玄凑上脸去,满是娇笑,并用手去扶着姚崇安,和叶惊涛一起将姚崇安送回院子里去。

姚崇安笑了笑:“只要你愿意留一辈子,不烦外公,外公就很满足了。”

叶惊涛大笑着摇头:“外公,我看您还是算了,这在你面前算是收敛了,要是真待长了,少不得让人操心死。”

“二哥,敢情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呀…”

“二哥不是不待见你,是太待见你,怕留来留去留成仇,到时候外公不得烦得很。”

“外公,你看二哥,就知道欺负我。”

“得了吧,你不欺负我,我就烧了高香了,我哪敢欺负你。”

姚崇安不说话,笑看关这一对外孙、外孙女吵吵闹闹,心里觉得特别舒坦。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三十三章 孽缘…孽缘啊…

换卷了,推荐两百的加更一并奉上。

八月十五中秋宴后,皇帝下了旨将二皇子顾云峥封海洲,三皇子顾碧渊封源城,四皇子顾远志封湘城,五皇子顾沧澜封盐城,六皇子顾长卿封惠海城,七皇子顾重楼封徽城,八皇子已殁追封为宁王、属地灵洲,九皇子顾至臻、谪皇子顾皓宸年未及成年,但既然封了便一道儿封,九皇顾至臻封雁城,十皇子封得最近——砚城。两个女儿也各有封地,顾芳踪封在丹城,顾紫珠封金洲。

同时,皇帝下旨各家有适龄的女子,画了画相上来,天家又要挑媳妇了。于是各家又开始动心思了,赶着去请好画师去为闺秀们画像,一时之间京城的画师又身份金贵了起来,甚至连顾雨都笑着说要替叶惊玄画幅送进宫去。

八月十六,顾至臻早早整理好衣裳,清早就出了门进宫,一是谢封,二是请旨。他出门前就打算好了,今天也要求一道赐婚的圣旨下来,他要娶的不是别人,自然是叶惊玄。

今天皇子们一同进宫谢恩,二皇子领着头,齐齐走进太仪殿,一时间太仪殿里光彩逼人,一个个年轻而英俊的皇子,在朝臣们面前大步走进来,虽然皇子们各有不同,但一个个容貌端方,气度出众,站在一起就太招眼了。

二皇子领着谢了恩以后,等朝堂上散了,顾至臻才独自一人去和仪殿见了皇帝。皇帝才刚坐下,外头的内侍就大声报:“九殿下求见圣上。”

皇帝便招了手让顾至臻进来:“老九,你还有什么事要说的,趁着今天朕心情不错赶紧说了,哪怕是为难点的事,朕今天也给你办了。”

顾至臻站在中央拜下去,直起身来才看着皇帝道:“父皇,儿臣从不让父皇为难,儿臣要说的事必然是父皇正在想着的事。”

皇帝一听来了兴趣,连忙饶有兴味地问道:“嗯…朕倒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事,如果真是朕心里想着的,朕立刻便应了你。”

顾至臻朗朗一笑道:“儿臣有了心仪的女子,儿臣想请父皇下旨赐婚。”

皇帝这下兴趣更浓了,这九个儿子两个女儿个个都出色,最出色的还属这个老九,容貌一等一不说,品性气度也是没挑的,只是眼睛都望到了天上去,难得有个入眼的女子:“这倒是新鲜,你倒是说说是哪家的姑娘让我们眼高于顶的老九看上了。”

顾至臻未语先笑,似乎是想起了叶惊玄一般:“回父皇,是姚家的外孙女,平城叶氏的谪女。”

这会儿皇帝才想起来,似乎前些日子顾重楼提起过,这会才又想了起来:“噢…原来是平城叶氏的那个丫头,你眼睛倒是厉害,那姑娘真是个好姑娘,但这事先得你母亲同意了,你们这些皇子们的婚事,都是该先呈母亲,你母亲同意了朕便下旨赐婚。”

“是,谢父皇隆恩,儿臣这就去问母亲。”在顾至臻印象里,似乎只要皇帝同意了,齐妃那里便好过去,这么些年了,齐妃都是以皇帝的话为准。

“去吧。”皇帝的话却莫名的有些凝重,顾至臻却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甫一出了和仪殿,一路快走去香雪宫,香雪宫在西六宫最后一所,虽然是最后,但并不代表香雪宫地偏,西六宫向来是得脸的妃子住的宫殿,在这里是按着份位来排。比如皇贵妃和四妃之首的德妃在头左右两宫,依此类推。

香雪宫倒也不远,顾至臻转眼及到了香雪宫,兴冲冲地跑到齐妃殿里,齐妃才用了早膳正在喝着茶,见顾至臻来了连忙让人倒了茶水:“你这急匆匆地跑来做什么,大清早的有什么事,瞧这高兴劲,怕是有什么高兴地事要跟娘说吧!”

“娘不是一直想着要儿子娶媳妇,好让您抱孙子吗,儿子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顾至臻料定了齐妃肯定会高兴。

果不其然,齐妃一听这话立马就眉开眼笑,茶也不好了放旁边一放,手支在坑桌上笑问:“你说的可是真的,娘以前可是听过这句话了,可是你后头找出一堆话来堵,这回可别又是一场空,仔细着你这身皮。”

顾至臻笑了,那也是以前齐妃逼得紧,三、五天的就问一次:“娘,这回不会,这回我可是真真的放了个人在心里。”

齐妃伸出手指着顾至臻,眉眼都笑开了:“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是哪家的姑娘,看看是不是猜得中。”

顾至臻端着宫女送上来的茶抿了一口,才半眯眼睛点头道:“娘猜,看看娘是不是真这么了解儿子的心思。”

“你呀,眉眼一挑我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来让我想想看,颜家姑娘指给老三了,要不然那还真是个好姑娘。苏家姑娘也很好,只是你瞧不上人家,我说的可都对。”齐妃一根根手指伸了出来,笑着问道。

顾至臻哈哈大笑,转过身子看着齐妃一个个数来:“娘,你说得都对。”

“好,那天你在宴会上见过了江、齐、岳家的各家姑娘,那岳姑娘听说是弹琴丢了分寸,想来你不爱这样的,那天去的齐兰你两打小一起长大,也不可能,难道会是江家的姑娘?”齐妃数到这里停下来问了一句。

顾至臻老神在在地摇头:“娘,都不是,你猜错了。”

齐妃也不气馁,捏着帕子低着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来:“那天去的还有将军府和相府的千金,相府的千金叫杜潇,倒是个出挑的姑娘,只是柔柔弱弱的,你也不喜欢,难道是将军府的乔娇姑娘。”

齐妃想了想似乎觉得这将军府里的姑娘更得心,于是又说了一句:“如果是乔娇,那不用说了,娘同意。”

顾至臻继续摇头,这下把齐妃弄糊涂了,想来想去也没哪家姑娘配得上了:“是世家里的姑娘吗?”

顾至臻点头说:“娘,当然是,要不然我也不能让您猜呀。”

“三大家姚、苏、颜,三世家江、齐、岳,这里头没什么姑娘了呀。”三大世家其实只指姚苏颜三家,三世家无非是江、齐、岳三家有了得脸的妃子后自己抬自己而已。

“娘,你算了苏、颜两家的姑娘,不还有姚家没数吗?”

顾至臻没想到,这话一出齐妃立刻变了脸:“胡说什么,姚家这一代除了个养女姚清然嫁给了太子,哪还有姑娘。”

这是齐妃心里永远的结,自己的大儿子只比太子晚了月份,一个年前出生,一个年后出生,年前出生的成了太子,娶了姚家的姑娘意味着将来必是要为帝,虽然只是个养女,可这身份却比苏、颜两家谪出的姑娘还得脸。

“娘把平城叶氏给忘了吧,那还有姚府的谪姑娘呢。”

齐妃闻言立刻死死盯住顾至臻,双眼是带着火光一般,神色凌厉地道:“你莫非是看上了姚思敏的姑娘?”

顾至臻一点头齐妃就呆呆地坐在一旁不说话,嘴里喃喃着:“孽缘…孽缘啊…”

顾至臻听了不对劲,连忙叫了一声:“娘…怎么了?”

“当年我和她一同入宫…”后面的话齐妃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看着顾至臻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我不许你娶她的女儿,谁家的女儿都可以,但不是是姚家的任何一个姑娘。”

顾至臻大惊失色,按理齐妃应该接受,却没料到是这样坚定的否决:“娘,为什么?姚家的姑娘怎么了,再说惊玄只是姚家的外孙女。”

“我就跟你明说了吧,哪怕是姚家的女儿也没关系,但不许是姚思敏的女儿。我这一生,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和姚思敏有关的一切,何况是她和叶霜城的女儿。老九,你记住,娘这辈子落到如今的地步,不怨天不怨地,也不怨外公,甚至和后宫的一干妃子们斗了二十余年,可我不怨她们,我只恨一个人,那就是姚思敏。”齐妃说这些话时,手里死死捏着帕子,修得如花瓣一般的指四深深掐进手掌之中,已经微微见了血丝。

顾至臻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齐妃这样的失态,一直以来,齐妃总是柔和而温雅的,虽然不是四妃之列,却和四妃同份,向来最重视自己的仪表,今天却分外狼狈:“娘,究竟是为了什么,儿子喜欢惊玄,只喜欢她。”

“如果不是她,我如何会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你若是娶了叶惊玄,以后你就不要踏进香雪宫一步,我也不再是你娘。”齐妃语气异常坚定,说完了这句话,便再也不说。

顾至臻原本还想再说说,只是齐妃却不理不采,顾至臻只好退出来,看来他以为会一帆风顺的婚事,却平添了波澜。

当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让他娘这样激烈地反对,顾至臻是百思不得其解。齐妃的反应实在是很反常,这让顾至臻不由得想知道究竟这其中有些什么事。

如果当年有什么事,那么又有什么人知道…顾至臻既然打定了主意,就绝对不会轻易放手,除非他死…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三十四章 你不给我偏要(推荐两百加更)

顾至臻这边婚事被拒,而且是那样鲜明的反对,叶惊玄虽然没听顾至臻说,但想起前几日还兴冲冲的说要去求旨赐婚,这几天不但脸上没了笑容,也再没提起那些事,心里就有底了。肯定是婚事在皇帝或者他母亲那里被搁下了,否则应该早有消息来告诉她了,但是顾至臻不说,她也不想捅破。

叶惊玄这天在姚府里正和顾徽雨说着话,外头就来了人,说是宫里齐妃娘娘有请,叶惊玄心头一颤,心道看来果然是在宫里被搁下来。

叶惊玄淡而有礼地说了句:“请几位稍候,采衣茶水好生侍候着,进宫见贵主总要换身体面的衣裳才是。”

采衣应了声好,叶惊玄就带着采青进了内室,叶惊玄难得地神色严肃,看着采青道:“采青,今天的妆扮,不求华丽高贵,不求雅致出尘,但求整齐得体,不能太出挑,也不能太埋汰。定要挑不出问题,也要有出彩的地儿,不能让人第一回见就瞧轻了去,免得到时候反而说是姚氏或叶氏少了调教。”

采青吓了一大跳,当初皇后召见也没不见叶惊玄这么慎重,随便一打扮就去了,这回只是见齐妃却这样郑重其事。采青心里虽然有疑问,但依旧应了声好,挑了各色的首饰和衣裳:“小姐,你看这样可好?”

叶惊玄看也不看一眼,只是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镇定地说了一句:“采青,我信你,你也是姚府的大丫头,我相信你知道轻重,也懂得规矩。”

采青又是一脸的惊吓,但手上还是没停下来,帮叶惊玄把头发拆了,梳了归云鬓,发丝被细细梳在后脑勺上,微有些松散却丝毫不乱。贴着一溜细碎小珍珠嵌成的珠花,左右各饰以一朵碧玉滴水钗,四缕珊瑚络子,额前的贴面也与平时不同,是一颗散发着五彩光芒的水晶,这玩艺放在现代不算什么,可在这个时候却是极稀罕的东西,与黄金可等值交换。

采青拿出来的衣裳是叶惊玄最喜欢的天青色,襟口上滚着珍珠色边,绞着缠枝花朵,含苞欲放地一路开到收腰处,白色织锦腰封,裙摆为月白色纱绫,勾着米色花朵,行动间若隐若现。宽大的袖品里抽出窄袖罗衣也是一水的月白,袖口用小颗珍珠嵌了花,今天的衣裳是没有加纱衣的,纱衣虽然漂亮,但隆重的场合纱衣是绝对不能上台面的。

耳坠双明珠,手上一副白玉羊脂镯子,高高束起的腰间缀着透雕芙蓉佩,长长的天青襟带随风飘扬。

打扮完了叶惊玄才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一笑,才开口道:“谢谢你,采青,你这双巧手让我自信无比。”

采青忽然间发觉,眼前这个她以为毛毛糙糙的小姐,只要收敛起来绝对是世家里最出挑的小姐,只是平时太过于不在乎这些身份、打扮了。

“小姐,您只要相信自己就行了,您是姚氏的嫡孙女,这天下除了皇后,没有比您更尊贵的女子,便是…齐妃,也没有能让您低头屈从的身份。”

采青的话让叶惊玄一愣,先有妙雪,再有采青,难道大家里养出来的丫环都这么牛气,妙雪是公主、郡主面前泰然自若,采青更甚,连宫里的妃子都说没有身份…姚家真会养人。

“采青,姚家出去的姑娘是什么身份,我自然清楚得很,只是别人清楚不清楚我就不知道了。”

采青微微一笑,替叶惊玄整了整衣带才说道:“小姐,她不知道,您可以让她知道,她不清楚,您可以解释清楚。但凡是个知道利害关系,懂得权衡的都不会为难您,她若为难了您,就是为难整个姚家。”

为难整个姚家…叶惊玄咂巴咂巴嘴,忽然笑得很无赖:“采青,你真是个妙人。”为难整个姚家就是为难皇帝、皇后,让让皇帝、皇后不痛快的人,有什么样的下场都不奇怪。

采青笑着将叶惊玄送出院门,叶惊玄回头一笑高高抬起头,自觉得整出一身的气势,跟着内侍上了轿进宫。

一路上叶惊玄想了很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齐妃若是把顾至臻给她就算了,要是不…哼哼…她就打算好好做一回姚家的嫡孙女,把那个“外”字也忽略一回。

呃…那啥,啥叫把顾至臻给她…叶惊玄赶紧把这念头给藏起来。

胡思乱想的竟然就到了香雪宫门前,叶惊玄被领着下了轿,宫女恭敬地过来扶了叫声:“叶小姐,您里边请。”

叶惊玄额微含,不卑不亢地跟着宫女进了大殿里,齐妃端端地坐在一室灿烂明光里,端是让人觉得扎眼极了,叶惊玄微微一拜道:“拜见齐妃娘娘千岁,惊玄给齐妃娘娘请安。”

齐妃冷冷地上下打量了一圈才叫了起:“起吧,来人看坐,别把叶家姑娘给累着了。”

叶惊玄一句推辞的话都没有,安安然然地坐在下首,嘴角挂着淡而有礼的笑,在齐妃没有表明立场前,她还愿意保持着仪范:“娘娘说笑了,不知娘娘叫惊玄来所为何事?”

“叶姑娘眉目间真像你娘,一样的娇灿清贵,这气度也像。”

齐妃这话让叶惊玄听不出什么来,这到底是什么个态度,要说拒绝吧也没开始就拉关系的,要说应承了吧,脸上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谢齐妃娘娘夸奖,小女子的面貌但及母亲之万一便足矣。”叶惊玄心说,比排套话谁不会,那咱都是看着清宫戏长大的,什么勾心斗角的活没看过,虽说是不会用吧,学学装个样子还是成的。

“当年我和你娘一起进宫候选,你娘可是一溜世家姑娘里最最出挑的,那时你娘的风采我如今都还记着。”齐妃把话越说越远了,神色也愈发平和疏淡:“说句托大的话,你母亲当年就是皇后的份位领着进宫的,只是后来…当年的事不说也罢。”

“…”叶惊玄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话,果然是看得多不如从小学着:“齐妃娘娘,小女子什么也不懂,娘娘若要说从前的事儿,只怕小女子是一句话也搭不上。”

“这些从前的事儿你不懂,情有可原,只是我再问老九的事,你可不会不知道了吧。”齐妃说完这话端着茶喝了一口,然后重重放下。

“娘娘请问,但凡是小女子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叶惊玄侧着身子难得淑女了一回。

“前些日子,老九来了我这,说是有了心仪的姑娘,我便问了他是谁家的姑娘,他说是心仪叶姑娘。这我就得问问了,你们这些日子可以走得近?”齐妃这会儿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奔主题去。

叶惊玄双眼微微一眯,迎着窗子外头斜照进来的阳光轻缓地道:“回娘娘,小女子也不瞒您,确实是多见了几面。”

“这么说,你心里也有了老九?”齐妃连忙加问了一句。

叶惊玄点头应是,然后齐妃看着叶惊玄良久,一语不发,手一拍桌子,闷声发出大响:“老九来我这求了,但是,叶姑娘我也给你交句底,不管你想嫁哪位皇子,就是太子我也不拦着,想嫁老九…那是不可能的。”

“齐妃娘娘,我也不问为什么您不许,但是我心里装着子夜,这却是实实在在的,我认定了他,他也认定了我,便是皇上来了,也不肯相让。”叶惊玄这话说得强硬,主要是来前采青给了她信心,反正今天给就给了,不给她就上手抢…儿子还是儿子,不过以后得分她一份儿了。

齐妃冷笑一声:“你娘就这么教你的,果然是一样的脾气。老九那是我儿子,我昨儿已经跟皇上求下旨来了,老九会指别家的姑娘,你就死了这条心,天下好男子千千万万,凭叶姑娘的身份,挑上谁谁也得乐意。”

叶惊玄这会儿也耗上了,人都生了反骨的,越被拒绝了还越上赶着想要:“齐妃娘娘,若子夜心里没我,我一字不提,转头就走。两情相悦之事,本就是两个人的事,若牵上了旁的,娘娘自也是过来人,想必心里也明白。”

她就不信了,齐妃和她娘之间的事能不扯上感情与政治,叶惊玄脸面上装的比谁都严正,心里头的小九九早就甩开了。

“只要你躲闪开,他自然会知进退。”

叶惊玄眉眼一扫道:“齐妃娘娘这意思,倒是小女子不进退了。齐妃娘娘,您是子夜的母妃,他的性子您再清楚不过了,是躲闪便会知难而退的吗?”

“你…叶姑娘,我好言好语相待,也希望你知礼识进退。”齐妃这会儿脸上便带了怒容。

“齐妃娘娘,小女子也是以礼相待,处处没有疏失的地方。”

叶惊玄这话一出,齐妃瞪着叶惊玄半天,从嘴里挤出来两个字:“送客。”

叶惊玄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请”了出来…看着香雪宫三个大字光灿灿地横在门楣上,不由得一声冷笑,你不给我,我还偏要了,咋了…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三十五章 齐妃,你的儿子我做主

叶惊玄的话呛得齐妃心头如火灼,她这辈子打小这是养在深闺,被人捧着,虽然在宫里受过不少气,好歹也出了头,没想到如今还有人敢跟她对着干。

“去问问,皇上今天去哪里了?”齐妃手一挥,宫女就退了出去,齐妃想丰叶惊玄说的种种,再想起曾经和姚思敏的过往,心头的火气就更压不下了。恨恨地一拍手里的茶盏,茶水流满了一桌子,宫女连忙擦了换上新茶盏。

“娘娘,您不必为了那姑娘生气,不值当。”齐妃手下的老嬷嬷这么说了一句。

齐妃却牙紧咬,恨不能让叶惊玄站她面前,让她狠狠咬上几口泄气:“她姚思敏占了他的心,现在又来一个女儿要抢走我儿子的人和心,我绝对不会允许,绝对不会。”

“娘娘,据皇上身边的人说,今儿皇上在德妃宫里,说是要在挑给七殿下配的姑娘,皇上正好到了甘泉宫门前,说是和七殿下一同去的。”

齐妃眉眼一垂,德妃,那个占尽风头的女人,虽然上有皇后、皇贵妃,但是宫里最得人心、最得宠的却还是德妃。不仅因为德妃是颜家的女儿,也因为德妃不争,德妃的儿子也不争,颜家更不争。

“打点好,我要去拜访德妃,另外,瞧瞧皇后娘娘在哪里,找个机会一并请到德妃宫里头去。”不玩就不玩,要玩就把戏演足,把火星子掐死。”齐妃带着宫女风风火火冲到甘泉宫去,甘泉宫和玉露宫对着门儿,齐妃先看到玉露宫的皇贵妃,行了礼告了个罪就进了甘泉宫。

甘泉宫里正热火朝天的闹腾着,皇帝也是哈哈大笑,德妃的笑声也时时传来,但是齐妃一进去,这笑声立马就跟断了线似的,所有人都齐齐望着齐妃不言语。

齐妃赶紧行了礼,顾重楼也省悟过来,赶紧站起来叫了声:“齐妃娘娘。”

“皇上,德妃姐姐,臣妾一听说你们在给老七选媳妇,这心呀就跟猴挠了似的,话说老九和老七年岁相当,也该是合适选的时候了。臣妆这儿就想着,不如和老七一并选了,岂不是一段佳话吗?”齐妃笑语靥靥,让人看着像是真喜欢这么一个提议似的,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想法。

德妃没话说,只是望了眼皇帝,皇帝叹息一声道:“齐妃啊,前些日子你不是求过,回了老九的婚事吗,今儿是专给老七挑的姑娘,这事…德妃,你看…。”

“皇上,既然齐妃妹妹这么说,也一道选了吧,齐妃妹妹说得是,这也是一段人间佳话。”德妃心说这么多姑娘,选中的无非是一个两个,再说他们刚才已经挑了两个合意的,给择出来就是了,余地就随齐妃去选吧。

顾重楼却在旁边眉头一皱,他心里似乎觉得顾至臻和叶惊玄两人挺般配,而且感情也很好,家世也相当,齐妃竟然拒绝了:“齐妃娘娘,九弟他不是和叶家姑娘…”顾重楼话还没说完就被德妃拉了一把,皇帝也看了一眼示意他不要说。

齐妃却跟没事人一样,笑看着顾重楼道:“老七,老九和你们兄弟一道远封异地,可叶姑娘身份高得很,嫁给老九只能是委屈了,那么好的姑娘,可是容不得委屈。”

顾重楼这会儿知道肯定有其它什么事,也就学乖地好好站在一边,对于他而言,这些弯来绕去的东西,实在不如管弦的万一。

德妃命人把画卷拿给齐妃,名册也一并拿了过去,齐妃只是粗粗看了两眼,能送进宫里的画卷,哪个都是相貌得体、家世相当的姑娘,所以就先瞄了两眼名册,再挑着看了画卷:“皇上…”

话还没出口,外头通报皇后驾到,这回德妃、齐妃和顾重楼一道站了起来:“皇后娘娘。”

姚思雅先给皇帝行了礼坐下来,才安安然然地看着三人道:“行了,不拘礼数,都坐着吧。今儿是大好日子,给老七选妃,我也来凑个热闹,替老七看看哪家的姑娘好。”

“回皇后娘娘,这正选着呢,可巧赶上来,臣妾也是来凑热闹的,不过却是替老九来凑这个热闹,皇后娘娘慧眼识珠,就请皇后娘娘替老九做个主,看看哪家的姑娘合适。”齐妃拿着名帖就凑了过去,皇后倒也笑笑就接过来,还真是认真地看了起来,时不时地还跟齐妃交换两句意见。

德妃在一旁看了撇嘴,这些人今天都跟闻了风似的,平时皇帝在甘泉宫里也没见她们一个个上赶着来,今天看来有戏要上演了。德妃叫人去新沏了茶,一人一杯,然后就老神在在滴等着看戏了,反正今天戏的主角不是她,她不过借个场子出去,然后坐等好戏上演…

顾重楼更过份,还让宫女上了茶果、瓜子和小点,看来和德妃有一样的打算。顾重楼看了一眼德妃,德妃也看了眼顾重楼,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恰好被皇帝看见了,皇帝也跟着一笑,伸手指了指那盘桔子糕,顾重楼还有点舍不得,但谁让人家是皇上,只好依依不舍地让宫女端过去。

“齐妃妹妹,我觉得这个挺合适嘛,你看…眉目前秀,又是京城里点得上名的才女,听说一手绣工可是天下无双啊。”皇后拿着名帖和画卷,点点头这么说着。

齐妃低头笑笑:“皇后娘娘说得是,这可是杜相爷的孙女儿,相爷府世代书香,出来的女子哪个不是有名的才女,臣妾也看着很合心意。”

“唉呀,这么个漂亮的姑娘就是乔将军府的千金啊,齐妃你来看看,这模样、这身段,哪像是将军府里出来的,分明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姑娘嘛,从画上看着就气度非凡。老九民是个不一般的孩子,那可不能配一般的姑娘,齐妃看乔家千金怎么样?”皇后心里自有她的小九九,只要不是叶惊玄,哪个都可以。当年齐妃和姚思敏有旧,这个外甥女将来是要派上大用场的,嫁给顾至臻那就浪费了。

齐妃接过画卷来一看,心里一喜,乔将军府是深得皇恩的武官居世家,也屡立战功:“皇后娘娘的眼光就是好,一看就看中了个这么得心的姑娘,要真是能成,老九还要谢谢皇后娘娘慧眼啊。”

皇后轻轻一笑,仪态万方:“这还是要老九自己愿意,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就像惊玄那姑娘,我看着多好,只是皓宸太小喽,要不然还真想娶惊玄做媳妇,我是没得这个福份啊。”

齐妃低头冷笑,抬起头来却笑得分外温和灿烂:“皇后娘娘说得是,叶小姐身份高,配老九原本也是上上之选。臣妾却只是想,找个能操持内外的姑娘,叶姑娘到底是世家出来滴,将来跟了老九去封地,可是要累坏的。那么娇滴滴一个姑娘,皇后娘娘舍得,臣妾都舍不得。”

皇后恨不得咬上齐妃一口,面上却是依然平静如水:“老九那孩子配惊玄原本真是天作之合,只是姚家这一代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就是我们舍得,姚太爷子也舍不得。老爷子对惊玄那是喜欢到了心坎里,真将来要嫁远了,怕是要连觉都睡不着的。”

德妃笑眯眯地看着,心想,您二位都达成协议了,还说什么说,一拍即合你们俩就各自散场吧。

皇帝在一边吃着桔子糕,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做皇帝也就那么点意思,以前年轻的时候,总是恨死了后宫的争斗,没想到,到了到了还觉得她们吵得有意思。做皇帝果真是太枯燥了,表面风光,内心无聊…

“既然这样,我看就乔将军家的千金好,你看这模样,要是往老九身边一站,那就是人世间一对壁人。”

“皇后娘娘,臣妾也这么想,不过这事嘛,还是先问过老九,毕竟媳妇是她娶,臣妾虽然喜欢,却也只能帮他先挑选一番,他喜不喜欢,还是要自己做主嘛。”

皇后和齐妃,一个是想利用叶惊玄,另一个是想拍飞叶惊玄,

总算在最后的时间里,两人达成共识,叶惊玄被出局,但是她们以为就这样能让叶惊玄和顾至臻臣服的话那就大错特错喽。

叶惊玄这人没特别的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别人越不给的,她还越想要,自认为是贱骨,但她还就乐此不彼了。

当皇后派人来把这段话说给姚老太爷听后,姚老太爷就让采青把话原原本本告诉叶惊玄,姚老太爷子和皇后都以为,叶惊玄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叶惊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给我,不给我就完了,这东西本来就给也给不来,齐妃娘娘,你的儿子以后归我做主了…”

采青在一边看得眼都直了,转过头去就把话说给姚老太爷子听,姚老爷子只是捋了捋胡子处变不惊地一笑,就飘飘然离开了采青的视线留下一句:“她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太简单了…”

采青心想,事情是真这么简单,还是远不止这么简单…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三十六章 子夜,幽会一次呗

(呃…眨巴眼儿就月底了,手里有粉红…就表捂着了,给偶好咩…群么个)

叶惊玄其实真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一直以来和和气气的,她自己也以为自己没脾气,可不知道为什么,跟齐妃她还真就较上劲了。

本来见不见顾至臻的,她也没大认真过,见面了高高兴兴,不见面也能自己玩自己的,可是齐妃顺利让她的好胜心飘了出来。

叶惊玄支着脑袋傻愣愣地看着天上的几只鸟把人吵个半死,把手里的花生扔了过去:“采青,把院子里那几只鸟赶走吧,吵死人了。”

采青正在绣着花儿,一听叶惊玄说话就抬起了头道:“小姐,你前两天不还说那几只鸟叫着,听来很喜庆吗?”这真是想起一茬是一茬啊,采青见叶惊玄不回话,只好依了叶惊玄叫家丁把枝头上的那几只可怜鸟给赶走了。

采青回到室内,就看见叶惊玄正趴在案上写些什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展颜大笑,一会儿把纸揉了,一会又捡起来,如此反复折腾了个把时辰,才一拍桌子叫采青:“采青,你过来,把这封信送到廉王府,请定郡主转交。”

在顾至臻的王府门口,早已经被齐妃哭着闹着要皇帝派来的侍卫给把守着,要出去可以,不能去见叶惊玄,要进去也可以,只要不是叶惊玄就成。

叶惊玄只好曲线救国,让定郡主去送信,本来叶惊玄写好了诗情画意的信,不过不满意,觉得实在有些酸,所以就改了。当顾至臻接到信时,未打开之前是欣喜若狂的,打开之后是目瞪口呆,叶惊玄的信上除了约会的地点,就只有七个字,外加一个顾至臻以为是小蝌蚪的逗号:子夜,幽会一次呗。

顾至臻差点没吐血,充分怀疑叶惊玄连幽会是什么意思都没搞懂:“去前面看看,宫里的侍卫什么情形。”

顾至臻贴身侍卫压根就不用出去看,很肯定地回答:“九殿下,不用去看了,我刚从那里过来,门口的侍卫齐妃娘娘不发话,肯定不会撤的,连放只蚂蚁进来都不可能。”

“九哥,前面不能走,走后面嘛,后面不是湖吗,我叫家人把船划过来。我觉得皇上可能也想放你过去,要不然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江面上可以过一样,只让人把着前后门。”顾徽雨就是这么认为的,要真是皇帝派来的人,肯定会把江上也守得死死的。

顾至臻听了也是眼眼一眯,笑开来:“徽雨,那就赶紧吧,改天九哥请你吃一桌子美味佳肴。”

顾徽雨乐不可支地趴在桌子上笑:“九哥,一桌反正不够,最少也得请我吃上半年,这可是成就良缘的大媒,可不能就这么被你打发过。”

“行,只要你乐意吃,吃上一辈子也没事。”

顾徽雨回了廉王府就叫人把船给划了过去,把顾至臻从湖上接到廉王府,然后又叫马车把顾至臻送到约会的地点。

叶惊玄正在渡头坐着钓鱼,虽然她不会,但是总记得电视里头演的心有把握的人都会钓鱼,一副淡定从容、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安心。顾至臻今天也有这感觉,似乎叶惊玄把什么都想清楚了才找他来:“惊玄今天真是好兴致,这还是你第一回主动约我出来。”

忽然鱼咬了钩,叶惊玄心说,这就跟电视里演的片段一样的,这个时候鱼是必需要上钩的,电视剧果然强大:“因为几天没见你了,山不来就我,我就只好去就山了。”

顾至臻听了一笑,拿起旁边的另一根鱼杆挂了饵,大手一挥就到了小湖中央,完了还得意的冲着叶惊玄笑,仿佛在说,看我这杆甩得多漂亮。

没想到叶惊弱白了一眼,然后轻轻地把鱼钩抛出去,才施施然看着顾至臻说:“春滩夏潭,秋阴冬阳。你这大太阳的把鱼相扔湖中心,鱼乐意去才怪。”

顾至臻听了一阵郁闷,本来还以为要得夸奖,没想到竟然被BS了,赶紧转移话题:“你信上写了什么你记得吗?”

叶惊玄压着大帽沿子,抬起头来娇娇地一笑:“当然记得了,不就写了子夜,来幽会一次呗。”

顾至臻看叶惊玄说话时神色大方得很,彻底了解了,叶惊玄压根不懂得幽会的意思,至少不懂得幽会在男人心里的意思:“以后别这么写,写了…也不要被其他人看到。”

“能有谁看呀,不就给你看了,难道还要怀疑徽雨会看呀,还是我的丫环会看,说不定她们还不想看呢。”叶惊玄发现自己越来越会装了,装十三装得比谁都正经。

顾至臻发现叶惊玄这两天有些变了,以前可不这么说话:“惊玄这两天怎么了,脾气见长了。”

叶惊玄相不明白症结所在,反正变就变呗,撇着嘴拉了拉杆子,团一团鱼食儿往水里一扔,只见鱼哗啦啦地往那聚齐:“我哪不好了,你娘这么不待见,好吧,就算不是因为我,那好歹把我为什么出局告诉我吧,就这么把我赶出来了!”

顾至臻看了眼围在叶惊玄鱼杆边上的鱼群,也学着叶惊玄团了鱼食打窝子,但是鱼比较不卖他面子:“不是你哪里不好,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不告诉我们也是为我们好,难道你想牵扯进去。那些往事,一旦牵扯进去了,就再也没办法抽身了,你确定你愿意吗?”

叶惊玄一拉鱼杆,又是一条肥白的大鱼钓了上来,叶惊玄意得志满得看着顾至臻:“我不愿意,要么让我做个明白鬼,不要死得冤枉,要么就不要这么武断的让我出局。”

“看来你是对我娘怨上了,你也别怪她,在宫里的人,个个都有自己的苦衷。这些事你不要操心了,交给我就是了,你呀…该怎么过还怎么过。”顾至臻的鱼杆总算也有反应了,只是钓上来的是条小鱼儿,顾至臻摇头挨着叶惊玄把鱼杆扔开然后两人并排坐着。

叶惊玄摇头道:“我才不是怨呢,只是不甘心,撇去一切身份,你只是你,我只是我,我们必然能顺顺当当的,可是一沾上这些,一切就变了味儿。甚至总让人怀疑,这一切是真实的吗,你是真的吗,我是真的吗?”

顾至臻伸过一只手来,放在叶惊玄正拉着鱼杆的手上,柔暖的把叶惊玄的手包在掌中:“惊玄,我是真的,这一切也都是真实的,我现在好好的坐在这,能假得了。”

“对了,你门口的官兵什么时候撤呀,真是的,活像被软禁了一样,你还是皇子呢。”叶惊玄随口唠叨了一句。

顾至臻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转过身来说:“这话可千万别到外人跟前说去,万一被捅出去,别人还真当有什么事。”

叶惊玄点头示意明白了,可顾至臻还看着她,于是叶惊玄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拉杆,鱼上钩了。”

顾至臻一拉杆,发现鱼杆特别沉,用力往上一拉,一条七、八斤左右的大草鱼被钓了上来,在水边的草地上翻腾得格外欢实。

顾至臻这会儿可能是觉得极有面子了,看着叶惊玄也笑得分外得意:“看吧,不钓则已,一钓就是条大鱼。”

叶惊玄白了他了一眼,不就是钓条鱼,这么得意,她就没想到刚才顾至臻鱼没上钩时,她笑得多灿烂:“好了,别钓那么多鱼,到时候吃不完,全让你带回去。”

顾至臻想起了上次在猎场烤鱼的场景来了,于是说:“我带了火石来,在旁边烤了就成。”

叶惊玄指了指嘴巴然后说:“我这几天很上火,嘴巴都溃疡了,还吃烤的就得烂了,还是留着回家煮汤喝吧。”

顾至臻只好拎着鱼,有些幽怨地看着叶惊玄:“惊玄,我这样子要是被皇兄他们看了去,能笑话一辈子。”

叶惊玄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幽怨的样子竟然也能这么动人,要是换了戏装,就能唱《汉宫秋月》了:“反正他们看不到。”

顾至臻只好擒着走,叶惊玄看着那份子幽怨不由得笑了,走到半道上就让顾至臻把鱼送了人。顾至臻欢快地带着叶惊玄去茶馆喝茶,莫名其妙的两个人都把他们是出来幽会的事给忘了,光明正大的坐在二楼窗口边上喝茶。

茶才喝到一半,路上就响起了官兵跑步走来的声音,顾至臻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惊玄,有人来了。”

叶惊玄也看了一眼…好多官兵…跟皇子谈个恋爱真不安全,太惊险刺激了,喝个茶还能被一大堆官兵围追堵截:“那啥…我们赶紧走吧。”

“嗯,从后门走,过来…我带你下去。”顾至臻其实也不担心被逮个正着,只是怕下次出来会更麻烦。

叶惊玄跟在后面走,走着走着忽然一笑:“子夜,这感觉真像是在私奔,真好玩。”

顾至臻停下来看了一眼叶惊玄,只见叶惊玄在这场景下却笑得分外从容便道:“好玩,以后天天带你玩。”

“那还是算了,赶紧走吧。”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三十七章 BT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呃…不会有人不知道BT啥意思吧(BT=变态)

两人跑到路口上,路口正有官兵在围着,顾至臻瞧着叶惊玄道:“惊玄,你在这儿等一等,我把他们引开了,你再走。”

叶惊玄点头,叮嘱了声小心,就藏到树后面,顾至臻脚不沾地的飘出巷子,巷子口上的侍卫连忙追了走。叶惊玄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个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拍胸口想:“为什么要跑,被抓了也没事吧…不过这样倒是真刺激。”

叶惊玄四下看了没人追来,就放心地慢慢走了,然后找路回姚府,叶惊玄发现自己果然是个大路痴,一不小心又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忽然前面一队官兵走过,看起来很像是在找人的样子。叶惊玄连忙往后面一躲,眉眼四下里张望了很久,才慢慢地挪动步子赶紧走,这不走还好,一走就引起了官兵的注意,这下只能提着裙子跑了。

叶惊玄幸好也不是养在深闺的,从小满山疯跑,这点脚力还是有的,只是后面的官兵也追得很紧。

叶惊玄一边跑,一边往后面看了眼,满脸无奈地苦笑着说:“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但是有人追,那是肯定要跑的。真是…抓住了还不知道会被咋样呢,究竟是老虎凳、辣椒水还是烙铁…太可怕了,还是赶紧跑吧…”

叶惊玄跑到半道上,被一只手拉了走,叶惊玄刚想挣扎,就听到一句话:“叶姑娘,是我,从这边走吧。”

叶惊玄这才抬眼一看,原来是顾重楼正拉着她:“七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重楼莞尔一笑,叶惊玄就觉得眼前满是花儿朵朵开:“叶姑娘,刚才我在路上看到了九弟,正带着人往另一边走呢,不知道你怎么也在这里。你和九弟的事,我听说了,叶姑娘不要气馁,事情总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叶惊玄坦然笑着,不管有没有那一天,她努力了,不论什么样的结果都将坦然接受:“七殿下,谢谢你。”

“从这边走,通到姚府的后门,你…不会是迷路了吧,我看你想往那边去。”顾重楼似乎记得顾至臻提起过,叶惊玄曾经在皇宫里也迷了路。

叶惊玄嘿嘿一笑,露出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对京城不太熟,嘿嘿…不太熟。”路痴的悲哀,以前好歹还有强大的公共交通系统可以指引她回家,现在就真是全凭运气了。

顾重楼不在细究,领着叶惊玄从巷子里通过去,巷子幽深而阴凉,时时有风吹过带着几分秋末的寒意,巷子里黄叶铺地,因为下过雨,踩上去没有什么声音,反而是沙沙软软的。

顾重楼在前面走,叶惊玄低着头跟在后面,偶尔巷子里还有些婉转的鸟鸣声在枝头,叶惊玄心说叫吧,也叫不来几天就该飞走了。

转个弯,巷子更宽了些,叶惊玄和顾重楼并排走着,忽然有些可疑的声音传了过来,叶惊玄听得耳根子有些发热,但是一会儿又没了,叶惊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是幻觉…

没想到再转一个弯眼前看到的场景,把叶惊玄雷得外焦内嫩噼里啪啦,添点调料就是包X师傅小小酥。只见巷子边上的枯叶堆上,两个衣襟全开,正抱在一起纠缠成麻花的一对男女,正在做天地间最原始的事情。

叶惊玄先是看得傻了眼,意识到了才惊呼一声把眼睛给遮了起来,当然不忘留丝小缝用来强势围观。那一对男女也傻了,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打翻的颜料盒子来形容,一会白一会黑…叶惊玄偷偷笑了下,原来光天化日之下,果然有些事是做不得滴。

好一会儿的零乱与沉默之后,忽然叶惊玄听到一句话,仿如一个晴天霹雳华丽丽地劈下来,彻底把叶惊玄给雷懵:“劳驾两位,请让一让。”

叶惊玄听了立马把手拿下来,看着顾重楼发愣,她不敢确定刚才这句话,是从顾重楼嘴里说出来的,听他的口气就像是在跟挡了路的行人说话。

顾重楼的话不仅让叶惊玄呆了,让那两正要往身上套衣服的人也停下了手,愣着神看着顾重楼,还真是乖乖听话的把路让开了,顾重楼拉了一把叶惊玄说:“走吧。”

叶惊玄傻傻地应了一声好,然后也就跟着过去了,这场面不是她反应太慢,而是根本没法反应。本来以为这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顾重楼走了一小段路又停下来,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打扰了,两位请继续…”

叶惊玄扑哧一声,然后又发觉得场合不大对劲,赶紧把嘴给捂住了,看着顾重楼脸上平静的样子,心里就更乐了,顾重楼果然是很变态啊很变态!

叶惊玄看着身后那对可怜的人儿,心想要是这会儿是她趴在枯叶堆上,她肯定这辈子都不敢出门了,这一天一定是他们一生中永远一想起就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日子。

顾重楼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快到姚府时,就离刚才的地方远了,顾重楼才忽然站定笑出声来,叶惊玄听顾重楼一笑就再也忍不住了,两人一起趴在巷子的围墙上放声大笑。

叶惊玄只要一想起刚才的场景就觉得太乐了,顾重楼也笑得收不拢嘴,叶惊玄笑着问:“七殿下,你刚才的话会让他们一辈子有阴影。”

“那条路其实没什么人走,要不是今天要抄小路带你回姚府,倒是很安全…”顾重楼不知道为什么,跟叶惊玄谈起刚才的话题,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叶惊玄心说,这两人也是倒霉,光天化日之下XX就算了,被人遇上也算了,偏偏要被顾重楼这个变态给遇上了,说出那样两句话来,他们的这一天是如此黑暗、悲惨。

两人相视笑了许久,才渐渐停下来:“叶姑娘,前面就是了,我就不送你了,你小心些从后面进去就没事了。”

叶惊玄抽搐着嘴角,她想以后只要一见到顾重楼就会想起今天,真是笑死人了:“好的,谢过七殿下一路相送。”

叶惊玄叫开了姚府的后门,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顾重楼还等在那里,秋日的阳光之下,浅淡平和地笑着,于是叶惊玄也回以一笑道:“七殿下,你回吧,我进去了。”

顾重楼点点头却并未离开,叶惊玄进了门继续笑,不过这回却是因为顾重楼这个人,多么温暖、沉厚的男人,就淡淡站在身后,让人很有安全感,将来不知道谁家姑娘嫁给这么个又执、又痴,介于傻子和天才之间的温厚男人。

“笑什么呢,一脸的花开。”叶惊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叶惊玄面前,见叶惊玄笑得实在沉迷,不由得问了句。

叶惊玄走过去挽着叶惊涛的手,贴在他身边说:“二哥,你怎么知道我要从这里回来?”

“我们是兄妹,心有灵犀。”叶惊涛不想说在街上遇到了顾至臻,顾至臻跟他说了两个遇上了官兵的事,顾至臻想前门不能走就肯定在后门。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顾至臻让叶惊玄一俱回来太欠考虑。

叶惊玄眨巴着眼轻快一笑,笑声如一只云雀般亮堂:“是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难道只有二哥才有感觉?”

叶惊涛也不跟叶惊玄打哈哈,拉着叶惊玄往院子里走,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惊玄,你的心里真的装着他吗?”

“嗯…装着谁,子夜吗?是啊,那个人很不幸的被我关起来了,以后他就是我的了。”叶惊玄也就敢在叶惊涛面前这么说,这样的话让她跟谁说,她也没这脸皮。

叶惊涛这会儿听出了味道来,都已经叫得这么亲热了,在叶惊涛眼里,叶惊玄就是那种有什么巴不得昭告天下的人,在他看来这回叶惊玄是真动了心了,越想到他就越有些心急,顾至臻在他眼里,远没有那么简单:“行,只要你喜欢,谁来你也别给就是了。”

“二哥这话,我听着怎么很别扭啊!”

“我们都希望你过得高兴,惊玄,二哥希望你能够确定自己的心,也同时确定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如你所想。”叶惊涛说完了便宜不再开口,任凭叶惊玄一个人独自在心底思索叶惊涛今天这一番话的意思。

他却忘了,叶惊玄是个典型的吃饱不愁的主,一顿晚饭吃过了就什么也都忘了干净了,没心没肺的沐浴后,畅快地躺在榻上看着从窗格里透进来的幽幽月光,笑得异常痛快。这会儿当然不是为了顾至臻而笑,而是为了今天顾重楼的那些变态举动而暴笑。

这笑声都传到了正在溜弯的叶惊涛耳里,叶惊涛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傻姑娘…也好,你就这么一直无忧无虑吧,外面风浪再大二哥也会护好你。”

天,忽然起了风,云一点点飘过来,月色顿时一暗,只是很快又散开了,叶惊涛觉得这或许是个好兆头…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三十八章 娘,我这辈子只娶她

(伸出受到嫩嫩的小手,求粉红票票,手里有的,不妨给偶咩…嘻嘻)

入夜时,顾至臻独自一人立在庭院中央,顶着头顶上的一轮明月,似乎在想着些什么,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只见那人站在庭院中央报拳为礼:“九殿下…”

“大晚上来,怕是有什么事吧,且说来听听?”顾至臻也不看向来人,依旧背负着双手,仰头看向天空。

来人也似乎是熟极了,不等顾至臻说坐,就直接坐到了旁边的石桌上:“九殿下,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如果你是想联合姚家的话,我不拦着。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那个姑娘,我反倒要劝你一句,感情的游戏不是谁都玩得起的,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玩进去了,就没意思了。”

顾至臻似乎在考虑来人的话,也似乎是在问自己的心一般,许久之后才转身坐到来人的旁边:“一开始接近或许真如你所说,另有些目的,只是渐渐的那姑娘也蛮有意思,对我的胃口。如今如果想听我一句,那我告诉你我喜欢。”

来人盯着顾至臻看,像是在确定顾至臻话里的真实性一样,忽然摇摇头:“九殿下,那么你心中曾经有过的凌霄壮志就全忘了吗?就为一个区区女子,这么放下一切,值得吗?”

“易之,人生很奇妙,说不准什么时候你也会遇上这么一个女子,一下子你就扑了进去,再也起不来。”顾至臻如是说着,举起桌上的酒杯迎着月色痛快淋漓地喝下去。

“我袁易之从来不信命,也从来不信会有这么一个女子。”

“易之,总有一天,你会信的。”

顾至臻说完这话走进了内屋,把袁易之一个人扔在了院子里,关上内屋的门,顾至臻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在烛火幽微之中显得分外明显。只是这些嘲讽来得快也去得快,一闪过后就又是那看不出情绪的眸子。

第二天,顾至臻起了个大早,让人准备好了入宫的衣装,马车也早在门口备好了,今天他要入宫去见齐妃,昨天晚上顾至臻考虑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

顾至臻从大乾门入宫,直奔香雪宫而去。

齐妃今天也起得早,老早就有两只鸟在枝头上吱吱乱叫唤,把人吵得不行,齐妃饮过了香片,就听到外头传报顾至臻来了,脸上有几分喜色,但忽然脸又沉下来,看见顾至臻进来冷冷一哼:“今儿来做什么,是要撤走门口的侍卫,还是成全你跟叶惊玄的婚事?”

顾至臻行了礼坐下,在齐妃身边温笑着坐下:“娘,其实把她的身份撇开不谈,惊玄是个好姑娘,娘把上一代的事情加到她身上未免有些不公平。“

齐妃一听这话就来气,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怒道:“不公平,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公平,当年她一进宫就领着皇后的名衔叫公平,当年…”齐妃忽然住了嘴,再往下说就要说到皇帝当年的种种不是了,于是也只好咽了下去。

“娘,不管当年有什么事,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些年了,什么事也都该过去了。”顾至臻好言好语地相劝,一边还给齐妃递了杯茶。

“过去,老九,有些东西不要说十年二十年,就算是十生十世也过不去。你如果铁了心要娶叶惊玄,娘虽然对你狠不下心,但对叶惊玄我可没这份慈悲心。”齐妃右手握成拳,恨恨地说道。

顾至臻神色一滞,连忙道:“娘,别这样,儿子心心念念的只有她,难道你忍心儿子下辈子独自一人过吗?”

“你不会独自一个,没有她,自然有别的姑娘陪你一生一世。这天下的女子,除了她谁都能行,那怕是娶街边的乞丐,也不许娶她。”齐妃依旧好言相劝着,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能真狠得下心,如果不是姚思敏的女儿,只要顾至臻这么一求,就是什么她也答应了。

“娘,我现今心里眼里已全是她,就算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也不及她万一,只因为已经看进了眼里。”顾至臻立场也坚定,一步也不肯退让。

齐妃忽然有些疑惑,这还是她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吗,她一直觉得这个儿子性格随和,说什么就是什么,向来也不懂得拒绝,如今竟然这样坚定,这让齐妃更有了要失去儿子的感觉。

“老九,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跟你父皇说了,等年过了就给你指了乔将军家的姑娘,你也别想着要娶叶惊玄。那姚家的外孙女是那么好娶的吗,从姚家出来的姑娘,不是皇后就是嫁给手掌实权的王爷。”齐妃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于承认,自己只是个生下了两个皇子,才成为入主西六宫幸运儿。

顾至臻忽然站起身来,神情有几分激动:“娘,你怎么能跟父皇说把乔将军的女儿指给我,我压根连人都不骨见过。娘,我是你儿子,难道你一定要看着儿子喜欢的得不到,不喜的却要相片一辈子,像您一样,一辈子在得到的不喜欢,喜欢的得不到这个迷局里走不出去?”

齐妃听了这句话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顾至臻身边,眼神凌厉地看着他,扬手就是一巴掌:“逆子,你就是这么对娘的,为了一个姑娘,你就要让生你养你几十年的娘伤心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告诉你,老九,叶惊玄这辈子不许进我的门,不许做我的媳妇。就算是我死,我也不允许。”

顾至臻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要来补救:“娘,我刚才说错话了,您别放在心上。”

“说错话,这才几天,就能让我那个向来行不差踏不错的儿子,冲口而出就是忤逆的话。现在你可以为了她忤逆我,将来你就能为了她犯上作乱,死无葬身之地。”齐妃听了顾至臻的认错不但没消气,反而怒火越烧越旺,一气之下摔了手里端得好好的杯子,怒视着这个曾经她寄予过厚的儿子,心里有说不出的伤心与失望。

“娘…”

“你不要再说了,你出去,如果还是为了叶惊玄的事来,香雪宫不会放你进来。就算你去求你父皇,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至于皇后,她更不愿意把叶惊玄嫁给你。”齐妃让人把顾至臻“请”了出去,省得自己看了心烦。

顾至臻愣愣地就这么被赶了出来,回过神来说了一句:“娘,我这辈子只娶她,除了别人我谁也不要。”

院子里宫女、太监跪了一地,顾至臻看着眼里闪过一些复杂的情绪,然后迅速地离开,只留下一个让人看起来气中冲的背影。

宫女、太监们站起来互相看看,然后小声的议论了两句,齐妃走出来冷哼一声:“香雪宫是越来越有规矩了,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众人一时间没有了声音,齐妃才又重新回到内室去。

这边齐妃的话才刚说出口就传到了凤藻宫里,皇后听了冷冷一笑,让人去传廉王妃进宫。

等廉王妃从宫里回来时,顾徽雨先被叫去挨了一通骂:“我还当人家多稀罕我们家的姑娘原来这么不受待见,亏得我上回还由着你去帮老九和惊玄,还以为是成全了一对小儿女,没想到齐妃这么强烈的反对。老九都要娶乔将军的女儿了,你帮帮帮…我看你迟早把自己也给绕进去。我跟你说,以后不许再帮老九,弄得像是惊玄上赶着似的,难道咱家姑娘没人要?”

“娘,我也只是见她们两挺般配的,你不也说九哥和表姐站一起就是一对壁人吗,再说了,咱们家是由得她看不入眼,就能不到她眼前晃的呀。娘…你别这样嘛。”顾徽雨难得地撒了一回娇,自己都觉得一身的鸡皮疙瘩。

“反正以后你不许再帮她们,下午你去把惊玄叫来,我倒要问问,她是看上老九哪儿了,咱家的姑娘怎么能被人这样轻看。她自己的脸面不顾,也要顾着姚家的脸面。”廉王妃一想想皇后宫里的人从齐妃那听来些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顾徽雨看了看,心说惨了,这下越来越多人反对了,难道这么一桩好姻缘就这么被拆散了:“娘,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生气。”

“还能是什么,你没听清楚吗,齐妃不待见玄,去皇上那把乔家丫头求给了老九,听说着过了年就指婚了,你还在这里到底怎么了。”廉王妃看关顾徽雨,如果不是舍不得这小女儿,真想上去给一巴掌。

“怎么会这样…我还当没什么大事,没想到竟然到这样的地步了。”顾徽雨还当姚家的女儿不愁嫁,没想到姚家的女儿也愁嫁啊,这回可真是愁大发了。

“怎么不会这样,两家本就有旧怨,如今新怨旧怨到一块儿了,看来这两人也是在为上一辈的恩怨还债,也是一段子孽缘啊…”廉王妃见顾徽雨瞧着她看,随骂了一句:“看什么,赶紧去把惊玄叫过来。”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三十九章 我送你回家吧

(PK榜真是太吓人了,我还是不指望前十五了…唉…)

顾徽雨被廉王妃赶到姚府去找叶惊玄来问话,叶惊玄略有些不安的到了廉王府,别的她不怕,怕的是廉王妃要是把京里的事告诉叶夫人。

叶夫人平时别看是个温雅的妇人,可一旦遇事到了节骨眼儿上,发起狠来比谁都狂。平时看起来是叶霜城严苛,实际上叶夫人要是生气了,叶惊玄才觉得更可怕。

廉王妃看着面前小心翼翼坐着的叶惊玄,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你说你这妮子,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小心过,如今为了一个九皇子在我面前如立危墙。这会儿知道自己哪错了吧,你喜欢人这没错,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说,就算你这回喜欢的是太子,那也能算是太子的福气。捧到齐妃这儿却被挡了,你倒是说说看错在哪里了?”

叶惊玄看着坐在上座上正安安稳稳喝着茶的廉王妃,心里小鼓一阵阵乱敲拨,无意识地绞着手里的帕子:“姨母,我不知道。”

“你竟然还不知道,惊玄,你这叫吃一堑没长着一智,这亏是白吃了,平白叫齐妃给损了去。”廉王妃平平稳稳地放下茶,瞧着叶惊玄略有些不安又叹了口气。

叶惊玄不知道该说什么,嗫嗫嚅嚅地说出一句:“姨母,我…齐妃娘娘说什么了?”

她这会儿还蒙在鼓里,宫里的消息还没传到她耳朵里呐。

廉王妃摇头道:“惊玄,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万,我自也知道老九这样的人放眼看去不多,但总还是有的,何必拴在他身上。皇家的男儿,又有谁能真正值得托付。”

叶惊玄低下头也是一声叹息,是啊,一时间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争取什么,为了什么。但是一抬起头来,却又重新坚定:“姨母,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就算是知道还是不能逃开,事虽由人心却不由人啊。”

廉王妃听得一声长叹:“你这孩子明明看得这么透,为什么还要陷进去,你说你不知道错在哪,那么我来告诉你。你错在不该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你错在让旁人看了姚家的笑话,老太爷一生重脸面,你最错的是有什么事不和家里人商量,自己就往上冲,没头没脑损了自己也损了家里人。”

“我…难道说了,就能改变这境况了吗?”叶惊玄这话莫名说得有些心酸,原也是捧着一腔热血去的,没想到瞬间就让人泼了凉水。

“就算不能也比现在好,你懂不懂,唉…算了算了,跟你这孩子也说不通。别拿那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告诉你娘的,我也不敢告诉你娘。你娘平是不吭不气儿的,一旦闹上了,那就是捅个天崩地裂的主,她能直接闹到太仪殿去。”廉王妃又是一声叹息,心想不知道顾至臻和叶惊玄究竟会到什么地步,看来还是得要姚老太爷亲自己出马才能搞得定这两匹野马。

叶惊玄想象着她那老娘上太仪殿大闹朝堂的情景,似乎还觉得可以想象,不过场面肯定很劲爆:“姨母,娘身体不好,您可别告诉她,万一气着了我可是罪过大了。”

“这会儿知道罪过大了,初时怎么不想着,罢了,跟你说得再多也没用,反正以后你也不许再和老九来往了,别让一个小小齐妃轻看了咱们整个一大家子。我过府跟老爷子说去,不信制不住你。”廉王妃了不过一说,这里头的事情,只怕姚崇安早就知道了,只怕是在等待时机。

叶惊玄出了廉王府无语望天,她不过是想平平常常地去爱一场,原先也没想过要什么结局,只是现在这些人似乎在逼着她去要一个结局。

叶惊玄无意识地带着采青四处乱晃,不知觉地又晃到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叶惊玄忽然一抬起头,看向远方,莫名的觉得自己没有方向,不知道该向哪里去。

这时采青忽然叫了一声:“小姐,你这是去哪里,我我们离姚府越走越远了。”

叶惊玄回过头来,看着雪白的秋日阳光里站着的采青,忽然觉得这才是适合这个时代的模样,永远那么不起眼,但偶尔一回头却那么动人。而她,不是,不属于这样一个时代里…

“采青,我是不是应该回去,这里人再多,也不是我的亲人。”

采青惊讶地瞪着双眼:“小姐怎么说这样的话,这里怎么没有亲人,姚府个个都是您的亲人,廉王府里,也个个是你的亲人,再追得远一些,皇宫里不也有您的亲人么。小姐,如果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有什么人让您不痛快了,您要么忽略了,要么让那人比您还不痛快,而不是现在这样自怨自艾。”

“采青,你们为什么总让我感觉到太幽深了,京城这些大宅院里,每一个人都像一口幽深的古井,淘啊淘啊总也不见底,没有一个人例外…”就连顾至臻也总让叶惊玄觉得看不透,可是却先喜欢了,就注定要沉沦下去。

“小姐,不是我们太幽深了,是这京城太幽深了,按小姐的话来说,我们无非就是幽深古井里的一株株水草,有些飘在水面上,有些深深藏在水底。真正幽深的不是沉在水底不冒头的,而是根在井底,草叶子却在光天化日之下飘浮着。”

采青的话让叶惊玄又是一惊,采青见叶惊玄看过来,只是垂下头一笑,不再言语。叶惊玄想了想,越想越糊涂,难道这也和大隐隐于市是一个道理吗?不是她不明白,而是这井里的草千奇百怪。

“小姐,您瞧那边是五皇子和七皇子。”

叶惊玄正低着头想事情,没想到正好又遇上了顾沧澜和顾重楼,这都到面前了,叶惊玄也只好迎了上去给行了礼,顾沧澜虚手一扶,叶惊玄也就起来了,她本来也没打算把这礼行完整。

“叶姑娘,没想到正好在街上遇着你了,这是要上哪里去吗?”

问话的是五皇子顾沧澜,这位皇子很有些文人气度,背对阳光的一举一动间总带着些流光溢彩的味道,让人感觉得儒雅但并不显得清高,所以分外亲近随和。

叶惊玄一抬眼望,却又是望进了顾重楼那双眼睛里,清可见底的眼神里一派平和,让人感觉到莫名的安心:“回五殿下、七殿下,我这正要回姚府。”

“回府…这不是越走越远了,我看你刚才还想过去。”

“回五殿下,既然出来了,就想着随便逛逛,也没旁的。”叶惊玄轻笑着解释,总不可能说自己是个路痴,向来是不择路的,由着脚走。

顾重楼却是了然和一笑道:“五哥,你回府吧,我送送叶姑娘,两个姑娘家的怕不安全。”

顾沧澜也没想其他,应了声好还说了句:“两个姑娘家是不安全,以后出门千万记得带侍卫。”

顾沧澜走后,顾重楼站在原地,忽然一笑,脸上泛着和阳光一样的金色:“叶姑娘,我送你回家吧,免得你又走丢了。”

一听见顾重楼这么说,叶惊玄本来低落的心情又跳了起来,她忍不住想起了上回在巷子里的遭遇,那场景历历在目啊!

“那就谢谢七殿下了,总是劳烦你。”叶惊玄说话时已经带了几分藏不住的笑意。

顾重楼一看叶惊玄笑,立刻就明白了叶惊玄在笑什么,于是也陪关睛笑:“这回走大道,那条巷子还是留给那两个人吧。”

叶惊玄心说得了吧,也要那两个人还敢去,越这么想越觉得好笑,眉眼间一扫愁绪,瞬间又明亮了起来:“七殿下说得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小道看来是走不得的…”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顾重楼只这么重复了一句,叶惊玄差点没跳起来,这种话MS在封建社会里不能乱说吧,连忙救场:“七殿下,我意思是大路才是大家走的,小道不通正道。”

一解释,叶惊玄似乎觉得自己又错了,赶紧打住。幸好顾重楼也没计较,而是说了另一桩让叶惊玄郁闷的事:“听说,你和九弟的婚事在齐妃那儿被搁下了?”

一说这个话题叶惊玄感觉自己就像被霜打蔫了的叶子,耷拉着没半点精神头:“是啊,看来真是传得很远了。”

“倒也不是,那天齐妃娘娘在我娘殿里…想来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你且宽心,这些世家小姐的风言风语,明白人也不敢乱说。”顾重楼一劲地往好处想,他可不知道越是世家小姐的八卦,那些人还越爱传了。

“那就好…虽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可到底也不是什么出彩的事,要真被人口口相传,那就太雷人了…”叶惊玄低着头闷闷地道。

“雷人?”顾重楼似乎抓到了这么个话尾子。

噢…又拽出一个现代字眼了,叶惊玄真想拍自己这张嘴:“那个,惊雷惊雷嘛,太雷了就是很惊世骇俗的意思。”

顾重楼点点头,或许在想,确实很惊世骇俗…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四十章 BH的娘不用形容

(忍不住还是想喊一句,有粉红么,给万恶的某弈一张吧)

这天大清早,姚崇安就把叶惊玄给叫了起来,坐在大堂里喝着小茶,叶惊玄还眯着睡眼让人上点心和水。

姚崇安看着叶惊玄还安安心心喝着茶,没一点察觉,笑得有几分像狐狸:“惊玄啊,今天早上听着喜鹊叫了,还是听着乌鸦叫了。”

叶惊玄正半趴在椅子边的小案子上,等着东西端上来,听着姚崇安说话,眼也没抬的回了一句:“什么也没听见,只听见外公叫采青喊我起床。”

“叶惊玄,你出了门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今天总算见识了,原本还以为你无非是淘气些,没想到这么出格。”

声音…很熟悉,叶惊玄晃晃脑袋说出一句话:“我怎么还在做梦啊,竟然听到了娘的声音,好可怕,好可怕…”

叶惊玄这话让平日里和和乐乐的姚思敏立刻发毛,拧着叶惊玄的耳朵大吼了一句:“好可怕…嗯,娘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可怕。来呀,把我的针盒拿来。”

“针…针…针盒,那啥…不用了,娘,我在跟你开玩笑呐,那针就不用了吧。”叶惊玄总算确定这绝对不是梦,这是现实绝对的现实。眨巴着眼看着正面带怒色看着她的姚思敏,叶惊玄叹息一声,终于还是把姚思敏给招来了…

“坐好来,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像个什么样,没人管你你还翻了天了。爹,你也是,怎么就能由着这丫头胡闹成这样子。”姚思敏看着叶惊玄心里发凉,总觉得这些年白教了,于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还真是三天不管,骨头泛懒。”

叶惊玄无语,她平时很怕叶霜城没错,但仍然敢在叶霜城面前折腾,可是姚思敏一旦生气了,那绝对是人间惨剧:“娘,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你赶紧给我说说,你和齐妃家的皇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闹得沸沸扬扬的。”其实姚思敏听到这话时,第一反应不是怨叶惊玄做事欠考虑,失了姚家的身份,而是怨齐妃太小心眼。加上现在一看叶惊玄,眼里竟然带着些幽幽怨怨的味道,姚思敏就更心疼自家女儿,更埋怨齐妃了。

“那个…事情是这样的…”赶紧交待吧,坦白是要从宽的,抗拒是会脱层皮的…

其实本来没多大点事,叶惊玄想着推卸责任,故意把齐妃的反对加激烈了十倍,听得姚崇安在一边直咳嗽,叶惊玄还没心没肺的问了句:“外公,秋末了,有咳喘可要注意养着啊。”把姚崇安堵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死过去。

事情说完,姚思敏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叶惊玄:“去,换身衣裳,跟我进宫,我还就不信了,他一个九皇子,我们家的女儿哪点配不上了。要身份不低身份,要样貌不低样貌,她齐妃凭的什么。”

姚崇安重重咳了一声道:“糊涂,思敏你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越活越燥了,年轻的时候那份子沉稳劲哪里去了?”

姚思敏却拉着叶惊玄沉声道:“他们欺负我没关系,但不能轻慢了我的孩子。”说完扬长而去,留下姚崇安在大堂里嘴角抽搐…

叶惊玄被打扮得妥妥当当的拉出来,一看到姚思敏不由得呆了,姚思敏平时不好打扮,虽然看得出是个美人,但今天这么一打扮,真叫一个容光焕发。身上穿的衣裳也与平时不同,看起来像是按制做的,这衣裳似乎和宫里发给定郡主的衣裳差不多,只是用料和做工上稍有不同。

“娘…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是个郡主哟,我的小心肝可不禁吓。”

姚思敏横了叶惊玄一眼:“定郡主是正二品,这是一品国夫人的服制。”

“一品…国夫人…”原谅叶惊玄对于官员的品阶没什么概念,也原谅电视看多了的人是这样的,一品在她印象好像是满大街随便能找得到的,电视剧害人。

姚思敏带着叶惊玄进了宫,先没去西三所和凤藻宫,而是直奔皇帝日常批折子的地方——和仪殿去了,这举动把叶惊玄吓了一大跳,她一直以为这地方不是女子可以去的,这是封建社会、君主集权、父权至上的时代…

没想到姚思敏不但去了,而且连通传都没有,内侍就跟没看见一样,直接行了礼问都没问声就把人给放进去了,让叶惊玄一通心惊肉跳。

“臣妇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姚思敏话一说,叶惊玄也跟着拜下去。

这一拜不要紧,在场还有正在议事的官员呐,竟然也跟着低下了头退到一旁。皇帝这时才意识到有人闯了进来,而且当头就是一跪,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这是…思敏…”

姚思敏甚至不等皇上说起,就起了,反正这事估计也是熟门熟路的,站起来就看着皇帝:“皇上,经年不见,依旧是风采不减当年。”

皇帝似乎是想见姚思敏又怕见姚思敏一样,竟然半天才说出一句:“真是思…瑶国夫人啊,是…是啊,经年不见了,你竟然还像当年一样。”

叶惊玄脑门上就三两个大大的字——有JQ,继续观察,只见皇帝挥了挥手,那些官员们就退了下去,宫女和内侍们赶忙上了茶点,拿来了凳子请姚思敏和叶玄坐下。

“瑶国夫人已经是十余年不来京城了,这回怎么远道而来了。”皇帝其实也心明眼亮,怎么会不知道到底什么来由。

姚思敏这会儿的做风就完全不像是以前在平城看到的叶大夫人了,完全像是另一个人:“唉,一晃眼,儿女们都这么大了。皇上,我这女儿不争气,到是给齐妃娘娘添了麻烦了。想九殿下乃天人之姿,我今儿带着女儿来赔礼来了,千万别因为我这不争气的女儿气坏了齐妃娘娘的贵体。”

叶惊玄觉得,如果这时候她是皇帝肯定头顶有一大群乌鸦在来回飞来飞去,因为皇帝现在就这目瞪口呆的表情,反应异常迟钝的说:“瑶国夫人,孩子们之间的事,原也好说,只是皇子的婚事,在本朝向来是由其母做主,朕也不好过多干涉。”

姚思敏似乎想冲上去大骂一句,但还是捏了捏拳头安然坐着,面上泛着一丝冷笑:“皇上,我们小门小户也不敢高攀,我这就去跟齐妃娘娘请罪,然后领着惊玄再也不踏足京城半步。”

皇帝这下似乎是有些急了,连忙道:“思敏…唉,瑶国夫人,别冲动,有什么事好商量。”

叶惊玄觉得姚思敏这会儿已经变身成奥特曼了,无比强大的无敌怪兽已经预备要俯首称臣,叶惊玄就更好奇当年皇帝、姚思敏和齐妃之间有什么JQ,要不姚思敏咋这么嚣张。

叶惊玄当然不知道,若干年前,姚思敏在皇帝面前就是这么说话的,即使十几年不涉足京城,她骨子里还是当年的姚思敏。

“商量,臣妇可不敢跟天家商量什么,臣妇还是领着女儿去谢罪吧。省得齐妃娘娘为了我这不出息的女儿,吃不下睡不着,还要成天惦记着,这可真是罪过大了。”

“表姐,你就非得这么逼着朕,朕当年是对不起你来着,可是…朕,我这不是已经为当年的错付出代价了吗,就不必再挤兑我了。”

叶惊玄伸脖子看了眼窗上的晴空,没雷…但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已经外焦内焦了,她咋就忘了皇帝和姚思敏还有着一层表兄妹的关系在。

“我就是心里不舒坦,我说要去请罪也是真的,你就别管了,反正现在就是把老九指给惊玄,我也不稀罕了。”

叶惊玄刚想说我稀罕,我稀罕,就被姚思敏狠狠按住了,并且冷眼一瞪,小寒风嗖嗖地吹过来,叶惊玄哪还敢说一句话。

“表姐,唉…算了,你们的事儿朕也管不住,就随表姐去吧。”皇帝长叹一声,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被吃定了,真是小三天就成了弟弟啊…永远翻不了身了。结果,皇后换人做,还被怨上了一辈子…这到底是为哪出啊。

“还有哪个皇子没成亲的,不都是皇子,难道非嫁她香雪宫的不成。”

这话一听,叶惊玄就忍不住了:“娘,哪有拿自己女儿的婚姻来赌气的,你要这样咱还是回去吧,省得越扯越扯不清。”

皇帝听了叶惊玄的话却心头一宽,颇带着几分感激的看着叶惊玄:“是啊,表姐,你这无非是在赌气,不如今天先回去吧…”

“赌气,好吧,今儿这气我还就赌了,我气堵得慌,不赌出去难道还留着。”说完拉着叶惊玄就闪人,连道别都不说一声,把皇帝扔在后面郁闷得可以…

皇帝叹息一声,低声自语了句:“朕应该早生三天,那样就是你哥,就不会由着你欺负了一辈子,还真是积有余威。齐妃啊,你就好自为之吧,朕也是泥菩萨过江…自己都保不住了。”

叶惊玄听了前半句,然后一声叹息,看着姚思敏,暗想她娘原来如此BH,以前为啥没发现呐。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四十一章 想娶我也不让嫁

“娘,咱不去了行不行。”叶惊玄咋觉得她这娘是来唯恐天下不乱的,而不是来劝和的…难道人一走进京城,都会变样儿吗?

“别拉我,我告诉你,这婚事娘也反对,我这只是要把场子找回来。”姚思敏就是被气着了,年轻时候的气呼啦啦全出来了,对于齐芳年,姚思敏其实一直抱着些歉疚,但是也不能因为往事就把小辈的幸福赔进去。

叶惊玄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这娘咋就这么BH,以前为嘛没发现:“娘,当年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娘和齐妃都反对我和子夜在一块儿。”

姚思敏摇头:“当年的事,你不用知道。”

眼看着就到了香雪宫,姚思敏带着叶惊玄进去,叶惊玄老大不愿意,姚思敏使劲拽着走。门口的宫女们都傻了眼,这什么人,直冲冲地往里撞了进去。

“站住,什么人也敢往齐妃娘娘宫里头闯,惊了娘娘你担待得起吗?”老嬷嬷颇有几分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姚思敏头也不回,只是站定着说了一句:“玉兰,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叶惊玄回头一看,只见老嬷嬷听了这话浑身一震,连忙见礼:“奴婢见过瑶国夫人,夫人万福。”

“去告诉你家主子一声,就说是故人来访了,好茶好点心赶紧备好,也好叙叙旧不是。”姚思敏缓缓转身,笑得分外端庄高贵,叶惊玄还从来没见过姚思敏笑成这样过。

老嬷嬷赶忙转身吩咐准备茶点,自己则侧身进了小厅里,大概是去叫齐妃去了。而叶惊玄和姚思敏就这么站在花园子里,姚思敏忽然扭过脑袋说了句:“怎么样,多年不装,今天一演还像个一品夫人吧。”

叶惊玄木然点头,幸好原来没变,这会儿叶惊玄庆幸,姚思敏是嫁给了叶霜城远在平城,要是在京城,估摸着姚思敏和姚思雅会一样深沉得能把人淹死:“娘,一品夫人很厉害吗?比齐妃还大?”

叶惊玄当然觉得妃子份位更大些,但姚思敏这嚣张劲儿,绝对不像份位低着齐妃。

“皇后和皇贵妃是正一品,四夫人德、慧、娴、淑为从一品,齐妃么…正二品。要记得,姚氏的嫡女就算不为后,也必是一品国夫人,衔比皇后、皇贵妃。徽雨另几名姑娘为什么封了郡主,还定了封号,那是因为和姚、颜、苏三家沾着亲。”姚敏思的话让叶惊玄生生被吓唬住了,她她她…一直以为,一品夫人就和清宫戏演的那样,随随便便就能封出几个去。

“瑶国夫人,娘娘请您正殿喝茶。”

姚思敏拽着叶惊玄进了正殿,齐妃正坐在正殿中央的主位上,姚思敏笑得跟花儿一样:“芳年妹妹,多年不见了,怎么感觉像是昨天还见过似的。”

齐妃站起来一笑,一挥手就让人把准备好的椅子搬了来:“姚姐姐,这是在说不想见我么,喜欢的人,一日不见也如隔三秋,不喜欢的人啊,十年不见都像只隔三天一样。”

姚思敏坐下,端起面前的茶:“芳年妹妹说笑了,我呀是在平城待久了,见了谁都像亲几分。”

“德妃娘娘到…慧妃娘娘到…”

齐妃脸色一沉,这两个人八百年也不到香雪宫一次,姚思敏才刚坐下,这两人就闻着风来了。

“思敏…”颜朝雨和苏芷清一同喊了声,她们三人打小一起长大,也打小就知道三人将来要一起进宫嫁给皇帝,只是没想到独独缺了赢面最大的姚思敏。

姚思敏连忙起身迎了过去:“朝雨,芷清…我还想待会儿去看你们,你们怎么自己就来了。”

“特地来叫你待会儿到甘泉宫坐坐,咱们姐妹三人说会子话,这么些年不见你回京城,我们也想你了。”颜朝雨笑眯眯地说着。

“好,待会儿我们一起用午膳,就我们不要再叫上别人了。”姚思敏嘴里的别人没其他人,就是指皇帝。

颜朝雨和苏芷清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没想到这两人都一把年纪了,还是不对眼儿。

“这是思敏的女儿惊玄吧,真是个出挑的姑娘,怪不得皇上交口称赞呢。”德妃一进门就看见了叶惊玄,小眉小脸下巴却圆润,额宽眼亮,在德妃看来这就是一福泽深厚的相貌。

“见过德妃娘娘,见过慧妃娘娘。”叶惊玄叹息一声,人越来越多了,戏越来越闹腾了。

“哟,可别行这些礼,咱们三家的姑娘个个都是金贵身子。”

苏芷清客套的话在齐妃听来,却恨得牙痒痒,敢情这三个人甚至都不把她瞧眼里了,“咱们三家”这四个字,更是让齐妃气不打一处来:“几位姐姐不如今儿中午就留在香雪宫用膳吧,省得来回折腾。”

“呀,这是齐妃妹妹的宫里,我们怎么好打扰,这我们呀就先走了,思敏,你待会儿记得到甘泉宫就是了。颜姐姐,我们先走吧,让思敏和齐妃妹妹也好好叙叙旧。”苏芷清说完话便是一笑,拉着颜朝雨就走了,还不忘回过头来看了姚思敏一眼。

齐妃胸口这把火哟,就越烧得旺了,本来颜朝雨和苏芷清要不来这么一闹腾,说不定齐妃还真就礼数周全的和姚思敏说说话,然后委婉的提出反对叶惊玄和顾至臻的婚事。但如今,她可是忍不住了,手里的茶盏重重往桌案下一拍:“姚姐姐,你如果是来谈和老九的婚事,哪咱们也不必谈了。当年的事,姐姐宽宏大量给忘了,妹妹我却是个小肚鸡肠的,记忆犹新呐。”

“当年的事,确实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那也怨不着我一人,且就算怨我,也不该拿这个让两小辈处处为难。惊玄是我的女儿,你可以不顾惜,可九皇子总是你儿子,何必就这么死咬着。”姚思敏其实还是想成全叶惊玄的,只是她也知道这只怕是很难,所以先试探一番,再找场子。

齐妃坐在位子上冷笑一声:“当年的事…就算没有当年的事,你们姚家出来的姑娘,老九也攀不上,一门三皇后,十女九王妃。老九将来是个闲散王爷,无兵无权,确实是高攀不上。”

“这么说,齐妃是不打算成全他们了。”

齐妃斜睨一眼:“不是不打算成全,是从来没想过,要娶叶姑娘做我的媳妇。”

“我本也没想过你会成全,我来也是要告诉你,以后惊玄和九皇子就桥归桥路归路了。自家的女儿我会看好,你家的儿子也望好好看着。”姚思敏话一扔下就拉着叶惊玄要走。

齐妃却说:“可不是我儿子要缠着叶姑娘,反而是叶姑娘心心念念的想着。”

姚思敏瞪了叶惊玄一眼,低声说了句没出息,然后又笑着跟齐妃说:“是啊,我这也说了她,可是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啊…那是拍不响的。”

姚思敏故意把拍不响三个字重重念闻,把齐妃堵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你…你…你…”

姚思敏带着叶惊玄扬长而去,路上边走边跟叶惊玄说:“惊玄,你记住,以后你如果去见了顾至臻,就仔细着你的小命。”

“娘,没这么夸张吧,原本…”叶惊玄无奈地叹息一声,说话时脸上却带着讨好的笑。

“什么夸张,我告诉你,你嫁乞丐都行,就是不许嫁给齐妃的儿子,要不然我先掐死你,省得给我掉份儿。”姚思敏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像假的,叶惊玄心里毛毛的,掐死虽然不至于,但以后怕是真难得见一面了。

…不是去找场子吗?为什么叶惊玄觉得,姚思敏像是丢了场子,她哪知道齐妃正气得在正殿里砸碗摔瓶。

“娘,你不能这样。”叶惊玄真是无语得很,原以为事情会缓和,没想到越闹越没影儿了。

“我告诉你别想了啊,以后齐妃就算是想娶,我也不会让你嫁。你也是,在家里横着走,出了名的不吃亏的主,怎么一到京城就蔫了。”

叶惊玄心说,在这样的地方不蔫就等着大风呼呼吹吧:“娘,你当我跟你一样,从小长在这样的地方,我一见他们就觉得心里发毛。”

“毛什么,看来你真是从小受保护太多了,尽是些傻天真的话。既然知道长在这里不好,你还想着往里钻,这不傻嘛。”姚思敏前头带着叶惊玄走,一边走就一边数落:“不是娘说你,在平城,你温和些别人不敢欺你,那是因为有身份可依靠。但是在这地方温和,那他们可无所顾忌,直接把你欺到死。”

“娘…”

“听我说完,以后不许再见顾至臻,要把你嫁给齐妃的儿子,我还不如当初生了直接扔河里省心。”

“娘…”

“别说话了,娘带你去甘泉宫用午膳。”姚思敏压根不理会叶惊玄想说什么,反正拖着人就往前冲。

“娘…”

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这下好了,彻底僵了,原本还能出去幽会一下什么的,现在好了,彻底要断了他们之头间的那点念头。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四十二章 我要跑给你追

(小虐虐更健康,有粉红票票就给俺哟…)

吃完了午饭姚思敏就带着叶惊玄出宫,路上恰碰上了顾至臻穿过洗尘殿往西六宫来,叶惊玄看了他一眼,心里有几分委屈,却碍着姚思敏在又不好说话,顾至臻看了皱眉走近前来:“见过瑶国夫人。”

姚思敏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得赞叹,这男子果然出众,其身如玉,风采出尘,怪不得叶惊玄会一接触就陷进去了:“九殿下。”

“瑶国夫人,是否可以和令媛单独说几句话?”顾至臻似乎是觉得姚思敏的态度不冷不热,于是就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姚思敏一笑点头:“去吧。”

顾至臻听了便笑着往几株落光了叶子的梧桐走去,叶惊玄却仍在怀疑自己听错了,姚思敏不是反对他们见面吗,为嘛答应得这么爽快。

“去说清楚,我不是让你去谈情说爱的,我是让你说清楚,免得不明不白的平添了怨怒,多少陈芝麻烂谷子就是这么捂出来的。不要说太久了,我在洗尘殿等着你。”姚思敏说完领着丫环先头前去了,把地方腾给叶惊玄和顾至臻。

“惊玄,你怎么了?”顾至臻瞧出了叶惊玄眉眼间的那些失落。

叶惊玄低着头,用鞋子拨弄着地上的落叶,闷声道:“上午,我和娘一起去了香雪宫见齐妃娘娘,她们俩虽然相互不待见,可是都不乐见我们在一起。”

顾至臻忽然伸出手来拉着叶惊玄,叶惊玄下意识地往里缩了一下,却已经被紧紧被顾至臻抓在了手心里:“不要想太多,事情总会过去,这辈子我认定的人,只有你,不会再有别人。”

叶惊玄猛然间一抬头,忽然才发现,一直以为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一种感觉,淡淡的绕在心上,原来早已经被酿在心里,渐渐地发出了酒香。她竟然再也无法想象如果要离开顾至臻,永远不能相见,会变得怎么样,从把这个男人放在心上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再也无法离开。

“子夜,我们可以修成正果吗,我总是觉得我们一开始就不顺利,子夜,我们可以相守吗?”叶惊玄说这些话时,眼眶微湿,心里涩涩地疼着。

顾至臻张开双手想要把叶惊玄搂在怀里,却叹息一身只是紧紧握住双手,因为他明白这是宫里,不能做太出格的举动:“是我让你难过了,原是想让你开心快乐,没成想却让你因此烦忧。”

叶惊玄一把扑进顾至臻怀里,顾至臻立马四下瞧,看府里带来的侍卫在远处守着,顾至臻拍了拍叶惊玄的背,却轻推开了:“惊玄,这是宫里,你…哭了?”

“我才没哭,是风大迷了眼睛。”叶惊玄揉净了眼里刚浮起来的泪,微红的眼眶和鼻尖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顾至臻从袖子里抽出帕子,轻轻擦拭着,再开口说话时,声音里满是疼惜:“惊玄,我的惊玄,你真是个好强的姑娘,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有我,你这样难过我当如何自处啊!”

叶惊玄抬眼却又是一笑:“我信你,但是不要等得太久,我没有耐心,又喜欢乱跑,如果跑掉了,我怕你追不到,找不着。”

“上穷九天之上,下及四海之渊,只要你能去的地方,我便能追得到,找得着。”顾至臻温淡的声音里,却透着无尽的自信。

叶惊玄却莫名地叹息了一声道:“九天之外还有天,四海之外还有水,有些地方,怕你真是追不来的。”

“看来你还真是打算跑得远远的,放心,不管你跑得多远,哪怕要找一辈子,我也找。”

顾至臻的话,在叶惊玄听来就已经算是山盟海誓了,一辈子,现在听来是多么美好的三个字,叶惊玄迎着秋风灿烂一笑:“好,你一定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就冲这番话,我也要跑给你追。”

“好,你尽管跑,不要回头,你一回头啊就会被抓住。”顾至臻朗声一笑,两人相视之间,凉凉的秋风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

叶惊玄从顾至臻温厚的手掌里抽出手,一个侧身就溜开了,转过身来一笑:“那我跑了,你慢慢追吧。”

顾至臻笑看着叶惊玄跑远,回头看着西六宫的院墙,眼里莫名地闪过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光芒。

姚思敏一直在洗尘殿等着叶惊玄,本来还以为这两男男女女得粘上好一会儿,没想到叶惊玄这么快就来了,再看叶惊玄满脸的笑,心下就明白,叶惊玄压根就没有说开,反而是听了通甜言蜜语。

姚思敏也不点破,站起身来让丫环去备轿子,一只手拉着叶惊玄往洗尘殿外走:“惊玄,一入候门深似海,这话你比谁都清楚,如今你真要涉入其中吗。”

叶惊玄听了确实想起了曾经说过的那些,立誓一辈子过得平凡普通的话:“娘,我喜欢的是人,而不是身份,不管他是皇子还是乞丐,与我而言并没有不同。他若是皇子,我愿随他分封属地,他若是乞丐,我愿陪他四处飘零。”

“痴儿…”

姚思敏带着叶惊玄回了姚府,姚崇安正在大堂等着,姚崇安看了眼姚思敏,姚思敏轻轻摇摇头,姚崇安皱眉叹了一声,并没有说些什么。

姚思敏领着叶惊玄回了院子里,转身就把侍卫和丫环们召集起来,在大院之中,拉着叶惊玄一同坐下:“惊玄在这里,承蒙大家照料着,我这儿说句谢谢。”

下面站着的侍卫和丫环齐齐说了句:“不敢,这是奴婢/奴才们应该做的。”

“今儿把大家召集来,是想告诉你们,以后叶姑娘不再出这院子,要安心修养,凡是有外人要进来,需得经过老太爷和我的同意,否则一律拦下,姑娘当然也不出门儿,你们可是听明白了?”

姚思敏的话,丫环侍卫们倒是听明白了,就是要把叶惊玄困在院子里不让出院门儿了,但是叶惊玄可就弄不明白了,看着坐在身边的姚思敏:“娘,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知女莫若母,你心里想了些什么,难道我能不明白,别再想着那些有的没有的,安安心心地等着娘给你挑个好夫婿,需知天家子弟绝非良配,你还是听娘一句话吧。”

姚思敏的话让叶惊玄彻底觉得掉进了冰窖里,她一直以为,只要是想要的,不论是什么,姚思敏能给的都会给,绝对不会拦着:“娘,既然明白我心里想些什么,又怎么能把我困在院子里不让出去。”

“你们先下去吧,采青和采衣留在外面候着。”说着便把叶惊玄扯进屋内,坐定后才说:“娘当初不舍得你嫁给太子,就是想让你自己选择,没想到你竟然选了九皇子,九皇子就是你选的人吗?那娘告诉你,九皇子绝对不是什么良配,若你今天爱上的是三皇子、七皇子,娘说不定还不会反对,三皇子虽然心思多,但处事却光明磊落,七皇子虽然痴,但胜在心地干净。九皇子呢,你喜欢他的风采出尘,温和谦恭是不是,可是你真的了解他吗?”

“娘,我了解,我当然了解,我喜欢他,不是像娘说的,喜欢他的风采出尘,我喜欢他的一切,喜欢他对我笑,喜欢他说话的时候淡淡的声音,喜欢他温暖的样子,只要是他…他就是换副皮相我也照样喜欢。”叶惊玄睁大眼睛,说这些话时,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真是让感情迷了眼睛,什么也听不进看不进。”姚思敏一说完甩袖就走,打开门采青采衣正在院子里候着:“采青、采衣,以后不论小姐到哪里,你们都要跟着,不得有任何疏失,若是人不见了,唯你们是问。”

采青和采衣连忙应了,并在姚思敏的注视下把屋子的门关上。

门“嘭”的一声响,把叶惊玄从呆愣中惊醒过来,这才意识到,姚思敏真的是要把她困在这儿。

叶惊玄缓缓地蹲下身子,抱着双膝重重坐在地上,她被孤立了,只有一个人,泪不知觉地自颊边滚落,一滴一滴落在衣襟和手背上。

手上的湿润感,让叶惊玄惊觉她竟然哭了,她一直以为对顾至臻的喜欢只是淡淡的,却在求之不得之后发现,原来早已经离不开了,习惯了顾至臻的一言一行,习惯了和顾至臻总是那样不经意的相处,最重要的是已经习惯了那个人,才在被强拉开的时候,惊觉已经连为一体。

叶惊玄无意识地喊着:“子夜…子夜…子夜…”一声一声的叫唤让门外守着的采青和采衣也心酸不已。

叶惊玄多希望这一叫,顾至臻就能翩然而至,笑着握住她的手说不要难过,可是一抬起眼来才发现,除了门外偶尔响着的铜铃声,什么也没有。

“子夜,我们要怎么办,为什么你是皇子,为什么我要和姚家沾上边,为什么…”叶惊玄喃喃地说着,泪如倾盆的雨越积越多…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四十三章 难道就这样认输 第一更奉上

入夜时,采青和采衣准备好了饭菜送到屋子里给叶惊玄,采青和采青把饭放桌上,看见叶惊玄呆坐在地上,就要去扶。没想到叶惊玄挥开手,一句话也不说,自己就爬到床上去了。

采青见叶惊玄不说话,于是站在床边问了句:“小姐,用晚饭了,您吃完饭洗洗在睡吧,要不然不舒坦。”

叶惊玄两眼直直地看着床顶,既不说吃,也不说不吃,只觉得脑子里乱纷纷的,前后两辈子,她也没遇过这种事,一下子真的就反应不过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采衣布完了菜,也过来看了眼,摇头冲着采青说:“采青姐,怕是小姐不想用饭。”

“那怎么成,瑶国夫人都吩咐过,小姐午膳没吃几口,晚上一定要让小姐好好用饭,小姐要是一口都不吃,哪撑得下去。”

采衣听采青这么说也赶紧来劝:“小姐,好歹吃上一点,要不然小姐说爱吃什么,我这就给您做去。小姐平时喜欢吃莲子羹,喜欢清蒸鱼,要不我现在就去做?”

叶惊玄依旧没反应,她这会儿子哪有心情搭理这两个在床边叽叽喳喳跟小麻雀似的丫环,真悲伤得没地儿说去。

两个丫环继续劝,叶惊玄继续当没听见,幸好叶惊玄也不是绝食,只是想事情而已,饿了就自动爬起来,坐到桌子边上要吃东西。

采青连忙叫住:“小姐,饭菜都凉了,让厨房再给您备份热乎的,这大冷天儿的要是吃了凉的,仔细染了风寒。”

采衣连忙端了菜走,这会儿已经是天晚了,厨下里正在准备姚府一干人的点心和水果,莲子羹是现成的,端了就走,再配上些点心和水果,采衣也就端了回来。

叶惊玄估摸着是真饿了,也不管味道好坏了,拿了就开始吃,只是依旧不说话。采青和采衣还真是有点受不了,平时要让叶惊玄吃饭不说话,那是比登天还难,如今猛地一安静下来,采青和采衣反倒觉得不习惯了。

吃完了东西,叶惊玄本来打算接着躺床上继续想,没料到被采青一把抓住,叶惊玄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把采青吓了一跳:“唉呀,小姐,你可吓着我了,这冷不丁的一瞪眼,还真是吓人。小姐还没沐浴呐,已经备好的热水,只等着小姐去了。”

叶惊玄眨了眨眼睛,由着采青一边拍胸口一边把她拉到浴房里去,满屋子蒸腾的热气翻涌着,薰得人一身上下都是湿的,叶惊玄只觉得眼睛被薰得酸疼,胸口也是闷闷的。

脱了衣服往水里一浸,浑身酸酸软软的,满室白纱、水气之间,似乎能描绘出顾至臻的轮廓,伸出手一抓就什么都没了…

木然地洗往澡往床上一躺,凉凉的月色从窗子里淌进来,莫名地叶惊玄又爬了起来,心说:“我为什么要死不活的,不就是都反对吗,历史上的爱情哪有几个不经过风风雨雨的,没有坎坷怎么能叫爱情呢…”

忽然又坐下,叹息一声:“我现在连门都出不去了,被人看得死死的,唉,这什么世道,裴多菲同志说得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摇头一想,现在也要是抛得下,还用得着在这里纠结,又不是吃饱了撑的:“…算了,睡觉,船到了桥头自然会直,明儿再说吧。”

可是躺在床上又睡不着,越发想起顾至臻的一举一动,窗外的月色也像是顾至臻平素身上的光辉一样,点点洒在屋内,叶惊玄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前前后后两辈子…原来还是个情商低下的笨蛋,一沾上了就什么主意都没了,啊…我真是笨蛋…”

“这什么娘,这什么家,这什么朝代,没人权,没自由…”忽然叶惊玄抱着被子收了声,又是长长叹息:“唉,有什么用,说了估计都没人懂,我可不想被当妖怪。”

采青今晚上守夜,一会儿听得叶惊玄叹息,一会儿听得叶惊玄自言自语,冷不丁的再吼一嗓子,把采青吓得不敢睡觉。

直到下半夜,屋子里才渐渐安生下来,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叶惊玄就起来了,呆呆地趴在窗子边上的桌案上,采青一进来吓了一跳,那穿着中衣,脸色苍白的叶惊玄活像鬼似的:“小姐,你大清早起来坐窗边做什么,赶紧过来梳洗吧。”

“采衣去准备早饭去了,一会儿就来,小姐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待会儿吩咐他们呈上来。”采青一边替叶惊玄梳着头,一边说话,却发现叶惊玄直直看着镜子里,眼也不带眨个。

采衣这时端了早餐进来,一见又是采青在这儿自言自语就说:“小姐,你这样不行的,也不说话,也不吭气儿,闷在心里反而难受。”

采青打了个哈欠,撇撇嘴说:“这还不吭气呢,昨晚上闹腾了大半夜,小姐,你这样一个人闷着也不是事,要么我替小姐去廉王府叫定郡主来陪小姐说说话?”

叶惊玄眼睛一眨,点了点头,总算给了点反应。

采青打发人去廉王府,梳洗过后采衣侍候着叶惊玄用早饭,采青就去睡去了。

顾徽雨也来得快,半个时辰不到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见叶惊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只觉得稀奇得很:“惊玄,你未必真成这样了,一副子病恹恹的样子,可要吓着旁人的。”

“徽雨…”这会儿可能是顾徽雨来了,满腔的委屈有地方可以说说了,叶惊玄也不知道自己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眼泪就这么下来了,反正这是叶惊玄要的效果,让顾徽雨心软,拉着顾徽雨给她想办法:“徽雨,我们到底要怎么办?”

顾徽雨一把抱着哭成泪人儿的叶惊玄,把姚思敏说过的那些这不许那不许给忘光了,一个劲地陪着叶惊玄一起难过:“别介,惊玄你别这么哭,你一哭我也跟着慌了。”

叶惊玄一听,哭得更伤心了,这会儿就真是装了,一想到自己在装,叶惊玄就莫名地没那么难过了:“徽雨,我和子夜会不会就这么再也不能相见,就从此人各天涯了,难道我们这辈子注定有缘无份吗。为什么…上天要安排我们相识、相惜,却不让我们相守,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叶惊玄这话还没说完,顾徽雨就已经哭成了泪人儿,本来就是喜欢看那些生离死别悲情戏的主,这会儿见了真实的,顾徽雨哪里还忍得住:“徽雨,你别这么说,一定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齐妃反对,娘也不肯,我和子夜只怕真是要分道扬镳了,可怜我们两心相知,却只能看着彼此琵琶别抱,这真是人间…惨剧啊…”叶惊玄这会儿是越来越入戏了,让一边的顾徽雨目瞪口呆。

“不哭,惊玄你平时最有主意,这会儿也不能哭,你得自己想法子呀,要不然我也不是来陪你哭的,咱们得自己有主意,你难道就这样认输了,你甘心吗,别说你不甘心,连我都替你不甘心。”顾徽雨站起来,也拉着叶惊玄一起站着,递了帕子把眼泪擦干:“惊玄,我帮你,当初既然我撮合过你们,现在我也会帮你帮到底的。”

叶惊玄要的就是这效果,当然接了帕子过来擦泪:“徽雨,娘不让我出去。”

顾徽雨低头想了想道:“呃,这倒是个问题,我能在外头接你,可要直接把你带出去,还真是挺麻烦的,这会儿九哥也被看得紧,你们俩还真是同病相怜,都被困了。”

叶惊玄心说好嘛,两人都被限制了自由,这会儿还真是只能靠顾徽雨想法子了:“徽雨,只要你帮我就行了,这个院子我想办法出去,你一定要告知子夜,让他出来和我见面。”

“见面了又能怎么样,我们现在要想办法让齐妃和你娘同意你们的婚事才是吧。”

“徽雨,我不知道当年她们之间有什么事,反正目前让她们同意是很难的,所以我们得先休想其他法子。”叶惊玄就是想见顾至臻,不见到顾至臻总有一种要失去的感觉,而且只有两人见了面,才能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使。

顾徽雨坚定的点头:“好,惊玄,你说要怎么办,我帮你。”

“准备好马车就行了,还要跟子夜约见面的地方,我这两天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出去。这两天你让马车在外面一直守着就是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叶惊玄现在只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这活像演电视剧一样刺激。

顾徽雨点头答道:“好,不过你要小心,可不能出什么事,要不然九哥会骂死我。”

叶惊玄跳起来抱住顾徽雨:“徽雨,你真好。”

顾徽雨轻叹一声道:“我是见不得你们难过,你在这儿难过,九哥在府里也烦扰着,我哪能不帮忙,难道看着你在这儿要死要活。”

叶惊玄笑笑看着窗外的秋风吹过来,这会儿竟只觉得凉爽怡人了,哪还有半分凉意。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四十四章 有压迫的地方就有反抗 第二更

第二更奉上

第二天叶惊玄开始制定逃跑计划,计划一当然是最最简单易行的——翻墙。

叶惊玄手脚俐落的换了身好攀爬的衣裳,然后趁着中午的午睡时间,在采青和采衣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从窗口爬出来,然后瞅准了一棵树抬头往上面看了一眼,心说真高。

叶惊玄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果真没人,开始手脚并用得往树上爬,树的另一头就是巷道,只要能翻过这墙,今天她就自由了。

努力爬啊爬啊爬,才刚爬到半道上,就大汗淋漓,叶惊玄抹了把汗:“唉…老了,不比当年,想当年平城哪个角落里的树我没爬过。”

忽然一片落叶从叶惊玄头顶落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粒大颗的果实,当头打在叶惊玄脑门上,叶惊玄吓得差点掉下去,幸好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一根横生的树干,才固定住自己的位置:“翻墙有危险,逃家需要谨慎,天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一边嘴里乱嚷嚷一边心里却喜滋滋的,因为她想起了那句,所以传奇的爱情故事,无不是经历了重重波折,才赢来峰回路转的时候:“子夜,乖乖别跑,等着我来拯救你。”

好不容易爬到树顶上,一看这个墙啊,离树还真有一小段距离,叶惊玄随手折了枝树枝,想来个数树叶,单数跳、双树不跳,却没想到拿到眼前一看,手上光秃秃的只有一片可怜的叶子挂在枝上。

刚绽开笑脸说:“嗯,看来上天都觉得我应该跳,那我就跳了…”

话还没说完,一阵小风吹来,把树枝上最后一片树叶也给吹走了,叶惊玄就眼睁睁地看着那片叶子忽悠忽悠地缓缓落地,呆呆的在树上张大嘴,半天才说出句:“那…我这到底是跳还是不跳啊,零是双数还是单数…”

“算了,再折一枝,我就不信了。”随手再折了枝树枝,这下更干脆,直接就是一片叶子也没有的枝桠,让叶惊玄差点没被噎死,欲哭无泪地道:“苍天啊,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上哪儿去了,睡觉了还是没上班?”

叶惊玄挣扎了半天,心一横跳吧,还没抬脚呢,树下就响起一声笑:“惊玄,树上风景儿不错吧。”

叶惊玄往树下一看,姚思敏带着两个丫环,正仰头看着她:“娘,那个…还不错,登高可以望远嘛,很好很好…要不娘也上来看看。”

姚思敏两眼一瞪,拈着帕子怒道:“还不下来,难道要我上去请你不成。”

叶惊玄无奈地望天,然后麻利地从侍卫拿来的梯子上下去:“娘…”

“别想着出去,你能想得到别人能想不到,我还当你有什么新招儿。”

姚思敏的话让叶惊玄非常无语,闷闷地跟着姚思敏进屋子,然后看着姚思敏吩咐采青和采衣要仔细看着,再华丽丽地带着一行人离开。

叶惊玄在屋里苦着张脸,恨不能郁闷死:“我不过就是想翻个墙,戏文里唱得墙很好爬一样,理论永远会输给实践啊。”

逃跑计划之爬墙计,正式宣告失败…

一计不成当然要再生一计,只是这计不大好找啊。直到有三天后,叶惊玄看到后院来来往往的丫环出去给各房的主子买东西,才猛然想起另一计——换装计。

计划准备,丫环衣裳一件,让采青提供,当然不能让采青知道是她拿了。计划准备,摸准时间,看有没有需要备什么腰牌之类的。姚府的门禁还是很严的,果然需要腰牌,不过叶惊玄发现采青和采衣都有,衣服拿了采青的,腰牌就拿采衣的。

准备好了,依旧是下午行动,吃过早饭叶惊玄就装不舒服,请了府里的大夫来,大夫莫名其妙的摇头,说啥气血虚,开了药就走了。采青熬好了药让叶惊玄喝下,就在外面守着,开始还老进来看,直到中午吃了饭,发现叶惊玄真不是想找借口开溜,就进来得少了。

叶惊玄躺在床上眼珠子溜溜一转,翻身从床上起来,把枕头扔进了被子里,远远看上去还真像是有个人睡在那里,叶惊玄轻轻拍拍手,照旧从窗子里溜。

偷偷溜到后院,计划还是很顺利的,走到门口时,把腰牌递给门房看,叶惊玄心里还扑通乱跳,生怕被认出来。

“姑娘是孙小姐房里的,有什么事要出去?”门房这么问了一句。

叶惊玄随口应道:“小姐说是馋了,想吃前头大街卖的平城豆饼,我这赶着给小姐去买了,这位大哥也知道小姐是不能出门的,我这儿还得赶紧呐。”

门房把院门打开说:“姑娘快去快回,免得误了时辰。”

叶惊玄哧溜从门里蹿出去,听着门在身后“嘭”的一声关上,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但是还没觉得到了放松警惕的时候。猫着腰手脚贴着墙根轻轻走着,像是怕踩着地上的蚂蚁一样。

眼目的地着就要走到往大街的小道了,身后响起一阵声响,叶惊玄回头一看,立刻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娘…”

姚思敏笑眯眯地站着,不像是抓住住了要离家出走的女儿,而像是偶然在花园里遇着叶惊玄一样:“惊玄,你这是想去哪儿,怎么睡午觉都睡到外头来了,采青说你病了,难道是梦游症?”

叶惊玄心说,娘,你最强大,我认输还不行吗。

“娘,我只是顺着出来溜溜弯,我这不就打算回去了吗。”

姚思敏走到叶惊玄身边挽着她:“丫头,你别告诉我你穿着丫环的衣裳是因为姚府的丫环衣裳太好看了。”

“确实好看呀,娘,你没看我穿着多好看啊。”叶惊玄挥挥袖子,一脸的尴尬。

“少来,我就明着告诉你,你现在玩的这些呀,当年都是被我玩剩下的手段,你想跑也得换个新招儿,一定要是我没玩过的,说不定看在点子很新鲜的份上,就让你出去溜一圈了。”姚思敏说这话就像谈天气一样,绝对是预知了一切以后的得意。

“好吧,下次我换招。”

逃跑计划之换装计,再次失败。

叶惊玄坚决相信,事不过三,一定有什么招是姚思敏当年没有用过的,绝对有。

“啊…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娘,上天啊,给个指引吧。”

“小姐,你还是安心待着吧,我下午听老太爷院里的嬷嬷说,当年瑶国夫人就这么常跑出去见瑶国公,嬷嬷说得天花乱坠,您用的这些招,还真都被瑶国夫人用过了。”采青说话时分明带着笑意。

好嘛,别说采青想笑,这会儿连叶惊玄自己都觉得可笑,想想她这娘,当初也应该是一BH人,BH得让她想哭:“采青,你给我讲个笑话吧,省得我想哭。”

采青愣了愣,大概觉得叶惊玄的思想太跳了,一下子让她有些转不过来:“笑…笑话?”

“对啊,赶紧想个笑话安慰安慰我,要不然我会郁闷死。”

“那好吧,从前有个要,他想去救自己的朋友,但是看守很严密,他没有办法进去…”

叶惊玄觉得这笑话似曾相识,忽然一把抱住采青,大喊了一声:“采青,你是天底最聪明的人,我太爱你了,来么个…”

叶惊玄一高兴就忘了时代,抱着采青又跳又笑,刚想要亲个,猛然想起不太适合就立马停住,一脸坏笑。叶惊玄的举动让采青浑身一哆嗦,连忙站远了几步。

“采青,我要睡觉,天不早了。”

采青看了眼窗外,晚饭都还没吃过,外头太阳还好好的照着,这个时辰向来是叶惊玄最兴奋的时候,今天竟然说要睡,看来又是想往外跑。姚思敏吩咐过,叶惊玄也没别的乐趣了,就让她跑着玩玩吧,采青于是笑着点点头,铺好了床就到外间去了。

采青的笑话,叶惊玄想起的是一个脑筋急转弯题,一个人想进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只有一条路,每隔两分钟会有守卫来看一次,但两分钟只够走到一半路,问要怎么才能进去。

答案很简单,走到一半的时候,背对着门,守卫看着就大喊:“你要去哪里,赶紧回来。”然后,那个人就成功的进去了。

逃跑计划之三成立,要准备的就是一件乞丐衣服,这衣服倒是让叶惊玄犯了难,打开前柜一看,衣服都是来姚府后,姚老太爷子让人新做的,件件都精致得很,让拿着剪刀打算开剪的叶惊玄下不了手。

叶惊玄心一横,闭上眼睛从衣柜里找随便拎出来一件,剪得七零八落后在院子里找了个尘土飞扬的地方倒上点水,再把衣裳扔进去,一通乱踩,直到衣服看不出原样儿来为止。

衣服被从地里再拎出来时,已经是惨不忍睹了,绝对像是一件刚从乞丐身上扒下来,外面看着很脏,其实里面也没脏到哪儿去。直接套在衣裳外面,然后把里面的衣服藏好,头发弄乱,脸上也抹了把泥。

往镜子里一照,叶惊玄就乐了,这就是一乞丐,原来她这么有演员天赋,眉眼一挑,大笑三声,接下来就等着实施计划了…

办法是自己想的,能不能成功…这个完全要老天的心情了。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四十五章 我想你 第三更奉上

今天再喊一句,粉红票票票票……

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后院,这里经常出进一些来送货的人,这时正是送些晚上用的新鲜蔬菜的时间,叶惊玄轻轻地溜到门边上,趁着门房被来来往往送菜的人吸引住,在草丛和树的掩映之下,慢慢靠进后门。

然后一个转身,躺在一个送菜的挑夫身后,跟着向院子里走进去,事实证明姚府的门禁还真是不错的,还没走出几米,身后就一身大喝:“嘿…说你呢,哪来的想干什么,赶紧出来。”

叶惊玄眼珠子一转,坏坏的笑着继续往里面走,门房连忙上来拦,姚府的门房还是很有素质滴,也不推推搡搡,只是客气地几个人拉着叶惊玄的衣裳往外面拎…嗯,应该算客气了,叶惊玄这么想着。

然后,叶惊玄就被光荣的扔出了门,许是菜也送完了,大门嘭地关上,叶惊玄拍拍衣裙上的灰,从地上滚起来,看着身后的大门,眉开眼笑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BH娘啊,这招总是你没有用过的吧,总算也找回场子来了,不是现代人多聪明,是前人经验总结得好,哈哈哈哈…”

笑得差不多了赶紧闪人,去和顾徽雨约定好的巷道里,果然能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一个车夫正在那探头探脑的张望,叶惊玄连蹦带跳地跑过去,车上坐着的竟然还是熟人:“咦,你不是小伍吗,你不是应该回平城了,怎么还在京城?”

“三…三…三小姐,你怎么成这样了,赶紧上车吧,定郡主让奴才等你好一会儿了。”小伍打开帘子让叶惊玄上车,然后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三小姐,那日刚要回平城,正巧遇上了定郡主,郡主跟夫人回了话,说是让奴才留在王府,夫人同意了,奴才便留在王府了。”

叶惊玄用手指梳理了两下头发,然后把帘子一放:“小伍,赶紧的,千万不要被发现了追上来,这家门出的,简直像越狱。”

小伍在前面一扬马鞭,笑出声来,赶紧驾了马车走,到了廉王府从后院门进的,顾徽雨正在那里等着:“惊玄,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我要不这样我怎么出得来,你是不知道我娘,我都被逮了几回了才出来。”叶惊玄把外面的脏衣服脱了,顾徽雨就让丫环来给叶惊玄梳头。

“惊玄,我们家的船可不能用了,要是被我娘知道了,非把我赶出去不可。”趁着丫环梳头的时候,顾徽雨在一旁道。

叶惊玄扭过头看着顾徽雨,睁大眼睛问道:“那…怎么办?”

顾徽雨摇头,忽然又想起一计来:“对了,去七哥府里吧,七哥和九哥住得近,应该会有办法。”

“七殿下,嗯,也好。”叶惊玄梳好了头,让丫环不要上珠钗:“这东西要是不小心勾着了枝叶、藤蔓就难办了,还是不要弄了。”

“那怎么行,你是要去见九哥的,赶紧挑两样。”顾徽雨把妆台上的珠匣子递给叶惊玄,还不忘拿两件往叶惊玄脑袋上比划。

叶惊玄木然的把头扭向另一边,这都什么时候,还讲究这些:“行了,就用这根玉抽纱吧。”

顾徽雨忽然一笑:“惊玄还真是有眼光,我都没注意到,虽然这几天秋老虎缠人,但好在今天风大,这要是小风一吹,就飘然如仙了。”

叶惊玄和顾徽雨悄悄到了顾重楼的府上,让小伍去敲了门,门房一看不认识,差点直接关门,幸好顾徽雨大叫一声,门房一见才开了中门,让两人进去。

“我七哥在不在?”

门房跟在后面回答:“回定郡主,七殿下进宫去了,估摸着也该回了,要不定郡主再候候。”

顾徽雨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响起了仪仗的开道的动静,外面侍卫喊了声:“七殿下回府。”

顾徽雨率先冲了出去,笑着大叫:“七哥,你可回来了,我正有事想请七哥帮忙呐。”

顾重楼一笑道:“你是无事不登门的主,说说有什么事吧。”

顾徽雨拉着顾重楼往里边走,一边走一边说:“七哥,我把惊玄带来了,她想见九哥,可是九哥家又被看得严严实实,所以只好来请九哥帮忙了。”

顾重楼这才发现叶惊玄正站在园子中央,一身青碧衣裳背风而立,发丝与玉色的丝带空中微微扬起:“叶姑娘,我们选进去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叶惊玄和顾徽雨跟着到了后园子,这顾重楼的府第叶惊玄还真是第一回来,满院子荫荫秀木,即便是已经深秋,仍然是满园的绿色,偶尔见几棵落叶木,铺着满地或金或红的落叶。

顾重楼的府里,最漂亮的是水景,满园的水鲜活地被从湖里引进来,经过曲折的水道和园内的小湖、小渠再重新流回湖中,园子里的水面上生着蓝紫色的小花儿,像是水葫芦。

忽然顾重楼停在一面长满了长青藤的墙面前:“你们可以从这里过去,后面就是九弟的书房,这会儿他应该在。”

顾徽雨看了眼墙,倒是不高,只是穿着裙子去爬墙,她实在没这个勇气:“九哥,你该不会是让惊玄翻墙吧。”

顾重楼却是一笑,撩开藤蔓,一扇小木门出现在眼前:“我和九弟的园子本就是一个辟成两个,这个门是当初留下的,我也是前几天才发现,说你们也是来得巧,要不然早两天就真是只能翻墙了。”

叶惊玄睁大眼睛,忽然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因为太容易了:“七殿下,这门后边没守卫吧。”

“不会有,守卫们只在外头和湖上守着,府里是不让四处看的,放心过去吧,这门九弟都不知道,就算府里有守卫,也不能到九弟起居的地方守着。”顾重楼笑着替叶惊玄开了门,门吱呀一声,果然是别有洞天了,连景物给人的感觉都完全不一样了。

顾至臻不喜欢太高的树,所以府里不像顾重楼的园子里一样古木参天,给人一种幽深清净的感觉。顾至臻的府里树高大多不过三五米,现在正是桂子满园泛香的时节,空气里有些甜甜的感觉。

叶惊玄跳了过去,转过身来眯眯一笑道:“七殿下,谢谢你了。”

“不说这些,举手之劳而已。”顾重楼回宫里,听到的是齐妃正向皇帝请着旨意,要把乔娇嫁给顾至臻,心里对叶惊玄不免有几分怜悯。

顾徽雨本来也想跟着过去,但是却被顾重楼给拉住了:“七哥,你拉着我做什么。”

“你去做什么,他们俩说话,你去沏茶还是去旁听?”

顾徽雨想想也是,就随着顾重楼一起在不远处的石椅上坐着。

这边叶惊玄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不远处有间屋子正亮着烛火,叶惊玄走过去,学着电视里那样,用手指沾了唾沫捅开了窗户纸,里面果然是顾至臻,只是旁边竟然还有两拿着刀的人在后面虎视眈眈,叶惊玄也不敢动,幸好园子里人来人往的本就不多,叶惊玄躺在花丛后面也没被发现。

“你们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顾至臻似乎是知道叶惊玄来了一样,故意把东西拍得很响,而且时不时弄出点声响来。

那两拿刀的人倒也很干脆,顾至臻这么说,两人就四处看了一眼,没发现异样就退了出去。

过不了一会儿,顾至臻也跟着探出脑袋来,然后往园子里的每一处地方张望:“惊玄,惊玄…你在哪里?”

叶惊玄连忙站起来,挥着手:“子夜,我在这里,我在这儿。”

顾至臻抬眼一望,几株高大的美人蕉后面,站着睁着乌溜溜大眼睛,笑得异常灿烂的叶惊玄,于是笑着从台阶上走下来:“惊玄,你怎么来了,我还想着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了。”

顾至臻把叶惊玄从美人蕉旁拉出来,猛地一下紧紧抱在怀里,声音略带着些发闷地道:“惊玄,我想你。”

“子夜,我也想你,我以为我们就这样不能再见面了,你都不来找我,虽然我说自己可以,可是还是希望你来,可是你都不来,一直不来…”叶惊玄这会儿心头全是委屈,本来还真当自己很能干,结果一见到正主,就把心里脆弱的地方给勾了出来。

顾至臻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叶惊玄,只是伸着手拍着叶惊玄的背,然后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哭得越来越伤心,终于说了句:“对不起,惊玄,让你受委屈了,是我的错,我不该…”

“我讨厌你,你为什么跑到我心里,不肯走,又没办法留,子夜,究竟要怎么样,我们究竟会不会有所谓的结果。”泪水透湿了顾至臻的衣襟,也打湿了叶惊玄的心,感觉涩涩的有些发苦。

顾至臻看着怀里的叶惊玄,伸出手指轻轻擦净眼泪:“惊玄,不要掉泪,如果是难过的眼泪,就收起来,总有一天,流眼泪不再是因为难受,而是因为欢喜时,再尽情的流。”

“会有那天吗?”

“会…”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四十六章 今生是你,若有来生还是你

(粉不死心的喊一句,粉红…)

月色下,顾至臻和叶惊玄紧紧相拥的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之中,显得分外温暖平和,顾徽雨远远地站在亭台之上看着,不由得心折。

“七哥,若将来能有一段这样的情感,我想,我也愿意不顾一切,你看他们俩,多么美好宁静的画面呀。”顾徽雨止不住开始做梦,幻想着某天也会有个人,把她抱在怀里就是全世界。

顾重楼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笛子,横在嘴边,淡淡的晚风之中,吹响了一曲《双思》,缠绵动人的调子里,有愉悦也有风波,顾徽雨怔怔的听着,忽然叹息一声道:“七哥,你才是这世间最最痴情的男子,只是不知道可有人解你的痴,懂你的苦。”

“徽雨,人生短暂,沉溺在回忆里是种错误。”顾重楼收起笛子,唇边的苦涩一闪而过便没了踪影。

另一头顾至臻和叶惊玄也听到了笛声,悠远的传来,如泣如诉,调子清婉缠绵得像是两人之间,那些藏在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

“子夜,我向来不信什么前世今生,可现在我愿意相信,今生已经认定了是你,若有来生还是你。不管再见面的时候,是尘土满面,还是霜鬓经年,我认定的人都是你。”

原来有时候,不说爱比说爱更容易打动人,叶惊玄只觉得这么一说,她也被自己的话给惊着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想跟顾至臻约定生生世世的,竟然到现在才惊然发觉,希望还来得及。

顾至臻闻言身子一顿,下一刻就把叶惊玄狠狠地揉进了怀抱里,在叶惊玄的耳边声音沙哑地道:“惊玄,人若有来生,我只盼着能牵着你的手,一路风雨过后,安然相守。”

“我不要来生,子夜,我现在只想要今生,如果连今生都求不到,再说来生只是空谈。如果今生不是你,来生我也不要见你,如果要陪我,就在今生今世,如果不陪我,就永远不要说来生。”

叶惊玄忽然抬起头,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哽咽着道:“我要的是今生,来生,当我不再是我的时候,你还是你吗,我还能找到你吗,你还能记得我吗?子夜,今生若不能得,寄望于来生,只是一种奢望。”

顾至臻愣愣地看着怀里泪流满面,眉眼泛红的叶惊玄,长长一声叹息道:“许你今生,也许你来生,许你生生世世。”

“人死之后,有忘川的水,有孟婆的汤,有轮回的遗忘,有一切的变数,子夜,人在时间面前太渺小,我们此生能相守的无非数十年。生老病死之后,真的还有来生吗,那些也许不存在的生生世世,我不要。”叶惊玄这才发现,她竟然这么疼,心疼得除了苦涩与眼泪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

顾至臻满是心疼的抱着,除了紧紧抱着,他或许再也找不出任何方法来告诉叶惊玄,他的心意如何:“一切有我,你忘记了,我会记得,你找不到我,就待在原地等我来找就好了。”

叶惊玄揪着顾至臻的衣襟,如同紧紧揪着自己的心一般:“今生流干的泪,到了来生,也不过是脸颊上的一颗朱砂痣,子夜,那时候你还能想着来找我吗?”

“只要你相信,就会的。”

叶惊玄使劲地摇头,本来已经停住的泪水又顺着脸颊上的泪痕落到了下巴上,在灯火的映衬之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我信你,可是我不信自己,怕你来了,我却等不到。”

顾至臻瞬间光芒闪过,神色略显复杂:“惊玄,不要想这么多好吗,不管你要的是今生还是来世,都不会错过。”

“我其实,只是害怕失去,总觉得没有安全感,子夜,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自己没有看清楚过你,为什么你的眼神里永远都有我猜不透的东西,为什么我们之间,要有那么多波折。”叶惊玄终于肯承认,她缺乏安全感,因为她从来没的摸到过顾至臻的心思。

顾至臻神色一敛,微微分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透着平和:“惊玄,我们有一辈子可以慢慢了解,一时想不透,也总有想透的时候。好了,不要想太多了,天已经不早了,我送你过去吧。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过来的。”

“呃,从七殿下的府里过来的,两府之间有个木门,七殿下说前几天墙上的藤蔓掉了叶子,偶然间发现的,我从那儿再回去就可以了。”叶惊玄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处理好情绪,顾至臻就把话题给转移了。

顾至臻紧紧皱眉:“两府之间有门,那好,我送你过去吧。”

“嗯,好的。”叶惊玄莫名的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很快把这些感觉给扔在脑后。

顾至臻把叶惊玄送到了顾重楼的府中,顾重楼和顾徽雨在门的另一边等着他们。顾至臻迎上去笑着道:“七哥,徽雨,多谢你们。”

“九哥不用谢,能看你们有情人成眷属,多好呀。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七哥和九哥聊吧,回去晚了,姚府的大门可是进不去了。”顾徽雨拉着叶惊玄就要走,回头却发现顾至臻正在和顾重楼对视着,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继续走。

回去的时候,姚府沉静安宁,一如往常,叶惊玄一个人偷偷往回溜,刚推开自己居室的窗子跳进去,就听见姚思敏在外面说话:“小姐今天怎么不起来用晚饭,你们进去看过了没有。”

采青和采衣连连摇头,因为叶惊玄已经安生过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也就没往那上头去想。姚思敏一惊赶紧把门推开:“来人,赶紧去床上看看,那丫头是不是又跑了。”

帘子一掀开,叶惊玄却好好地待在床上,眯着眼睛看着姚思敏:“娘,你要做什么?我好困,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行不行?”

姚思敏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后让采青和采衣她们出去:“你说,你是不是去了九殿下的府上?”

“没有啊,娘,我一直都在睡觉。”叶惊玄心里虽然有那么点儿虚,但是话却答得很溜。

“你骗谁也骗不过我,九王府和七王府,当年是重国公的府第,重国公去世后,府第重新交回,被分给了七皇子和九皇子。重国公府以西遍植高树,园林之间以水景为主,东边则是以低矮的花叶树木为主,最富胜名的是两院相交的墙上一丛繁盛的扶香紫玉落叶藤,你如果没有去九皇子府上,头上怎么会有扶香紫玉的落叶。整个京城都只有国公府有,惊玄,娘说过,你玩过的伎俩,当年我都用过,所以不要骗我。”姚思敏说话时,并没有显示出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叙述着。

叶惊玄张大嘴巴望着姚思敏,难以相信就这么着还是被揪出尾巴来了:“呃,娘我…我只去看了一眼而已,没有多待。”

“起来…”

“啊,娘,你要干什么?”叶惊玄不明所以的被拉起来,然后穿上刚刚才脱下来的外裳。

姚思敏拉着叶惊玄走到院子里面,天空忽然下起了微微的小雨,在秋夜之下月色全无,一片阴沉沉的色调。烛火从灯笼之中渐渐弥漫出来,透薄薄的朱红色光芒。

“跪下…”

姚思敏大喝一声,把叶惊玄吓得愣在当场,姚思敏又接着吼一声:“跪下…”

“娘,我只是去…”叶惊玄话还没说完,姚思敏走到叶惊玄面前,只是看着。

叶惊玄无奈地撇过头,以为只是一时之气,消了就好了,于是就顺着姚思敏的话跪在院子中央:“娘。”

姚思敏接过采青和采衣捧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才冲叶惊玄说话:“惊玄,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娘,我只是想要好好的喜欢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你们不能让我们简简单单地在一起,要把那么多东西加诸在我们身上?”叶惊玄抬起头来,心里满是不甘。

“你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能简单,你爱上皇子,可以…但是九皇子不行,不是娘说不行,而是齐妃说不行。娘反对是因为,不愿意让你受伤,齐妃不可能让九皇子娶你,而且九皇子也绝非良配,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你了解他吗,你真正的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姚思敏的话让叶惊玄不由得低下头沉思,姚思敏看着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女儿,何尝不心疼,只是姚思敏觉得不能让叶惊玄这样沉沦下去。

“娘,我不会后悔,我选择了他,绝不回头。”

“不回头,不回头你要怎么样?像我一样,以为得到了一生的幸福,却挡不住时光的摧折。当一切褪去颜色以后,曾经的誓言全都变成了谎话。惊玄,娘只希望你幸福,仅此而已。”

姚思敏说着说着,泪就落了下来,曾经他也以为会得到心中所想要的幸福,只是幸福却最终越来越远。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四十七章 子夜,子夜…

(小弈感谢亲们的支持,你们真是太好了,来都么个。另,420分了,再加30分有加更…)

姚思敏最终也没能说服已经钻进去的叶惊玄,一怒之下转身进了内室,把叶惊玄留在原地进行深刻的“反省”,扔下一句:“不想清楚,你就不要起来。”

叶惊玄扬起脑袋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屈服,这又不是演电视剧,难道就因为一点小小的皮肉伤,就放弃了自己坚持的,那样她会BS死自己。

叶惊涛站在叶惊玄身后摇摇头道:“惊玄啊,天冷着,你把衣服披上吧,我去跟娘说说,你也不要认死理了。”

叶惊玄感受到身上一沉,厚厚的秋衣就披在了身上,暖暖的带着叶惊涛身上温温的气息,让叶惊玄心一酸,差点又抹泪儿了:“二哥,你真好。”

叶惊涛叹息一身,走进内室,姚思敏真气得胸口发闷,叶惊涛走上去递了杯茶,叫道:“娘,外面天冷,刚才又下起了小雨,你还是让惊玄起来吧,万一着凉了,生病了,心疼的不还是您吗?”

姚思敏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叶惊玄吃点苦头:“惊涛,不要劝了,与其有精神头儿来劝我,不如劝劝你那牛一样的妹妹。或真是当年太由着她性子活了,以至于现在不由着,她就顶着干。”

“娘,惊玄毕竟只是一个女子,天凉雨冷的,身子骨单薄,要劝也不在这一时一刻。”叶惊涛虽然不喜欢顾至臻,可是在他心里,只要是叶惊玄想要的,他这个做哥哥的,拼了命也要帮她达成。

姚思敏死死咬住,愣是不让叶惊玄起来,叶惊涛也没有办法,这两母女就一个样,倔得十头牛也拉不动。一个死不低头,一个死不放过,两人一顶起来…那真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只能败退了。

叶惊玄在外头听着姚思敏和叶惊涛的对话,心说,不就是不让我起来,我还就不起来了,难道淋点小雨,吹点冷风还能死人。

这才想完,一阵冷风夹着细雨扑面而来,叶惊玄忍不住一啰嗦,虽然有叶惊涛的秋衣披着,可冷风还是一阵阵地往衣襟里钻进去,微湿的地面上,渐渐积起水来,膝盖以下的裙裾和鞋袜已经湿透了,越发寒冷到了骨子里。

叶惊玄却紧紧咬住牙关,愣是不让自己咳嗽出声,喉咙里痒得想拿手去抓,却死死揪住外衣的边,又拳紧握。

雨在这时候一点点大了,云层似乎也越积越厚了,滴滴嗒嗒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原本还有些声音远远传来,现在却只剩下雨四处敲打的声音。

叶惊玄抬眼望去,处处都是冷冷湿湿的,脸上早已经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掉泪,却死死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示弱,她也不甘心在这个时候认输,既然一开始就没想过放弃,以后也不可能。既然要,就要一辈子,除非天人永隔。

“子夜,这是爱吗?只要一想起,泪水就能把自己打湿,如果这是爱,为什么没有甜蜜,只要酸涩,为什么一点也不浪漫,只有惊忧。”

原来她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愿意想得太深入,如果爱情真是这么苦涩的滋味,为什么还要甘之如饴:“子夜…子夜…”

叶惊玄的手渐渐松开,双手苍白,一滴滴的水让冰凉的双手更加刺骨的冷着,一如此刻心里寂寞无助:“我原本不是这样的人,需要强求的我从来不要,众人反对的我从来不做。今天的不快,明天一醒就忘掉了,可是子夜…你让我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不由自主。”

忽然一声雷响起,在秋日的天空里越发响亮,雷声电光之中,叶惊玄睁着眼睛看着,低低地道:“把我带走吧,这个世界,真的不适合我生存…”

叶惊玄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恍恍惚惚地想,如果就这么回去了,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迷糊之中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听见“嘭”的开门声响起,还有脚步声一点点走进,叶惊玄闭上眼睛,任人声和雨声一起喧哗成海,她不想再听,不想再看。

姚思敏看着倒在雨里的叶惊玄,顾不得雨越来越大,蹲在地上一把抱起叶惊玄,痛哭失声:“你个痴儿,你懂不懂你正在求的是什么,你求的不是幸福,是一场空梦。”

“娘…”叶惊涛忽然大喊一声,姚思敏才惊醒过来,连忙让叶惊涛把把叶惊玄抱进屋子里。

“采青快去请大夫。”

叶惊涛一边吩咐采青去请大夫,一边让采衣去烧热水,准备干净的衣裳,姚思敏看着一身湿淋淋的叶惊玄,心疼得泪流满面:“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倔脾气的,倔也算了,还这么傻。”

采衣准备好了热水,叶惊涛劝了姚敏思也去沐浴,自己则在外面守着,一边叹息一边心疼。不一会儿,姚崇安也赶到了院子里,一见叶惊涛眉目纠结的样子就知道出事了:“惊涛啊,你娘和你妹妹又怎么了?”

“外公,没事了,您还是早些睡着吧,让您忧心了,这有我就行了。”

姚崇安皱眉道:“有你就行了还会出事,你就跟你爹一个样,什么都想担着,可有些事你是担不住的。”

这时姚思敏已经沐浴完了,叶惊玄也被采衣和几个丫环洗得干干净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正在床上昏睡着。

姚崇安问明了始末,看着姚思敏摇头叹息,再看着床上明显已经昏迷不醒的叶惊玄,心疼得双手颤抖:“思敏,你怎么能这么折腾孩子,她才多大,明白些什么,慢慢教就是。”

“爹,对于已经沉隐进去的人来说,只有当头棒喝,否则压根就不会明白过来。”姚思敏话才刚落,便见大夫进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张老太医,你赶紧来看看,这丫头没事吧?”

张老太医本是宫中的太医院的医官,退下来后,就住在姚府隔壁,是以成了姚府的专用大夫。只见张老太医呵呵一笑,把身上的医箱放了下来:“瑶国夫人,您且安心,一切有老夫在。”

张老太医一通望闻问切之后,开了药方:“姚老爷子,瑶国夫人,叶小姐染了风寒,加之郁结在胸,外邪侵扰,内里不安,自然是要病倒的。这方子一日两剂,早晚各一次,五碗水煎成一碗水,不出半月,定能完全康复。”

姚崇安听了连忙走上来道:“张老太医,劳驾你这么晚还来出诊,真是抱歉得很。”

“姚老爷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医者父母心,何况咱们两家左邻右舍的,哪有什么劳驾不劳驾的。”张老太医收了药箱,姚崇安让人递上银钱,张老太医倒也不拒绝,接了一拱手便随着下人走了。

姚思敏坐在床边上,看着昏睡中还皱眉的叶惊玄,心里一阵阵发酸:“仿佛昨天还是个小娃娃,粉粉嫩嫩地在我怀里爱娇爱笑,有时候真希望你们都不要长大,长大了就不从管了。”

姚崇安看着心疼不已的姚思敏和昏睡的叶惊玄,只能摇头长叹:“好了,你也早些去睡,这里让采青、采衣守着就行了。”

“爹,你可曾想过,若是我不长大,就永远是那个浑不知人间悲苦的孩子,可以永远被保护得好好的,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世间所有的苦痛都伤不着。”姚思敏握住叶惊玄的手,喃喃地问道。

姚崇安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姚思敏:“思敏,爹想过,可是爹越是想把你保护得好好的,你越是跑得远了,这丫头像你,像了个十足啊。”

“还记得她小小的时候,总是赖在我怀里,那时候我就想,将来一定要让她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可是爹…我做不到,孩子长大了就不由我了。”姚思敏手指拂过叶惊玄的脸,温度偏高的脸上,已经很少能看到幼年时的样子了。

“还记得你很小的时候,总是笑得像树上的花儿一样,那时候,爹也想过,要让你做世上最尊贵、最快乐的人。可惜,后来发现那不是你想要的,思敏,各人自有各人命,都强求不得。”姚崇安摇头劝道。

“爹,这些年我让你操了不少心,直到如今我才真正体会到,您当初何等不易。爹,我以前错了,如今呢,也错了吗?”

“思敏,你以前也没错,如今也没错,不要想太多了,惊玄过几天就好了,不要太耿耿于怀。”

叶惊涛这时端了药进来,一屋子沉沉的气氛压得他胸口发闷:“娘,药好了。”

“给我吧,把你妹妹扶起来,我来喂她吧。”

姚崇安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能摇头叹息,这眼前的一切,似乎多年前就看到过,昨日事今日重演,人生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啊…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天边的雷声却渐远了,姚崇安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世间多的是痴情小儿女,只是他们永远不知道他们的痴,是对…还是错!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四十八章 子夜,带我走吧

(这个月最后一天,召唤一次粉红…)

俺错了…俺把四十九章传到四十八章里面去了

大家重新看吧…

四十九章明天我再传出来,看过的就不用看了。

叶惊玄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黄昏时分,柔暖的阳光一点点从窗纱里透进来,室里所有的一切都镀着一层暖暖的光辉,恍然间,叶惊玄觉得自己似乎是又重生了一次。

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想开口叫采青倒杯水来喝,却发现自己喊出来,跟蚊子在耳边嗡嗡似的,只好自力更生,从床上爬下来,一点点蹭到桌边,还没来得及倒水,一个影子就遮在了眼前。

叶惊玄抬头一瞧,露出灿烂的笑:“子夜,你来了。”

顾至臻低下头看着她,眼里的复杂神色,永远是叶惊玄不明白的,只是今天她却看明白了一点,那就是疼惜。

只见顾至臻倒了杯水,递到叶惊玄面前:“渴了?才醒的吗?”

叶惊玄端着水,往嘴里狠狠灌进去,喝完后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眯着小眼睛看向顾至臻道:“嗯,你什么时候来的,不要紧吧。”

“我刚来,正好瞧见你起来,你的丫环在门外,我点了她们的睡穴。”顾至臻纠结成一团的眉眼间,渐渐有了一比凝重:“惊玄,早上徽雨一说你昨夜淋雨病倒了,我就再也坐不住。你真是个傻姑娘,瑶国夫人让你答应不见,你答应便是,何必折腾自己的身子。”

叶惊玄舔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咧开一个略显得苍白的笑容:“因为娘是让我不见你,我不能答应,跪便跪了,反正娘也不能看着我真跪死在那里。”

顾至臻柔柔的眼神脉脉地看着叶惊玄,忽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伸出手紧紧握住叶惊玄略凉的手道:“惊玄,有时候你真让我有种罪恶感,让你痛,让你哭,惊玄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再涉足你的生命,或许那样你会比较快乐,一如你过往的那十几年。”

叶惊玄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含着泪水:“你如果敢在这时候说离开,我会恨你一辈子,不…恨你生生世世,就算轮回千年,也绝不忘记。”

顾至臻眼睛微闭,将叶惊玄紧紧抱在怀中,任一点点的感动在心里积聚成滔天的浪,他似乎再也没有办法从波澜之中脱身出来:“惊玄,我不希望你的眼里总是泪,那个喜欢笑,无忧无虑的姑娘,才是我的惊玄。如果是我让你失去了笑容,我宁愿离开,让你恨我。”

“心里有恨的人,还能笑得出来吗?有恨的人,就会憎恶一切美好的事物,那样还能够快乐吗?”叶惊玄在顾至臻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这才发现,她已经熟悉了这个带着些草木香气的怀抱,再也不愿意离开。

顾至臻睁开眼睛,看着怀里青丝披泻的人儿,在昏黄的斜阳里分外惹人怜爱:“惊玄,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要放已经舍不得,不放,又不忍见你困苦。”

叶惊玄忽然抬起头来,睁得大而亮的眼睛里,满是灿烂的颜色,像是已经决定了什么,鼓足了力气道:“子夜,带我走吧,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是有你的地方,就算那是地狱,于我而言也是天堂。”

顾至臻浑身一僵,眼睛也直了,这这么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叶惊玄,似乎他从来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直到风吹进来,撩起了衣襟,顾至臻才反应过来,似乎除了紧紧抱着叶惊玄,他已经想不出任何举动能表达他的心情:“惊玄,好,我带你走,穷九天、极四海,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叶惊玄微微转头,眨巴眼想道,这貌似就是传说中的私奔,多么伟大的举动,一想着就更来了兴致:“去哪里呢,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跑到哪都有可能被宫里的人揪回来…”

顾至臻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叶惊玄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怎么了,我说错了…”叶惊玄忽然记起,这话似乎是出自于《诗经.小雅》里的句子,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的,叶惊玄赶紧想辙补救:“这话是平城一位夫子说的,夫子大才啊,可惜死得太早了,否则又是一济世良材。”

顾至臻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惊玄,我们要等过完春节,春节过后,分封各地就有了出京的时机,那时候我们再一起走吧。”

叶惊玄一脸失望:“还要等过完春节呀,还有好久呐。”

“只有四个多月,不长的,惊玄还要把自己的身子养好,这些日子,既然瑶国夫人不让你来见,你就好好保重自己,我会来找你的,别再犟着了,身子要紧。”顾至臻拂过叶惊玄柔亮的长发,乌黑的发丝闪过如水的光芒,然后缓缓从指尖滑下,在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中扬起美好的弧线。

叶惊玄应了声好,顾至臻便说该走了:“瑶国夫人怕要派人来给你送药了,你要好好养着,不要再折腾自己了,有什么事可以让徽雨传个信儿。”

叶惊玄点了点头,看着顾至臻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从屋子里闪了出去,再然后整个居室里又空空冷冷的了,叶惊玄张着嘴瞪眼,眉头紧皱地道:“就…就…就这样走了?好歹多安慰几句啊,我生病了耶…”

过了不久,姚思敏派来送药的人果然到了,叶惊玄趴在桌上,看着那碗被摆在桌子中央,黑乎乎的药。旁边的侍女再三催促叶惊玄喝药,叶惊玄脸皱成一团,皱着眉怀疑的问道:“这…能喝吗,看起来就像是墨汁一样儿。”

“小姐,这是张老太医开的药,您就安心喝了吧,奴婢才好去跟瑶国夫人回话儿。”

叶惊玄浑身一抖,趴在桌上催眠自己:“这早可乐,这是可乐…”

然后勇猛地拿起药碗,如同慷慨就义一般,把要灌进了嘴里,使劲捂着嘴,怕自己会吐出来。但是咂巴咂巴嘴,嘴里的药汤似乎又不苦,反而有些甜丝丝儿的味道:“咦,这药一点也不苦。”

电视剧、电影害死人啊,都说什么良药苦口利于病,看来还是有例外。叶惊玄却不知道,良药在良医的手里,才能不苦而利于病。

“三妹,三妹…”原来是叶惊涛来了,一路从门口喊了过来,一见叶惊玄正在喝着药,才算安下心来:“刚才丫环来跟我说你醒了,我还不信,原来真是醒了,醒了就好,以后可别再犯傻了,我可是生生担心了一个晚上没有睡着觉。”

“二哥,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我呀就是一属猫的,有九条命。”说完起身转了两圈,还蹦了一下,以表示自己如何之健康,全没看到自己脸色多白。

叶惊涛看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好了好了,别跳了,再跳你又该昏倒了。你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做吃的,你想吃些什么。”

“二哥,随便打发点什么给我就行了,现在给我头牛,我也能吃得下。”叶惊玄拍拍自己瘪瘪的肚子,这会儿她是真觉得饿了。

姚思敏这时从门外走进来,还扶着姚崇安一起来了:“这会儿知道饿了,昨天晚上不是犟吗,跟头牛似的。”

叶惊玄决定听顾至臻的,不妨暂时低头,于是笑着捱到姚崇安身边:“外公,我现在头好疼,全身软软的,一点力气没有,你看娘还在训我,我知道错了,外公…”

姚崇安笑看着叶惊玄在自己身边撒娇,看着姚思敏道:“好了,惊玄才刚醒来,别再说了,这会儿好好吃点东西,把身子补回来,比什么都强。来来来…惊玄赶紧坐下,外公让他们把吃的送上来。”

“外公真好…”

叶惊涛无语,东西是他让厨房吩咐准备的,也是他让人送过来的,不过是跟在了姚崇安后头,这一下子就变成外公真好了,敢情没他什么事儿啊!

叶惊玄看着满桌子香喷喷的吃食,吃得分外欢快,姚崇安在一边看得高兴,姚思敏却在一边抹泪,姚崇安咳嗽一声,姚思敏这才意识到,赶紧拿了帕子把泪擦去。

“吃饱喝足,人生的幸福就在于此啊…”叶惊玄吃完后,靠在长榻上,伸了个懒腰,说出这么一句话。

姚崇安呵呵大笑,叶惊涛也是忍俊不禁,姚思敏原本还在拿着帕子抹泪儿,这会儿也悲伤不出来了,泪中带着的说了一句:“你个倔丫头,这会儿知道咆饱喝足就幸福了,早上哪儿去了。”

“娘,走向终点的路,总是弯弯绕绕的,要是直道就没意思了,历尽劫难才能愈显光芒啊…”叶惊玄凑在姚思敏身边,笑得分外谄媚。

姚思敏拍了叶惊玄一掌,下一秒又搂在了怀里:“惊玄,娘只希望你过得开心幸福,娘更希望你能明白,什么样的选择才能获得开心、幸福。”

叶惊玄埋在姚思敏怀中一笑:“娘,我会明白的!”

只是她的幸福,与姚思敏的期待,永远不可能划上等号…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四十九章 热热闹闹过新年

(俺上金笔的推了…兴奋中…加更喽…下午还有一更……)

在叶惊玄日盼夜盼之中,春节也渐渐的近了,姚府每年春节前都会制新衣,从厨房里生火的丫头到姚老太爷子,都会各制两件新衣,不会因为位高而多,亦不会因为位低而薄。

姚府待下人,在举朝上下都是出了名的宽厚,当然多少没有区别,料子终是有区别的,上房的各主子,选的是京城出云楼的上好天丝雪锦,里头夹着细细的蚕丝,穿起来暖和不说,也显身段儿。下人们也不会分外薄待,毕竟是过年,上好的丝棉夹里,面料则特地选了出云楼的厚实料子,不但耐脏而且暖和。

采青和采衣是房里的大丫头,两人各有一套绯色衣裳和一套蓝衣,当采青穿着那身蓝色的衣裳来时,叶惊弱还惊艳了好一会儿。

采青捧了衣裳来给她,许是知道她好素色,竟然是天青的地子,勾着细碎的白色小花,绒绒地开在衣襟上,外面扣着件披风,浅米色打着绒绒的毛边儿,一看着就让人觉得暖和。

叶惊玄看着衣裳叹息一声,她真是很怕冷,两世生在海边,除了旅行没见过雪,而京城一入冬,连着下了三场雪,头场雪还没化尽,第二场雪接着就来了,把叶惊玄冻得都不敢出门儿。

最高兴的无非是偶尔夜里顾至臻过来,那时候,她们一起说说话,或者两人一起看看雪,虽然挺冷,但是只要一想起这些,她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很幸福。

“小姐,在想什么,你先试试衣裳吧,这身可是要穿着去宫里参加春宴的,看看哪里不合适,好让她们加紧改。”采青捧着衣裳在旁边站了很久,发现叶惊玄没反应才叫了声。

叶惊玄本来趴在桌上,听着采青叫她,笑着眨了眨眼睛道:“好,试衣裳。”

等穿好了衣裳再走到镜子里,叶惊玄拿眼一瞧,只见铜镜里模模糊糊的一片雪白与天青色的影子,当拉着披风轻轻一转身,裙裾与披风扬起弧线如波澜一般层层荡漾,不由得让人暗赞一声真美:“采青,我看着正合适,就不用改了。”

采青也应了声是,正在叶惊玄打算把衣裳换下来的时候,采衣也来了,捧着一套首饰走过来,叶惊玄一见首饰就头疼:“采青,可不可以不要…”

采青闻言回道:“小姐,这是宫里的宴会,可不是由奴婢做主的,这套钗饰是瑶国夫人送来的,您还是戴上看看吧。”

叶惊玄看着采青走过来,把她按在椅子上,拆了她早上随手用丝带盘扎着的头发,那一下,这一下,拧得头皮发疼,叶惊玄只能对着镜子使劲嘶牙:“采青,就算非要戴,也别揪这么紧呀,我头发跟你没仇。”

采青可不理会她,不过手下倒是稍微轻了些,待珠钗玉饰簪好了,采青才放开叶惊玄道:“小姐,您自己瞧瞧,可还满意。”

叶惊玄闻言应了声,然后支着双手往妆台上去,贴近铜镜睁大眼睛看,好吧…她承认,果然是人要衣装,这一打扮…还真是美得很。

叶惊玄眼珠子溜溜一转,这身要是让顾至臻看着,不知道会不会惊艳:“都四、五天了…”

“小姐,您说什么呐?”

“呃…你说门前的腊梅花要开了,这雪都下了四五天了,怎么花还没开。”最重要的是,怎么人还没来,顾至臻还答应了她一起来赏梅花的,可是门前的腊梅老不见开,让叶惊玄等得心急。

采衣闻言一笑:“小姐,才打花骨朵几天呀,您就盼着它开,姚府的腊梅可是有名,年年三十晚上才开花,到初一早上才会完全开放,这呀,就福气连年,当年皇上、皇后也爱上姚府来赏花呢。”

三十晚上…叶惊玄苦着脸掐算着,还有三天呐,大前天是二十四的小年夜。

“小姐,小姐…最近怎么越来越爱发愣了,莫不真是太冷了,连嘴皮子都懒得动弹。”

采衣这么一说,叶惊玄立马瞪了一眼:“我让你们清静清静,你还不高兴了,要不然采衣去雪地里找面条菜,上回做的粉蒸面条菜,还真好吃。”

“小姐,您要再说是面条菜,厨下能跟您急,都说那是翡翠蒸。”采青捂着嘴笑了,普通百姓家叫面条菜,可到了姚府自然得换个名儿,要不然哪能上桌。要是让厨子指着那菜说粉蒸面条菜,估计姚老爷子眼睛能瞪得比铜铃还大。

“惊玄,你在不在。”叶惊涛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采青连忙去开门把叶惊涛迎了进来。

叶惊涛进门一看,叶惊玄正穿着一身新衣站在眼前,好似雪里的一抹绿色一样,分外清新:“惊玄,我约了逸怀、惟安和孝广、孝贤一起去打猎。刚要走想起你在府里也闷了很久了,就想着来叫你一起去。”

叶惊玄一听就开始兴奋:“二哥,走吧走吧。”

叶惊涛一笑道:“就知道你会高兴,走吧。”

采青看着两兄妹从眼前走出去,忽然才想起来:“小姐,那衣裳是春宴上穿的…”可是这会儿,叶惊涛和叶惊玄已经走远了。

叶惊玄骑在马上,照旧由叶惊涛拉着缰绳,她就管看个风景。扑面的寒风呼呼的吹来,叶惊玄把披风上的帽子给戴上,用缎带一系,风就把帽子上的毛软绒绒的吹到她脸上,也就不冷了。

叶惊涛笑看着,忽然说道:“我们的那个小三妹,终于也要长大了。”

叶惊玄一怔:“二哥,你怎么忽然说这么一句,把我吓一大跳。”

叶惊涛手一扬把缰绳全抓在手里,然后才回头看着叶惊涛道:“大哥来了信儿,说是也要到京城了,今年家里都跟着一起来京城过年。”

叶家在京城也有宅子,只是长年只有几个管内外洒扫的下人,还不如住在姚府来得方便,这一来,看来是要住到国公府去了。叶惊玄眼睛一亮,瑶国公府就在王府巷上,离顾至臻的府上不远,这等于是又多了一重方便。

叶惊玄心里打着小九九,跟着叶惊涛一块儿去打猎。

第二天下午,刚吃过午饭,前头就报了说瑶国公带着家人进了京城,先是去了瑶国公府安顿下来,这会儿叶霜城已经带着叶惊尘来姚府给姚崇安请安了。

叶惊玄一听就蹦了出去,蹿到大厅里,一见叶霜城和叶惊尘在那儿坐着,立马冲出去,笑眯眯地叫道:“爹,大哥。”

没想到叶霜城看了她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京城好玩吧,我可听说你是玩得风生水起呀。”

叶惊玄往后退了两步,嬉皮笑脸地道:“没有啊,还好啦,爹…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你都不关心我两句,光记着要训我,真是让人好伤心呀,亏得我这么想爹,原来爹一点都不想见到我,那我还是赶紧走人吧。”

叶惊尘在一边端着茶盏,掩饰着抽搐不已的嘴角。叶霜城一眼横过去,再转过头来时,眼神倒真是柔和了不少:“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那是因为爹不在嘛,要是爹在,怎么会由着外人欺负我呀,有爹在,就我欺负人,谁敢来犯爹一站出去,就把人吓跑了。”叶惊玄坐在叶霜尘下手的座儿上,嘿嘿的笑着。

叶霜城无奈的一摇头,从叶惊玄很小的时候,天天跟他后面软软嫩嫩的左一句阿爹,右一句阿爹开始,他就拿这个女儿没办法:“谁敢欺负你,你不欺负别人,就烧高香了。”

“爹,我是好孩子。”

叶霜城看着叶惊玄无辜的眼神,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行了,你是好孩子,好孩子能做出这么些出格的事儿,你差点让你娘担心死。”

姚崇安在主座上也跟着一笑:“好了,不说这些,待会儿一起用午饭,然后再接这娘俩回府里去住。这年节上也不好找人,待会儿让管家拨些人过去,省得再四处请人了。”

叶霜城起身应了一声:“是,爹。”

“惊尘难得来京城一趟,这些天要常过来,外公经年不见你们,也怪你们娘真是个狠心的丫头。”姚崇安看着出落得堂堂正正,举止磊落大气的叶惊尘,那是打心眼里喜欢。

叶惊尘笑着就了声:“好,我一定常来。”

“外公,我舍不得你。”叶惊玄看着这一幕,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原谅她,习惯而已,姚崇安好给她杆儿爬,她也就爬习惯了。

姚崇安一听这话,却暖到了心窝子里,看着凑到眼前的小脸,乐呵呵一笑道:“又不是天远地远的,在平城这么多年你不也没想着来看外公。”

那…还不是因为那些个表兄妹把姚崇安形容得太可怕了,这么个好给人撑场子,说话又有份量的外公,她当然会舍不得。

“说得也是。”

姚崇安本来还等着叶惊玄再撒两句娇,没想到叶惊玄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了,让姚崇安很是失落了一会儿。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五十章 向着梦想,前进

第五十章向着梦想,前进

姚思敏和叶霜城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对劲,叶惊玄如是想着,但是她可没胆去问,自己的事还一团糟呐。

“大哥,爹娘怎么还不出来,宫里的帖子早来了,他们在屋里干嘛呢。”叶惊玄捧着手炉子,坐在亭子里,叶霜城和姚思敏已经在里面多半个时辰了,不见声儿也不见人出来。

叶惊尘正把卷起的竹帘子和大毡放下来,风雪一挡亭子里也就暖和了起来,回过身来说了句:“爹娘的事,他们自己会处理,你把自己照应好就行了。”

叶惊玄睁圆双眼,看来真是有内情,而她不知道:“大哥,告诉我了,要不然我心里就跟被猴子挠了似的。”

叶惊尘的嘴实在太牢了,愣是一个字没蹦出来:“子女不言父母之私事,你就安坐在这儿等着就是了。”

叶惊尘的话才说完,门就“吱呀”响开了,叶霜城先出来,伸出手去扶姚思敏,姚思敏迟疑地望了一眼,想了想才把伸出手去。

叶霜城扶着姚思敏,在雪地里小心翼翼地慢慢走着,叶惊玄三蹦两跳地迎了上去:“爹、娘,我和大哥、二哥都等好久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叶霜城看了眼姚思敏,姚思敏却眼皮子一低,叶霜城强笑着应了句:“宫里来接的马车不是已经到了吗,这就走了,再晚怕误了进宫的时辰。”

等他们一家子到宫里的时候,春宴设在紫霄殿前的花园子里,满院的积雪早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地上还铺上了厚厚的钻子和厚绒毯子,灯火通明之间,竟然不让人觉得冷了。

姚崇安没有来,姚泯带着两个儿子早早地来了,顾徽雨跟着王爷、王妃来的,叶惊玄四下瞧了一眼,没发现顾至臻在,不过顾重楼倒是在当头的灯火下面,跟顾惟安谈得兴致高昂。

姚思敏轻推了叶惊玄一下:“找九皇子呐!”

叶惊玄猛得一惊起,赶紧回过脸来:“啊…没有啊,我看看都来了些什么人,有好多都是我不认识的呢。”

姚思敏明了的一笑道:“你也别跟我在这儿装,你心里那点小动作,逃不过我的眼睛去,今天所有的皇子都会来,自然也包括九皇子,你安安心心的在我身边待着,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叶惊玄缩着脖子,四下看了一眼,明明没风,却感觉脖子里冷嗖嗖的:“娘,我知道了,一定不会乱跑的。”

不一会儿,皇帝和皇后来了,众人正待行礼,皇帝就乐呵呵的开口道:“今天都是自家人,就不拘礼了,都坐下吃着喝着,新年了就图个喜庆,要再跪来拜去端着架子,这年节就过得没意思了。”

众人也应了是,纷纷坐下,姚思敏一家被安排在左边第三桌,前面是几位皇子,九皇子却在对面坐着。

叶惊玄不时的抬起眼来偷偷瞧一眼,然后迅速扫回来看着姚思敏,皇帝一声开宴,菜如流水一般被呈上来,舞乐声响起,叶惊玄就明目张胆的把眼睛盯了过去,装作在看舞蹈一般,其实是在看着顾至臻。

叶惊玄忽然想起,如果今夜姚府的腊梅花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得上去看一眼。

叶惊玄坐在位子上看着杯来盏往,好不无聊,这时顾徽雨过来:“姨母,我拉惊玄过去说会话行不行?”

姚思敏正喝了个半醉,这要感谢叶霜城同志对革命工作的支付,早早就给姚思敏灌酒,虽然可能还有不可告人的原因,但叶惊玄很赞同。

只见姚思敏半眯着醉眼说了一句:“去吧,早点儿回来啊。”

叶惊玄闻言万分振奋,瞬间就跳了起来,拉着顾徽雨的手一边走一边说:“徽雨,谢谢你救我于危难之中啊。”

顾徽雨掩嘴笑道:“我才不是为了救你,我是为了救我九哥,没看见我家九哥眼都直了。”顾徽雨笑完凑到叶惊玄耳朵边上说了句:“九哥在隆恩殿后头等你,赶紧去吧。”

叶惊玄看了眼姚思敏和两个哥哥坐的地方,已经被敬酒的人团团围住了,脸上遂露出狡黠的笑:“徽雨,你能量真大,这些个王孙、公子们真能干。”

“什么呀,还不都是九哥的朋友,九哥向来跟谁都处得好,他们也乐意帮九哥的忙,唉…你赶紧去吧,万一到时候姨母找起来,我可不知道怎么交待。”顾徽雨笑着推了叶惊玄一把,叶惊玄也就顺势走远了。

隆恩殿在紫霄殿后面,因为是皇帝的起居室,雪早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一路走来倒也轻松。隆恩殿后面再过去就是御花园,叶惊玄以为要在花园里找,没想到刚转过隆恩殿的回廊,就看到一袭白衣的顾至臻在风雪里飘然而立,那一刹那间的风采,轻易撩动了叶惊玄的心。

灯火之下,顾至臻就如同是谪仙人一般,站在灰冷的调子里,洒着暖暖的烛火,让人感到分外温暖:“子夜…”

顾至臻远远地站着一笑,然后一步一步走近叶惊玄:“惊玄…”

两人相视一笑,很多话就在眼神间传递着,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准备好了吗?”顾至臻温醇如酒的声音,在寒冷的冬夜里,有着让人迷醉的魔力。

叶惊玄傻傻地回问了一句:“什么准备好了没有?”

“今天晚上,城门换防后,是我的人在那守着,马车一应事物也准备好了,我…也准备好了,那么你呢,惊玄?”顾至臻的十指紧以扣着叶惊玄的手,两人的影子在被烛光拉得长长得,风移影动之间竟然是那样的亲密。

叶惊玄使劲眨巴眼,她还一直以为至少要出了上元节呢,至少也没那么快:“我准备好了,随时准备好,随你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顾至臻玩味似的重复着这两个词。

“据说,天涯是天的尽头,海角是海的尽头,天涯海角就是这个人世间的尽头。”叶惊玄举高双手,把这两个词解释得符合自己的愿望与梦想。

顾至臻听了一笑:“这四个字真好,那么便许你一个天涯海角,此生不渝。”

“此生…不渝?”叶惊玄忽然发现这四个字太美好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不过她愿意去试一试。

夹着风雪,叶惊玄扑进顾至臻怀里,好吧,就让她开始相信,这世间所有关于爱情的传说都是事实,就让她从此相信,这世间所有的爱情都会有个美好而温暖的结局。

甜蜜的笑一点点爬上嘴角,惦着脚尖,叶惊玄在顾至臻光洁的下颔轻轻一触,柔软的双唇温温地扫过结实的肌肤,男女之间线条原来可以如此契合。

顾至臻愣怔在原地,看着那早已经离开他的,如同花瓣一样的柔软嘴唇,忽然露出笑容:“惊玄,今天晚上在房里等我,今夜的守卫稍微松一些。”

私奔…这两个词不住地在叶惊玄眼前晃来晃去,她灿烂地抬脸笑着,用力点头:“好,我会等你,你也要小心些。”

“这风雪大,我们回去吧。”顾至臻在逆风处回转身来,衣带、长裳与发丝在空中交错飞扬,叶惊玄地心底暗赞句,美啊…然后笑眯眯地把手伸出去。

回到宴席上时,姚思敏已经醉得不行了,叶惊尘也差不多了,就叶惊涛这个牛人,竟然还在那捧着大坛子喝,连皇帝都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斗酒。

结果就是,连号称千坛不醉的叶惊涛也被顺利放倒了,叶惊玄一个人带着一堆醉鬼回家,但是心里却满心高兴,这群人都醉了,她才好私下干点需要避人耳目的事情。

叶惊玄一回了府里,第一件事就是睡觉,然后把采青和采衣也支去睡觉。

叶惊玄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的花纹,心情异常好:“啊,俺要自由了,向着梦想中的生活,纵观前生今生,我竟然是第一回干这么疯狂的事情,这是一个里程杯式的前夜,明天…嘻嘻。”

本来她还打算睡一会儿,可是揪着被子左滚右揉就是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睛瞎想。环顾四周,不远处有她已经准备好的衣裳等物品,还有一些吃的和值钱又轻便的小玩艺儿。

似乎那种私奔的感觉越来越真实了,私奔,叶惊玄啃着这两个字,真是美好啊。

正当叶惊玄左右猜想的时候,窗外传来了细微的响声,一点点嫩黄的颜色探进窗来,叶惊玄定睛一看,是几朵腊梅花在烛火下幽幽的开着。

随着腊梅花进入叶惊玄视线里的正是顾至臻,叶惊玄遂感动得一塌糊涂,原来顾至臻竟然还记得他们的约定,去姚府折了腊梅花来。

叶惊玄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子夜…”

“先把外衣穿上,别着了凉。”顾至臻说着把手里的腊梅花递给叶惊玄。

叶惊玄接过腊梅花,笑得比花儿还灿烂:“我们可以走了吗?”

“你不需要再准备一下吗?”

叶惊玄随手一指道:“我早就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

叶惊玄高举双手小小的欢呼了一声,心说,干坏事的感觉真好,呃…应该不算坏事吧。

出了瑶国公府的院墙之后,叶惊玄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很是不舍,挥了挥手道:“爹娘,再见,大哥、二哥,再见…”

………荐书时间………

书名:一群帅哥穿过来

书号:1368140

简介:一本太监书而引发的帅哥群穿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五十一章 好险、好险…

(天气冷了,亲们注意加衣服哟,表感冒了,最近流感粉吓人啊粉吓人…)

叶惊玄心里还是有很多不舍,但是看着身边白衣若仙的顾至臻,又有了强大的支撑感,辗转千年…呃,应该有千年,她总算也感受到了两情相悦是何等滋味。

马车上,顾至臻就坐在身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永远那么的君子,但是他眼里的光芒,却不容忽视,暖暖的一下子就让人沉溺了下去。

忽然,叶惊玄伸出手,捱近那双总是隐隐约约的眼睛说道:“子夜,为什么你的眼睛里永远有我看不清楚的东西,有时候远远的很美,有时候…又冷冷的,让人觉得凉风嗖嗖的吹。”

顾至臻拿了手边的毯子披在叶惊玄身上,细细的包住了越捱越近的小小女子:“惊玄,慢慢的你都会清楚究竟有些什么。我们有一辈子的,不是吗?”

“好吧,我就拿你当本书看,一页一页的慢慢翻着,然后一天一天期待结局,好像很美好呢。”一边说着话,一边偎进暖暖的怀抱里,叶惊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微闭着双眼,似是梦呓一般说着这些话。

顾至臻的手指拂过怀中那张小小的脸,圆润而带着隐约的香气,幽幽的钻进呼吸之中,这样的气氛之下,两个人都开始迷醉。顾至臻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渐渐往那温香之间亲近,呼吸之间也越见了急促。

叶惊玄本来微闭的眼,这时正半睁着,瓷白的脸上,淡淡泛着如云霞一般的色泽,在车子的颠簸起伏间,两张脸越贴越近。

就在叶惊玄闭上双眼,脸红心跳地以为她将要感受初吻的感觉时,身下的马车一阵大的颠簸,初吻就这么被浮云了。她和顾至臻的身子倾刻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幸好顾至臻反应快,一只手撑住马车木壁,另一只手把叶惊玄紧紧抱在怀中向外面喝了声:“怎么回事?”

“爷,刚才闪过一道火光,马被惊着了,前面巷口上好像有人。”

顾至臻皱眉看着外面,就快出王府巷了,巷口上过去正是他们出城的必经之路:“允之,先停一停,没事了咱们再过去。”

“是,爷。”马车缓缓的停下来,黑暗之中,一点点火光在车帘外闪动,这气氛让人觉得不安。

叶惊玄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心底里的不安如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心想该不会连私奔都要被逮个正着吧,她的人品应该不会这么差劲吧。

“爷,没事了,咱们可以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让车内两个本来相互张望,心情紧张的人,立刻放松下来。

顾至臻看着叶惊玄一笑,叶惊玄拍了拍胸口,放心的打算坐回去时,外面的驾车的袁允之喊了一声,让两个人的心又像是掉进了井里凉嗖嗖的:“爷,像是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顾至臻皱眉重复了一遍,看着叶惊玄。

叶惊玄咬着下唇,无语望天,这才是哪儿,如果就这么被翻出来,这私奔就不叫私奔了,就该叫现形记了。

车帘子外头的火光越来越近,一队侍卫带着火把越走越近,带队的是宫里的侍卫长:“这是哪家的车,大晚上的从这儿过,不知道这里全是贵人住的地方。”

袁允之把车停下,连忙上去赔笑脸:“官爷,我们是新来京城的,这会儿正要回家去,没想到走错了路,在这弯弯绕绕了大半夜,终于碰上官爷了,给小的指条明路吧,这是到哪儿了。”

侍卫看了眼车子,冷哼一声:“驾着这么好的车大半夜转,你还真是有闲情,来啊,上车上查看查看。”

“哟,官爷,这可不成,车上有女眷,怕是多有不便。”袁允之连忙阻止。

“女眷,宫里的娘娘发过话,这里就算是飞出去一只物苍蝇,也得看仔细了,别说女眷,也甭管什么便与不便,咱们就瞧一眼车内,如果没我们要找的人,你从年头转到年尾我们也不管。”侍卫长可不管什么女眷,他只管有没有把不能放的人放出去,他这一说完话,就让身后的上去打算查看。

顾至臻和叶惊玄相视看了一眼,叶惊玄心里一声长叹,眼看着私奔大计就要被扼杀在摇篮里了。顾至臻正想着要掀开帘子,交涉一番再看看。

这时却忽然身后听到一些声音过来,然后就传来一句话:“张同,这是我府上的家人,也是由着你看就看的,好生放肆。”

那被叫到名字侍卫长往后头一看,正是七皇子顾重楼走了出来,他连忙上去行礼:“七殿下,奴才可没瞧着是您家的车马,这不没嵌标记,我们一时也没认出来。”

顾重楼走到马车边上,捱着马车说了句:“你也真是的,大晚上的让你回家,你竟然能在这里转了半还没到,余晖赶紧给他们带路,这黑灯瞎火的你真能把人急死。”

这话让车里的叶惊玄无语,顾至臻也愣在当场,但好歹知道不会被大白于人前了,叶惊玄拍着胸口,在心底暗道:好险…好险…

车里的人怔愣了,车外的袁允之也一样,呆了半晌没反应。顾重楼的言语之间,多少有些暧昧的味道,再看着左右的侍卫也都这么副表情,袁允之摇摇头,只能是驾着车马跟在顾重楼后面。侍卫们见是往里头走,也就没说什么,照样封在了路上,左右察看着。

一行人驾着马车直接从偏门驶进了七皇子府上,顾至臻先下了车,再把叶惊玄扶下来,园子里只剩下顾重楼和袁允之在,只见顾重楼笑着站在那儿说道:“九弟,要不是今天我睡得晚,还真没法帮你们了。”

原来顾重楼正在调支玉笛子的音儿,调到一半解玉砂没了,顾重楼就想着同样爱听个调的六皇子府上有,于是正带着人去拿,没想到半道上远远看见顾至臻的马车,马车顾重楼倒不认得,主要是马车上的袁允之,顾重楼在顾至臻府上见过一回。

顾至臻淡淡一点头,带着似笑非笑有表情说道:“那就要谢谢七哥这睡得晚了。”

顾至臻自然是话里有话,但是顾重楼却像没听出来一样,大笑一声道:“至情至性,九弟,你让我又多了个欣赏你的理由。如果你信我,明天早上我送你们俩出城门吧,晚上想从王府巷出去,每一辆车都会细细察过。”

“我自然是信七哥的,那今夜天便打扰七哥了。”顾至臻紧紧拉着叶惊玄,冷眼看着顾重楼。

叶惊玄本来想说,完全不用打扰,两府之间不是有扇门吗,但是看着顾至臻的冷脸,和顾重楼难得的别有深意,叶惊玄觉得自己还是沉默比较安全。

顾重楼笑眯眯地让人安排住处,是府里的一个小院子,独门独院,有四五间房。顾至臻安排叶惊玄睡下,细心的盖好了被子,嘱咐她好好休息,叶惊玄虽然略有不安,但还是选择睡了,正好她也困了。

叶惊玄能睡得着,顾至臻和顾重楼却都睡不着,顾重楼睡不着情有可原,这人为了把乐器鼓捣好,三天三夜不睡也正常。可顾至臻却因为顾重楼的种种举动而不安心,望着院子里一点点飘下来的雪,顾至臻迎面站着。

冷冷的一阵风吹来,顾至臻抬头愣愣地看着,许久后才喃喃地说道:“音痴七皇子,可是我的七哥,你真的有那么纯粹吗,你的与世无争,是真的看透了这一切,还是一层成功的皮呢。”

“九弟,是与世无争,还是披着层皮,有那么重要吗,你我生长于宫廷,我以为九弟早看清了。权利地位谁不爱呢,只是我更爱自己。原也以为九弟是看明白了,才预备带着叶姑娘出走,可是我的九弟啊,你问问自己的心可是真的?”不知什么时候,顾重楼就站在了顾至臻旁边,遥遥地看着顾至臻,眼神依旧清澈如水。

顾至臻有那么一刻闪避开了,却又迅速冷冷的直视回去:“七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在争斗之中,却仍旧可以抽身于岸边,带着几分嘻笑的看着我们争来夺去?”

“于上我是弟弟,于下我是哥哥,九弟,我只是不希望八弟的悲剧再重楼,你们是信也罢,猜疑也罢,就如同你可以把两府之间的门封了,但我却任你的人在我府里来往过去。”顾重楼把手里拿着的大氅递给顾至臻,表情温厚而不带一丝波澜,话里却有微不可察的痛惜。

顾至臻一惊,表情很愕然,似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顾重楼嘴里说出来的,许久之后顾至臻轻轻一声叹息,接过顾重楼递来的大氅道:“原来七哥不是痴,而是宁愿痴,七哥你让我羡慕。”

顾重楼也随着一声叹息:“九弟,我自心如青天明月,但愿不要空自照了,却没人明白。我没什么值得羡慕的,无非是想在漩涡之中独善其身罢了,私心如天,哪里值得羡慕。”

风夹着雪,越下越大了,两兄弟并立在回廊下再不说话,以后是猜疑还是信任,谁也说不准,但此刻,他们互相信任了,只是此刻而已…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五十二章 变态的帮助与邀请

第二日清早,叶惊玄醒过来时,天刚擦亮,她起床穿了衣裳,推门而出,外面入眼的全是一片漫漫的白色望不到边。

顾至臻和顾重楼起得更早,两人在雪地里一人执剑,一人执箫,一个是融入雪中的白,一个是跳跃如天一般的青,剑闪寒芒,箫蕴碧光,两人的身影在雪地里紧紧交缠在一起。

叶惊玄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这样的画面但凡是个女人就得掉口水,极品男啊极品…顾至臻像茫茫的雪,扶摇漫天让人看不到尽头,顾重楼像一片晴空,一抬眼看过去,尽是一边澄澈。

顾至臻执剑横削过去,身体在半空中优雅的翻飞,顾重楼嘴角一挑,勾起一个淡淡的笑,箫直挡开,足尖在雪地上轻轻一点,如同雁子被惊飞一般,荡到了空中。

顾至臻看了一笑,剑由削转为扫,顾重楼见状身体一转,脚横踢在树上,树上的雪纷纷落下,飘洒的雪花里,玉箫的光芒迅速冲出来,轻点在顾至臻的衣襟上,而且在空中翻腾两圈,在雪地上萧然而立。

顾至臻也停了下来,正身面对顾重楼而站着,朗声道:“七哥,你的功夫是越发的好了。”

“是九弟承让了,利剑无刃,是为君子之德。”顾重楼毫不掩饰他对顾至臻的欣赏,就如同他从来不会掩饰对可恨之人的厌恶。

顾至臻还剑入鞘,淡淡一笑:“比不得七哥,一支碧海箫堪比天下利刃,相形之下这利剑无刃,反而是矫情了。”

叶惊玄实在难以接受,大早上就看到了这样荡气回肠的惊人场面,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让叶惊玄一脑门的汗,为嘛她越来越不纯洁,竟然觉得这两人真他娘的合适,兄攻弟受天下无双…

呃,为嘛顾至臻是受…叶惊玄忽然回过神来,啐了一声,那男人是她打算要托付一生的,要真BL了,她还混个什么。

只是但叶惊玄想抬腿走过去时,却忽然发现,让她插入这两人之间,实在有些破坏画面感,这两人青天与雪一色,两人眉来眼去之间,却浑似一副出尘的画。

正在叶惊玄纠结的当口上,顾至臻已经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来:“惊玄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叫你几声了也没听见。”

叶惊玄迅速从乱七八糟的猜想中跳出来,把手放进顾至臻伸过来的手中:“雪景堪怜,时光堪留,真美。”

叶惊玄在心底BS自己,这话纯粹是在糊诌,明明心底那么些龌龊念头,还敢睁着无辜的眼神装十三。

顾至臻闻言一笑:“正打算叫你起来,咱们该走了,再晚怕找来。”

“嗯,好。”

顾重楼站在院子中央看着两人渐行渐进,收起手里冰凉的玉箫,扬起清澈的笑:“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巷口的侍卫也只剩一两个了,我送出城门。”

叶惊玄一眯眼笑,从来没觉得顾重楼像今天这出帅过:“七殿下,谢谢。”

“时人自私,我不过想能安逸得一双是一双,这京城啊,就是口井,跳进来容易出去难。九弟啊,所以是我当羡慕你才是啊。”顾重楼叹息一声,引着两人向院子外头走去。

府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来往,或许是因为早,也或许是因为顾重楼早早交待过,顾重楼带着两人上了马车,马车旁边袁允之早早等候在那里。

袁允之一见顾至臻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七殿下,九殿下,奴才请安了。”

“允之,你大小也有功名在身,别一口一个奴才,倒像是我们慢待了的人似的,想七弟也不会答应。”顾重楼似笑非笑的说着。

叶惊玄睁着眼睛看了许久,自觉得不明白,自从昨天晚上见到顾重楼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儿,到底哪不对劲了,她反正说不出来。

袁允之应了声是,把条凳抽下来,请叶惊玄等人上马车,三人一齐在马车里坐着,马车分前后两层,做得非常巧妙,光从前面看压根不知道里头还能藏人。

出王府巷时,两名侍卫照常上来看了,掀起帘子一见顾重楼一人坐在里边,正拿眼瞧着他们,赶紧放下了帘子给行礼,然后就把车马给放了过去。

袁允之赶紧驾着马车往城门飞奔而去,一路上连喘口气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天越来越亮,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府会发现人不见了,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来。他们只能赶紧往外赶,能走多远是多远。

城外此时也是一片不见尽头的白色,出城门时竟然很轻松的就过了,甚至没有劳动顾重楼出面,城门一看这么驾豪华的马车,立马就放行了,只当是出城拜年或者赏雪之类。

出了城门外,再过去几十里地是瑶城,马车走出城门没多远,顾重楼就让马车停了下来,转身让顾至臻和叶惊玄出来:“我送你们就送到这儿了,我得赶紧回去收拾局面,顺道把自己择清了,要不然还得顺着我这藤,摸到你们头上来。”

顾至臻坐在顾重楼对面开口道:“七哥,大恩不言谢,只盼着能有回报的时候。”

顾重楼重重拍了下顾至臻的肩,长叹一声:“九弟,还是那句话,你若信我,不妨带着叶姑娘去徽城,那是我的属地,你们拿着我的印信去,管保一路无阻,到了徽城你们自找地方安身,也不必告诉我。但有困难时,还能找着我,我也能就近周顾得上。”

顾至臻抬眼看着,顾重楼的眼睛里依旧是一眼便能看到底,顾至臻点头一笑:“既然七哥邀请,那便谢谢七哥了,我们就去徽城。”

“徽城的风物和地图,这些日子我也了解了些,徽城南边,有个叫四方陌的地方,那里有个别院子,是上前任属王所建,本就是用来过冬的园子,你们不妨去哪里,到了徽城我会安排好人来接应你们。想来不出半月,你们就能到了,一路上还要多加小心,至于京城的事,我自会料理好。”顾重楼说完话便下了马车,牵着拴在一旁的马,翻身而上。

顾至臻撩起帘子,看向顾重楼:“七哥,话说多了烦,但还是要说句谢谢。”

顾重楼马缰一拉,马在半空中嘶鸣了一声,然后才落在地上:“九弟,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

顾重楼在顾至臻的目光中驾着马飞驰而去,顾至臻摇摇头,他或许永远也不明白,他这七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子夜,七殿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叶惊玄反正没闹明白,这两兄弟,怎么一会儿阴天一会儿晴的,她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

顾至臻懒懒地坐回马车里,把厚厚的帘子放下,挡住了车外的风寒,许久后才回答叶惊玄的问题:“我也不明白,以前我以为七哥是个痴迷的人,虽然痴迷,可比很多人都更清醒。可现在,我也不知道七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从他把两府之间的门封了以后,总觉得和顾重楼之间有很深的隔阂,顾重楼虽然不语,仍然照旧对待,可顾至臻却能明显感受到,这个七哥,不再待自己像从前一样亲近了。

“呃…那就不要想了,不论怎么样,他是个好兄长,是位好殿下,至少他帮了我们。”叶惊玄难得愿意天真傻气一回,明明知道帮了可能把自己陷进去,但还是不管不顾的把冒着大风雪送他们出城,这样就是好了。

顾至臻闻言一笑:“惊玄,我喜欢你这么不绕弯的想事情,是啊,七哥是个好兄长,在所有的兄弟里,他算是最特别的一个。”

忽然一阵风吹起了侧边的帘子,外面白茫茫的雪地上,在阳光之下反射着五采的霞光,叶惊玄一时间不由得看痴了:“子夜,你看…”

顾至臻顺着叶惊玄的手看去,只见外面已经是个色彩斑斓的世界,光华流转之间竟然像是梦境一般:“大雪丰年,晴光潋滟,真是个好兆头。”

叶惊玄眯着眼睛一笑,她喜欢这个好兆头:“雪晴天晴朗,腊梅处处香…”

顾至臻低头看着正眯着笑眼唱歌儿的叶惊玄,这调子清爽而喜庆,在这样的时候听来,真是再应景不过了。

“伴我书声琴韵,共度好时光…”

当叶惊玄唱完这首歌时,顾至臻也入迷了,念着最后一句:“共度好时光…”

叶惊玄反身投入顾至臻怀中,被风吹得有些红的脸,睡意被暖暖的气息给笼罩住:“我们有一辈子对不对,一辈子共度的好时光。”

“是,一辈子,谁也不能改变。”顾至臻喃喃低语。

叶惊玄闻言嘴角泛着灿烂如阳光一般的笑,马车外一片五彩的冰雪世界,马车内却温暖柔和得一如春风过境。

叶惊玄和顾至臻相视一笑紧紧相拥,他们,也终究要向着幸福与自由出发了,路上的波折,他们要一同去面对,不管未来有什么,至少在这一刻,他们的心里有彼此。

只是风雪还远没有停歇…

……看完了…抓住

上某弈评论区留个脚印咩…

加精哟,送分喽…俺上个月的分都米送完好浪费

这个月争取把分送完…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五十三章 变态的属地很妖冶

两人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十几天后到了顾重楼的属地,一路上顾至臻也在反复思量,究竟要不要听顾重楼的,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既然半拉月过去了了都没有官兵追上来,那么他也无妨相信一次。

其实,要相信顾重楼,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情,相反,顾重楼总是很轻易的就让人深信不疑。

一靠近徽城的城门,就有人迎了上来,一个深灰色衣袍,像管家模样的人走近,朝着马车上就是一揖:“请问可是袁先生,在下是七殿下属地的管事周随,特奉七殿下之命前来迎接先生。”

袁允之接过周随递来的信件,递给马车里的顾至臻看了,顾至臻回递了顾重楼的印信,袁允之把印信拿给周随看了,周随确认了人之后,便让人开了主城门把马车迎了进去。

徽城近海,天气暖和,一年四季也不见雪,叶惊玄一下子便喜欢上了徽城,街上全是穿着轻裳薄衣的行人,浑不似在京城,厚厚的冬衣看起来就能把人压死。

街上有不少女孩子,三五成群在逛着,衣着打扮之大胆,让叶惊玄看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那些女子的行容举止间,大胆而妖冶。叶惊玄回头一看顾至臻照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忙推了一把,很严肃地道:“非礼勿视。”

顾至臻看着叶惊玄,忽然爆出一串笑声:“看你这酸气儿,要把人薰死了。”

“自古来蕃地为夷,夷人大胆而热情,我这算是见识了。”这要放现代没啥,甚至还穿太多了,这要放古代,就太震撼了。短裙长筒鞋子,还真有几分像是现代流行了多少年的打扮。

叶惊玄现在开始期待,夏天这些人穿什么,如果能穿个短袖短裙,叶惊玄觉得自己会死心踏地的爱上这个地方。

周随在前头骑着马,把叶惊玄和顾至臻带到了属王府,去年年底,各王的封号也下来了,七皇子被封为永徽王,王府上头的刻着永徽王府四个字的大匾,依稀也能看得出是新作出的,但依然大气逼人。

周随下了马,里边的侍卫连忙迎上来,把马牵了走,周随向着马车一拜:“请爷和小姐下车吧。”

顾至臻从挑起的帘子里出来,叶惊玄跟在后面下了马车,顾至臻眼一扫,周随连忙迎上来:“爷,七殿下吩咐过,您是贵客,房间也备好了,只等二位入住。另外别院那边还得等着打扫归置,过个三两日归置好了,再请二位住过去。”

顾重楼的信上并没有写明两人的身份,只写是很尊贵的客人,要像对待他的兄弟一样去对待。周随自然不敢乱猜测两人的身份,在这些地方混久了的人,自然知道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

安顿好两人后,袁允之也被安顿在旁边的院子里,周随还指配了小厮和丫环来侍候,这里的丫环自然和京城的不一样,模样普通,举止也小心翼翼,但侍奉得却很周道。

叶惊玄喝着热茶,周随让人送了不少新鲜的水果和点心来。叶惊玄看着那堆水果惊呼出声:“椰子,好大颗的椰子。”

“回小姐,这是玉浆果。”叫霜叶的丫环连忙回了句,却随后就被身后叫桐月的丫环给拉了一把。

叶惊玄抬头一笑,这里真好,丫环没啥心机,瞧这直肠子她就更亲切了几分:“别这么拘束,有话就说,这性子我喜欢,这样正好不是。”

像在京城对着妙雪和采青她就不敢乱说话,有这么直率的丫环跟着多么爽俐,不必担心听着的每一句话都话里有话,更不用担心这个丫环转眼会捅出些什么事去,她果然还是更适合“放养”。

“对了,这个玉浆果,你们拿什么喝?”椰子,叶惊玄曾经的最爱,如今再看到真是亲切加N倍。

桐月拿手轻轻一拈,一个圆圆小孔出现在椰壳上:“小姐,厨下早已经收拾好,您是要倒在小盅里喝也成,您还可以拿盘子里的苇管子喝。”

叶惊玄熟门熟路的拿着苇管子喝得香甜,一边喝一边想,日子就该这么过,吃吃喝喝才叫人生嘛。喝完以后霜叶把椰子壳收走了,说是晚上给炖汤喝,这一下又成功把叶惊玄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眼瞧着快中午了,叶惊玄也不敢多吃,怕待会儿吃不下饭了。这些日子路上本来就没吃到什么热汤饭,水果虽然好吃,也不扛饿。

中午的菜色特别丰富,全是海鲜外加山珍,尽是些叶惊玄连名字都叫不出的菌类,海鲜嘛她当然全认得。

叶惊玄正打算上手开吃,却发现顾至臻盯着满桌子的菜发着愣:“子夜,你不吃吗?”

顾至臻手一指,满桌的不是带壳的,就是带皮儿的,只有几个山珍菜但看起来又奇奇怪怪的,让顾至臻不知道怎么动筷子:“这些海味,在京城见得干货多,鲜货少,我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动手。”

“呃…对呵,我忘了。”叶惊玄移到顾至臻身边坐下,指着每一盘细细解释:“这是是皮皮虾去皮吃,这个是牡蛎去壳吃,很嫩很鲜的…都是我喜欢的菜。”

红烧海参,还有鲍鱼都摆在桌上,这顿吃的叶惊玄直喊痛快,多少年没这么放开吃过海鲜了,虽然平城也近海,可是吃海鲜也吃得细,不放徽城吃得这么粗犷,这么原汁原味儿。

在叶惊玄的带领下,顾至臻也吃得津津有味儿,但叶惊玄忘了世上有一种东西,叫海鲜过敏。吃完饭,两人还高高兴兴的出门去,打算好好看看徽城的风物。

叶惊玄高兴地四处乱晃,徽城是个近海贸易城市,有百余年的海上通商历史,所以大街上分外繁华,而且所售的东西也多种多样,远渡重洋而来的各种香料、首饰、珠宝让人眼花缭乱。

“老板,这个怎么卖?”叶惊玄拿着一串硕大的珍珠串子,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没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这大摊上卖这个大颗的珍珠,太掉珍珠的价儿了。在京城,这可是得供在店里当头上的宝贝,在这儿竟然是大路货。

那老板抬眼看了一眼,并没有显示出特别的热络,只是应了声:“四两五钱银子。”

“四两五钱银子,这里有二十多颗珠子,哇…老板你不出去抢,才竟然要一百多两银子。”叶惊玄不由得惊叹一声,平城海底乱石多,不是通商的地儿,所以珍珠也不便宜,京城就更离谱了,但但但…这里更离谱,竟然要百把两一串,这在京城也才四、五十两呢。

老板白了一眼,心里肯定在想怎么今天有这么个傻姑娘让他给碰上了:“姑娘,这不是野生的珠子,这是家养的,四两五钱银子一串,要四两五钱一颗,姑娘再说我抢也不迟。”

叶惊玄忽然一惊,难道这个时代就已经有珍珠养殖技术了,太…先进了,叶惊玄豪气一发,一拍摊子:“老板,来十串,咱还不讲价了。”

顾至臻看得傻眼了,他从来没见过叶惊玄这样子,叶惊玄迎着顾至臻投过来的眼神一笑,阳光灿烂得很。

叶惊玄正等着老板给包珠子,没想到那老板一句话就把叶惊玄刚生出来的豪气给打散了:“姑娘,就剩一串了,明儿要请早。”

这回轮到叶惊玄傻眼了:“这难道是卖包子,还明儿请早。”

“不瞒姑娘,这自家养珍珠的秘方,就几家知道,每天能取出来的也不多,虽然比起捞野珠子方便些,但也就赚个辛苦钱。”老板说得振振有词。

叶惊玄却想吐血,四两五钱还赚个辛苦钱,真辛苦…叶惊玄付了钱拿着珠子,刚想跟顾至臻显摆一下自己的成就,就看到顾至臻神色仿佛很难受的样子,脸也是红的,脖子上的肌肤还带着红红的小点儿。

叶惊玄凑过去细细看,却被红着脸的顾至臻给推开了,还不忘说句:“惊玄,这是大街上呢。”

叶惊玄无语望天,这丫的思想真太不纯洁了,或者…是她太纯洁了?眯眯笑着点头,有这可能:“你想什么,我在看你脖子上的红点,你以前吃过新鲜的海鲜吗?那个生蚝没全熟,如果过敏的话不能吃噢。”

叶惊玄不说,顾至臻还不觉得,这一说他就觉得浑身上下开始痒,忍不住伸出手就去抓。

叶惊玄一把拉住他的手:“别抓了,越抓越痒。”

顾至臻看着手上也一点点冒出头来的红点,有些无奈地道:“那去看大夫?”

“那倒不至于。”叶惊玄眼睛一转,落到那买珍珠的老板身后,一个大炉子上正煮着热乎首的汤水,于是捱近开始套近乎:“大叔,你这是不是在煮紫苏蛋啊。”

“是啊,这两天夜间冷,煮点防寒。”那老板说完话,就转身看了一下正冒着腾腾热气的汤水。

叶惊玄伸出手:“大叔,不如也给我一碗吧,看在我买了珍珠的份上。”

叶惊玄这动作,纯属以前遗留下来的习惯,买完东西要点赠品,人之常情啊…老板倒是很爽快地拿个大碗装了递过来。

叶惊玄端着黑黑的汤水,递给顾至臻,很坚定道:“喝吧。”

顾至臻看着那脏盆子煮出来的汤水,加上个缺了角的粗瓷大碗,乌墨墨的水实在有些难以置信,这…能喝吗?要喝吗?

感谢昨天留下脚印的童鞋,俺爱乃们

另推荐一本朋友的小言书哟…

书号:1392310

书名:《夜火撩人》

作者:云湘

简介:这个小女人撩起他的欲火、把他吃干抹净后,居然不负责任的玩落跑?!

看总裁如何剥去情妇“路人甲”的伪装!

第一卷 记得当时初相见 第五十四章 住大院子,过小日子

海鲜过敏后,美男顾至臻同志,就再也不敢碰海鲜一筷子了,幸好府里也能备出其他菜来,才没让顾至臻看着吃光饭。只是顾至臻每每看着叶惊玄吃海鲜,一脸极其享受的表情,总会有些抽搐。

上元前一天,他们终于搬到了别院里,别院早已经被修整一新,院子里里外外无不是干净整齐。别院叫东山小院,只是一进去了却是间大宅子,内外六十余间屋子,加上花园与水景,这个园子在叶惊玄看来,应该叫东山大院才对。

“爷,小姐,这里二位看着可还满意?”周随跟在后头问着。

顾至臻轻微的点头道:“院子看着齐整,内外洒扫烹煮的人可选好了?”

“回爷,一应人等都在里头候着了,在王府里侍奉过您的人您用着可合意,小的让他们来这里候着爷的吩咐,爷若是用得不合适,小的便带回府里,若合意爷留下也无妨。”周随主要是担心这两人身份不一样,留下了担心会有监视之嫌,因此才征求顾至臻的意思。

顾至臻这会儿倒不疑了,直接挥挥手:“让他们留下吧,也省得再换人了。对了,允之,你去把人名都归个册,回头拿来我瞧瞧。以后府里的一应事务,你管着便是。”

周随闻言暗暗擦了把汗,幸好他没有把管事也给安排好,否则说不得要惹怒眼前这位。反正这些日子以来,顾至臻在周随眼里,就是个冷漠的主子,且喜怒不形于色,深沉得让人摸不着边儿。

叶惊玄见状赶紧开溜,反正他们之间的猫腻她就当没看见,人活成那样儿,在叶惊玄看来很累。霜叶和桐月跟在她身后,两人早被叶惊玄给带活泛了,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四处张望。

叶惊玄到后院四处看了一眼,在一溪小池边找了个小院子住下,院门当头写着两个字“清泉”。

叶惊玄让霜叶和桐月把东西整理进来,以后他就打算在这扎窝了。正当叶惊玄趴在椅子上幻想美好人生的时候,顾至臻笑着走过来:“惊玄,打算住这个园子吗?”

叶惊玄抬起头笑笑道:“对啊,这里好,有山有水。”

“这里离集市上还是有点远的,车马出行也不方便,路还是窄了些,只能过小马车,你也不会骑马。”顾至臻也跟着坐在她身边,这时一片叶子落下,霜染的红叶配着清朗的俊颜,不由得让叶惊玄又赞叹了一声。

“要是有小绵羊就好了…”叶惊玄说的小绵羊是指她多年宠爱的小电动车,畅行于城市里自由自在,还不太用担心堵车的事。

“小绵羊,惊玄想吃羊肉了?”这一说顾至臻就眨着眼睛,一副我很馋的样子,让正在想事儿的叶惊玄笑得乐不可支。

“不是了,我是说一种交通工具,不用马拉,用人牵,还不用喂草料…”叶惊玄开始幻想,如果这个时代有电动车,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不用经过汽油时代,直接进入电动时代,至少比起汽油来,电动车始终算是比较清洁的能源吧。

顾至臻愕然,带着些疑问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车吗,自己就能行驰,还不用喂草料。”

叶惊玄忽然揪住了一个词,连忙抬起头贴近顾至臻:“自己能行驰,自己能行…自行车。”

叶惊玄一大拍桌子,让顾至臻吓了一大跳,再听叶惊玄把自行车三个字扔出来,就彻底无语了,这个词实在太新鲜了些。

但是叶惊玄的热情与兴奋很快又落下来,这个时代没橡胶,有橡胶也没有轮胎,内外胎…这可是个麻烦事。

忽然又想想,马车不一样没有,照样被牵着到处跑,暂时算可行吧,齿轮咋办,链条咋办,传动到底怎么做…她是骑过自行车,可这些,她就只能算是两眼一抹黑了。

算了,叶惊玄觉得自己还是歇菜吧,她也就是个嘴把式,说说能行,行动力太差。顾至臻看着原本兴致高昂的叶惊玄又重新摊平在桌子上,于是问了一声:“惊玄怎么了,刚才还高高兴兴的?”

叶惊玄咬咬牙,从嘴里蹦出一句话:“这是个生产力极其落后的时代。”

这一句话的每一个字拆开了,顾至臻估摸都懂,可放一起,顾至臻就只能是一头雾水了:“惊玄在说什么?”

忽然叶惊玄蹭蹭蹭地跑进屋子里,拿了自制的炭笔和玉板纸出来,铺平在石桌上:“子夜,我要做一件前无古人,后无…呃,以后有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要改革举朝上下的交通,以后都不用马了。哇哈哈哈…”

顾至臻看着叶惊玄放声大笑,有些反应不过来,似乎在他印象里叶惊玄一直就是很清静的,这样猛的一笑,倒是真把顾至臻唬得愣在原地,只能怔怔地看着叶惊玄拿着炭笔在玉板纸上左勾右画。

叶惊玄把自行车画了出来,还顺便画了个人力三轮车,那个就是电视里看的了,她一直幻想坐一回,一直没能得逞而已。

画完了拿给顾至臻看:“子夜,你看怎么样,能不能做得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这个两个轮子的,不会倒吗,这个没马的三个轮子的能走得动吗?”

顾至臻的一串问题又打击到叶惊玄了,叶惊玄狠狠一咬牙,说了句:“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既然想到了,咱就一定得做到,做到…”

“呃…我让他们帮你找工匠。”顾至臻看着叶惊玄兴致高涨的样子,不再说什么,在他看来无非折腾点时间,虽然可能弄出一堆废料来,但叶惊玄这信心爆棚的样子,在他看来就两字——有趣。

顾至臻找周随去四下寻访了好工匠,周随虽然说是不明白这二位贵人要玩什么,反正找来就是了,虽然他心里打着小鼓,认为是什么地方不满意,顾至臻他们要自己动手改。

工匠倒是很快找来了,但是当叶惊玄拿着画给他们看的时候,他们也问出了和顾至臻同样的问题。

“小姐,这些东西都好做,组成这样也不难,关键是怎么让它们动起来。”

“此物设计巧妙啊,可谓天工之妙,若能动起来,那真是样好东西。”

叶惊玄坐在椅子上抓耳挠腮,她也正在想要怎么动起来,不成难道让他们做木齿轮,木链条…他们八成会以为好在发神经。

叶惊玄趴在桌上,毫无意识的拿着炭笔画着圈儿,顺便还画了两小辫,画上笑脸,活脱脱就一个淘气可爱的小女孩儿。仔细一看,还真有点像她小时候的样子…小时候…

叶惊玄忽然记起,小时候的儿童自行车,都是没有齿轮、链条这些东西的,不照样能动。于是从石桌上把画又给拿过来,拿炭笔重新改。

“几位师傅看看,在这里安两个踏板,人坐在这儿然后双腿蹬踏板,车就可以往前行了。”叶惊玄画的是三轮车,而不是自行车,不过想着三轮车可够呛,不过她不在乎这个,先把她的自行车弄出来就行。

几个工匠凑过脑袋来一看,果然有想法,一个工匠道:“这两个轮子的暂且不轮,这三个轮子的车做出来,肯定能成,只是细节的地方,我们还要再商量着,尤其是前头的轮子,既要支撑,又得能用踏板带动。”

叶惊玄眼前一亮,古代工匠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她也就会画,要让她说出啥制作工艺,制作标准和流程来,那就是抓瞎:“几位师傅看,需要多久能做出来呢。这三轮车缩小了,不带后面的两个座,单只一人蹬着,应该会比较容易实现。”

工匠们再细细看了图,其中一名工匠走上前来说道:“小姐,您这图可否让我们带回去细瞧,不出十日…不,给我们七日就成了,一定让小姐看到成品。”

叶惊玄拜服,这些人果然都是技术狂人,看来周随没给她找错人:“拿去吧,只是做好了一定记得派人通知我一声,我等着试试呢,那两个轮子的你们也想做一辆出来,反正试试也无妨。”

工匠们连声应是,带着笑容和思索远去了,叶惊玄回过身来,顾至臻正站在后面微笑地看着她:“高兴吗?”

“很高兴,子夜,如果真能做成,这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比起养马来,这可便宜多了。做简单点的可以给寻常百姓用,想来应该不会贵。”叶惊玄忽然想,她会不会直接给改革了这个朝代的交通系统啊。

忽然想到,如果不久之后,满大街骑自行车的人,大家来来往往的热闹场面,叶惊玄觉得一定很激动人心。

“确实是要便宜很多,普通人谁家养马。”虽然顾至臻目前仍持怀疑态度,但是叶惊玄高兴就行了,看着这样充满动力的小人儿,他实在不忍心泼凉水。

叶惊玄一脸梦幻的表情,她本来只是图自己一时痛快,没想到竟然弄出这么个好点子来,她不是特别爱财,但是有财还是是爱。这如果能成功,绝对是个赚大钱的点子…

叶惊玄大笑三声,豪气从胸中涌出,她也要干一番事业,呃…也许小点儿。

俺是厚道人………

无比厚道…

第五十五章 我带你去兜风

行车这玩艺,说起来容易,画起来更容易,只是做起有想象中的简单。单只轴承一项,就让几个工匠折腾了几天,其它的木工活计早就做好了,只等着轴承和连动装置做好。

可是这玩艺儿他们愣是鼓捣了许久,思索不出方法来,有大胆些的工匠就提意见,不如再去请教东山小院里的那位姑娘。

几人一合计,是这么个理,于是几个人又赶到了东山小院,叶惊玄还正在院子里跟顾至臻弄着烧烤,这东西把顾至臻迷了个结实,这些日子就连着吃了,叶惊玄吃了一嘴疮。

“好烫…唔,好吃。”叶惊玄痛苦并快乐着的往肚里咽,顾至臻正翻烤着几串翅中,顺便还拿了毛笔在上头刷了蜂蜜水。

顾至臻一边刷着一边心里想,好嘛,这要让少傅看见了,还不得吐血而亡,忽然发现,他开始渐渐偏近于叶惊玄的语言模式,比如说吐血、无语等等…

叶惊玄忽然凑过脸来,一副打探的表情,嘴唇红得滴出血来,眸子灿烂而明亮,顾至臻心一动却说出一句:“你还是别吃了,待会儿又得去看大夫,嘴里的疮才刚好两天,你还是消停着。”

叶惊玄瞪了一眼,没想到顾至臻憋这么半天,就说出这么句话:“谁让你诱惑我来着,在大院子里架着烤,香气都钻到了屋里来了,我能不馋这口吗?”

“爷,小姐,外头的工匠求见小姐。”门房进来通传,恰好被烧烤的烟给薰了个正着,呛得两眼流泪。

叶惊玄听了把正啃着的鸡腿扔一边:“快让他们进来,说不定是自行车做好了,那就真是太好了。”

顾至臻拿着烤好了地翅中下了架,放到盘子里,刚开始烧烤时还让下人给侍候着,后来见叶惊玄玩得不亦乐乎,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动手,然后就渐渐明白这吃烤串的乐趣,就在自己动手:“我也好奇,你这到底能折腾出什么东西来。”

几名工匠进了屋子。先是见了礼:“赵遇、陈安民、李非、郭重山见过爷。小姐。给爷和小姐请安了。”

“别这么多礼了。都起吧。你们今天来。是不是自行车已经做好了呀?”叶惊玄眨着希冀地眼神。恨不能现在就能骑着出去逛上一圈。

赵遇走上来一揖:“小姐画出地自行车。确实精妙。可是小人们都只是些粗人。精妙之外还有些理不通顺地。特地来请教小姐。”

看来是没做出来。叶惊玄当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让人搬来了椅子请他们坐下:“别站着了。有什么事坐下说吧。”

陈安民把图纸拿了出来。这可就不是叶惊玄给画地简单笔画了。还是按比例微缩地。比起叶惊玄画地可要精巧细致得多:“小姐。我们是卡在前轮子如何转动上了。要让前轮能由脚蹬动。又要能支撑前头地扶手架子。”

叶惊玄一接过画。立马震惊。不由得佩服。果然是专家啊。比她这个半缸子水要强多了。这结构图画得那叫一个真实:“这里是用生铁打地吗。用生铁打出来地应该对才是。但还缺些什么。”

顾至臻这会儿也凑到叶惊玄身边看,一看之下也惊了,没想到这些人还真能把个三轮自行车给弄出来了:“中间不是空的吗,再抽根架踏板,手架子支在外头,这样不就行了?”

李非是铁匠,别的弄不明白,铁物件他最懂:“爷,小的不是没这么想过,可是,两个相互卡着,吱呀吱呀响,过不了多久就得坏。”

钢珠子…叶惊玄倒是想到了,可让她说出来该怎么用那也是白话,她压根不知道那东西该用在哪儿。挠头想半天还是找不着答案,叶惊玄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一边挠头一边喃喃着话:“珠子,珠子…”

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在乡下玩过的那种简陋的木板车,就两木杆子支着四个铁制地轮盘,可惜,她想是想得起来,原理的构成是一窍不通。

但是有些事情往往都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李非一听就觉得有门儿,一个想法在脑子里一点点构成,猛的一拍大腿:“小姐,您果然比我们这些粗人有想法。”

叶惊玄迷糊地眨着眼睛看李非,她觉得自己什么也没说,可这人竟然有了想法,真是太神奇了:“呃…那能做出来吗?”反正她只关心这个,这两天倒是没想赚钱不赚钱的事,就想就能骑着满山跑就成了。

赵遇等几人相互看了看,都点了点头:“小姐,我们先试着,这回一定好了再来告知。”

人都走了,叶惊玄还在座儿上犯迷糊,回头看着正拿眼瞧着他她的顾至臻,问道:“子夜,我说了什么吗,为什么他们一下子就想通了,我这还糊涂着呢?”

顾至臻正

吃着翅中,忽然仔细想了想,也摇头:“没说什么玄喃喃着珠子那会儿,那会儿他正跟几块翅中纠缠着呢。

呃…那他们还真是天才。

不管怎么着吧,三天后当叶惊玄看到车子被送来的时候,彻底傻了,她虽然一直抱着莫大的期待,但其实也不敢想真能做出来。

赵遇他们把三轮车和两轮的都做了送来,只是他们一致看好三轮车,因为他们试过了,这两轮地车子,他们可没一个人敢上去骑。

叶惊玄还特地蹲下来看着两轮子的中央支撑轴,有两大大的铁心嵌死在木轮子中,还能看出弹珠子来,真神奇,这和她曾经见过的弹子轮车竟然如此之相似。

在这个机械化纯属幻想的时代里,这四个竟能把这弹子轮鼓捣出来,叶惊玄不由得赞叹一声:“真是天才。”

“小姐,这三轮车,小地试过了,只是这两轮子的,不知道小姐要怎么用。”

叶惊玄嘿嘿一笑,要是让他们上现代去,两轮地摩托车和电动车飞来飞去,他们肯定得把下巴掉下来。

叶惊玄过去扶了自行车,得意的看着几个正齐齐看过来地人,包括顾至臻在内:“瞧好了,两个轮子照样满园子跑。”

说完跨上车,车是矮坐的,一上去蹬动前轮上地踏板,两个轮子的车就这么着在园子前的空地上跑了起来,顾至臻睁着眼睛难以置信,这两轮子竟然也不摔,虽然觉得很诧异,但还没忘了叮嘱叶惊玄:“惊玄,慢点,小心摔着。”

叶惊玄头一抬,笑道:“不会的。”一边说着还一边松开了只手,让她松开两只手她没这胆,松开一只手还是行的。

这最原始的自行车虽然车子是木制的轮子,而有些起伏不平,但坐椅做得,软绵绵的,也就感觉不到什么不适了。不过没有刹车,只能用脚来代替了,幸好是矮座儿的,要光在叶惊玄还真不敢骑上去。

脚一落地,车就停了下来,落在几名工匠眼前,叶惊玄灿烂一笑:“辛苦几位了,这自行车做得真好。”

几人还在两轮满园跑的震撼里没能出来,不明白为什么两个轮子也能不摔,郭重山大着胆子问了句:“小姐,为什么两个轮子也不会摔?”

“我也不知道,反正等你们学会了怎么骑着它跑,我想你们就能明白为什么不摔了。”叶惊玄又踩着溜到顾至臻面前,扬起笑脸道:“以前你带我骑马,今天我带你骑车,上车吧,我带你去兜风。”

顾至臻看着小小的车,眼睛里写满了怀,就这么个小车,能载得起两人的重量:“惊玄,你还是下来吧,这么小个车能坐两个人吗?”

两轮的车除了轮子外,全是由精铁打成的,纯手工无接缝,真伟大,叶惊玄感完朝着顾至臻一点头:“当然能,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呀。”

几个工匠也很想看看,这么小个铁架子能承受起两个人的重量吗,于是在旁边看着不作声。

顾至臻也禁不起叶惊玄的三催四请,等叶惊玄停下时,就坐在了后坐上,后坐上个木板制成的坐,包了皮子很舒适,虽然坐上去显得有些手长脚长,挺滑稽但叶惊玄确实一蹬着踏板就把人给带着满园子跑了。

虽然某人不太是滋味,然后在心里暗暗想要早早学会驾着这车子…

几个工匠高兴地走了,叶惊玄答应他们去自己做了卖,分她一成盈利就成了,她也不担心这些人会短她的银子,这东山小院可是王府别院,明白人都知道里头住的人身份不一般。

顾至臻这丫则发挥了他的学习天赋,不出两天竟然就学会了骑自行车,叶惊玄不由得开始怀是不是她太笨了,当初她学自行车,至少是用了一个礼拜…

“惊玄,今天我带你去兜风。”顾至臻见这天天气好,硬是要带着叶惊玄出去溜达上一圈。

叶惊玄拍了一眼:“好了,让你过回瘾。”然后两人推了车出门,叶惊玄坐在后坐上,在东山小院前的路上行驶开。

山风从四周吹来,微凉的春日里,花渐渐开了,盈袖的香风夹着春天独有的气息,在两个正满心甜蜜的人之间回荡…

叶惊玄揪着顾至臻的衣裳,紧紧地贴着他后背,这感觉还真不错,像是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面,正享受着甜蜜时光的恋人。

…………废话免费的分割线…………………

(呃…自行车还是很难做成功的,借个纯属个人YYY,不过马车能行,自行车一定能行,相等伟大的古代工匠)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开家小铺子

天有加更,让票票来得更猛烈些吧

如果猛烈,俺说不定就固定双更了…

……以下正文……

有道是饱暖思XX,享受过自行车的便利之后,叶惊玄就更加坚定了要在这个架空的朝代里,大大发展自行车事业,要把自行车推向全国,推向全球,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全球这个概念。

叶惊玄一拍桌子喊要开家铺子,把顾至臻吓了一大跳,顾至臻拿那种很意外的眼神看着叶惊玄半天,叶惊玄才很不好意思的说出一句:“其实,我也就是闲得骨头作响了,没别的…”

也不是全然没有别的,钱钱钱…谁能不爱,真金白银,敲着听个响声也不错啊。女人永远挡不住金银珠宝的诱惑,这是天经地义滴。

此时的顾至臻正坐在一架长青藤下,陶然地看着叶惊玄,笑道:“别说你闲了,就连我也闲得整日里没着没落的,开间铺子也好,总算有个打发时间的地儿。”

“那咱们挑个铺子吧,现在就去了。”前世没有创造一番事业,来不及做回女强人,这一辈子好歹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铺子YYY一下。

顾至臻已经慢慢开始习惯叶惊玄这说风就见雨的性子,一撩衣袖和叶惊玄并肩走出院子,那当然是骑自行车去:“惊玄,坐稳了。”

顾至臻越来越迷恋这玩艺,比起好马来自然要慢些,可顾至臻联系到长途奔袭上,这自行车就比马有用得多了,不用喂草料、不用饮水,也不会累倒,这在长途行军上,绝对是件不可多得的东西。

当这样地念头在顾至臻脑子里回落地时候。他总是忍不住看着那个笑得极为灿烂地女子。眉眼间总是有说不出地纠结。偶然地一个笑声传来。他竟然觉得心神一荡。脸上便也露出些欢愉地神色。

“惊玄。不管遇上什么。你一定要永远像今天这么笑。

正坐在车后座上伸出手欢呼着地叶惊玄惊了惊。把手收顾至臻身侧。笑容渐渐地趋于平和:“好。我答应你。以后再难过我也会笑。”

顾至臻没有再说什么。骑着自行车载着叶惊玄到了市集上。来来往往地人群中。忽然发现来了新鲜物件。大都已经惊呆了。大概都没见过两个轮子还能满街跑地。

路人地指指点点与停下围观让叶惊玄很有成就感。虽然这东西是她抄袭地。但总是从她笔下生出来地。胸中免不了有几分自豪感。

“那是什么东西,两个轮子还能满街跑,没人拉、没马拽竟然也能行驰?”

“唉呀,你们可不知道,那呀叫自行车,我上回在赵木匠家见过,见这东西很奇怪,就多问了一句,当时赵木匠告诉我说这是东山小院定做的叫自行车的东西。”

“真的啊,瞧着真是新鲜,速度也不慢,比起走路来可要快多了,什么时候咱也得去赵木匠那做一个,以后去城外就不用再走路了。”

叶惊玄眼睛一亮,这就是市场啊,传说中头一份的市场,这就是所谓的一招鲜吃遍天了。

顾至臻带着叶惊玄把车子放在了王府里,两人手拉着手甜甜蜜蜜地逛街去了,当然铺子的事也不至于给忘了。

叶惊玄也难得出来逛回街,她没这爱好,但猛一出来还真是看什么都新鲜:“子夜,这个好不好看?”

顾至臻低头看着笑道:“珠钗子,你这些天买回来的珠子还少,怎么想开珍珠铺子吗?”

“你这个提议到是很不错,把这里的珠子找个好工匠嵌了,就算是人工养出来的,那到京城也是身价儿倍增,京城可没见过这么圆润的大珠子。”叶惊玄还真考虑过这主意,只是做这行容易招风,还是安安份份的倒卖自行车吧,只是她就没想到倒卖自行车同样扎眼。

两人在集市上连逛着连看铺子,正街上一溜过,不是酒楼就是客栈,要么是做些日杂生意地铺子,看起来生意都不错,也没有要转手的。

“怎么办,子夜看起来似乎没地方可以用啊。”叶惊玄有些失望地问道。

顾至臻看着边上的一块空地,地方倒是不小,指着给叶惊玄看:“你看那块地怎么样?”

“地…”叶惊玄回头看了眼,那里可能刚拆了间屋子,零零碎碎的堆着些木头:“那里倒是很好,只是这里的铺子很旺啊,不见得会出手。”

顾至臻高深莫测地一笑:“这件事倒是不难,交给周随去办,他自然会做得妥妥当当的。”

果然,在他们看起来很难的事情,到周随这里是一点也不碍,上午才跟

了,下午周随就把地契送到了顾至臻手上。

接下来就得盖房子,少说也得两三月,就算叫工匠赶着盖也得两个月。叶惊玄不免有点一腔热血没地儿洒的感觉,幸好没过两天她又找着活儿做了,那就是设计房子。

设计房子她不会,但画两笔画还是能过得去,照着后代北京街头有名的酒楼、茶馆画了一遍,拿给顾至臻看:“子夜,你帮我选一张,看看那张合适。”

顾至臻一张一张翻着,越看眉头越紧:“惊玄,这些楼台亭阁你都在哪里见过,设计得很别致啊。”

叶惊玄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然后迅速转动脑子:“我小时候常跟着爹四处走嘛,这些不都是各地地房子,我见着挺好看就记下来了,也不一定都画得对。”

顾至臻笑笑也就信了,抽出一张写递给叶惊玄看:“我看这张不错,而且适合那块地,门前有柳,这边卖你那自行车,这边还可以开家铺子做点别的。”

叶惊玄一笑,凑过去说:“做点别的?你有什么主意了吗?”

“没有,暂且这么想着,等有想法了再说也不迟,还有两个多月,还能细细图谋。”

叶惊玄也在想适合做点什么生意,她能想到的东西多了去了,第一个飘到脑海里的竟然是XX夜总会,而且是那种,门口站着风情男的夜总会,只要让顾至臻往门口那么风情万种的一站,再把那张妖孽脸往那一摆,一定可以日进斗金。

叶惊玄迅速把这个不纯洁地念头拍飞,然后想其他可能性:“开家饭馆…不对,咱们开家烧烤铺子,这里的海鲜要是烤出来,肯定好吃死了。”

海鲜,顾至臻一听到这两个字就觉得浑身发痒,叶惊玄也注意到了顾至臻的脸色不自在,于是嘿嘿笑道:“也不光卖海鲜,也可以烤红薯、鸡翅、牛羊肉,还是有很多你能吃的嘛。”

“不过这么好个门脸儿,要是折腾出去卖烟薰火缭的烧烤,你舍得。”顾至臻拿着画好地图,在叶惊玄面前招摇。

叶惊玄扑上去,从顾至臻手里把画抢回到手里:“我舍不得,咱卖纸吧,一定会徽城纸贵的。”

“纸,你还能卖出花样儿来?”顾至臻反问了一句。

“那当然,描花、洒金、压花、印花…印,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了。”

叶惊玄以前所在地那家公司,就是一家跨国的纸品公司,在国内也制造宣纸、玉板纸一类地传统国画用纸,同时也兼印刷器材。那家公司最出名的,还属传统地信纸,做工考究,信纸质地细腻,书写流畅,可历经百年而不变色。

叶惊玄这会儿想的不是纸了,是批量印刷,活字印刷术,直接跳过雕板印刷,把这个空间里的人直接带入到活字印刷时代。

伟大啊,叶惊玄在心底狠狠表扬自己一句,然后扑到叶惊玄身边:“可不可以跟七殿下商量一下,用一下官制纸坊,我保证不用很久,而且付出就有丰厚回报。”

如果这时候顾至臻是个现代人,一定会对着满眼$$的叶惊玄说句:“你是做传销的吧。”

幸好顾至臻没有这么问,但是也差不多了:“惊玄,一个纸作坊,能有什么丰厚的回报。你呀,脑袋里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总出些古灵精怪的点子。”

叶惊玄白了顾至臻一眼,心说这丫真是个没眼光的,于是很有自信的看着顾至臻得意非凡地道:“看着吧,既然是我出的点子,就一定能行。”

顾至臻摇摇头,忽然袁允之进来了,拿着封信,急匆匆的往这边赶:“爷,京里来信了,是七爷的,您赶紧看看吧。

顾至臻拿来信迅速拆开,叶惊玄也凑过看,先是赞叹一声,顾重楼的字写得那叫一个漂亮,连她这不懂欣赏的人也觉得出好看来了。

再看信上的内容,越看叶惊玄越觉得有点恐怖:“果然是我娘能干出来的事,竟然让毅王府派兵方圆追了五百里,幸好咱们走得快。”

顾至臻却没有这么乐观,看完信把信扔在烧烤的火堆里燃成了灰烬,负手叹息一声:“惊玄,你娘迟早会派人查找到这里来,不要小看了姚家的人脉。就算你娘找不到,父皇和母亲也会找来。”

叶惊玄却坦然一笑:“不怕,追来就再跑呗,再说他们也未必能找到这里来,不是有七殿下替我们圆着场嘛。”

顾至臻淡淡应了声:“只希望七哥能圆得住吧。”

第五十七章 鼓捣点新鲜货

至臻和周随商量了一下,让叶惊玄去徽城的官制纸顾至臻的理解,叶惊玄压根就是去玩的,至于能不能玩出东西来,这个就得看天面了。

叶惊玄到了纸坊,就像鱼到了水里,看哪哪顺眼,闻着那些纸浆子的味道,都像是回到了安徽的手工纸作坊里。

浆房里工人正在摇着纸浆子,叶惊玄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让陪同的纸坊主满脑门的汗:“小姐,您看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叶惊玄正在看得有趣的时候,听着纸坊主这么一问,如捣蒜一般地点头,顾至臻远远看着就笑了:“允之,这丫头真是用心得很,却又迷糊得很。

袁允之跟在顾至臻身后,脸上却一片忧愁之色,看着顾至臻轻声道:“爷,您这些日子太顺着叶姑娘了,爷是做大事业的人,怎可跟着叶姑娘去做这些商贾之事?”

顾至臻轻轻一笑:“允之,需知做事也该有收有放,况且现在还不到时候。”

袁允之看顾至臻脸上满足的神色,哪里还有在京城时那雄心壮志、意气风发的样子,这一举一动浑似是一个沉溺于寻常日子里的市井小民,于是更贴近了顾至臻身后道:“爷,不是我要说叶姑娘什么不是,叶姑娘自是个好姑娘,可却把爷从正道上越拉越远了。”

顾至臻抬头迎着阳光,头顶的天一派透彻的蓝色,忽然转过身来看着袁允之,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喜色:“允之,最近夜里总是醒来,全身上下冒着冷汗,每每那时想起惊玄的笑脸来,胸口总要疼上几分。”

“爷,勿以情爱而失了大志。”袁允之这些日子跟在叶惊玄身边,叶惊玄如何的好,他也能看得出来,偶尔也自问有愧,何况是顾至臻呢。

“允之。我心软了。要是你哥哥易之在这儿。少不得又是要笑话我。”顾至臻站在那。说这话如同说着月正朗、风正清一样。

袁允之一声叹息道:“爷。大哥也是痴人。又有什么资格笑话你。英雄再有豪情壮志。终也抵不过温柔乡里走一遭。爷。请容允之问一声。您真地不再做他想了吗?”

顾至臻想了想道:“等京里地消息吧。只是不知道以后。她会不会恨我。”

说完这话。顾至臻遥遥地看着叶惊玄。正蹲在那里看着。脸上淡淡地瓷白光辉。不经意地就让人心动了。

叶惊玄这时像是感应到了顾至臻地眼光一般。灿笑着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折回去继续看工人摇浆子。顾至臻浅浅一笑。发现自己竟然再也无法把眼睛从叶惊玄身上移开。

这时叶惊玄跟身边地纸坊主说:“让他们摇一张厚地。要红色。我有用。”

纸坊主等半天了,总算听见这位贵主儿发了话,赶紧让手下工夫利落的工人摇张厚浆。叶惊玄从怀里掏出一方阳刻的玉石印章,和一块阳刻着一些花纹的玉石出来,工人把摇好的浆子拿出来晾了晾。

叶惊玄上去摸了摸,看着纸的湿干度合适了,拿着玉石印章先在纸上用力压出来了两个字——春徽,这是她给卖纸品的铺子取的名字。另一方玉石扫了点白色压上去,叶惊玄就稍压久了些,主要是怕图案不出来,其实她心里也没底,这就是印花了,只是在这没机器的时代,能不能出现预期的效果这两说着。

直到叶惊玄觉得差不多了,才把石头给拿起来,原来是两个穿着嫁衣地小人儿,两人之间是一言红绸连着,线条倒是比印章上的字要清晰些,压完后,纸坊主过来一看,就些怔怔的反应不过来:“小姐这是…”

“这叫印花,算是纸品里的一道工艺吧,我以前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还真能成。这样直接出售也可以,比起用人让笔描更省事,而且更规范些。”叶惊玄拍拍手,这里的纸质还是不错的,干了之后有韧性,虽然不是那么白,但也很好看了,尤其是加了颜色染了,就更看不出什么了。

纸坊主跟在旁边,低声道:“原来还有这么道工艺吗,小的真是没听过,姑娘真是见多识广,让小地佩服至极。”

叶惊玄拿着那张纸分外得意,一不注意就顺口道:“你没听过的多了,压花、贴花、空、雕纸…”

纸坊主听得张口结舌,看着一边也傻了眼的工人,讪讪的喊了声:“赶紧回去做事,还要不要领工钱了。”然后又转过头来问叶惊玄:“小姐说的这些都该如何做?”

这下叶惊玄才知

刚才一得意把什么跟说出去了,干笑了两声道:“告诉你,雕版还没做出来呐,做来来了我再告诉你怎么用。”

顾至臻和袁允之这会儿也走了过来,看着纸上活灵活现的两个小人儿,不由得相视而笑,顾至致拿起纸来细瞧了瞧,还真是和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无二致:“惊玄,你这可是取巧了。”

“懒人自有懒办法,要不然早也忙晚也忙,为哪般呢。”这会儿的天气,桃花也开了,纸坊里也有桃花正在开着,可惜的是没有现代地干花工艺,要不然做个花笺也是不错的。

顾至臻看着不足肩高的人儿,胸口一阵暖流涌过,也不管有人在,拉着叶惊玄的手就往外走,也不管叶惊玄恋恋不舍的看着桌上的纸片子:“惊玄,我们去走走吧。”

叶惊玄忽然眯了笑眼说:“我们去看海吧。”

顾至臻也不置可否,带着叶惊玄就往海边去,这时正是日当高空的时候,两人傻不兮兮地跑到海边,倒让太阳狠狠晒了一通,也幸好是春天,日头也不辣。

叶惊玄左右看没人,眼珠子一转就把鞋子脱了,扔在一边下海滩上捡贝壳去了。顾至致无奈地在身后摇头,见叶惊玄玩的疯了,索性也把鞋子脱了,跟在叶惊玄后头瞧热闹。

叶惊玄这会儿正捡着一大堆喜欢的贝壳没地儿装,扔这个儿也不舍,扔那个也不忍,看顾至臻来了,把兜在裙摆里的贝壳全给顾至臻,顾至臻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撩着袍子接住了,等回过神来看着一袍子的**贝壳不住好笑:“惊玄,小心些别往再深地地方去了。

“知道了,我再捡几个贝壳,回家做个风铃,有风的时候叮叮咚咚地该多好听啊。”

结果两人就这么着捡了一大堆贝壳回去,别说做一个风铃,就是做三、五个也绰绰有余了。顾至臻兜了一大堆,叶惊玄也一样,两人就这么光着脚沿着海边,从沙滩上抄小路回了东山小院。

院子里人一看,这二位鞋不知道哪儿去了,皆是一脸傻笑的回来,还揣着一大堆贝壳,就知道这二位刚才上海边玩去了。连忙拿来了桶把贝壳用水泡上,再把两人请回屋子里去换衣裳和鞋子。

过了几日,陈安民拿着按叶惊玄画地样做好的雕板来了,拿用矿石料做成地染料刷上,往纸上一印,繁复的花纹一瞬间跃然纸上。

“怎么样,这样的纸可是比那些寻常的纸要清雅了几分吧,在这个基础上还可以套印,套印就可以上色了,印出来的画和画出来的可以分不出真假,只是套印省时不费力而已。”叶惊玄这话是冲着在旁边的顾至臻说的。

可顾至臻这会儿已经傻了,他完全没想到,一块木板一张纸,可以作出这么大的文章来,不由得感叹一声:“惊玄,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这样一来可是让纸身价倍增了。”

“倍增,我都说了丰厚的回报,你还不信,看吧看吧…”

叶惊玄这一凑过脸去,顾至臻就有些呆了,两人本就靠得近,这一凑上来,更是呼吸贴着呼吸了,一些淡淡的香气让顾至臻有些迷醉了,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叶惊玄颊边轻吻了一下。

叶惊玄呆呆地看着顾至臻,这才意识到两人贴得有多近,脸一下子就红了。顾至臻见叶惊玄脸红了,嘴边勾起了几分促狭的笑:“惊玄这么看着真美,像抹着一点霞光,迎风不胜娇羞。”

叶惊玄听着前边两句还觉得挺浪漫,听到后一句,猛然间就想起了鲁迅先生,然后什么浪漫的念头都没了,哧溜一下就从顾至臻怀中溜出来,转身望着顾至臻道:“子夜这样看着真美,如同是九天之上的明月,忽然间就在白天出现了。”简称幻觉…

顾至臻朗声一笑:“你连这个也要还回口来,真是个倔姑娘。”

“那是,这叫输人不输阵,我把人输给你了,场子还是得赢回来。”叶惊玄不觉得挺直了背,愣要撑起点气场来,只是没想到自己一手雕版,一手纸,哪还有半分气场。

顾至臻也是忍不住地笑:“行行行,你只要肯把人输给我就行…”

叶惊玄怔怔一愣,什么叫把人输给他,这话说得:“别笑了…”

叶惊玄说这话时还嗔怒的一跺脚,让顾至臻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第五十八章 开张了,赚钱了

月初三,大吉,万物生发,天地回暖。

这一天,叶惊玄的自行车铺子也正式开张了,叶惊玄和顾至臻并排站在门口,顾至臻笑得脸上直抽搐:“惊玄,非要把门口摆满花做什么?”

要知道徽城的花都开得早谢得早,这五月的天气,大都已经凋谢,这些花是从百里之外的川海运来的,一路上小心用泥土护着,还得加快运。单只这些花篮的开销,就抵得上半个铺子了。

“你看这红的绿的,多喜庆。”叶惊玄如是回答,在她的印象里,哪家店开张不摆花篮,那就不能叫开张。

顾至臻继续抽搐:“摆花篮就算了,干什么还非拉着我来剪红绸带。

红绸带是顾至臻比较通俗的叫法,那是出云楼的天丝纱,不过叶三姑娘对布料没啥知觉,见永徽王府库存着大把的,就跟周通说了拿来用。拿走之后,把周通心疼的嘴都起泡了,她一点也没看着。

“这叫剪彩,取个红红火火的好兆头。“叶惊玄心说好歹是皇子和叶家的嫡姑娘的产业,咋说也要剪彩庆贺。

顾至臻这会儿倒是不抽搐了,已经抽麻了:“好吧,剪彩是为了讨个好彩头,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放这么大个的鞭炮…”

顾至臻不得不承认这才是重点,一个和小桌面子一般大的鞭炮状东西堆在门口,好大一根引信,叶惊玄还把燃好的香交到他手里,意思就是让他去点。

四下的邻居们也闪得远远的,等着看这儿的好戏,纷纷认为,这新店开张也就是关张了,大吉啊。

这会儿轮到叶惊玄笑抽了。捂着嘴倚着门边。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这不是鞭炮。是焰火。你要是不点那就让我来。这么好玩又出风头地事。你还不爱干了。那就让我来。”

顾至臻却抬高了手。避开叶惊玄来抢线香地手。睁着眼睛一副勇敢就义地样子:“那还是我去吧…”

顾至臻说话就要去把引信点着。却被叶惊玄拉住了:“等会儿。等天再黑点。咱们既然要开张。就得赢得满城喝彩。你等着瞧吧。明儿咱地铺子准得被人挤破门槛。”

“今天已经快被挤破了。那些个来瞧热闹地。真当这是灯会了。”顾至臻颇有微辞地原因是。叶惊玄今天把皇子当成店小二使了一回。所以顾至臻现在心里还有点别扭。

叶惊玄迎着顾至臻地目光灿然一笑:“这叫与民同乐。这样地乐趣在京城。你就是想找也找不着。在京城里高处不胜寒。在这里…在人群之中。他们不像庙里地神佛一样贡着你。却亲近你。子夜。你不觉得这样地生活很好么。”

顾至臻心中一动道:“是啊。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出好来了。”

再看着站在街市一片星星点点灯火中的叶惊玄,脸上镀着一层晕黄的光辉,暖暖的让人心里那根最弦,不经意地拨响了。

顾至臻微低着头,心思不由得百转千回,低声喃道:“一切究竟是对是错,如果是对,为何胸口不时的酸疼着,如果是错,却始终回不了头。”

叶惊玄侧过脸一看,似乎听到了顾至臻说地话,于是问了句:“你说些什么,我没听清楚,太吵了。”

“没什么,天黑下来了,你也该把谜底揭晓了,他们都等不急了。”顾至臻指着人群看向叶惊玄。

叶惊玄也不疑有他,顺着顾至臻的手指看过去,人越聚越多了,都知道今天这有热闹可看。天色这时也已经差不多了,于是点头道:“好了,去点吧。别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我保你没事了。”

顾至臻摇头无奈地走下台阶,点燃了长长的引信,然后迅速转身跳开,人群也挤压着向后,生怕被这大“鞭炮”给炸着。

引信燃尽后,一声巨响从中响起,发出如凤鸣一般的声音,叶惊玄抽空赞叹了声老工匠好手艺,然后再看向天空,一阵灿烂炫目的七彩火光如流星一般绽放,遮去了天上诸星辰地光芒。

人群中一阵如海的惊呼,叶惊玄抿嘴笑着,再看顾至臻也仰头看得入迷,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怎么样,好看吧。”

顾至臻的眼神里有深深的惊艳,看着叶惊玄惊喜地道:“这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我闻到了火药味儿,这究竟怎么想的?”

“我只提供想法,并不提供制作工艺,都是老师傅自己琢磨出来地,我可只是个看客。”叶惊玄一推六二五,这些惊世的东西,她可不愿意留在自己身上。要知道,树大招砍,名大易残。

顾至臻抬头一边看着一边道:“你脑子里的稀奇想法真多,却是样样不会,真有趣。”

人群这时也已经反应过来,发出一浪一浪的欢呼声,还有不少人鼓掌

间焰火的巨响和人群中涌来地如潮喝彩声交杂在一了觉得真是喜庆至极。

这一夜的焰火注定要被徽城地人传说很久很久,以至于最后,这成了一场九天玄女下凡带来的七彩光雨,在焰火已经普及之后,依旧让徽城人津津乐道。

第二天一早春徽堂开了门,隔壁地车行也一同开门,叶惊玄和顾至臻坐在对面茶楼上,早早的点好了茶等着看今天地火爆场面。昨天只让看不让买,今天肯定会有不少早已经心痒痒的客户来尝鲜。

可不,门才开不久,就有人三三两两结群上车行买自行车,车行里卖的以三轮车为主,毕竟两个轮子的车,还是没那么好骑乘。

三轮车的定价也不贵,主要是那弹子轮工艺比较复杂,其他的木制构件都好办,一个熟练工匠一天就能做出两辆来,加上弹子轮成本也不足一两银子,买二两银子。普通人家,两个月的少吃点、少喝点也就能攒出钱来买一辆了。

叶惊玄本来也没想过要买贵,这一两银子的盈利,虽然叶惊玄只说要一成,但四名工匠却也不是两眼不看事儿的主,四名工匠各拿一钱五,叶惊玄出了铺子出了点子,得四钱。

过不了多会儿,一个个买好了三轮车的人从里边出来,喜气洋洋的骑着往家赶,活像现代社会买了奔驰、宝马似的,那得意劲儿就甭提了。

还没买着的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还没见过的则是一脸惊奇地看着,然后四处打听。

整个一上午,叶惊玄和顾至臻在楼上喝了多久茶,车行就买了多久车,从来没断过,人像流水一样进去,又像流水一样出来。

叶惊玄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初略算了算,至少也买出去百辆上下,相对来说春徽堂的生意要淡些,但春徽堂的生意也只是相对淡,要知道春徽堂才是真正赚钱的地方。

一张纸,就因为印了花、撒了香粉或金粉那身价就水涨船高,原本一钱银子十张的纸,生生涨到了一两银子十张。

“惊玄,你真是叶家的女儿啊,跟你爹一样,在生意上有天赋。你爹虽不说富可敌国,却至少拥有相当于半个江山的金银了。”顾至臻喝着茶,一句话不经意地从嘴里说出来。

叶惊玄却怔了怔,叶家有那么多钱吗,她不觉得,叶家也不比得京里的世家那么金碧辉煌,叶霜城治家节俭,家里的孩子也就有样学样,从来不大手花钱,也从不觉得家里有富可敌国的财富。

“有…那么多吗,我们家比起京城一些世家,还是要逊色很多吧。

顾至臻淡淡一笑:“权利比不得,盘根错节的人脉比不得,财富却远在诸世家之上。”

叶惊玄一拍桌子:“那我小时候打破一瓷盘,爹还罚我,还三个月没发月例银子给我,真是没天理了,下回我跟爹评理,不带这么苛责孩子的。”

顾至臻听了这话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全喷出来,顺嘴问了句:“什么样儿的瓷盘?”

叶惊玄还真是认真地想了想:“描着梅花的,盘子是天青色,偏暗一些,梅花是白的,好像还有月亮啥的吧,不太记得了。”

“是不是盘子上有点点白,像雪一样。”顾至臻忽然凑过来问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看来那盘子到处都有,很不值钱。”叶惊玄想当然的说道。

顾至臻那表情看起来就差没吐血了:“青影暗香,世上只有两个青影暗香大盘,一个在宫里,另一个赐给了姚府,看来是你娘的陪嫁。”

“很贵?”

“很贵!”

“多贵?”

“千两。”

“呃…银子?”

“金子!”

叶惊玄听了金子两个子瞪大眼睛,然后迅速无视掉,安慰自己不过一个盘子而已,宫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晚上的时候,叶惊玄和顾至臻才从茶楼里下来,今天一天的人来人往,叶惊玄和顾至臻都没啥真实感,估计是没见着钱的原因。

两人到了铺子里,先上车行看了一天的销售记录,叶惊玄想着能有个二百辆就不错了,没想到卖出了三百余辆,近四百辆。

顾至臻摇着头,几乎不太相信,就这么个东西,一天盈利了:“一百五十两。”

“确实有点多…”

再到纸铺一看,两人都傻了眼了:“你确定有这么多…”

“爷,小姐,过几天城东方家要嫁女儿,买回去制喜帖,也不是天天有这么多。”

叶惊玄最终发出一句感慨:“不是我不明白,而是今天太疯狂…”

第五十九章 俺要搞活字印刷

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

看飞云过尽,归鸿无信,何处寄书得?

泪弹不尽临窗滴,就砚旋研墨。

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

—晏几道《思远人》

类似这样的句子,如“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之类的词句在徽城被传唱了个足够,到这会儿,春徽堂的纸那可才教大卖了。

“王兄,这是上哪去。”本城有名的才子张某,素有一纸千金之说,虽然夸张,但足见其有徽城文人间的地位。

“张兄,正打算去春徽堂。”王某,徽城文人群中的名人,家有万贯财,肚里墨水多。

“噢,你也去吗,那正好顺路。”

王童鞋一笑:“是啊,那就一道走吧。张兄也是去买春徽笺,却不知要写给哪家的姑娘?”

张童鞋一正脸色:“王兄。在下这是要去给老母亲六十寿辰备寿帖地。”

王童鞋继续笑:“张兄真是孝子啊。”

叶惊玄和顾至臻正跟在这二位大才子后面去铺子。这两人左一揖右一拜。口口声声兄啊兄。把叶惊玄酸得不行。

但是好歹是买主。叶惊玄也就忍了。街上地人流愈发地多了起来。叶惊玄下意识地往身后找顾至臻。却发现顾至臻怔怔地在远处看着她。远远地看不清什么表情。

人流似乎把两人越挤越远。叶惊玄略有些不安地笑着。然后伸出手。顾至臻神色间微微一动。便快步走上前来。叶惊玄笑看着那双温厚地大手伸过来。很自然地就把手放进了顾至臻地掌心中。

“牵好了。不要走丢了。”叶惊玄眉眼一挑。灿烂一笑地说着在她看来是调侃地话。

顾至臻却浑身一震停下脚步,看着她时微皱双眉,似乎内心有许多话,却只是一皱眉又咽了回去一般:“倒是你别走丢了,我怕很难找到你。”

叶惊玄见顾至臻不走,用力往前面拽了把,拉着他一起往前走:“那倒是,我这人又爱跑又不认路,真有可能走丢了。”

顾至臻闻言一笑,眉间的阴沉之气散去:“放心,有我在,不能让你丢到哪儿去。”

叶惊玄听了心头一暖,两人便一路说说笑笑走到了春徽堂,春徽堂的掌柜于德海见这二位来了,赶紧让小二备了茶水和果点,把两人请到了后堂里:“爷,小姐,这是当月地帐本,春徽堂的是青色,车行是蓝色。”

叶惊玄随意翻了翻,直接翻到后面去看盈余去了,这掌柜是王府里调出来的,周随做事那滴水不漏的性子,不可能找个不能放心的人来,叶惊玄自然就趁机偷个懒。

“车行除去所有支出还有三千余两…那不得卖出去三千多辆自行车。这个数,徽城附近各郡、县加起来也就差不多这数了吧,一个月怎么能卖出去那么多?”叶惊玄有些难以置信,徽城按说相当于现代的一个省,三千辆自行车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个社会人口流动量实在太小了,这要推广出去,至少得到两、三个月后才会有效果。

于德海站一边恭敬的道:“回小姐,这是一位过路的客商买了五百辆走,每辆车少一钱银子,王府买了五十辆,各郡、县府衙也都来买了,按小姐的吩咐,各少二钱银子,您可记起来了。”

呃,爱情果然能让人冲昏头,这么大地事,她竟然也能给忘了。月初还是她强拉着顾至臻去王府找周随商量,本来是想白送,但周随没那胆白要,就按少二钱银子买了几十辆回去,上行下效之下,买三千辆倒不算多了。

“呃…我这真是忙昏头了,把这茬也给忘了。看来还得让师傅们加紧把自行车赶出来,这个月估计得有更多人来买,一定不能断了货。实在断货了,那就预订,质量不能差半分,这个就劳烦于掌柜去吩咐了。”叶惊玄把车行的帐本放下,拿起春徽堂的帐册看。

顾至臻也凑在旁边看,他对这个春徽堂能不能赚钱一直持保留态度,他反正认为一个春徽堂,买几张纸赚不了钱。

“两千两盈余?”顾至臻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春徽堂能有这么多银子。

“回爷,上个月日子好,各府的嫁娶喜事多,红纸笺子卖出去不少。下个月徽城有采莲节,采莲节的帖子用纸也是在春徽堂买地。”于德海站在一边,客客气气地回答。

“那看来都是机巧,下个月能不能维持还是个未知数了。”叶惊玄还真是略有些失望,她还真当是穿越女无敌了。

于德海微侧身应道:“这倒不见得,上个月咱们还没做出口碑,这个月各府的用纸到了各人手上,明眼人自然一看就知道咱们的纸质地好,且花样出挑。”

叶惊玄

,那看来还有门:“嗯,对了,我让做的东西都做好这儿还等着用呐。”

于德海立马挥了挥手让小二把东西送上来:“小姐您看,这大小和字样可符合您的要求。”

叶惊玄看着呈上来的纸和活字印刷用的石字坯子,心中一阵激荡,上天可见,她竟然在这个朝代发明了活字印刷,虽然费时费工了些,但好歹也完成了。

顾至臻见叶惊玄这么激动,忍不住问了句:“惊玄,小小一个石质印章,料也不见得好,你怎么高兴成这样儿?”

“印章…这不是印章,而是前无古人,后…呃,总之就是很有用的东西,过几天我做出来你就知道是什么了。”反正现在要解释也没用,叶惊玄心里这么想着。

顾至臻却被勾起了好奇心,玩什么要用上万个石制印章,一个印章一个字,还都是阳刻不带边,甚至大小都不充许差分毫:“有用,用在哪儿?”

叶惊玄见顾至臻一脸好奇,不由得笑了,拿着呈上来的仅有的几个字坯子排成一排,然后按在印泥上再压到纸上,春徽堂三个大字赫然在上:“这就是用处,印刷术,以后就不用再抄书了,直接用这个法子,印制千本,也无非就是十日之内地事,还得那本书是本字多的。”

顾至臻忽然也一阵激动,这可是样大东西,用得好举朝上下将会大受其益,还能让人名利双收:“惊玄,你脑子里怎么就装了些这样稀罕的念头。”

“这个很小的时候我就玩过,爹书房里的印章,常被我拿来这么玩,玩久了偶尔一想起就决定——俺要搞活字印刷。”叶惊玄倒也没说谎,在没有印刷的时代里,偶尔能去叶霜城书房玩玩印章YYY一下也很好玩。

顾至臻怔愣半晌一阵无语:“真能玩…”

“爷,七王爷的侍卫已经到了王府,午后七王爷就要到徽城了。”袁允之急急忙忙的赶了进来。

于德海识趣的带着店小二退出去,顾至臻才站起来:“七哥来了,还带了什么人没有?”

袁允之摇头应道:“回爷,没有,七爷在京里没有亲眷,就领着一队侍卫来。

各蕃王也都在上个月出京赴封地就任,这会儿大概除了七王爷,其他几位王爷早就到了封地。”

顾至臻听了拉着叶惊玄往外赶:“允之,去备车,我要去迎一下七哥。”

“爷,这么不好吧,七王爷口风紧,这里的人不认得您,但那些侍卫可就靠不住了。”袁允之急心拦着。

顾至臻一笑:“七哥府上地人你还不了解,都被七哥调教得一个个全是闷葫芦,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而且能让七哥带到封地来的,不是亲信便是聪明人,放心去备车吧。”

叶惊玄莫名的有点紧张,为嘛紧张,她暂时还没闹明白,不知道京城是不是翻天了:“以后七殿下…呃,七王爷就要在徽城长住了吗?”

“无旨无召不得入京,除去每年两节,中秋、春节之外,若非奉召不得入京,否则以谋逆罪处之。”顾至臻说这话时没有笑,脸上有着无尽的沉重。

袁允之驾着车带两人到了城门口,城东门有大把地官员围在那里等着顾重楼到来,顾至臻看了一笑,叫袁允之向南门去。

叶惊玄问了句:“不是要迎七王爷吗?”

“我七哥不爱热闹,哪人多不走哪儿,徽城只有东、南两门供京城来的车马进入,看这样子,七哥是必要走南门地。”顾至臻淡淡一笑解释着。

果然车才到南门,就远远看见一队人马一路行来,侍卫没有叶惊玄想象中的多,大概二十人左右地侍从队伍,都骑着马,顾重楼像是在打头的马上。

等走得近了再看,果然是顾重楼一行人,顾至臻远远地一挥手,笑着叫了声:“七哥。”

叶惊玄看着一身风尘仆仆地顾重楼,丝毫不见疲倦,到底是有习武的底子,那风尘之中的清朗模样,更见清澈干净,顾家的男人都是美男啊美男:“七王爷。”

顾重楼一见二人连忙翻身下马来,把缰绳扔给身边的侍从:“九弟,叶姑娘。”

侍从们都四处环顾,浑没把眼光放到这三人身上,四周的来往人群也被侍从小心隔开了。顾重楼看了看身边的人流,又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道去王府吧。”

一行人于是浩浩荡荡地向着永徽王府开进,一路上几个人都不说话,偶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想问一个想说,就是地方不对…

趴在下面说一句,诗词免费,废话免费…

第六十章 我所负卿,将倾尽所有来偿

色弥漫,王府的后花园里,却是一片的灯火通明。

一桌三椅,一群远远来回守卫着的侍从,风一阵阵吹来,带着几分初夏的凉意。

满天的星倒映在亭子侧面的水上,风撩拨起波澜,细碎的水光把这后园顿时装点出几分浪漫的色彩来。

只是这会儿他们怎么也浪漫不起来,顾重楼一声叹息终于打算开口说话了:“父皇很失望,但偶尔却私下跟我们说能理解,他当年也曾是年少轻狂过,只是你断不能做得这么决绝。至于齐妃娘娘,痛过伤过,幸有二哥在身边,又有父皇照应倒也渐渐好了。”

顾至臻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的神色,望天也是一声叹息:“七哥,我伤了父皇母后的心啊!”

“九弟…世事难能两全,对于错皆在你心中,父皇与齐妃娘娘这儿,想来是无碍的,只是…”顾重楼忽然转头看向叶惊玄:“叶姑娘,姚、叶两家却是一直在找你。”

“可以不要说吗,我怕会有罪恶感,就如同七殿下所说,世事难两全,我宁愿有一天负荆请罪,长跪在爹娘身前不起,也不愿要从现在开始背负着罪孽过下去,那与我的初衷相背离。”叶惊玄端着茶掩示着自己心里的起伏,那一家子人待她,好上了天去,她不是薄情的人,反是个多情的。

自从离开了京城,她的心里就在时时想着,叶霜城的严肃,姚思敏的疼与怨,还有叶惊尘和叶惊涛的全心爱护。一想到自己离他们这么远,心里无时不房是忧心的,担心有一天回去,他们甚至不愿意再认自己,或者全成陌路…

顾至臻伸手拍拍叶惊玄压在石桌上的手:“七哥,京里没其他事吗?”

“父皇前些日子身体不是太好,召了太医署的人去看,养了三个多月,总算在我们赴封地前好了,也算是上天全了我们地孝心吧!”顾重楼坐看着亭外的星光,轻轻一叹。

顾至臻低头喝茶时。眉不自觉地收了收。然后迅速会展开来:“那就好。我还总担心父皇咳嗽地老根子就犯了。身为儿子不能在身边侍奉。真乃一大罪。”

“叶姑娘。你地家人都回平城了。你们出走地事也被压了下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出京就蕃时。瑶国夫人还特地到城门相送。嘱咐我们若在封地见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拂着。”顾重楼本不想说。只是想起姚思敏在城门相送时。那番殷切地神色。又不忍心让姚思敏一番苦心付诸流水。

叶惊玄低下头。一颗泪珠从眼眶里滚落。掉到杯中。迅速地不见了。心忽然就涩涩地疼了。原来那一家子人早就和她骨血相融再不能分隔:“他们都还好吗?”

“自然是好地。瑶国公与瑶国夫人身子硬朗。又有二位公子在身边照顾。想也是好地。”顾重楼还是说了些安慰地话。其实女儿跑了。他们那一家人又能好到哪儿去。

叶惊玄一时无语。三个人又归于沉默。直到一阵凉风吹来。把三人吹得有些冷了。顾至臻才说:“天晚了。七哥还是早些歇着吧。”

“今天太晚了。就在府里歇下吧。周随已经备好了客房。”

一夜无语,叶惊玄躺在床上压根睡不着,她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想起平城家里的种咱来,心里也久久不能安稳:“娘,我这是对还是错,顾至臻他到底值不值得我赌这一把。

若要说叶惊玄半点不知道顾至臻心底地念头,那自然是假的,那夜在姚府书房,姚崇安给她看过的那本书里,别的她没有翻到,但翻到九皇子这一页上,却写着“城府、谋断皆居于皇子之首…”后面,还写着一些小字,她却总是刻意去忽略,现在一想起来,却是分外地没有底气。

“子夜,我到现在都还没看明白你,却愿意赌上一切,想想还真是很傻。”叶惊玄苦笑一声,心里涌上难以压下的孤凉,她就这么用自己去赌一个人是爱还是利用,真是傻啊!

她喜欢那个男人,在黑夜之中朝她伸来手,给她安全感的人;她爱那个人,永远白衣胜雪,天人之姿,喜欢那个人表现出来的一切,温淡从容,儒雅澹泊,可是那就是他的真实样子吗?

叶惊玄咬着下唇,嘴角含笑,眼中却泛出了泪花,她不得不承认,她不确定。

女人一旦沾上情爱,便是撞了南墙也不懂得回头,叶惊玄揪着被子想起了这句知,紧紧揪着锦缎织成的被面,淡淡笑开

夜,我是个不看到了南墙就会回头地人,可是,你里…”

另一间屋子里,顾至臻也不曾睡着,昏昏的灯火之下,顾至臻沉沉开口:“京里地事,收到了信吗?”

袁允之坐在下首,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来:“爷,今日黄昏时收到了大哥的信,波澜已定,诸事暂缓。”

顾至臻点头,袁允之便起身要走,顾至臻却叫住了他:“允之,坐下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袁允之听了又折返坐下:“爷,您有什么事就说吧。”

“允之,所谋之事乃背逆之行,跟着我做这杀头地事,你就不怕有天遭了牵连吗?”顾至臻的话淡淡问出。

袁允之却一抬头,额间见了层薄汗:“爷,您有经世之才,允之虽不才,大哥却是识人有明地,允之信爷、信大哥。”

“她现在也这么相信着我呢,女人所要的东西,都是这么简单吗,还是她独独例外?没遇见她前,我只当天下女子都一般,遇见她了也没放在心上。她却像是一颗火种,一点…就那么燃烧起来。”顾至臻端着茶盏,却没有喝,看着桌上跳跃的火光出神。

袁允之看了一眼,叹息道:“爷,自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您若要成大事,便不能只能短儿女情,长英雄气了。爷若是志在天下,就不能再沉溺其中,想来这些,爷比允之要清楚上千万倍,只是爷还是陷进去了。”

顾至臻眼睛扫过袁允之,半晌才说:“允之,以前我只信世间的女子都爱就高枝,爱富贵荣华,怎么一遇就遇上了她。她宁可舍下京里的一切不要,独独只想过些寻常的日子。”

袁允之摇摇头,他觉得顾至臻现在这样子看起来,绝对是不个沉入漩涡中无法自拔的人:“爷,叶姑娘是位好女子,正因为她和旁的女子不一样,爷才把她放在了心上。只是爷,叶姑娘心中所求的,却不是爷心中所愿…”

“放在了心上…”顾至臻一声叹息:“是啊,放在了心上,若有一天,她知道了这曾经的种种,怕是连心上的这一点点,也不愿意待着。”

“爷…”袁允之想劝两句,但顾至臻却挥手让他离开,袁允之只好退了出去。

顾至臻独自看着满室温暖的烛火,心却一点点渐渐凉透了,风一吹来烛影摇动之间,更显出几分苍凉来:“惊玄,你让我如何舍得下,舍不下你,也舍不得天下,取舍之间,难道竟不能两全吗?”

只是他却分明知道,那个女子,虽然尽日里笑靥如花,但一旦触痛了就会远远逃开,那时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找到。她会迷路,一旦放下了,她就算想找回来,也找不到路,或许是压根就不愿意去找那条路。

“若你是那些世间普通女子,我或许会更心安,你要富贵荣华,你要位高权重,我都给得起,唯一给不起的,只有你向往的平淡安宁。”顾至臻向着窗外的夜空喃喃低语,不经意之间,不觉地动心,只是天下与她,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天下。

在心里暗暗做出这个选择时,他曾经因着那个愿陪他甘于安淡生活的女子,一次次犹豫过,只是望着高高在上的皇权王位,他终究是一个凡夫俗子,做了最庸俗的抉择。他要坐在万万人之上,让天下的人皆俯首,那时耳边再也没有一句嘲笑声,入眼的只有彻底的恭敬与畏惧。

只是想来时,心里却是凉凉的,似乎要失去很多…

顾至臻看着叶惊玄住的屋子,轻轻一声叹息道:“惊玄,有一天或许你认清了这一切,看清了我眼底究竟是什么,那时候你会绝然转身,我也会给你幸福,你所向往的生活。”

虽然那样的生活,或许与他无关,虽然心里发狂的妒忌,但这一切都是他应该背负的。

自从相遇的那天开始,他就在背负着这一切,而且注定要背上很长的时间,或许是一辈子。

“我所负卿,将倾尽所有来偿。

”顾至臻在转身前,看着叶惊玄屋子里紧闭的门扉,如同宣誓一般的说道。

风吹来,顾至臻关上了窗户,坐在榻上竟然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有时候,做出决定并不难,而是决定了之后,后悔的种子开始在心里一点点啃咬着,依靠骨血生根发芽,长成参天的林木。

第六十一章 皇帝赐妾也嚣张

第二天的太阳把叶惊玄从睡梦里叫醒时,已经是上午九点钟的样子,外面的丫环听见她在屋里的动静,轻轻在外面喊了声:“可是叶小姐醒了,奴婢们进来侍候小姐洗漱了。”

叶惊玄应了声,懒懒的趴在床上,然后心安理得的等着丫环们来。忽然间惊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习惯了这样的侍候,总是等在原地,任由她们围在自己身边做着这些那些。

记得最初时,她来到这个世界,见人跪拜总是惊恐万状,现在竟然也已经无视了。人果真是容易皮实…

“小姐梳个什么头?”

叶惊玄看着铜镜里,手执着檀香木梳的丫环,正睁着圆圆的笑眼看着她:“随意吧,简单点就行了。”

“那么,给小姐梳个芙蓉鬓吧,又简单又雅致,也适合小姐今天的衣裳。”

衣裳,叶惊玄这才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不知道丫环们从哪里捧来的,不是特别合身,但却是全新的,且挺漂亮,就是颜色稍不合意,微带着些粉粉的红,像一袭荷衣。

叶惊玄看着这轻纱如雪的衣裾,仰头问道:“这是谁的衣裳?”

“回小姐,是徐夫人的衣裳,您来得匆忙没带衣裳,徐夫人和您身材相仿,这本是府里制的春衣,尚不及发下,周管事便让奴婢去绣房里拿了来。小姐可中意,如果不中意,奴婢另去帮小姐换一身来。”

叶惊玄摇摇头:“不用,挺好看的,就是颜色太粉嫩了些。”

“小姐正是穿这颜色地时候。衬得小姐皮肤红润白皙。整个人都精神上不少。”

梳完了头。叶惊玄看着丫环往自己头上簪钗子。随口问了句:“你家王爷和九公子哪里去了?”

“回小姐。王爷这会儿正和九公子在场子里练剑呢。小姐梳完头了。就去前厅和两位爷用膳。两位爷在等着小姐呢。”

永徽王府里。这时正是群芳凋谢地时候。满园子地花叶飞飞落落。铺陈开来倒是如梦境一般。叶惊玄一路行来。不由得被这满园子地景色吸引了。

一不留神就撞上个人。身后地丫环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叶惊玄抬头一看。眼前地女子做妇人打扮。那就应该是王府里地妾室。连顾至臻那丫都有三个陪房地妾。其实也不能算妾。就通房丫头罢了。叶惊玄恨得真牙痒痒。

“这哪里来地丫头。怎么在园子里乱闯。这也是随便乱闯地地方吗?再去就是王爷地起居之处。还不赶紧走。”来地正是徐夫人。其实这位徐夫人并不是顾重楼从京城带来地。而是去年封过属地以后。他们那伟大地皇帝父亲给各位儿子送地大礼。从各地各家地庶出里选地。一人两个早早送到了封地。想给儿子们惊喜。个个不落空。

“回徐夫人,这是王爷地客人,和九公子一道儿来的。”身后的丫环终于还是说了话,叶惊玄还当这丫环要一直看下去呢。

没想到那徐夫人走上来就两巴掌,往叶惊玄身后的丫环脸上招呼,扇完后还拍了拍手道:“本夫人不是在问你,咱永徽王府的丫环真是愈发没规。”

叶惊玄见那徐夫人又扬起了手,连忙上去挡住,那丫环怎么说也是为了声援她才招惹了这个疯女人:“徐夫人,请自重。”

徐夫人看着自己被挡下的手,怒气染上了眉眼:“好大地胆子,本夫人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后的下人,轮不着你一个不知哪里来地丫头管。”

叶惊玄眉一挑,懒懒地道:“雁城徐氏,武将世家,祖有功德而封雁城将军,固守雁城,而后少有徐氏男子致仕,雁城将军归天之后,徐氏的荣光早已经不复当年。

徐夫人忽然抽出自己地手,看着叶惊玄:“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惊玄笑笑:“反正不是你能惹的人。”

徐夫人原本还有些犹,听了叶惊玄这话,怒从胸口生,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叶惊玄一时没反应过来,正好被扇个正着,幸好最后叶惊玄闪避了一下,这一巴掌就落在了左肩上。

徐夫人厉声道:“本夫人不管你是谁,再大大不过天去,本夫人今天就替你家长辈教训你了。”

叶惊玄揉着生疼地肩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真是疼,再听了徐夫人的话忍不住反驳了一句:“长辈,你可知我家的长辈是哪位,竟然就敢说要替他们教训我了,且不问我家长辈愿意不愿意,你却需自问是否有那资格。”

徐夫人本想上去好好教训,身后却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顾至臻飞身过来看着正在一边揉着左肩的叶

轻声问道:“惊玄怎么了?”

叶惊玄一笑,这会儿才觉得刚才有些冲动了:“没事,就碰了一下,不疼了。”

“叶姑娘,是我治家不严,让你受委屈了。

”顾重楼也是昨晚才知道还有这么两个人,比他还早来这府里,也是苦笑不得了,他们这父皇真是越来越会给人找麻烦了。

徐夫人就被这么晾在了一边,顾重楼从头到尾不跟她说一句话,也不责怪,也不问话。顾至臻扶着叶惊玄走,顾重楼就跟在后面,只是别有深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徐夫人。

徐夫人被那眼神看得一身冷汗:“云芷,那到底是什么人。”

云芷是王府里的家生丫环,一早就见过了叶惊玄,于是回道:“回夫人,是叶姑娘。”

“叶…没听说过叶家呀。”

云芷在一旁低着头翻白眼,雁城将军的后人,果然是没落了,连平城叶氏都不知道。

这边顾重楼走在顾至臻和叶惊玄身后,不禁有些恼,他们那父皇办的真是些糊涂事:“九弟,我这儿说句抱歉了,我原也不知道,这府里的上下内外,全是父皇着人打点的。”

“七哥,不怪你。”顾至臻温温淡淡的说道,心里却听到上下内外,全由父皇打点这几个字,心里打着小鼓。

上下内外,这可安插多少人啊,看来他们这父皇的心机不是一般的深沉…

顾重楼见到了前厅,连忙让人摆早膳:“来,坐下吃饭吧,吃点热汤热饭,压压惊。惊玄回头我请你吃顿好的,算是给你赔礼了。”

“七王爷说笑了,本也是小事一桩,您要真请我吃饭赔礼,这叫我如何自处。再说这一路上,七王爷已经帮了不少忙了,这么些小事,七王爷又何必放在心上。”叶惊玄忽然嘴角抽搐了两下,她用右手端了碗打算吃饭,却忘了右肩还疼着。

顾至臻连忙把叶惊玄手上的碗端了放桌上,关切地问道:“不是说没什么吗,看来真是疼了,待会儿让大夫看看。”

叶惊玄看着顾至臻,又看了眼顾重楼,两人眼里都是关切,忽然又笑了:“没事,只是用劲用得急了,所以有些疼,慢慢来就不疼了。你瞧你再着急下去,七王爷就更坐不住了。”

顾至臻一看顾重楼一脸歉意,也意识到自己该收口,于是冲着顾重楼一笑:“七哥,没事。”

叶惊玄豪气的一挥手:“是,没事了,咱们吃饭吧,吃完饭,我们来商量商量怎么赚点零花钱。”

顾至臻这会儿正喝着汤,听得叶惊玄说了句赚点零花钱,差点没把嘴里的汤全喷出来,他算是见识到当朝首富家中,零花钱空间是什么样的含义了:“你赶紧吃点东西,别一提到银钱就两眼泛冷光,可别把七哥吓跑了。”

顾重楼可不知道叶惊玄的意思,啃着个小笼包子极其认真的问道:“这就是九弟的不是了,叶姑娘要是缺点小钱用,不妨上我府上支,何必这么费心劳神。”

顾至臻摇头道:“七哥,你可别听她的,她这零花钱以千两论。”

顾重楼略带几分惊讶地看着叶惊玄:“这…我倒是看了周随给我的信,上面提着说你在前门街上置了间铺子,还说卖的玩艺甚是新鲜,今天你们这么一提,我倒还真是想见见了。”

几人吃了饭正要出门儿,外面就有侍卫从进来,行了礼道:“王爷,九公子,叶姑娘,方才春徽堂来人说,有人上春徽堂搅场子,掌柜让人来请话,要怎么处理。”

叶惊玄眼一睁,这还得了,竟然有人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跟门口的人说,我们马上去,让他们把场面稳住了。”

侍卫出去回话,叶惊玄忽然转身看着顾重楼道:“七王爷可是要替我压惊?”

顾重楼愣了一下神,然后点了点头,叶惊玄就接着说道:“那就一道去替我压个场吧,就当是压惊了。”

顾至臻在一旁笑出声儿来:“七哥,这是要用你的名头去压人呢。”

叶惊玄眼一横:“我还就要仗势欺回人了。”

顾重楼看着叶惊玄眉眼间灿亮灼人的样子,不由得一笑:“行,今天我就做这势,让你仗着欺一回人。”

于是一行人洋洋洒洒地往春徽堂开,打算去教训那个不开眼的家伙…

废话免费,唠叨两句

天冷了,读者们好好保暖,表感冒了哟

俺就很光荣的感冒了…幸好,不严重

以俺为戒,大家都要健健康康滴

第六十二章 传说中的狐假虎威

徽堂门口,这会儿正是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还不时听到怒喝声,叶惊玄由着侍卫开路,在心里喊,咱要有气场,后头好歹跟着两皇子,管他是谁捣乱,直接上去两棍子,打完再说。

人群中开着一条道,直接到了春徽堂门口,叶惊玄缓步踱进去,脑海里不停回放着电视里演过的那些极有气势的亮相,然后沉沉喝一声:“住手,什么人在春徽堂放肆。”

掌柜于德海正满脑门的郁闷的时候,听见这么一声,好像天籁一般,再抬起头来一看,叶惊玄穿一身粉衣裳,迎着太阳一片的灿烂颜色,脸上带着薄怒。

叶惊玄的身后正是见过的九公子,和于德海没见过的顾重楼,但看王府里的亲卫都来了,于德海心下也就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于德海连忙一路小跑过来,苦着张脸看着叶惊玄:“叶姑娘,您看这…”

叶惊玄挥挥衣袖,于德海就止住了声儿:“于掌柜,你让小二好好收拾收拾,看看短了什么,损了什么,折了银子让这位公子双倍赔偿。”

那来闹事的公子,一见于德海跑到叶惊玄身边,而叶惊玄又这么说话,立马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小小的春徽堂还有这么水灵的掌柜,真是让人惊艳得很呐。”

“好说好说,咱们都是买卖人,讲究个和气生财。不知道你这儿大早上到春徽堂,又是打又是砸的,究竟为哪般?”叶惊玄被那人的眼睛一盯,还着实有点心虚了,但一想着身后那两大大的靠山,就底气足了。

“好说了,在下苏青>,未请教小姐芳名。”苏青>一脸痞子样,手上的折扇开了合,合了开,眼神盯着叶惊玄,似乎色色地样子。

叶惊玄却一笑,这人真是有趣,似乎是色眯眯地看着她,眼神却早不在她身上了:“小女子郭夕。苏公子,咱们既然通了姓名,便算是互相认识了,交情不交情的咱另说,还请苏公子把人撤了,再照价赔银子吧。”

苏青>挥手让人撤了。笑着走近叶惊玄:“银子爷可不想赔…”

叶惊玄怒目圆睁。不想赔银子。哪有那么便宜地事:“来人。关门。”

苏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关门做什么。再一远看看后头那两位。也是摸不着头脑。于是屋子里一暗。大家一齐看着叶惊玄。

叶惊玄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地说道:“还看着我做什么。关门。不是放狗就是打。难道还要我来教你们怎么打。”

苏青>一笑。这姑娘倒有点意思:“郭姑娘。我可不是你能动地人。”

“动地就是你。管你是谁。天皇老子还是皇帝地儿子…”呃。回头看了顾至臻和顾重楼一眼。光线昏暗之间。看不清两人地表情。叶惊玄决定继续回头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地家伙:“今天。抓定了、打定了。看你能怎么着。”

侍卫看了一眼顾重楼,顾重楼微微一笑点头,侍卫们上去把还没反应过来的苏青>一伙人给按住了,叶惊玄叫人掌了烛火,走到苏青>身边。

这苏青>非旦是不反抗,反而轻轻松松的任由侍卫抓着,脸上满是笑意,叶惊玄瞪了他一眼道:“苏青>,苏家长房谪子,真有出息,竟然当街聚众闹事,这名声要是传了回京城,少不得是要禁足半年地。对于爱好四处游晃的苏公子来说,这比杀了你还难受吧。”

苏青>的笑容瞬间僵在了嘴边上:“喂,我说你到底是谁。”

“呃…我嘛,小人物,小人物而已,还不劳苏公子放在心上。”叶惊玄嘻嘻一笑。

苏青>这下就心里更没底了,苦笑着道:“我也不管你到底是谁,既然知道我是苏家的长房谪子,那还不赶紧放人。”

“抓地就是你,不用再怀疑,要不是苏家的长房谪子,我还不抓了。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叶惊玄忽然在心里BS了一下自己,这都扯哪里去了,赶紧绕回正题:“赶紧赔钱,一共二百三十一两,看在是苏公子的份上,就按两倍赔偿吧。”

苏青>心说姑奶奶,本公子怕你了,但是在面上却不肯认输:“我还就不赔了,看你这小姑娘能拿本公子怎么着。”

苏青>也是早就认出了顾至臻和顾重楼的身份,心一横,反正有这两位在,怎么也不能让一个小姑娘把自己欺负了去。

“你真不赔呀?”叶惊玄带着几分威胁,欺近苏青>身边。

苏青>还真就犯上拧劲了,脑袋一

不赔,爷还就赔了,爱咋咋滴。”

叶惊玄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喃喃道:“到底是把你脱光了扔出去游街好呢,还是脱光了扔河里比较痛快。唉呀,现在河水有点冷,容易着风寒,反正你又不是女子,脱光了游街也没什么,那就游街吧,苏公子说好不好呢。”

苏青>嘴角直抽搐,顾至臻和顾重楼相视一眼,然后迅速望向别处,无视苏青>投过来的求助目光。苏青>见这二位拆了他地台,心下就更打鼓了:“你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我叫郭夕呀,难道苏公子重听了?”叶惊玄眨着无辜地眼睛,凑近了让苏青>看,自己的话是何等真实。

苏青>恨不抽出手来扶着额,他这会儿是真让叶惊玄搅得头疼了,本来他不过是想来看看这自行车怎么弄出来地,偷偷溜后院去了,没想到被揪了个正着,他带的随从就和春徽堂地人干上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铺子,揪出来两个皇子,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小丫头:“喂,小姑娘,咱们打个商量行不行,我认输了,我赔你银子,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叶惊玄眨巴眼一笑:“早说不就行了,还绕这么大圈子。”

侍卫这才放开苏青>,苏青>很爽快的让人给银子,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七王爷,九王爷,您二位也真是,竟然就在一边这么看着我任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给逮着欺负,也不说出声帮帮我。”

顾重楼一笑:“能看青>吃点亏,可不容易。”

顾至臻让人开了门,光线一亮,苏青>这才看清了眼前这小丫头,小眼小脸儿,秀秀气气的,也不见得多美,却透着股子说不出的活力:“这究竟是哪家的姑娘?”

“你就这么想知道呀…”叶惊玄坐在顾至臻身边,随口问道。

苏青>点头道:“那当然想知道,好歹让我知道今天是栽在谁手里了。”

叶惊玄笑眯眯地看着苏青>道:“你原来这么想知道呀,好吧…我就是不告诉你。”

苏青>一阵无语,顾至臻和顾重楼看着苏青>憋闷的样子,也是一阵笑:“苏大少怎么上徽城来了,你不是在云游四海吗?”

“我差点就真云游四海去了,这两天风浪大,不得已只好搁浅了,对了,千万别告诉老爷子我在这儿,京城里那摊子破事儿,我可没兴趣搭理。”苏青>这会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的打量着叶惊玄,心里犯嘀咕,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姑娘,我说你到底是谁啊,爷今天栽了,好歹得知道栽谁手里吧。”

叶惊玄嘿嘿笑,就是不说话,咱打不死你郁闷死你。

顾至臻和顾重楼互看了一眼,同时朗声大笑,苏青>这一个憋闷就不用提了。

“对了,青>,苏大人可是满天下找你,你竟然就缩在眼皮子底下。”顾重楼忍不住拜服,这徽城的海防,正是苏青>他爹苏巍的辖属,没想苏家满世界找,自家的儿子就在眼巴前蹦哒。

苏青>一声干笑:“我也是最近才来,这不赶着出海,这地面上我是待不下去了,走哪都被堵着。”

叶惊玄倒是对这苏青>有几分好奇,她也听过这个怕麻烦,不爱荣华还浮云的家伙,今天一见没想到是个这么有趣儿的人:“苏公子,你出海打算去哪里?”

苏青>一听叶惊玄出声儿,就浑身一颤,眼睛溜过去看着叶惊玄,然后迅速收回来,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想知道…我就不告诉你。”

叶惊玄瞪了一眼,心说爱告诉不告诉:“你不想说,我也不听了,本来还想给你点参考,你不想听就算了。

苏青>才不搭理,他就不信这一小姑娘,能知道海上的事:“对了,七王爷,九王爷,你们只当没在这儿看过我,我速速离去,你们全没看见我哈…”

顾至臻一笑:“苏大少,这么一个影踪全无的人,我们上哪见去。”

苏青>哈哈大笑,拍了拍顾至臻的肩:“老九,我早就说过你是个人精,七王爷,我这就走了,千万当没看过我。”

顾重楼看也不看苏青>一眼,只是端着小几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淡淡一句:“今天天不错。”

叶惊玄白了一眼,这些家伙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苏青>听了顾重楼的话一愣,然后就满脑袋黑线的败退了…

第六十三章 苏青埕不走了

青>走后,三人移师到后院,叶惊玄让于德海把纸重楼看,顾重楼拿着纸张没有说什么,只是眉眼间一亮,然后嘴边的笑容就更浓了几分。

叶惊玄看着于德海忙前忙后,已经是一脑袋汗,于是喊了声:“于掌柜,你也坐下来歇会儿,喝口茶。”

于德海颤抖着双手接过叶惊玄递过来的茶,一脸苦笑,两位爷都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得他这个小心肝哟,忍不住乱跳:“谢谢叶小姐,您坐吧,我还得去把印好的书拿来给您看呢。”

叶惊玄一怔:“书印好了吗,怎么都没听你们说过。”

于德海把杯子放在身后的小二手里,然后才侧身恭敬地说道:“回叶小姐,这书是昨儿晚上印好的,今一早就想去给小姐报个信儿,没成想遇着了这么个事。”

叶惊玄双手一拍:“那去把书拿来吧。”

顾重楼不由得看了眼,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顾至臻,实不在知道到底什么事情让叶惊玄高兴成这样。

当书拿上来时,顾重楼好奇地拿过一本看了一下,字字句句工整而干净,每一本书的字句都像是一样的,没有任何行差踏错。在这个还是以手抄书来流通的时代里,能得到这么一本干净整齐的书不容易,何况本本都是一个样。

“叶姑娘,你这套书是哪里请的人抄的,干净得很,字字句句都规范整齐。”顾重楼合上书页,轻声问道。

顾至臻正和叶惊玄看着,校对是不是有错误的地方,听顾重楼这么一问,两人一齐抬起头,然后互相看了眼。

叶惊玄笑道:“七王爷。这不是手抄书。是印刷书。”

“印刷?”这个词对于顾重楼而言是新鲜地。

顾至臻比较能理解顾重楼地惑。于是拿着书跟顾重楼解释:“七哥。这些书上地地每一个字都是先用上好地青田玉石为模子阳刻为字坯。经过处理后。用字模固定。用蜡和草木灰粘合排成字版。终因后就可以印制了。”

顾重楼饶有兴味地拿着书四处里翻看。忽然抬头看着正在笑眯眯看书地叶惊玄:“叶姑娘。你这一手可是黄金万两地活计。”

现在顾重楼心里和顾至臻有一样地想法。就是这姑娘太能折腾。也太能挣钱了。只是顾重楼忽然又想起一茬来:“叶姑娘。青田玉石虽然是最普通地玉。只是用来印制不免太奢侈了些。”

叶惊玄放下书一笑:“当然不奢侈。这字坯子可以反复使用。如果只用一次。确实奢侈。可多次印制下来。成本就降低了。其实本来想像印纸一样。直接用木制雕版。只是用来印书就太繁杂了。光弄个雕版估计就得半年。”

顾重楼回过头来看着顾至臻,想了想道:“叶姑娘,不妨带我去看一眼,你这么说着,总不如直接看来得清楚。”

叶惊玄嘻嘻一笑,立马亮出了自己地狐狸尾巴:“七王爷,我们想干这摊子事还得你帮忙,如果你不出面,这么件东西捅出去,我们肯定得被揪出来。徽城是七王爷的封地,地广物华,出一两个能人异士也未尝不可。”

顾重楼皱眉看着叶惊玄微带着些谄媚的笑,很爽快地就举了白旗:“这是小事,该出面的地方让周随去就成了,他在这里多年,各关节都很熟悉,比我还有号召力。”

周随幸好是没听着,要是听见了顾重楼这话,估计就要跪着喊冤枉了。

于德海站一边听这几位谈笑风生间把这么些大事给定下了,只当是没听见,微闭着双眼不多看一眼,不多说一句。

叶惊玄忽然一眼撩到了于德海这边,就喊了一句:“于掌柜,你还有什么事吗?”

于德海听到这话才睁开眼,恭敬地走到这几位旁边:“回七王爷、九公子、叶姑娘,前两天有人来问,咱们开张那天晚上放的…是什么东西,说是府上有大宴,想购一批回去。”

叶惊玄一拍大腿,太美了,又有赚钱的点子了,当初她无非是图个热闹:“这东西可不便宜,来人想买多少?”

“小二那日跟来人说,那东西春徽堂没有,可人认准了这东西只在春徽堂见过,说要买回去讨好长辈,也不计价钱,只管挑好看的就行。”于德海如实的回话。

顾重楼又问了句:“你们开张那天到底用了什么东西,周随写信只跟我说开业那天满天火光,如流星一般,我那会儿还没放在心上,真不知道你们俩到底在这儿鼓捣些什么东西出来了,一样比一样新奇。”

于德海在一边不好开口,其实很想上去给顾重楼形容一下,那天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空前的盛况。

“嘿嘿…佛曰:不可说,到时候请七王爷看就是了。”叶惊玄冲顾重楼说了句,又转过头叮嘱于德海:“于掌柜,你回头去

找成师傅,弄两坛子好酒去送给成师傅,就说我请酒钱。”

于德海领命离去,叶惊玄又回头看着顾重楼:“七王爷,既然借了你的名,就分您两成,这徽城用银子地地方多了,你先别着急拒绝,这银子也不是给你,是给徽城的百姓。借一方水土养了我这么个闲人,我呀,还想着要回报则个,修桥铺路的,就当我做了善事了。”

叶惊玄这么说倒不是发了善心,主要是怕顾重楼拒绝,按电视上演的,这么着顾重楼就不该拒绝了。

果不其然,顾重楼本想拒绝,但一听叶惊玄后面的话,就收住了口,只说了句:“那本王要替徽城百姓谢过叶姑娘了。”

顾重楼难得用这么慎重的口气,顾至臻一笑,赞赏的看着叶惊玄:“惊玄的脑袋瓜子真是灵活,一下就转出这么多念头来了,看来真是得了你爹地真传。

顾重楼想起叶霜城,就能够理解为嘛这叶惊玄脑子里这么多稀罕念头:“是啊,想瑶国公富甲半壁,但却是半点不招人眼。”

虽然所有人都认为叶霜城富有四海,却不招至君王猜疑,天下人红眼的原因,是为着姚家的关系,因此也就忽略了叶霜城本人的手段…

叶惊玄一声叹息,很苦恼这说法,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松园不大,比起京城各府,那是差远了,综上所述叶霜城真是太能藏着了。

三人正说说笑笑的时候,苏青>一阵风似地又跑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他的几名侍卫,进来就满脸色匆匆地道:“老七、老九,给我找个地方躲躲,真是晦气,我怎么能在这儿遇上李越。”

苏青>话虽然说了,可却没有问顾重楼和顾至臻地打算,自己拿眼四下瞧了,见门就推了躲进去。

叶惊玄在一旁一阵怔愣,这到底唱的哪出,这人似乎才离开不久,咋一会儿就又回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大人早就知会了四处,不论是见了苏青>就截下,李越是徽城海防使,在苏巍苏大人手下领着差使,加上李越是苏青>地表兄办事肯定更尽力。”顾重楼淡淡一笑地应道,这里是他的蕃地,其中地关节自然早就看明白了。

这顾重楼的话刚落下,外面就有掌柜的声音,顾重楼看了顾至臻和叶惊玄一眼:“你们俩暂且避一避,我去前头看看。”

顾至臻和叶惊玄刚进了屋子,外面就一阵刀兵之声响起,只听得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表哥,别躲了,我跟着的人没有跟错的理儿,是我来揪出你,还是你自己出来?”

叶惊玄透过窗缝,看着顾重楼依旧坐在石椅上,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但是官兵列队在院子里,估计这李越是一会儿没看见。顾重楼搁那儿一个人神情郁闷得可以,只好是用力咳了一声,李越这才注意到有人在这儿坐着。

“李越,徽城海防使,年二十七,丹城人氏,十六从军,十九升校尉,二十为都护…”顾重楼摇头晃脑的说着,手里还拿着本书,活像是个算命的先生。

李越在京城做过都护,自然认识眼前的人,一声苦笑跪了下来:“微臣叩见七王爷,七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吧!看来你还记得本王。”叶惊玄在里头忍不住眉开眼笑,现在这么一看,顾重楼还真有几分王爷的派头。

李越就差没泪流满面地说认识了:“微臣哪敢不记得,七王爷乃天人之姿,一张九曲流水琴惊天彻地,微臣把自个忘了,也不能忘了七王爷。”

顾重楼勾了勾手指,迎着阳光慵懒一笑,竟然也可以那么妖孽,叶惊玄看了看凑在后头看的顾至臻,心说不愧是兄弟,折腾起人来就笑得都一个样。

“李越,本王在这挑过些日子大婚用的纸品,你有什么意见?”

李越一听这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差没说祖宗俺错了,头照着地上重重叩了几下:“七王爷,微臣有罪,惊扰了七王爷。”

“你有罪,不是因为惊扰了本王,就算今日是一平民百姓在此,你这呵斥训嚷,岂不是要让徽城百姓以为,本王治下不善,扰了百姓安宁。”

叶惊玄忍不住说了声,真牛,就拦个人还能说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上去,李越这会儿肯定得顶不住了。

果然李越虚应了几声,赶紧带着人撤了,他可招惹不起顾重楼。

李越才刚走,苏青>待的屋子“嘭”一声响,苏青>冲出来狠狠拍着顾重楼的肩,兴奋地说一句:“好兄弟,讲义气。”

叶惊玄差点没趴下,这话听着怎么都耳熟,这丫该不会是穿越来的吧。

第六十四章 变态要娶亲了

至臻也带着叶惊玄出了屋子,坐到院子里,苏青>其一句,你俩为嘛躲起来,但是一看这场面,他也没胆子问。

苏青>就是不愿涉入家族之间的争斗才躲了个十万八千里,这会儿自然得守着这张嘴,不该知道的别乱打听。

苏青>有话想问叶惊玄,叶惊玄也憋着话想问苏青>,苏青>是不愿意惹事,叶惊玄则看了看身边两人,想着该怎么问。

忽然看到桌上的书,心生一计:“七王爷,你看咱们印书,第一批印什么书好?”

顾重楼忽然听到叶惊玄搭这茬,这才记起来刚才说过事,于是想了想道:“印《诗》《礼》《乐》《孝》吧,今年庙学要换书,这回印出来我出银子,进献给父皇,也算是全了一片孝心。”

叶惊玄才没管顾重楼说什么,她在乎的是为嘛苏青>没反应,看都没多看一眼:“成,过几天就能排好活版,用不了多少天就能印出来,这银子就算了。

叶惊玄可不是不爱钱,这是广告投资,连庙学都用了春徽堂的书,以后何愁钱不流进来,这叫羊毛永远是从羊身上出来的。

叶惊玄见苏青>还是没反应,彻底失望了,她还真当有人跟她一样,原来只是错觉…

顾重楼本来还想推辞,但顾至臻在旁边说了句:“七哥,这丫头的点子坏得很,别以为她是零点不要钱了,想天家设学都上春徽堂印书,以后上形下效,春徽堂只赚不赔。”

顾重楼这下明白了。不由得一笑:“这书不收钱。婚帖子是该收钱吧。那什么你们开张地时候用过地东西。我也买。我这倒是要瞧瞧到底是什么稀罕玩艺。”

叶惊玄一怔。虽然早就听说赐婚地事。但没想到成亲这么急:“七王爷地婚礼在什么时候。也好看时间让他们赶一批好地出来。”

“父皇给选下了七月初九地日子。算来日子也不多了。半个月就得做出来。”顾重楼本来选好了。只是看叶惊玄兴致这么高。也想着帮一把。反正上哪买不是买呢。

“半个月。足足有余了。一定给七王爷做一份天下无双地喜帖。”叶惊玄信心满满。空喜帖、描金牡丹。再弄个立体内页。这在现代社会很平常地东西。在这儿可就不俗了。

顾至臻忽然发现。叶惊玄原来不是非在他身边。才会露出灿烂地笑容。这自信而欢快地笑。竟然比在他们注视时看到地更动人。转头看了苏青>和顾重楼一眼。发现两人也看着这小小了笑弯了眉眼:“七哥。青>。过午了。各位找个地儿吃饭去…”

叶惊玄听到吃饭。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我请客…”

几人瞪着大眼睛看着她,她嘿嘿一笑:“子夜给钱…”

几人开过去吃饭,吃完饭,商量了一下印刷地事,苏青>也颇有兴趣的在一边听着,还不断的提意见。

第二天,叶惊玄跟春徽堂的掌柜商量顾重楼婚帖的事儿,商定好花样、纸质、工艺等等,正当说着地当口上,小二领着个老头笑眯眯地走进来。

老头儿一看叶惊玄坐在那儿立马走过去:“小姑娘,听说你找我来赚俩酒钱花,你又想做上次那个大炮筒子了?”

叶惊玄一见老头儿,立马让出坐儿来,让小二上了茶:“是啊,师师傅,有人瞧着你的炮筒子喜庆,说是要买回去给老人家贺寿用,您看人家一片子孝心,就成全了人家呗。”

成贯安坐在椅子上一笑:“那成,我看在你这小丫头地面子上,就给做几个。”

“成师傅,你不是老说这手艺没了传人吗,您看我给你挑两传人怎么样,绝对聪明机灵,心灵手巧。”叶惊玄打的就是这念头,成贯安毕竟年岁大了,万一哪天两腿一蹬去见了佛祖,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成贯安也一直遗憾没人要学这手艺,这本来是用来开山开矿用的,可惜在徽城无用武之地,谁又会来学呢。这一回虽然被叶惊玄改成了这样,也把成贯安的瘾给勾上来了,能这样也算发挥所长了:“行,那可得说好了,不聪明,资质不成的我可不收。”

“成师傅,您手艺有传人,我呢需要两个好匠师,当然得费心费力帮你找两资质出挑的不是。”叶惊玄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这越挣钱啊,还就越挣上瘾了。

这两人一拍即合,另一头纸品也选好了,顾至臻这两天跟着苏青>天天鼓捣着自行车,其实顾至臻倒是很想陪着叶惊玄地,只是苏青>强拉硬拽。叶惊玄也正好享受一下,所谓的距离产生美。

这天喜帖地样儿打好了,叶惊玄本想约上顾至臻一起去永徽王府,没想到顾至臻一大早就被苏青>拉到不知哪儿去了。

叶惊玄只好一个人去顾重楼府上,到了门口侍卫们把她迎了进去,

水的侍候着,不多会儿顾重楼就来了。

“叶姑娘,九弟呢…怎么不见他和你一块儿来?”顾重楼看着叶惊玄一个人坐在堂中,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叶惊玄却满不在乎地挥手:“他和苏青>鼓捣着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听说是要送给七王爷地,那就由着他们去折腾吧。”

顾重楼坐下,看着叶惊玄拿着大红的帖子,于是问道:“叶姑娘,喜帖做好了?”

叶惊玄连忙拿了给顾重楼看,用红色缎带系成蝴蝶结,像打开了一个盒子一样,本来按叶惊玄地意思是要镂空,但很遗憾的是,镂空费时较久,所以只做了立体的效果。

顾重楼接过叶惊玄手里的帖子,帖面上压着凹下去的红色牡丹花纹,松开缎带,对半开的页面一打开,立马出来左右各出来一个小人,都是一身嫁衣,活灵活现,中间以绣球连着,绣球上对地有一块空出来的地儿,正好就用来题字。

顾重楼盯着那两个立出来的小人看了很久,然后抬眼扫过叶惊玄:“叶姑娘心思真巧,这帖子要是送出去,各家都得上我这儿打听了。”

“因为是七王爷的喜帖,当然得花些心思。”叶惊玄这完全是客套话,这话儿于德海常对上门的大客户说,她这无非是有样儿学样儿。

顾重楼听了却心里格外舒坦,这样的话,他倒不是没听过,只不过因为叶惊玄身份不同,听来就多了几分不同:“对了,中午叶姑娘就在这儿用饭吧,过会儿我让周随去把九弟和青>也请过来。这些天没聚了,我这初来地竟没几个人能陪着坐下来吃个安生饭。”

叶惊玄很想说,您后院不有两小妾嘛,尽可以找去,可是一看这丫孤独落寞的样子,就把话咽了回去:“这也好,省得来回奔忙,下午还得去看看焰火做得怎么样了。”

说是把顾至臻和苏青>叫来一起吃饭,但是,顾至臻和苏青>竟然没来,顾至臻还带话,他们俩中午先吃,晚上再大家一块吃。

叶惊玄于是就坐下了跟顾重楼两人眼对眼地吃一大桌子菜,叶惊玄心说,为嘛跟顾重楼一起吃饭感觉这么怪。杯来盏往的,大口吃得稀里哗啦响,她竟也不顾忌顾重楼的目光,顾重楼则更奇怪,压根就不看一眼,像是很正常一样。

叶惊玄这下吃得更欢实了,顾至臻那家伙吃饭那叫一个文雅,害得她也只能跟着收敛,一个吃烧烤都得上筷子的人,她反正在心里偶尔强烈地BS过。

这会儿丫环端来一盘肉,像是烤制的,只见顾重楼一扔筷子,直接就上手抓了,叶惊玄不由得侧目,顾重楼看了叶惊玄一眼笑道:“怎么,没见过这么吃地?”

叶惊玄愣了愣神,不是没见过,她就是这样儿的,只是没见过皇子这么吃:“呃,七王爷跟子夜不一样。”

这回轮到顾重楼愣神儿了,忽然想了想又笑道:“自然不一样,九弟儒雅温文,博学多闻,自有一股子大儒气,处处都透着斯文清俊,我也就好个音律,身上没九弟这股子宽博气…”

叶惊玄心说,您还好吃,再看顾重楼吃得这么欢,她也上手了:“七王爷形容得真是入骨三分,不过,七王爷自有七王爷地气场,你们不一样。”

叶惊玄是客套话照说,顾重楼也是当客套话听了,只是这客套话说出嘴里、听到心里,却就是有几分真切。

顾重楼吃着吃着,忽然拿着烤肉就感慨了一声:“九弟有叶姑娘,倒真是好神气啊。”

叶惊玄差点把嘴里的东西给喷出来,顾重楼这样子,真是太诡异了,吃着烤肉本应该满脸满足,可现在眼神里却透着羡慕和一点点孤凉。

这表情真是诡异啊诡异…这变态不是要结婚了吗?

这么变态的表情为哪般啊…叶惊玄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N个版本瞬间在脑子里成形,有梁祝版、红楼版、西厢版…

叶惊玄脑子里乱想着,嘴上还没忘了要应声:“嗯,啊…是啊是啊。”

忽然“咳”的一声,异常悲剧的把骨头卡在喉咙里了,顾重楼一看叶惊玄脸越来越红就发现了不对劲儿,连忙走过去坐在叶惊玄身边地椅子上。这会儿也忘了什么男女之防,把叶惊玄翻过来放在抱着,用力拍了几下,骨头才从叶惊玄喉咙里出来。

顾重楼听着骨头落地的声音,才问道:“叶姑娘,你没事了吧?”

叶惊玄闷闷地回了一声:“没事,没事了…”

然后两人才意识到,目前地动作是何苦暧昧…顾重楼的手横在叶惊玄胸口,被绵软地挤压着,叶惊玄的腿靠在顾重楼身上,这动作…让人浮想联翩啊…

第六十五章 变态娶亲之新娘逃婚了

阵风吹来,夹杂着初夏的气息,两个人顿时明白目然后迅速松开手,各站一边离得远远的,只是不时的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两人的脸都红得跟这会儿天上的月亮似的。

叶惊玄四下溜了一眼,活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见四周里没人才拍拍胸口,暗自庆幸。

顾重楼这会儿竟然也脸皮薄了起来,只觉得胸口一阵阵乱跳:“叶姑娘,那个…一时情急,还请见谅。”

叶惊玄打着哈哈,这个在她看来本没什么,江湖救急嘛,只是在顾重楼看来,恐怕没这么简单。要往大了说,以身相许都够了:“没什么没什么,我还得感谢七王爷把我从阎王爷手里拉扯了回来。”

“噢…那继续吃饭吧。”顾重楼一时乱得,连叶惊玄说了奇怪的词儿也没注意。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中过去,终于在两人一边喝茶一边找话说了很久之后,顾至臻和苏青>才踏着彩霞来到永徽王府。

这会儿叶惊玄只觉得顾至臻是她的大救星,跟这人对了半天话,可真是把她累着了,幸好把顾至臻给盼来了:“子夜,你们怎么才来。”

顾至臻反倒有些意外,叶惊玄今儿怎么分外盼着他:“这不是被青>拉着,怎么了,看你一脸的欲言又止。”

呃…这话应该怎么说呢?还是无视掉算了,叶惊玄心思转了会儿才说出句:“我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天可见怜啊,中午吃地东西到现在还没消化掉,她竟然莫名其妙说自己饿了…

顾至臻一笑说:“好。这就带你去吃饭。七哥。咱们一道儿去吧。我在檀香楼订了位子。这会儿估计菜也差不多备全了。”

顾重楼不着痕迹地扫了叶惊玄一眼。叶惊玄正看着顾至臻笑得一脸欢快。摇摇头就要拒绝。没想到苏青>上来就一把拉住:“七哥。咱们难得一起坐下吃顿饭。走吧。难道还要三催四请不成。”

就这么着。顾重楼被拉着去吃饭了。吃过晚饭已经是华灯初上。苏青>同学很懂眼色地拉着顾重楼走了。

顾至臻和叶惊玄一起走在灯火相映成辉地街市上。叶惊玄一蹦一跳地在后面走。顾至臻在后面含笑着看。叶惊玄猛然间一回头。看到顾至臻嘴角温暖而溢满柔情地笑。心里叹息一声。这丫放现代就是个妖人。如果去过泰国。那肯定就是人妖。

“子夜…”

顾至臻走过来。紧紧将叶惊玄地手攥在手心里。然后大步向前走着:“惊玄。这样地路。我真想陪你走一辈子。”

叶惊玄甜甜的一笑:“我也愿意…”

两个幸福的小人儿手拉着手走远了,留下一些幸福的呢喃声在风里消散。

转眼儿就到了顾重楼大婚的日子,这一天,很遗憾,叶惊玄和顾至臻不能去,只是提前贺了,苏青>那家伙也不敢出现,只能跟着顾至臻和叶惊玄,一起窝在东山小院。

苏青>就一直好奇,这两人为嘛也不去,虽然好奇,但苏青>不愿意问,知道得越多有时候越烦恼。

而在永徽王府这边,热闹的锣鼓与鞭炮声齐响,一路红绸红毯铺过,端是显示出了天家的贵气与排场。

随着一声静场锣响起,永徽王妃的轿子渐渐近了城门,只是原本应该喜气洋洋的队伍,却显得有几分莫名地慌张与不安。

路边看热闹的人群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只是一个劲的感叹:“瞧,这就是天家娶媳妇的排场,真叫一个惊认啊,千里迎送,十里红妆,真是让人羡慕。”

“羡慕有个什么用,咱们普通人家地女儿,活个平安简单就成了,羡慕这些,咱们也羡慕不着。”

“看看,那是永徽王妃的轿子,光看这轿子就知道该是个什么样身份尊贵地倾城佳人。”

“听说永徽王妃是京里的世家名嫒,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那永徽王爷咱们是见过了,长得那叫一个俊,听说待人也好,谁嫁给咱们王爷,还不得幸福得找不着北了。”这说着说着,就成咱们王爷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送嫁的队伍踩着大红的地毯,一路向永徽王府开进。

迎地和送嫁的人都在打头地马上坐着,只是脸色都不是特别好看,一个沉着张脸忍着怒火,一个是黑着张脸,还带着几分慌张。

远远的周随看到了送嫁地队伍,便让人去点鞭炮,鼓乐声震耳欲聋,一阵如烟似霞的花瓣飘洒过后,顾重楼着

服立于门口。

顾重楼看着轿门,心里一声叹息,莫名地抬头看了眼天空,心里有些茫然,这就是他地生活,不知道究竟在向着什么样的轨迹前行。

倚门射箭,一箭高中轿门,顾重楼的箭法一向来就是这么准,掀开轿门,喜娘把颤抖着的新娘扶了出来,顾重楼一阵惑,这世家里的嫡姑娘就这么没见过场面吗,竟然浑身抖着就从轿子里出来了。

顾重楼虽然疑惑,还是扶着那新娘子进去了,到了中堂行礼之时,按制由宗亲们来主持,看热闹的人只能远远地在外面,除却宗室外,余等还得跪着,因为宗亲们所宣的一切,都是由皇帝亲笔所书的婚诏。

行拜堂的礼前,迎的人在宗亲耳边说了一句话,宗亲眉头一皱,看着站在堂中的新娘,神色异常愤怒:“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顾重楼听了心里一惊,这时候怎么能说别的事,于是抬眼看着宗亲里的老人,宗亲回望了他摇头指了指新娘,手里做了个更换的动作。

这时候侧门里出来一个同样穿着喜服的男子,身形和顾重楼差不多,低头躬身,有外面的人看不着的地方把顾重楼换了下来,旁边迎亲使才上来说:“七王爷,奴才办事不利,七王妃她…半道上跑了。”

“跑了…”顾重楼一阵郁结,他本来也是老大不愿意的,无非想着娶了以后,京里不会来信三催四催的,没成想,天有不测之风云。他想安生,老天这时候也不让他好好安生。

婚礼还在继续,只是已经成了一场戏,一场演给别人看的戏,戏的主角早换成了别人,而顾重楼这会儿已经成了看客,一个一脸郁闷的看客。没想到德妃选来选去,却选了这么个媳妇…

这场闹剧在夜色初上时落下帷幕,原本准备好的焰火也全搬了回来,这会儿顾重楼早没了看新奇的念头,莫名的心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顾至臻和叶惊玄听着苏青>带回来的消息,两人惊得愣在当场,叶惊玄叹息两声说:“真是混乱的一天,现在七王爷还好吧?”

“七王爷,据说正在府里喝着闷酒,要不老九你去陪陪七王爷?”苏青>挠头,他这辈子就见不得别人伤情伤风的,他没法安慰这样的人。

顾至臻神色凝重的点头道:“走吧,青>,我们去陪七哥一块儿喝酒。”

说到喝酒苏青>脸色就变了:“老九,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一喝酒就得醉,不像你千杯不醉,也不像七王爷,从来没人见过他的底儿。”

顾至臻也不管这些,一把拉着苏青>,夹着往外头走,叶惊玄喊了一声:“我也一起去…”

顾至臻本来想让叶惊玄留在东山小院,但是看了看这院子里乌黑一片,于是点了点头,把苏青>扔在下人牵来的马上,自己则带着叶惊玄共乘一骑。

夜风之中,顾至臻骑得飞快,到永徽王府时周随正指挥着家丁把各处的红绸布给取下,远远看见顾至臻他们来了,连忙迎上去:“九公子,叶姑娘,苏少爷,你们可是来了,方才还念着要着人去请,这会儿你们来了就好了。王爷一个人在后园里喝着酒,奴才们也不敢上去劝,还请九公子前去看看吧。”

顾至臻扶着叶惊玄下马来,把缰绳扔给了侍立一旁的侍从,带着叶惊玄和苏青>穿过门洞和回廊。后园的灯火昏黄之下,顾重楼坐在石椅上一口一口的浅酌着,倒不像他们想象中那在深深难过着。

这月明风清的样子,倒像是在闲情小酌,顾至臻走过去,什么也不说,就着下人拿来的酒坛往嘴里倒了小半坛子,然后回头看了眼苏青>。

苏青>一脸无奈地走上去说:“舍命陪君子,咱们打小一块儿长大,今天我豁出去了,饮尽千杯务求一醉,干…”

叶惊玄在一旁看着三人喝酒,这场面却让她觉得分外暧昧,3P啊3P…Q永远是伟大的…

一坛下去,苏青>没过多会儿,迎着风就醉倒在石桌上了,叶惊玄过去坐在另一张石椅上,拿过小盏,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顾至臻见叶惊玄也端着杯子喝酒,刚想说让叶惊玄别喝了,只是叶惊玄一喝酒就上脸,颊上绽放着两朵小小的桃花,眼一抬像一潭幽幽的水,顾至臻就这么醉了,微笑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六章 本来就很傻,还装傻

色下的永徽王府处处弥漫着醇厚的酒香,后花园之着空的酒坛子。

顾至臻号称千杯不醉,却终究喝不过正郁闷着的顾重楼,顾重楼一坛一坛的喝下去,顾至臻再是千杯不醉也终于醉了,终于也步了苏青>的后尘,光荣地醉倒在石桌上。

叶惊玄抬头看了眼顾重楼,心说真是能喝啊,得亏她一直拿小杯一点点啜着,要不然也就得和顾至臻他们一样了:“七王爷,夜深风凉,万不可喝醉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叶惊玄一边说着,一边朝周随看了眼,指了指向在石桌上的两人,周随立刻明白是要让人把这二位请到房里去歇着,于是一挥手,后面的侍从立马悄没声息的把两人扛了走。

叶惊玄这会儿也想撤了,只是一抬头,却意外地看见顾重楼正盯着她看,她下意识地就问了句:“七王爷,怎么了?”

难道是她有什么不对?叶惊玄四下打量了自己一圈,没发现什么,于是继续抬头疑惑地看着顾重楼。

顾重楼放下杯盏,却只是沉声问了句:“叶姑娘,我是个不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吗?”

叶惊玄一愣,顾重楼竟然问这么个问题,是叶惊玄始料未及的,在叶惊玄看来,顾重楼这么淡漠免得的人,实是上佳的托付人选,于是叶惊玄回望顾重楼道:“七王爷,你当然值得托付,只是那些离开的人,却并不是最终要把终生托付给你的人,这一只能说明,那个人还没有来,总有一天会来的,只是要迟上那么一点点。”

顾重楼一边听着,一边抬头举高酒杯,仰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额面上落着月色与烛火的光辉,在暗沉的背景里,竟然分外清净绝尘,只是这清绝之中,却透着说不出的孤凉:“还没来,既然没来,又何妨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叶惊玄大惊,还不至于因为一个面都没见过地女子,而产生这些消极地念头吧,于是连忙劝道:“七王爷,有的人注定要错过,或许在此时就分道扬鏣也是好的,总比以后日日里相见,却彼此厌恶要好。”

顾重楼眼眸一动说道:“是啊。叶姑娘倒是看得真透彻。”

叶惊玄听了这句话。却是一阵压不住地苦笑。她哪里看得透彻了。要真是看透了。心就不会不由自主。就算明明早已经知道所看到地一切没那么简单。却宁愿要相信这一切地虚虚实实。

“七王你。我敬你一杯。为我们同是这世间孤独地人。干杯…敬孤独、寂寞。敬七王爷地琴。还要敬我自己…”

顾重楼看着叶惊玄。嘴动了动却终是没说出什么不该说地话来。一声叹息之后轻飘飘地道:“敬这场盛大婚礼。敬我逃跑地新娘。敬这世间所有无情地人…”

两人相视一笑。高举着手中地酒杯。笑中带着泪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顾重楼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端着酒杯一点点喝着地叶惊玄。似乎是刚发现眼前地女子很动人。微醺样子更添了几分娇憨:“忽然觉得叶姑娘很令人羡慕。自小生活无忧。也不必涉入权利地纷争之中。真是悠然自得啊。

叶惊玄端着酒杯,抬起头来一笑:“七王爷,我并不值得羡慕,世间的人大都和我一样,活得平静寻常,就算平时偶有恶心也没那恶胆。倒是七王爷才令人钦佩,舍得权利之心下,淡然于物外,这样舍弃却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地。”

顾重楼微侧身听着,听完后落寞一笑说道:“叶姑娘,你把我看得太过高尚了,名利权位,这世间如果有人说不爱,哪肯定是假话,我也无非是看多了,也懒得去争斗,反而心里厌恶了。”

“七王爷这个懒字,用得真是地方。人在这世上不过匆匆百年,转个身、转个眼或许一辈子就过去了,争名逐利到最后,也不过是黄土一坯扬在风里,还是要被吹散。”叶惊玄轻轻一笑,顾重楼倒真是个实在的人。

顾重楼点头应了句:“是啊,名利足可爱,只是我更珍惜自己地性命。”

叶惊玄忽然眯着眼睛凑上脸去,笑嘻嘻地问道:“七王爷,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坐下那张位子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一番光景?”

顾重楼听了这话浑身一震,许久之后才借着几分酒气开了口:“倒不是没有想过,自小我们兄弟几个都知道,总有一天,我们其中有一个人,将凌驾于众人之上,成为这个朝代地主宰。曾

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坐上那个位子又能怎么样,要样,一生都活在过往里,永远心里有歉疚,要么就一辈子和兄弟们争斗不休。他们是我从小一起到大地兄弟,只是我先心软了,只能是安居一方,做个太平王爷。”

顾重楼说完后重重一声长叹,叶惊玄听了也同一样一声叹息:“要是众王爷都同七王爷一般想法,怕是这天下没人要了,怎么又会有最无情是帝王家一说。七王爷,你可以早早看透后全身而退,但未必每一个人都能像七王爷一样,可以执着却不痴狂。”

“叶姑娘说笑了,爱乐成痴,也是一种首犯,我也不是什么超脱之人。”顾重楼渐渐放开了手中的杯盏,微倾着身子和叶惊玄谈天说地。

叶惊玄笑着摇头道:“七王爷,请容我大胆地猜一猜,这份痴狂只怕多少都带了几分借机佯狂吧。这不过是为了表明七王爷的立场罢了,告诉众王爷们,七王爷所痴狂的东西,与他们完全不同,十几年来如一日,他们也就再也不了。”

“叶姑娘的话,他们何尝不明白,只怕凡此种种,是表现得再无意争斗也无法避免的,那些纷争,一旦沾上了,就无法完全脱身。”顾重楼心说,眼瞧着这一天越来越近了,兄弟相间,骨肉相背…这就是权利,足可以让智者迷了心。

叶惊玄理解地一笑,压低声音淡淡说了一句:“七王爷,有时候不争也是争了。一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了,躲不开的就算是躲到四海之底,也会纠缠而来。”

顾重楼听了这话一皱眉,深觉得这句话有几分道理:“朝有太子,他们却还是要争,只怕将来…”

说到这个,叶惊玄也有些叹息,太子倒是个不错的人,只是恐怕没有家族的支撑,终究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忽然间叶惊玄心里一震,这种事她都能想得到,皇帝又怎么会不明白,难道打从一开始,太子就注定了要被牺牲的命运…

如果真是这样,那皇帝也就太心狠了,皇贵妃在宫里一直是最得宠、最得脸的,要是万一…这时候叶惊玄不得不怀,皇帝真有这么宠爱董芸香吗?

“太子毕竟是根基浅了…”叶惊玄只说了这几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

顾重楼神色一黯,这样想法谁都有,只怕连太子也是早早清楚了,他自从当上太子的那天开始,就是一个注定了要被牺牲的角色:“大哥…唉,大哥自幼最照顾我们,如今在权利的平衡之下,不知道最终是否…”

能保住性命…叶惊玄在心里把顾重楼的话接了下去,皇权之争,向来是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人情在:“七王爷也不多想了…”

叶惊玄忽然想起了顾至臻,那么个儒雅温淡的男子,终究也会和其他皇子们一起,去争夺最后的胜利。江湖…有时候真的太远了,以至于两个人一起携手也到不了,因为他们的心里,还有别的杂物。

“叶姑娘也不要多想,九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就算他做了什么,也并不妨碍他心里有你。”顾重楼半睁着醉眼,似乎真是醉了一般,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叶惊玄心里一愣,忽然就笑出了声,原来就连顾重楼都看出来了:“七王爷,有些话虽然不说破,但谁心里又能完全不知道呢,只是不说,为了能让自己继续沉迷与假象而已,要知道假象,往往是人们愿意看到的东西…”

顾重楼微微睁开眼,打了个酒嗝后才缓缓说道:“人世间,原来尽是些明明已经很傻,却还是要装傻的人…已经很傻了,装什么呢?”

看着周随招呼人把顾重楼抬进房去了,身后的丫头也请她去后院安歇,叶惊玄忽然凉凉一笑,顾重楼只怕是没醉吧!他说得对,本来就很傻了,还要装傻…装个什么劲呢?

“原来这世间的聪明人都不屑装,反而是傻子喜欢装…”

顾至臻啊就是太不会掩藏了,说不定只要他掩藏得好一些,她也不不用装傻,直接就信了,那样或许不会这么累,只是顾至臻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处处露出马脚来呢?

叶惊玄拍拍自己正在胡思乱想的脑袋,就算前前后后活了几十年,但是只要和这些人一比,她这点小聪明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七章 皇帝这活,也不好干

一夜的谈话很快被两个有心遗忘的人抛到脑后去了,的做着他的永徽王,处理封地的一切事务。

叶惊玄也乐意假装那天晚上什么都没说,她总觉得回想起来,那晚说得太多了,心里最深处的话原来也能让人疼痛。

顾至臻明显发现这几天叶惊玄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笑是一样笑着,闹也一样闹腾着。苏青>看着这两人实在不爽,早早就搬到永徽王府去住了,这倒好省得苏青>来东山小院折腾。

这日于德海来东山小院拜访,叶惊玄正和顾至臻用那天拣回来的贝壳做风铃,一个拿着锥子打孔,一个用丝线结铃,大的小的已经做出两串来了,叶惊玄正惦着脚往廊檐上挂。

风一吹来,在手里就已经叮叮咚咚响起一片,倒是真好听。

于德海远远站着,叶惊玄一挂完风铃就发现了于德海,一脸灿笑地打招呼:“于掌柜,今天怎么来了,还没到月底呢,也不到报帐的时候呀?”

于德海这才过来恭敬地说道:“小的见过九公子,叶小姐。这回来,是书已经印好了,特地拿来给公子和小姐看。”

叶惊玄一听书印好了,连忙从栏杆上跳到园子里,园子边上堆着一圈湖石,叶惊玄轻怕避开了,这一串动作吓得旁边看着的人直冒冷汗,叶惊玄却跟没事人一样,跑到于德海跟前伸出手来:“于掌柜,书呢,拿给我看看吧。”

于德海干笑一声,努力安慰自己顾至臻瞪过来的眼神不关他的事,然后才把书递给叶惊玄:“小姐,这一套书共印五千册,按七王爷的意思,先送了两千到永徽王府,剩下的三千本留在春徽堂的库房里。”

叶惊玄接过书召唤顾至臻过来一起看,顾至臻放下手中正钻着孔的贝壳,双手一拍把贝壳粉给拍掉,然后才接过叶惊玄手里的书。

一套四本。诗、礼、乐、孝。诗是天青色。礼是藏蓝色。乐是橘黄色。教是红色。封底按着春徽堂地印章。封面上则有四个小字庙学专供。这就是传说中地广告了。就如同电视里地广告老爱用什么XX专供一样。要得这是那份排场…

“小姐。可否容小人问一句话?”

叶惊玄头也不抬地道:“问吧。”

“为什么小姐不把那三千册书上架出售。而是要放到库房里。这秋雨连绵在库房里保管不易啊。”于德海主要心疼那纸张。全是春徽堂里最上乘地玉板纸。每一张都不便宜。要是毁在他眼皮子底下。那就太罪孽了。

叶惊玄心说好东西就得捂捂才有身价儿。于是抬头一笑:“于掌柜。等过些日子。书送到了京里。庙学用上了之后。咱们再把书放架上。”

于德海是个生意人。一听叶惊玄这话立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于是笑着不再说话。

顾至臻在旁边却听得一皱眉:“惊玄,你这可是在用庙学替自己做文章,要是被…七王爷知道了,少不得要训你几句。”

“免费供书还不让留个名姓,那就真是太委屈自己了,再说了这书是七王爷去送,书上有点小文章,想来庙学也不至于为难。”庙学的用书叶惊玄也不是没看过,上面不是没有类似地字眼,只是做得没她这么明显而已。

顾至臻摇摇头,也只好随叶惊玄去了,他总是不明白,叶惊玄只要一沾上赚钱两个字,就立马执着起来:“我是怕你给七王爷惹麻烦。”

叶惊玄想了想,决定还是让人去支会顾重楼一声:“于掌柜,这事你去跟周管家说说,让周管家给七王爷通个气,也好让七王爷有准备。”

周随领命去了,三日后书开始由徽城往京里送,半月之后到达了京城,顾重楼派去的人说是永徽城有奇人,发明活字印刷,日出五百本,一时间让朝野上下无不震惊。

这一版叶惊玄可是砸了大钱下去,从纸质到印刷质量再到装设计,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庙学迅速用上了印刷地新书,不但没一个错字不说,质量也是上上之选,比历年送来的官版还要精美。

宫里留下了一些,皇帝估摸着留着也没用,于是朝上各大臣不论官阶,每人各领一套回去。刹时间京里上上下下几乎都以有一套春徽堂印刷出来的庙学四书为稀。

皇帝对书没多大兴趣,主要是对活字印刷感兴趣。顾重楼老早就考虑到了这些,随着送书的队伍跟去了一名工匠,带着一套活字坯子进了京城。

本来叶惊玄担心这独一份会被抢走,顾重楼却摇

活字坯子送到京城去了,可是印刷用地油墨方子~手里。叶惊玄当时就和顾重楼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就坏笑着把工匠加到了送书的队伍里。

而京里里,皇帝得了这么个新鲜的事,当然要当场看看怎么弄出来的。

工匠在朝堂上一看,一大班臣子和皇帝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差点就跪下来。可心里一想着来前顾重楼的吩咐,心里又一定。然后当着皇帝和众臣的面把活字坯子排好,然后粘合固定后把油墨薄薄刷了一层,用春徽堂专门为了印书研制出来地纸往上一盖,拿刷子上下刷两下后,一张漂亮的正楷字跃然纸上。

众臣们不住惊呼,工匠这会儿就有些飘飘然了,眼前这些可全是大官,还有皇帝…工匠不无得意地拿着印刷好地字句一一呈给各臣工看。

这时候坐上的皇帝咳嗽一声,众臣才醒悟过来,赶紧让内侍把印刷好地字句给呈上去给皇帝看。

皇帝看完那张印刷的字,问道:“这一天可印多少?”

工匠恭敬地跪下回答道:“回陛下,如果只印一张,一人一日若印四个时辰,可印刷一千张左右。”

一千张,皇帝咂巴嘴想着,一本《千秋史》不过才数千页,要抄地话得抄上好几年,这么看来几天就能印出一部来。

“众臣工以为如何?”皇帝没头没脑的问道。

“皇上,永徽王大孝啊,皇上有教化万民之志,永徽王一去不过半年余,便急皇上之所急,思皇上之所思,真乃是大孝。”臣子们一齐附和,臣子们不知道皇帝想听什么,反正夸儿子孝顺总是没错。

皇帝坐在位子上说了句:“老七孝顺朕知道,朕是问你们,这活字印刷术如何?”

众臣们长出一口气,有臣子站出来道:“回皇上,这活字印刷术乃神术也,有了活字印刷术,何愁天下子民没有书读,有书读则天下文治矣…”

臣子们当然不会在这兴头上把皇帝的积极兴给打消掉,当然要越往上捧越好,做臣子的也就这点乐趣了。

“皇上,臣以为当立即着令建立印刷坊,手抄书费时费工,普通人家别说买,就连见都难得见上一本,永徽王当真做了一件实事啊。皇上洪福齐天,得此孝子,得此神术,可教化万民矣…”

皇帝也知道这些臣子的话无非都是些应付场面的话,但听了心里还是忍不住高兴,他心底偏爱的还是这老七,要不然不会把那么富饶的海上贸易城池分封给顾重楼,虽然这其中也有颜家的原因在。

皇帝一高兴,臣子们就更高兴了,可着劲的往上夸…

皇帝这就想拍版定案了,叫工匠留下指导开印刷工坊,可工匠傻眼了:“回皇上,这活字坯子不难制,难得是油墨方子,这方子连王爷都不知道,且油墨里有一味原料只有徽城才有,这印刷工坊…在京城,怕是不好开。”

皇帝一瞪眼,工匠就心虚了,这话是顾重楼给教的,意思是叶惊玄的,然后可怜的工匠就光荣的成了炮灰被送到皇帝眼巴前来了。皇帝重重一哼,把工匠吓得轻,连忙高声道:“皇上,草民有罪。”

皇帝只差没笑出来,他无非就诈一诈,没想到这么干脆就跪下认罪:“算了,也不怪你,要怪就怪老七,做个事情怎么能不圆满,做事只做了半截子。”

臣工们从一片齐刷刷的叫好声中醒过味儿来,赶紧又把刚才的夸奖收回来一些,朝堂上下,君臣一心,一片和谐大统。

工匠在一旁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溜了朝堂上的皇帝一眼,发现皇帝根本没生气,反而笑吟吟地看着下面正在附和着的臣子,心说皇帝这活也不好干啊。

工匠正在擦汗的当口上,臣子们在皇帝的引导下,终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官印坊交给顾重楼打理,每年供各处的印书造册等一干事宜。

皇帝乐呵呵地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后就退朝了,把那正在一边看戏的工匠招来:“戏演得不错,朕要赏你,回去跟老七说,好好给朕经营着,将来有他的好处。”

工匠继续抹汗,这皇帝一句话,以后这印刷归官就盖棺定论了,回想起顾重楼来时叮嘱过的话,工匠陪着笑脸打马虎眼:“陛下,七王爷还有一封书信托草民带来呈上阅览。”

皇帝接过信,挥挥手让工匠退下,展开信读了起来…

第六十八章 皇帝骑自行车满宫跑

冷了,多穿衣裳,注意身体,经常来看俺滴书…

…正文…

“儿臣叩拜父皇昀见,自至封地后,儿臣尽日忙于百姓营生之事,一时一刻未敢忘父皇之教晦。今有活字印刷术呈于父皇,以全父皇教善天下之宏愿。”看到这里皇帝很想抽顾重楼一巴掌,为什么要把活字印刷呈上来,还不是打着自个儿的主意,虽然印刷术归官印了,但是纸还得从徽城出来吧,听说那的纸可不便宜。

皇帝咬牙切齿完,接着看:“儿臣不敢上瞒父君,九弟与叶姑娘皆在徽城,且印刷一术便自叶姑娘所出,虽是小技,却足见此女有大慧,还望父皇为其在齐妃娘娘前周旋一二,全了九弟和叶姑娘两人一片情长。”

皇帝又是一阵咬牙,暗骂顾重楼一声,他难道不明白叶惊玄聪敏、慧黠,只是也要齐妃说得通,叹息一声接着看信:“儿臣另有一物,名为自行车,亦随队奉与父皇,儿臣断言此物必得父皇之心,且将有大用处。若父皇不知如何使用,可唤车队中人为父皇呈示。”

皇帝看到这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内侍:“七王爷可还呈了什么东西上来,叫什么自行车的?”

内侍愣了愣神连忙应道:“回皇上,是,此物为木制,现在库房。”

“赶紧去弄出来,顺便看看老七的那些人走没,弄一个过来,朕倒要好好瞧瞧到底是什么好东西,一定能得朕心?”皇帝下完命令后,看着内侍走远了才继续看信。

“儿臣在封地一切尚好,望父皇与母亲亦安,儿远在千里之外,所忧者无非父母兄弟,儿臣叩请父皇多珍重,并替儿臣与母亲问候。天已渐凉,父皇定要保重龙体,莫刻夜批阅而不顾己身,叩请多加衣为安。儿重楼敬上。”

皇帝合上信纸,顾重楼的这封书信,看得他眼眶微湿,心想:还是老七好啊,还惦记着给他来封信问问好,不像那几个儿子,尽上些折子没见封家书。皇帝虽然心里这么想,可都是自己的儿子,说真特别偏着谁,那倒也不可能,只是顾重楼这封信让他多感慨了两句。

不多会儿。内侍就把自行车取了来。皇帝看着那几个轮子就有点眼晕。这一大堆木头都什么跟什么。虽然看起来挺好看地东西。还像模像样。有轮子有座。皇帝刚想喊来人。去把朕地马牵来。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有人推着车打算骑行了起来。

顾重楼地侍卫就自动地骑在车上为皇帝示范起来。侍卫们早在王府里习惯了这东西。自打有了自行车。王府里地马就彻底失业了。除了被供养着偶尔骑出去感觉一下骑马地乐趣外。基本上就是养老了。

侍卫骑着小三轮。在花园里来回转悠。从门洞里穿过来穿过去。满园子一点声音也没有。侍卫看了一眼。立马从车上下来。赶紧跑地上:“回皇上。这便是此物地用处。”

皇帝走过来看着立在一边地自行车。上下打量。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想象不出这么小小个架子。竟然能带着人满院子跑:“这东西叫自行车?”

“回皇上。确是自行车。”侍卫恭恭敬敬地回话。

皇帝继续新奇了会儿。叫侍卫起来。然后龙袍一撩。自己坐车上去了:“你看着。是这么着用吧?”

侍卫立马一脑袋黑线,原来这东西竟然连皇帝也动心了,于是赶紧上去引导,侍卫要不敢用教的,只是很婉转含蓄地引导。

三轮车本就不难,不一会儿皇帝就掌握了骑自行车的方法,骑着这三轮车来回在园子里转了几圈才从车上下来,看着侍卫满脸笑意地道:“这东西好呀,回去告诉老七,这份心意朕记下了。”

皇帝这一骑可就真是迷上了这东西,相对现代的三轮车,这造型小巧别致,而且这辆送给皇帝的经过了特殊的打造,木质软硬适中,车轮上还包着层厚厚的兽皮子,一水地黑漆,看起来就像一匹黑马,大道小道都可行,还不用担心控制不住马会撞着人。

再加上这自行车简单易学,不像骑马,还得细细教了。别说是皇帝迷上了,连宫里的后妃们也迷上了这玩艺,宫里的送洗衣物、饭菜和热汤有了自行车送,那速度就快多了。

正所谓上行之而下效,皇宫里都开始流行自行车了,京城里自然在打听哪能弄到这东西,官员们纷纷四处寻摸。

那个在徽城买了大把自行车地行商可就牛了,现在大把的官员天天在门口等着买车,来京城的路上卖掉了大半,到京城就只胜下两

了。官员们你抢一辆我抢一辆,到后面没抢着的只?眼。

抢到了地兴高采烈,没抢到的失望伤神,天天堵在那行商的门口,天天追问什么时候能买辆自行车来骑骑。

行商虽然笑得合不拢嘴,可心里也愁,他还想着再去进一批,没想到这东西还有时间限制,徽城的存货太少了,少到可以忽略,他根本拿不到货…

京城这边的自行车卖断了货,叶惊玄这些天就在家里数钱,哗啦啦的银子从天下掉下来,就像下雨似地,一下子就盆满钵满了。虽然最终印刷归官,这事叶惊玄早想到了,就如同皇帝所想,印刷是归官了,这纸不还得从春徽堂出,油墨不还得用春徽堂的,这本来就是个只赚不赔的生意。

顾重楼则收到了朝里拨来盖官印坊的银子,正热火朝天的盖着场子。叶惊玄偶尔抽空去看一眼,只觉得整个徽城地街道上,都热火朝天,家家户户都行动起来。看着这些场景,叶惊玄心中一动,自行车这玩艺算是短暂的一锤子买卖,以后必定也会有仿制的,不能忽略古代工匠地智慧。

看来真正能支撑徽城的产业,左右还是得靠印刷和纸制品,叶惊玄这么一干吧,还真就干上瘾了,见人人脸上都是一股子地干劲,叶惊玄就觉得自己有成就感,随之而来的就是责任感。

叶霜城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上,那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做好。叶惊玄深以为然,既然都开了这个头了,自然要把纸品制造业弄得风生水起。

纸除了印刷,在现代还衍生出了很多行业,各类特种纸更是频频出现。小到日常用地手纸、面巾纸到包装纸、包装盒等等,这些连带的产业养活了不少人,想要生生不息下去,只有做日常用纸才是王道。

日常用纸,叶惊玄傻笑,她第一个想起的就是XX品牌的面巾纸,小小一包,哪个女孩包里没有个一包两包,还有湿巾虽然那已经不算纸了,但也能归在这一系列里边。

说干就干,叶惊玄拉着顾至臻商量,没想到这家伙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叶惊玄,摸摸她的额头说道:“我的小姑娘,你怎么越来越劲头足了,原本想着让你玩个新鲜,你过了这劲儿自然就不往上面去了,没想到你倒是愈发扑进去了。”

叶惊玄这会儿使出了十五岁少女的撒娇劲儿,眨着明亮的眸子,盯着顾至臻:“我不管,我就是要把这事做成了,我爹说的,做事就要有始有终,我不能把事捅出去,不做完就抽身,这不是我们家人做事的风格。”

顾至臻没办法,只得举白旗投降:“行行行,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印刷已经让你爹给拢手里了,连自行车的便宜他也要占,然后我手里掐着就只胜下纸这一项营生了,所以我要把春徽堂做大做强,走出…呃走出我朝,走向世界。”叶惊玄举手双臂,一副向前冲的慷慨起义模样儿。

顾至臻不由得好笑:“你让七哥去送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再说这么项东西,想抓在手里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你不是想透了才让七哥送活字坯子去的吗。”

叶惊玄耷拉下脑袋,叹息一声:“是啊…万恶的旧社会。所以我才来跟你说,要把春徽堂立出招牌来呀,要知道品牌的力量是无穷的。”

顾至臻看着那张散发着光芒的小脸儿,不由得心情分外舒畅:“你嘴里词一个比一个新鲜,脑袋里的点子也一个比一个大,我这会儿知道你爹多会赚银子,从你就能看出来了。”

“我爹…”叶惊玄每次一听起忍不住要怀疑一次,叶家真那么有钱,叶惊玄一摇脑袋继续道:“反正七王爷在盖印刷场子,官制纸坊可不可以让出手来。”

顾至臻看着叶惊玄说:“你倒真是敢想,越来越不知足了,这会儿竟然还想着要收购官制纸坊。行行行…别拿这眼神看着我,我去跟七哥说。”

叶惊玄一听高声欢呼,一把抱住顾至臻说了句:“子夜真好,我要表扬你、赞美你、歌颂你…”

顾至臻刚想用手回抱住,叶惊玄一下子就溜远了,还不住的回头笑得狡黠至极,顾至臻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莫名地被这张笑脸填满了。忽然间一直鸽子飞了过来,进了他住的院子,顾至臻原本微笑的神色忽地黯然沉下来,犹之中却还是一步一步的走近了鸽子停落的地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十九章 得了天下失了卿

扑腾着翅膀的声音划破了园子里的宁静,本来已惊玄停下来转身看了一眼,园子里的顾至臻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叶惊玄扶着一树快谢尽的紫薇花,心里莫名地悲凉,眼睑一耷拉遮住眼里流露出的伤痛,喃喃低声道:“子夜,一切终究不会按我想象的展,你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是江山天下…还是我?”

说完这话,叶惊玄仰面带着泪的笑了,不无讥讽的想,区区一个她,哪里能比得下江山天下,温柔乡如何能低得过权利窝。

“我一直在奢望,只是这希望的源头却终是你给的。”惨淡一笑,她已经开始输了,在第一只鸽子飞来的时候,在顾至臻愈的不言不语之后…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缓缓移步,走回自己的园子,叶惊玄终于忍不住抱着树干,泪不住流下来,却怎么也哭不住声来,闷闷的在胸口,所有的美好与欢笑在这时都成了伤口,提醒着她,一切都即将失去。

一阵凉风吹来,衣舞扬,叶惊玄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蹲在园子中央,枯叶残花如雪片般拂过了她的身边。忽然抬起头,泪在颊边如水般滑落,嘴角却还是强自带着笑地安慰着自己:“如果,你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为了不失去你,我竟然宁愿疼痛着…只是痛久了,竟然也麻木了的时候,你竟然说要抽身离开,顾至臻…你真就这么狠心!”

这不是问句,是肯定句,她只是在陈述着一个早已经知道的事实…

满园的黄叶落花更助长的叶惊玄的伤痛,蹲在园中半天没有起来,忽然一个阴影盖在眼前,叶惊玄忽然带了几分欢喜地抬头,却现站在眼前的竟然是苏青>。

苏青>本来在园子外面经过,见叶惊玄蹲在园子里,似乎很悲伤的样子,本来举步想走,可是莫名地却又走了进来:“叶姑娘,你没事吧。”

看着苏青>伸来的手,叶惊玄带泪摇头,曾经有一个人也是这么在风中伸出手来,只是现在那个人又抽身离去了。

苏青>叹息一声。在他看来眼前这姑娘真是伤心透了。否则不会咽着哭声泪不停地留着。苏青>蹲下来看着叶惊玄:“叶姑娘。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该是平城叶氏地嫡女。是姚家地谪孙女。虽然你不说。但只要有心一琢磨。又怎么会猜不出来。”

苏青>见叶惊玄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掉着眼泪。于是接着说道:“叶姑娘心里若有事。不妨告诉我。咱们三家向来是同气连枝。你我便如同兄妹一般。妹子心里有事不想告诉别人。但对于兄长却可言无不尽。”

苏青>语气中地关怀不容置。叶惊玄不由得想起了她地两个哥哥。眼前这人和叶惊涛地气场惊人相似。叶惊玄心一疼。终于抽泣出声。

苏青>见叶惊玄哭出声来了。不由得皱眉:“叶姑娘。你若不想说。就哭出声儿来。别憋在心里。那样更难受。”

叶惊玄忽然抬头看着苏青>。恍然间似乎是看到了顾至臻一般。声音哽咽地问道:“如果让你选择。你是宁可要两情长久。还是要江山天下?”

苏青>低头。又是一声叹息。终于明白了叶惊玄难过地原因:“叶姑娘。九王爷心怀东山天下之志。儿女私情怕是绊不住他。想叶姑娘也是个聪明地女子。只怕是早看透了吧。”

苏青>说完不由得心生怜惜,明明早就看得清楚,却还是要赌上一把,赢了就赢个彻底,输了就输个彻底,这姑娘真是太要强了。

“若让你选呢,你会选什么?”叶惊玄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在风里回荡。

苏青>低下头,很认真地想了想才说道:“叶姑娘,我没有办法站在现在的位置上去选择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若设身处地站在九王爷地立场上想想,就算是没有机会,也必需去争上一争,毕竟那个位子,太诱人了。”

叶惊玄苦笑一声,早已经知道的事实,从别人嘴里听来,竟然还是这样的让人疼痛入骨:“你至少肯承认自己地,至少不会让人死得不明不白。”

苏青>摇头道:“叶姑娘,若是我心里在乎的人,也不会告诉她,因为在乎所以希望一切印象都是美好的,即使是一点点小瑕疵也不能留下。

“事实真残忍,或许不知道才是种幸福。”叶惊玄说完便抬起头来,含着泪却强笑得分外娇灿,阳光一点点晒在脸上,泪珠竟然折射出七采的光芒。

这一刻,苏青>不由得痴了,这个小小地身体里,竟然有一

,是他所陌生的,或许叫坚韧,或许也可以称之为却傻得可爱。

苏青>暗叹一声,顾至臻真是不懂得珍惜,只是若江山天下和这个小小女子之间要让他选择,或许他也会举旗不定,有些东西太诱人了,甚至可以让人着迷乃至着魔。

“叶姑娘,天凉了,进屋去吧。”苏青>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只要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会沉沦到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眸里。

苏青>叫来了丫环,看着丫环扶着木然的叶惊玄进了屋子,怔怔地立在原地,良久之后一声长长地叹息,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这个院子。

苏青>出了院子向左转,折着路打算去找顾至臻,没想到远远地,半路上遇着了顾至臻地侍从在外头守着,苏青>眼里光芒一闪而过,又重新折回。

侍从见苏青>来了又走,带着几分惑地报给服至臻:“爷,方才苏公子来过,只是还没进门就折回去了。”

顾至臻正在盯着焚烧中的半截儿字条,见门声一响便抬起头来,听得侍从这么说微微皱眉:“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爷。”侍卫回了话连忙退出去。

门又重重关上,顾至臻看着手中已经燃烧成灰烬地字条,心久久不能平静,书案上放着一幅画,勾好了线,却还没来得及上色,眉眼轻笑间赫然是叶惊玄。

顾至臻的手指拂过只勾了线条地画,胸口一阵阵沉闷,伸手从笔架下取下小狼毫,各色颜料早有书僮在一旁调好,沾着明媚的粉,点开了双颊地霞光,眉点黛、唇点朱,泼乌墨、衣染天青。

头上的簪子是叶惊玄惯用的,衣料的颜色、式样也是叶惊玄平素喜欢的,不知觉间,顾至臻早已经对叶惊玄的喜好了然于胸,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就已经勾画出了那个明灿的女子。

笔收墨干,顾至臻愣愣地看着纸上的人,这时眼里再流露出最真实的情感,手指一一滑过,从额、面到丝、衣纹,顾至臻的情是真的,可是他对于权利的更真。

“惊玄,我该拿你怎么办?”正如曾经说过的,弃之,早已经不舍,不弃,却又不行。

“如果你不是这样的女子,如果你如同世间寻常女子一样爱慕荣华,我反而不会这么纠葛。只是要的却是天长地久,双双相守,这两样儿我怕是给不起啊,惊玄…”

顾至臻不是没有想过,要把这天下最尊贵的位子捧到叶惊玄面前,可是,他能预见将会看到叶惊玄的冷眼与眼底的绝望,而这却恰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来人…”顾至臻忽然大喊了一声。

侍从应声而入,顾至臻把画小心卷好递给侍从:“拿到春徽堂去,跟于德海说,一定要好好装裱了。”

侍众见顾至臻这样慎重地交过来,不由得更加了几分小心,双手捧着画卷,像捧着易碎的物件一样,小心翼翼地出门。

侍从走后,顾至臻惘然地坐在椅子上,或许有一天,只有那幅画能陪在他身边,而人早已经山风云海里去了,再也不愿意见到他。

顾至臻不由得想,叶惊玄会不会恨他,想到这里嘴角一丝苦笑,必然是会恨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恨,更别说叶惊玄了。

“我欲得尽天下,可那却是你最不愿见的,夕夕,得了天下失了卿,这桩交易不知道划不划得来,不知道是亏还是赚…”顾至臻凄凉一笑,终于又叫出了夕夕二字,叫出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便只有他心里明白了。

顾至臻看着瓷盅里的灰烬出神,字条上的内容又在脑子里回放,信是京里的眼线写来的,皇帝在各王府安插着人手,各王爷在京城自然也有人传递消息。

当初答应跟叶惊玄一块出来,并非完全是一时之冲动,也是为了躲避开府里那些往宫中传递讯息的人,现在再想想,这个决定太正确了,现在看来,诸王在王府里的一举一动,莫不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顾至臻不知道,顾重楼早就把顾至臻的事告诉了皇帝,更不知道皇帝压根没他那么多百转千回的心思。有时候,有些人就是把别人想得太复杂了,所以活得比别人累。

顾至臻忘了,他们于皇帝而言,不仅是臣子,也是儿子…

呃,我很想说…如果让九九挂掉,九粉们会不会拍我…

-\ /-

第七十章 病在你身,痛在我心

惊玄第二天睡一觉起来,见窗外阳光正好,心情也毕竟她本来就是个来得快去得快的人,胸口偶尔疼一阵,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刚想掀开被子起床,还没爬起来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摸自己的脑门热得烫手:“我不过就吹了点风,不过就大晚上跑到院子里伤了会儿心,悲了会儿秋,不至于就感冒了吧。”

她像来身子骨健康得非比寻常,忽然讥讽地傻笑,原来所谓的心力交瘁真的能伤身子,好吧…着了风寒还能咋滴,找大夫呗。

叶惊玄估摸着丫环快来了,也就懒得喊了,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养神儿。

过了会儿丫环在外头喊了几声,见没人应也又敲了敲,叶惊玄用力喊了声进来,外头的丫环才听见,这才推了门进来。

丫环一见叶惊玄还没起来,以为她还要睡,这就想着要退出去:“小姐若是还不想起,奴婢们就去外面候着。”

叶惊玄白了一眼,拉倒吧,再睡就成猪了:“去找大夫来吧,我昨儿晚上着凉了。

丫环一惊道:“小姐身子向来安好,昨夜也不冷,怎么着了凉?”

叶惊玄挠了挠头一脸傻笑:“昨儿晚上觉得月色好,就推开了窗睡,没以被风吹着了,早上起来就着凉了。”

叶惊玄这解释让丫环一阵无语。只好赶紧出门去请大夫。东山小院离街市上还有一段路。丫环自然得去告诉袁允之。袁允之听了之后犹豫着要不要去告诉顾至臻。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

顾至臻听到了外面地脚步声。轻缓而有微小地声音。顾至臻喊道:“是允之在外面吗?”

袁允之这才推了门进去。看着正坐在几案后头地顾至臻。把原本要说地话咽了回去。好不容易顾至臻才定下心来。实在不宜再让叶惊玄动了他地心思:“爷。奴才问您一句。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顾至臻本来看书看得好好地。听到这句话便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了。怔愣地叹息一声:“允之。就算是要舍弃。我也不想让她难过。再过些日子吧。横竖还不到时机。”

袁允之摇摇头。不想让她难过。但顾至臻已经注定了要让叶惊玄难过。袁允之总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这样拖着反而更残忍:“爷。多一刻相聚。以后就多一分疼痛。想来爷比奴才更清楚。”

顾至臻脸色一沉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袁允之一刻也没有耽搁,赶紧骑着马飞奔出去找大夫,带着大夫回东山小院还得小心地躲着顾至臻,要是被知道瞒着了,肯定得大雷霆。

大夫一进了清泉园里,就被霜叶请到了内屋,大夫一进来见帘子放着,刚想说把帘子掀起来,桐月就把叶惊玄地手腕从帐子里抬了出来,用帕子盖着才放在了脉枕上。

大夫看这阵仗心里犯着嘀咕,这真不知道是哪家的闺阁千金,心里虽然惑,却还没忘了正经事,四指微着力按于脉搏上,一只手捋着胡须:“脉象浮弦紧缓,是风寒之症,可是昨夜天冷吹着了风?”

帐里的叶惊玄心说您还不如去算命得了,连这都清楚:“是…”

帐里轻轻应了一声是,大夫心里琢磨着这声音像是个十几岁地女子,娇软而微沙哑:“小姐的声儿有些干,有热无汗,可有头痛,身体酸疼?”

叶惊玄一一答了,大夫问完后开了药方子,叮嘱一日两剂,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服用。

药煎好后,霜叶端来给叶惊玄喝,叶惊玄看着黑乎乎的药,以为又和上次在姚府一样,虽然难看但不难喝,反而会微苦而回甘。只是这徽城地大夫哪里比得上宫里的医官,叶惊玄接过药这一口灌下去差点没从胃里把早饭给吐出来。

“太苦了,这药真不是人喝的。”叶惊玄小声数落着。

霜叶在一旁好笑,桐月则拿了帕子给叶惊玄擦嘴:“小姐,良药苦口,您不喝下药去,这病怎么会好?”

“唉…算了,拿来我喝就是了。”与其等人来灌,不如自己主动的喝了,免得受罪。

霜叶见叶惊玄皱眉喝着地样子,说了句:“小姐喝着,奴婢去给您拿果脯。”

叶惊玄眉眼一抬,见霜叶出去了,把刚喝了两口的药往榻边的盆景里一倒,倒完见霜叶进来,拿着空碗递过去,脸不红心不跳地伸手去要果脯。

这风寒之症说重不重,就是折腾人而已,眼看着下午就退了烧,只是咳嗽气闷,浑身一阵阵泛冷,弄得她是连门都不敢出,心里还想着顾至臻怎么不见来,这会儿应该来看她一眼吧!不由得又有些心凉,不管有什么,总之到

见人却是事实。

叶惊玄躺在床上,浑身软软的,忽然眉一挑叹息一声:“人生啊,痴苦啊,我看破红尘了…”

这话还没说完,一阵笑声伴着门推开了,苏青>站在丫环身后,背着阳光看着正趴床榻上感叹着人生的叶惊玄,笑得眉弯眼眯:“叶姑娘,你看破尘了,要不我介绍位大师给你,引渡你出家参禅?”

叶惊玄心里犯嘀咕,咋被这丫给听着了:“我爱喝酒吃肉,我痛了会哭,怒了要骂人,高兴了会大声笑,我倒是想出家参禅,你去问问那位大师收不收我吧。”

苏青>一阵好笑,叶惊玄这样子看起来极其赖皮:“病了?”

叶惊玄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昨天那样被苏青>看见了,一想起来心里就觉得别扭:“风寒而已,不碍事,吃过药就好了,现在也烧了。”

苏青>眼睛一扫旁边盆景,上头浮着一层淡淡的药味儿:“倒药了!”

叶惊玄睁大眼睛,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太苦了,不好喝,这是个庸医。”

苏青>摇头一笑,这样子才觉得叶惊玄真有几分像个娇小姐了:“叶姑娘现在这样子,倒让人放心多了,昨天哭伤心欲绝地样子,真是令闻着伤心,见流泪啊。”

叶惊玄就着霜叶的手坐起来,穿好了鞋子,嗔怪地看了苏青>一眼道:“你这样不像安慰人地,倒像是来看热闹,待会儿我要是哭了,你该负责的。”

“哟,这责任我可负不起,还得让老九来。”

苏青>不说起顾至臻还好,一说起叶惊玄就不高兴了,话说这苏青>都来了,顾至臻竟然还不见个影儿,这恋爱也谈得太失败了。苏青>见叶惊玄这不乐意地模样,立马闭嘴。

叶惊玄出了门,见天气好心里也高兴,可悲剧的是,贪凉少穿了件衣裳,晚饭时分又烧着了,叶惊玄躺在床上自己摸了摸自己地脑袋,估摸着得有三十九度以上,心说别这么一烧就烧糊涂了,前前后后两辈了,别给烧成个傻子。

虽然烧得糊涂,意识倒是清楚,似乎听到了袁允之的声音,然后一阵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是霜叶和桐月在跟袁允之说什么,然后就听到了一声门响。

袁允之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叶惊玄的病不但没见好,反而严重了,本来这一天没见,顾至臻主不知道问了多少回,待会儿吃晚饭如果再不见着人也终究会知道。

袁允之只好硬着头皮去书房找顾至臻,心想今儿肯定免不了要挨两句训了。

顾至臻正打算起身去吃晚饭了,见袁允之低头脑袋进来就问了句:“允之,有什么事吗?”

袁允之微微抬了抬眼皮子,然后又迅速耷拉下来:“爷,叶姑娘她病了。”

顾至臻一听立马起身,见袁允之似乎还有话说的样子,又问道:“还有什么话,赶紧说。”

“爷,叶姑娘早上就病了,奴才怕分了您心,没让他们告诉您,已经请过了大夫,本已见好,晚上又烧上了。”袁允之本着缩头一刀伸头还是一刀的心思,把话捅了个明明白白。

顾至臻听了这话,脚再也迈不动了,回转身来,倨高临下地看着袁允之,眼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冷漠与凌厉:“允之,她在我这儿,比什么都重要。”

袁允之看着顾至臻指着胸口,就知道今天的事办坏了,他从来没见过顾至臻这样的冷狠的表情,心里一颤连忙跟在顾至臻后面走。

顾至臻到了清泉园里,侍女们刚把药端给叶惊玄,叶惊玄正瞅准了时机可以倒药了,没想到刚倒了一半,顾至臻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

“呃…那个,浇花…”叶惊玄心虚地看着顾至臻,嘴角抽搐地干笑了两声,什么时候来不行,偏偏要在她倒药的时候。

顾至臻语气低沉地朝身后喊了一声:“赶紧再去备药。”

霜叶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见这二位都这样了,赶紧走人:“是,奴婢这就去了。”

叶惊玄一脸苦笑,顾至臻一步一步走近了,倒是让她一阵慌乱:“那个,我没什么事,只是有热。”

叶惊玄也知道自己这话没说服力,顾至臻凑过身坐在床榻边上,来大手一扬,把被子压得更实,再看向叶惊玄时眼里带着些疼惜和不忍:“生着病还倒药,怪不得又烧了。”

“苦…”

好吧,有这丫在,再苦的药她也只能乖乖咽下去,要不然这丫能用灌的,而且是很不人道的灌法…

-\ /-

第七十一章 负此一分心,还卿一生情

臻看着叶惊玄喝了药,才微微露出点笑容,在一+光摇曳里,顾至臻仿如天人一般,让叶惊玄又是一阵迷乱,迷乱着迷乱着,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嘴角抿着的笑让一边看着的顾至臻胸口涌上一些暖暖的东西,不知觉间顾至臻的手就已经拂上了她的眉眼。**-**

叶惊玄呼吸匀称而平稳,原本有些虚弱的气息也在药效的慢慢挥下,一点点平顺起来,顾至臻确定叶惊玄已经睡着了,这会儿才敢放开了看着叶惊玄,眼底明显有挣扎与犹豫。

忽然低低一笑,看着叶惊玄说道:“惊玄,如果可以一辈子就这样,或许也是很美好的,和你一起每天说说笑笑,看着你鼓捣那些新鲜的点子,每天都是满身的活力。

这样的满足,或许用天下江山也填不满,只是…为什么我却该死地早已深入泥潭。”

声音平淡而温和,就像顾至臻此时的神情,只是那些淡淡的挣扎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

顾至臻胸口忽然一紧,不由得抓紧了那只露在被子外的小手,紧紧地抓住,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块浮木:“惊玄,每每一想到以后,你再也不愿意见我,或恨着,我就想放弃一切,只为和你相守一生。”

叹息一声,月色洒在衣襟上,顾至臻冷冷地看着出神:“只是,早已经身不由己了,就像你永远也不可能照自己的想法去活一样,我也不能照自己的想法活。惊玄以后,想必…只能嫁七哥了。”虽然一直不去想,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早已经认明了的事实。

只有顾重楼没有正妃,所以…顾至臻想到这里,手紧所致成拳,狠狠锤在自己胸口,一阵一阵的疼痛袭来,几乎让他无法再呼吸:“至于七哥,惊玄,只要有我一日,只要七哥没有异心,我必保他一世荣华,必保你一世安宁,哪怕你恨到了骨子里。”

这几句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根针把他的心扎透了,他却只能任由着疼痛一点点从身上痛到心里:“七哥地安淡是缘于不争,也是缘于有人为他打算,他才能享有这一切。”

忽然间,顾至臻想起了那个同样爱音律,却少年去世的八皇子,用一句苍白无力的话换来了顾重楼的一生清闲,他说:“父皇,我要走了…七哥,以后你要替我去看尽天下的风景好不好,在每一个山巅抚一曲《春回》,我在天上一定能听到的,七哥!”

皇帝应承后。顾重楼点头答应了。不但答应了。而且做得很好。他失去了主掌江山地机会。却赢了千山万水地风景和云淡风轻安宁之身。

“从来。七哥都是个值得羡慕地人呢。年少时聪明灵慧。在众多皇子里不是最出色地。却最招父皇喜欢。在兄弟们中间。也是最让人愿意亲近地。年少时我妒忌他。直到现在还是…”顾至臻淡淡地陈述着这一切。一只手紧握着叶惊玄地手。另一只则按在隐隐生疼地胸口。他在说服自己。他只要江山天下。而顾重楼比他更适合守候叶惊玄…

“你喜欢音律。记得第一回听七哥抚九曲流水琴时。你便是一脸地沉迷。当你地歌声和七哥地琴声交错在一起地时候。所有人都醉了。你们虽然相距甚远。却遥遥相应。那画面美得让人心折。”

顾至臻一字一句从嘴里说出来。声音越来越不平静。放在心里或许可以假装不知道。说出来了才现。他比谁都更清楚:“惊玄。我想把你拴在身边一辈子。如果为帝。我要封你为后。可你愿意吗?”

顾至臻看着被枕间脸颊微红地人儿。嘴微微开合了几下。然后侧了身咕哝了声:“子夜。不许跑…”

顾至臻听了微微一笑。胸口地疼痛感却愈明显了:“我不跑。我在这里。”

叶惊玄咳嗽了几声,顾至臻连忙轻轻拍了几下,看着叶惊玄安稳的睡颜,只觉得看上一辈子也不够。

“我不跑,你也该跑地,那个宫殿深深的地方,你总是说很可怕,连京城都不愿意多待。惊玄,你可愿意陪我一辈子待在那里吗,有时候我真想问这句话,可是我却知道,一旦我问了,你就会跑得远远地。”

叶惊玄总是说她怕死,人又懒,每天跟人披着脸皮嘻嘻笑,端架子太累,她坐不住,一有什么新鲜主意就要去做,这样爱折腾的一个人,要扔到处处是教条的宫里,肯定会想尽办法跑的。

顾至臻叹息一声再无言语,烛火闪了一下,一支蜡烛已经烧光,屋

暗了一下,顾至臻也终于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细心地把叶惊玄的手放回了被子里,深深地凝望一眼才举步离开,每一步都轻缓得没有声音,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月光一下子披泻在身上,初秋的凉意让顾至臻浑身一震,不远处地园子里似乎站着一个人。

“老九…”背对着的人慢慢转过身来喊了一声。

原来是苏青>,洁白而冷地月光里,苏青>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正一步步走下来的顾至臻。

顾至臻看清了是苏青>,有几分惑,走近了才问道:“怎么苏大少这么晚了还没睡,不会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吧,有什么事就说吧,这天凉月冷地,走,有什么事上书房里说去。”

顾至臻说着就要去拉苏青>,苏青>却虚晃了一下躲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顾至臻:“九王爷可是心怀天下的,我道怎么会因着一个小女子就放弃了那念头,原来那姑娘竟然是平城叶氏地嫡姑娘,而且这姑娘背后还联系着姚家呢,难怪我们的九王爷这么费尽心思呢。”

苏青>向来欣赏顾至臻,欣赏他的野心,欣赏他的清淡儒雅,欣赏他那种为了目的可以倾尽所有的痴狂,只是利用女子以达目的,他无论如何也欣赏不起来。

顾至臻一愣,淡淡笑了:“青>,你和七哥,都是一类人,永远都是通晓一切,却揣着明白装着傻。明明有着大把的机会可以坐拥宝贵荣华,却弃之如敝履,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像你们一样。”

苏青>忽然欺近身来,揪着顾至臻的衣襟狠狠地道:“老九,你有着经天纬地之志,我们都不拦你,你们自去争着,何必把一个小姑娘给扯进来?你这样利用,不觉得太过份吗?”

顾至臻任由苏青>死死盯着,只是一笑道:“什么时候我们的苏大少竟然也起了怜悯之心,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苏青>松开顾至臻的衣裳,看都懒得看顾至臻一眼:“你可知道,叶姑娘昨日为什么会病?”

苏青>也不等顾至臻回话,自己就答了:“昨日她一个人在园子里流泪,只是流泪却没有哭声,顾至臻,你利用人也该好好骗一骗,不要四处露馅让她现。既然要演戏,就敬业一些,演得滴水不漏。”

顾至臻忽然走到苏青>面前,看着苏青>的眼睛,沉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无非是想利用她在姚家的身份,无非是想借叶霜城的财富,你当她就是个傻子什么也不清楚。实话告诉你,她比谁都明白,只是还对你抱着期待罢了。

顾至臻,这样一个傻姑娘,真是活该让你骗到死,就是骗到死了她也不会怨你恨你,多好…”苏青>怒极反笑,各家族里相互利用的不少,利用感情拴人的也比比皆是,这回他却分外愤怒。

顾至臻只觉得一阵晕眩,仿遭雷击,终于明白叶惊玄眼底那一点点悲伤从何而来,终于明白那个笑得一脸明灿的女子,为什么总让他看了觉得并不是真正的快乐,原来…她早就知道一切,却一直…

苏青>见顾至臻不回话,又继续说道:“顾至臻,我以为你虽然精于计算,擅玩谋略,却断不至于利用了人却不收拾好,你把她玩进去了,也把自己玩进去了。设身处地为皇上想想,我宁愿把天下江山送给了胡人,也不愿意把江山天下托付给你这样演戏都演不完整的人。”

顾至臻听着苏青>不断说话,心一点点凉透了:“青>,我伤她一分,必以十分来还,我若伤了她十分,将用尽一切,终此一生来还。”

苏青>听着顾至臻这句话,愣在了当场,喃喃地道:“老九…你这是…”

顾至臻不再听苏青>说话,举步就走远了。苏青>看着那个孤凉的背景,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份了,只是他还是觉得比起顾至臻的所作所为,他说的话算轻的。

顾至臻迎着风走入夜色里,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负此一分心,还卿一生情…”

他欠了她的,伤了她的,就让他记在心里疼上一生吧:“我一直以为,你不谙世事,以为你天真得就像你的笑一样,人世间所有的阴谋与计算你都不懂,原来…又是个比谁都明白的人,却装了傻。夕夕啊,我的姑娘,这样或许也好…”

-\ /-

第七十二章 灌醉我,那是项技术活儿

惊玄的病来得快,去得快,有人盯着喝药,没同和。她依然笑笑闹闹,只是连她自己都明白,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八月十五,中秋那天,永徽王府来了人,说是要请他们三人一同去赴中秋夜宴,叶惊玄抬头看了眼天空,暗叹一声:又中秋了。

王府里的宴会来得人并不多,叶惊玄以为会出现的热闹场面完全没有看到,他们来的时候只有顾重楼一个人在园子里喝着酒,闷闷地似乎有些烦心事。

顾至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边,端了杯子,跟着一起喝了一杯,叶惊玄有些莫名其妙,但另外三人仿佛都早已经心照不宣一般,喝了酒不说话,只是淡淡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喝酒。

叶惊玄心说,几位有话就说呗,好歹让人听着声响啊。只是三人脸色沉重的很,完全没有过节的感觉,打从今儿早上起,顾至臻的脸色就一直不正常,现在一看顾重楼也一样。

“七哥,你回京城吗?”顾至臻似有若无地问了一声。

顾重楼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把杯中剩余的酒喝尽了,才回望顾至臻,缓缓地应了句:“我不回去。”

“起风了,不知道天会变成什么样。”一阵风吹过来,苏青>迎着风,一语双关地说了句,眼睛却看向叶惊玄。

叶惊玄却呆呆愣愣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声:“怎么了,京城出什么事了?”

“没事,今天是中秋宴,只谈家事,不谈其他。”顾至臻似乎在端详着酒杯,眼神却落在远处,透着一丝丝清冷。

叶惊玄忍不住低下头翻白眼。什么叫家事。他们家地事就是整个天下地事。看来京城真出事儿了。而且必不是小事:“那就谈谈家事呗。”

八卦劲一上来。什么也压不住。何况这还有可能关系到她身上。

顾重楼斜看了叶惊玄一眼。忽然挑起一个淡淡地笑:“叶姑娘。家事就是你几时要嫁给我九弟。

顾重楼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在场地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连同顾重楼自己也意识到。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话来。有多么地不合适。

叶惊玄迅速笑出声儿了。以掩饰自己心底地伤口:“嗯。他还没通过考验呢。有道是。生命诚可贵。真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呀喜欢自由自在地日子。何况。我才十五。还没玩够呢。”

顾至臻愣愣地看着叶惊玄,因为她的这句话,顾至臻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一声叹息后开口道:“惊玄这话听着就像是一贯奉行的,瞧着,为了自由啊,都跑到这儿来了。”

叶惊玄倒一点不扭怩,冲着顾至臻,笑得一脸灿烂:“有位先贤说得好,不自由毋宁死…”

她话还没说完,苏青>在一旁忽然出声道:“这大过节地,说什么死,罚叶姑娘喝杯酒。”

叶惊玄不满地瞪了一眼,其实心里也知道,再说下去对面坐着的顾至臻脸色会更难看,可是她却还是要说下去:“我还没说完呢,自由不是摆脱束缚,而是从来就无拘无束。”

这话,只是说给顾至臻听的,叶惊玄自然希望顾至臻能够放弃那一切,虽然连她自己都觉得那个位子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可是她想放纵自己去奢望一次,仅此一次而已…

顾至臻在一旁脸色黑得跟夜色一样,顾重楼和苏青>却都陷入了沉思,私心底苏青>欣赏这样的女子,只是若和顾至臻放在一起,总觉得不太搭调。

顾重楼则是心里一动,这字字句句都说到他心里去了,自由,谁不想要,只是有些人已经失去了要的资格,而有些人,是宁愿用自由去换某些东西。

“这天下间,何处有自由呢,如何才是活得自由呢,什么才是从来无拘束呢?”顾重楼半晌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叶惊玄也愣了,顾重楼问得何等凄凉,语气何等寂寞,细想了想顾重楼的问题,才发现每个问题都不好回答:“你在哪里,自由就在哪里在,这就算是活得自由了,这也就是无拘无束了。”

叶惊玄忽然很想讲抽自己,跟古人谈论自由,这不找抽,再说了这本就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讲来讲去,还不都是空的。

“你我这样地出身,只怕早失去的追逐的权利,剩下的只有追逐权利而已。”苏青>一声苦笑,逃得再远,躲得再深他也明白,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此生此世他们都摆脱不了这些个东西。而他所做的无非是垂死挣扎而已。

苏青>这话一说完,园子里再没有了声音,叶惊玄

,心道:这哪里是中秋宴,明明就是冬宴,场面能

今天这三个人动机也不纯洁,竟然一个个都给她灌酒,叶惊玄不爱喝酒,不常喝酒,但是并不代表她不能喝酒,见这三来灌她酒,她就在一边演拒绝的戏。

既然三人想把她灌醉,她也无妨醉一回给他们看看,只是若真想灌醉她,却是项技术活儿。

叶惊玄笑着来者不拒,把端到面前地酒一杯杯喝得见底,不一会儿脸就红了,浑身酒气弥漫,叶惊玄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看着三个人说:“呃…好多影子…”

打了个酒嗝,叶惊玄挑着酒醉的笑容看着顾重楼喊了声:“子夜…你怎么变样了,你怎么变成七王爷了?”

叶惊玄犹自觉得没玩够,一把扑了过去,顾至臻立马脸就黑青黑青的,叶惊玄扑在顾重楼身上,拉着衣襟娇声喊道:“子夜,我们…回家,这里好冷…”

顾重楼看着揪着自己衣裳,往怀里蹭的叶惊玄,脸立马就红了,苏青>则笑笑地在一旁看着热闹。顾至臻这会才过来,把叶惊玄从顾重楼身边拉了过来,叶惊玄倒也不揪着,回过头来一看是顾至臻,立马嘿嘿笑,吐了口酒气才说道:“子夜,你怎么…在这里,刚刚我不是在那儿看到你吗,你怎么一下子,就跑到我后面来了?”

顾至臻是好笑又好气:“我一直都在这里,你醉了就先去睡吧。”

叶惊玄心说,这会儿怎么能走,她还等着听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呢,不能酒喝了个半醉,事半点没听着,于是揪死了顾至臻的衣裳,半闹半哭起来:“我不要,你会跑掉的…”

话一说完,叶惊玄就软趴趴地扑在了顾至臻怀里,手没忘了揪死顾至臻,反正就装醉死了过去,这活倒是不难,只是需要点酒量。

顾至臻见状也没办法,只好让人把毛料毯子拿来盖在叶惊玄身上,让她在自己身边坐着,安顿好了叶惊玄,这三人才开始了正式地谈话。

“严重吗?”只听得顾至臻这么问了一句。

顾重楼就叹息一声,半天半天听到一些轻微的纸响声:“父皇身子向来不好,尤其是这些日子京里天转冷了,父皇前日里一病就再也没上过朝,医官们束手无策,已经派人去天梁台请姚金针了。”

“看来很严重,否则不会这么大动静地去请姚金针。”苏青>这么接了一句。

叶惊玄对姚这个字很敏感,难道是姚家出去的人,医术很高,继续装醉中…

顾重楼又说道:“信上写了,京里有些小变动,除了姚家,颜、苏两家都开始有些小动作。青>啊,看来你的逍遥日子就此到头了,就算苏老不召你回去,你能放下他们的安危不顾吗?”

这回轮到苏青>叹息了:“唉…我知道,就算走到深山野林里,他们也是我一辈子地债。”

接下来就是兄弟间的对话了,只是这兄弟间地对话,在一旁听着的叶惊玄心一阵阵乱跳。

只听得顾重楼道:“九弟,你们争什么夺什么,我不过问,那是你们权利,生在宫廷若没有这样地念头是断不可能的。只是,像八弟那样地事,就不要出了,我这辈子只盼能做个逍遥王爷,那也得你们都好好的,才能让我逍遥,是不是。”

呃…叶惊玄这才知道,真正会藏的人,是顾重楼…

“七哥,我明白你在说什么,只是我这做弟弟的却想问七哥一句,你就真不争了?”

这话…叶惊玄觉得自己好像问过,只听顾重楼应道:“争,争来何物,若要手足兄弟相残,才能争来一个天下江山,而后只能独享,再无所依,那…不是我想争的。”

顾至臻一声笑:“七哥,你的心太软了。”

“真正心软的是太子,他明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却还是放你们安生到封地,各自培养自己的势力来与他为敌。”

顾重楼叹息一声,再没有说话,顾至臻也愣在当场,苏青>一声淡笑:“都说天家无情,我看却也未必。”

未必…叶惊玄趴桌上腹诽,是正对,他们这就叫有情,在叶惊玄看来,这才是真正的无情。

太子的心就真的那么单纯,她不信,那个太子确实是个温雅和暖的人,只是那双眼睛不够干净,多少是在权利中泡大的,要真心软了,就枉费了在太子位上坐了十几年。

这…会是一场恶战,到底谁输谁赢,谁知道呢…

第七十三章 皇帝病了,人心乱了

心动了,京城乱了,众位王爷们自然也就各自动起了

毅王府前如今是大门紧闭,早已经拒绝不见客,毅王掌兵,老王爷更是沙场多年,在军中的人脉更是不言而喻。

王爷们虽然天远地远,但门客们早早就把诸王爷们的问候带了来,毅王爷这时候却听从了老王爷的意思,凡是外客一律不见。

各王爷请安的折子如雪片般飞到京城,皇帝躺在病榻上,听着各地的请安折子,满脸木讷的神情,闹得一边念折子的内臣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念下去。

“沧澜王请折,问圣体恭安,自有闻父皇病重,心里忧焚…”

皇帝听着这些没营养的官腔早就腻烦了,所幸折子也念得快,到了顾重楼的折子却只有一句话:“闻君父小恙,儿臣忧,望君父珍重之,儿重楼敬上。”

皇帝还有些不习惯,前头这长篇大文的,这猛然间一出这么个折子还真有些不习惯:“老七的折子上就没写别的了?”

内臣把顾重楼的折子又打开来细看了眼,确实没有了:“回皇上,永徽王确实只写这一句。”

内侍在一旁看着,这才想起永徽王还有书信到:“回皇上,永徽王另有书信到,奴才这正是来给皇上送书信来的。”

皇帝躺床上,虽然病着却仍旧很有气势地瞪了内侍一眼:“赶紧把老七的信拿来,再去驿站催催看看其他几个有没有写书信来。”

“是。皇上。”

皇帝展天顾重楼送来地信看了几行。这才有了点表情。长吁一口气。心说至少还有个儿子稍微贴点心。转而又叹息一声。看着身边地内臣问道:“张爱卿。你有几个儿子?”

内臣一愣。连忙回话:“回皇上。臣有三个儿子。

“三个儿子…”皇帝这么重复了一遍。低头沉吟半晌才又问道:“三个儿子都多大了?”

“回皇上。长子九。次子七。幼子四岁。”

“如果有样玩具,你三个儿子都想要,可是你只备得起一份,他们要是抢起来,你给谁好?”皇帝似乎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连声调都没有变。

但听在内臣耳朵里却绝对不是这样,内臣长年侍候在皇帝身边,自然明白皇帝要表达的意思,这是问皇子们若争天下江山,该如何取舍。内臣也在心里打着小鼓,这话不能乱说,也不能不说:“回皇上,若只是一件玩具,自然是给玩得好的儿子。”

皇帝侧着头,眼睛定定地看着风把纱帘吹起来,又重新落下去:“玩得的,可现在也不知道谁玩得好,何况这本就不好玩。”

“皇上,若只以玩具而论,谁玩得好不好,试一试便是了。”

皇帝忽然别有深意地抬头看着侍奉在一边地内臣,眼里透着几分凌厉,但很快又继续看向远处:“玩具,这玩具太大了,转来转去,怕是一个还没玩够,另一个就等不及了。”

“若太大了便一人分一些,谁把那点玩好了,再试也还来得及。”

皇帝眼里精光一闪,在榻上看了眼低头说话的内臣:“似乎御书房行走太委屈张爱卿了,不若张爱卿明儿便去崇文殿领差,张爱卿以为如何?”

内臣连忙跪在地上,脸上自然有喜色,只是依然不失沉稳,以三十不到的年龄入职崇文殿,也算是一桩特例了。向来世家子弟以及文名出众的,多奉职崇华殿,而文臣则录出众者供职崇文殿:“臣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爱卿一并跪安吧,朕倦了。”

内臣走后,皇帝才微微坐起身来继续看顾重楼写来的信,这些个儿子里,他最看重太子,毕竟是第一个儿子,曾经也是寄予了无限厚望的。最欣赏的是顾至臻,有野心、有抱负、有手段,难得的是品性尚可,不至疯魔。

最偏爱的却是顾重楼,这儿子不仅知冷知热,也从不争什么,正如叶惊玄所说地,越是不争,做为帝王越是觉得没有威胁感,自然要偏爱上几分。而且顾重楼身上,还有着他所有儿子都没有的澄净与纯粹。

有时候,皇帝也在思量,继位者,自然要在这三人中选出。虽然太子已定,但历朝历代,有几个太子是真正做了皇帝地,余下顾至臻和顾重楼…皇帝很难以取舍。

毋庸置,顾至臻能把这个王朝带入大治之世,开疆拓土,治万世千秋之,而顾重楼则是个明主,带给这个朝代的将是前所未有的盛世,因为顾重楼的胸怀够宽广,目光…也够远,而且脑子里的东西也不输给任何一

莫名地,皇帝开始倾向于顾重楼,可是一想到顾重楼那性子,又不由得摇头,看来还是得想想啊…

皇帝这边想着,众王爷们心底也想着。

慢慢地,各地传出来王爷们囤兵的事,只是谁也没胆子上报君王,而且这些消息只要几大世家有意封锁,病榻上地皇帝连风声都听不着。

龙争虎斗,那个皇帝上位不都是这么来的,各家自然有各家的打算,再说只要毅王府不动,京里的几位大将军不动,各王也所能囤的兵也有限。这无非只是个让他们丰满羽翼的契机,各自充实自己地实力,等待着最终的决战。

囤兵一事就这么被压下来,皇帝则在病榻上思量着江山谁主地事,各宫的妃子们自然也动着心思,只是皇后在凤藻宫坐着,谁也不敢有大动向,毕竟本朝三大世家没动,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随意乱动。

每一朝帝王地更替向来就是死伤无数,弄不好便是举家的灭顶之灾,于是姚、颜、苏三府门前走动地人也多了起来,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气氛沉闷而凝重。

“老爷子,你说这回上头那位会安然渡过吗?”颜氏现任的族长颜启正在姚家的中堂坐着,看着正坐在主位上喝茶的姚老爷子,心下也有些惴惴不安。

“阿启啊,你家老爹没说什么,你也就不必问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

苏氏的族长苏巍看了眼颜启,又看着姚崇安:“姚老爷子,您们三位长辈不发话,我们心里总是不踏实。我家老爷子现在在钟山休养着,有事不明自然要来请教姚老爷子,还请老爷子指明了才是。”

“是啊,老爷子,您不说话我们这心也难安啊,我爹也是让我来听听您的话儿。”三家之中以姚家在朝野上下根最深广,有些事三家本来就该坐在一起商量,只是这时候三家的长辈不适合见面,这才让他们来听听风声。

姚崇安见这二人硬是要上赶着问,只好摇头,却终于还是发了话:“今上的性子,阿巍的爹最是清楚,十几年的教导,若还不明白一个人,那就算是白活了。阿巍,你爹听了京里的风声,不回来,便说明了很多事。”

苏巍和颜启听了这话相视一眼,苏巍问道:“依姚老爷子看,今上这病…”

姚崇安抬头看了眼窗外的云,正是漫天灿烂晚霞的时候,沉沉远远地说了一句:“今上乃是心病,今上虽然这几年缠绵病榻,但经年习武,身子到底厚实。年初皇子们外封,诸王远在封地,今上不安了。”

“老爷子是说…”

“这样的手段,先皇也不是没用过,又何需惊讶,只是先皇的手段要狠硬,今上到底心不够狠。”姚崇安也不去看一脸惊讶的两人,只是看着外面的天空,像说着天气一般评论着两朝帝王。

“依老爷子看,今上如今到底属意哪位?”颜启虽然知道这话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姚崇安回神看了颜启一眼缓缓道:“今上属意哪位,谁也说不明白,恐怕就连今上自己也未必明白。如今这一病,无非是在试探罢了,你们各自回去,闭好门庭,不该见的人一律不见,该见的人也最好等今上病好了再见。”

颜启和苏巍连连应是,只是苏巍却还有一件事不明白:“老爷子,按从前来看,今上最得心的乃七王与九王,您看是否…”

姚崇安捋了捋胡子别有深意地道:“不要乱猜测,今上的心思谁也猜不准,看着吧,今上这一病好了,又是一番新景象。

“太子…”颜启不由得喃喃出声。

姚崇安噙着淡笑道:“今上比我们更明白,太子背后少了些东西,就算登了帝位,也只怕是镜中花、水中月,空捞一场。今上为何要立董氏为贵妃,为何要立董氏之子为太子,你们都各自想想吧。”

“太子是长子,自古来立嫡立长…”

姚崇安扫过一眼,不由得冷笑一声:“嫡…长…,皇上乃先皇六子,非嫡亦非长。”

颜启这才抹着冷汗想起了他爹的一句话:太子,就是块牌子,立在那儿,便是为了被推翻…

天边的夕阳更明艳动人了几分,正厅里立刻满堂如梦似幻的色彩,姚崇安面对着夕阳,心里却在想着自己的外孙女把顾至臻拐到哪里去了,这顾至臻倒走得真是时候啊…

第七十四章 天长地久,不过是种奢望

子夜,再不吃下去,就要凉了!”叶惊玄端着汤碗顾至臻却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这会儿天已经有些凉了,叶惊玄还真左弄右弄把火锅给鼓捣出来了,眼下他们正在东山小院的前花园里涮着羊肉,苏青>这会儿自然也在一旁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

“叶姑娘,你甭搭理他,皇上这会儿病着,为人子忧心也属正常,你就随他去吧。”苏青>答是这么答的,但却未必这么想,眼下京城里的事,明眼人都知道是个什么味儿,只是都不把这盖揭开罢了。

叶惊玄也不去细想,有很多事情也经不起细想:“苏大哥,你不是说要回京了么,怎么还没见准备?”

苏青>听了这话,只觉得碗里的原本美味的佳肴顿时间成了木屑子,咽都咽不下去。京城里的事只要一想起来,他的心里就不是滋味:“我说,你怎么就指着我走啊,难道说我很碍眼吗?”

叶惊玄很BS这家伙,原本好好的二人世界,偏偏就摊上了这么大一功率的电灯泡,这丫天天打扰,竟然还能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来:“我是怕你回去晚了,黄花菜都凉透了,我这是替你着想噢!”

苏青>一听乐了:“凉就凉吧,我还就巴不得它凉了,再说了,我家老祖宗都还在钟山稳而不,我晃回去有什么意思,现在估计还没到最精彩的时候。”

“敢情你还当回去看戏了,就算是看戏,你也得早早回去占个好位子吧。”叶惊玄说话间又看了眼顾至臻,他竟然还夹着那片可怜的羊肉,保持着一个姿势动都没动弹过一下。

苏青>则狠狠地往肚子里灌了半碗汤水,擦了擦嘴角,那神情说不出的安逸:“我就是回得再晚,那也给我留着座儿,我可是打从生下来那天起,就在那预订着了。”

这话听着像是句玩笑,也像是自我调侃,但这话深究下去,却透着股子深深的无奈,叶惊玄忽然觉得这成天嬉皮笑脸的苏家大少爷也不容易。但仔细一想,谁又容易了,她和顾至臻就算是躲到这儿了,不照样还得被卷进风浪里去,更何况有一个还想进去搅搅浑水。

顾至臻终于动了。夹着那片早已经凉透了地羊肉。放进锅里涮了涮。又放嘴里吃。这正吃着一抬眼。看见叶惊玄正盯着自己便道:“今天晚上去七哥府里吃饭吧。我有话想跟七哥好好说说。”

叶惊玄微微皱眉。她总觉得顾至臻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浑身上下透着坚定:“子夜。我们中午才从王府出来地。要不明儿再去吧。这来回折腾地累得慌。”

顾至臻迎风一笑。头上地丝被风吹得凌乱。在秋末地阳光下却显得那样妖娆。叶惊玄却在一旁冷不丁地晃了晃脑袋。好嘛…她竟然也已经渐渐习惯了这妖孽地男人。曾经还恶趣味地想过。要在东山小院门口挂块牌子。上面写着“内有妖孽。慎入”。

顾至臻见叶惊玄话说完就在一旁着呆。像是愣愣地看着她出神。不由得笑得更深了:“惊玄若是嫌麻烦了。那就明儿再去吧。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叶惊玄赶紧把脑子里地那些乱七八糟地念头收了起来。看着顾至臻道:“晚上我炖了佛跳墙。要是去了七王爷那儿。这好好地汤就要浪费了。”

“佛跳墙?这什么东西?”顾至臻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让苏青>把话抢了去。

“佛跳墙么,嘻嘻…秘密,反正晚上等着吃就是了。”叶惊玄神神秘秘地一笑,反而把两个馋虫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叶惊玄见两人睁着眼睛这么溜溜地看着她,终于还是没能把秘密捂住:“这佛跳墙嘛,还得从一个故事说起…”

叶惊玄把故事说得绘声绘色,顾至臻和苏青>也就听得认真,听完了二人相视一眼,更期待那个叫“佛跳墙”的汤了。

晚饭时分,佛跳墙盖着荷叶和汤盖就上了桌,当丫环把盖子连同荷叶一齐揭开,顿时间满室生香,浓厚地干货香气夹杂着肉类的香味,还有各色菜蔬以及菌类的气息,融合在一起便成了浑然醇厚地奇特香味儿。

侍候在一旁的丫环连忙把汤用小盅盛了出来,一一送到三人面前,顾至臻和苏青>唏哩哗啦地喝得那叫一个香。

汤才喝了半碗,袁允之忽然闯了进来,急急忙忙地凑到了顾至臻的身后面:“爷,二公子来了,这会儿刚到了城门外,先差了人来告知一声,说是来有要事与爷相商。”

本来还喝汤喝得极香的三个人,顿时都没有了喝下去地,叶惊玄放下汤碗,盯着清澈的汤出神,苏青>也放下了碗,看着顾至臻和袁允之。

顾至臻回望了苏青>一眼,又看着坐在苏青>旁边,正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叶惊玄,叹息一声向袁允之说道:“允之,你先去收拾间客户出来,打点好让二哥先歇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

袁允之连忙领命下去,到了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园子里的气氛本来是一团和气,只是自打他进来后,这和乐的气氛就全不见了,现下再回头看,正是一园子让人心里毛的冷寂。

苏青>抬头一看,顾至臻正和叶惊玄对着眼,立马明白他再待下去就得多余了,自顾自地嘿嘿干笑了一声,找了个借口赶紧闪人。走之前还没忘了端碗汤,还吩咐丫环给盛了饭菜,顺便嘻嘻哈哈地说了两句话,中和一下现场地气氛,然后才满意地离开。

苏青>还没到门口,又回头望了一眼,连忙冲丫环们使了个眼色,很自以为善角人意地把丫环们带着一块走远了。

顾至臻忽然有些不安地看着叶惊玄,自从哪日苏青>说她什么都以后,顾至臻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每每深夜的时候总是容易从梦中惊醒,梦里梦外都是叶惊玄或笑或哭的脸,哭地时候让人怜惜,笑的时候眼底的悲伤却让人心酸。

“惊玄,如果你有什么想要问地,就问吧,但凡是你问了,我答的便都是句句实话,绝不掺假。”有时候,他希望叶惊玄来问,只是叶惊玄每每看着他时,总表现得一脸灿烂,什么也不问,这样尤其让他的心无法抑止地疼痛着。

叶惊玄低头时眉眼皱成一团,抬起头了却是依旧顶着灿烂灼人地笑,只是越这样,却让顾至臻看得愈难受。

只见叶惊玄正带着看来,声音却飘忽而悠远:“我不问什么,我等你自己来开口说,把你认为该让我知道的说给我听就了,你不愿意说地,我便问也不问一句。”

有时候叶惊玄也只是想鸵鸟一下,把自己埋在沙子里,假装一切的伤害都不会到来,只要她不去理会,一切都慢慢地会过去,虽然她也明白不可能,但却仍旧下意识地想回避。

顾至臻静静地听着这些话,叶惊玄地笑容像火一样烧灼着他的心,她的眼底隐隐可见哀伤,却强要笑出声来,顾至臻忽然有些恨自己:“惊玄,你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子,再也没有人能像你一样,这么轻易地就扎在我心上了。”

是的,扎在心上,疼得厉害了,却更恨自己,因为眼前的女子比他还要疼些,却总是这样假装什么都不明白,堆起满脸的笑意,轻易地打败了他。

扎在心上…叶惊玄不由得苦笑,说到扎,顾至臻才是那根扎在她心头的刺,拔不出,溶不化:“子夜,我如果是刺,那么扎在你心上,就是我最喜欢你的方式。”

可惜,她的爱不是刺,他顾至臻才是这根以爱为名,轻易扎透人心的刺。

顾至臻忽然起身越过桌子,把叶惊玄深深地抱在怀里,手越收越紧,几乎要勒得叶了去叶惊玄透不过气来,却仍旧不放开手:“惊玄,有时候我想,就这么抱着你一辈子也很好,只要能这样,或许也足够了。”

叶惊玄仰面一笑,看着顾至臻笑容里带着几分魅惑:“欢迎你就这么抱上一辈子,只要你不松手,我倒是十分愿意地。”

只是,对于顾至臻而言,确实只不过是“有时候”这么想过而已吧,顾至臻啊,天下江山始终是要更重要些吧,她却开始乌油油丰这样的温暖来,竟然觉得哪怕多一天是一天,天长地久啊…原来真的不过是种奢望。

顾至臻看着怀里明眸若星,娇粉如霞的女子,心中生出一股冲动来,这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抛下一切,就这样和这小小的女子相守一生。只是这个念头刚一从脑海里涌出来,就已经被其他的念头给淹没了。

“惊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开你…”

这话听在叶惊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只是这时她宁愿装傻,宁愿把这些话都当成是天长地久的诺言,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啊。

女人的心,真的太小了,只是顾至臻的心太大了,大到把她放在哪里,都终会被忽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 /-

第七十五章 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云峥带着侍卫趁夜进了徽城,眼下的京城里早已乱成而徽城也同样轮,不同的是这里的乱却是因为热闹,各地来的客商云集在此,不为别的,就为了连皇上也爱骑的自行车。*-*

顾云峥反观自己的土地,同样近海,同样是海上通商之地,却远不如顾重楼的徽城来得繁荣,徽城本就有徽城富天下足之说,当初把徽城封给顾重楼时,齐妃还好一通唠叨。

虽然是入夜了,但徽城的夜色却比京城毫不逊色,处处透着说不出的生机,百姓们皆是一脸安逸地神情。顾云峥不由得想起一句话,徽城是个让人最有满足的地方,吃喝玩乐无一不精致独特。

“爷,是否要先去拜访七王爷?”侍从打着马上来,凑在顾云峥身边问道

“七弟么,既然来了,也不妨先支拜访一下地主。

”顾云峥和所有的皇子们一样,对顾重楼有着特别的感觉,妒忌顾重楼从小得尽了宠爱,也喜欢亲近他,顾重楼总有一种让人想多亲近的气场,无争淡泊,让人没有威胁…有时候他也在想,顾重楼是不是真的这样无争,可一看见那双干净的眼,就不再问。

派人先去下了帖子,虽然顾重楼或许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到来,礼数却还是不能少的。

顾重楼一接到顾云峥的帖子,就立马让人大开中门,自己则整了整衣服在门口等着,刚到门口顾云峥也正好到了,翻身下马,看着顾重楼便是一脸喜色:“七弟,好久不见了,想你一向来可好。我这一路走来,可是眼红了,这徽城在你治下可谓是处处承平,百姓安乐,怪不得父皇都在朝上说,七弟的封地治理得最好。”

顾重楼侧身一笑,把顾云峥让了进来:“二哥说笑了,徽城本就底子好,我在这无非是听之任之,这徽城好是百姓淳朴,民风纯善。要说起治理封地,我看还是二哥在行,我还不就是领了个能偷懒的地方。”

顾云峥见四下没人了,才向顾重楼问道:“九弟近来可好?”

顾重楼一笑:“好得不能再好了。日日里和叶姑娘在一起。吃着喝着玩着。日子过得很开心。只是近来忧心父皇地身子。也难受着呢。”

“也得亏你才容得下他躲在你这里。这要是让母亲知道了。非上父皇那儿说你地不是。”顾云峥随意地找了个地方会下。顾重楼也就随着坐在一旁了。

顾重楼抬头叹息了一声:“二哥。这我不帮他们。难道真让他们四处流落去。且我不留下他们。将来是找都没地找去。这会不是只要想找就能找到吗。”

顾云峥看了顾重楼一眼。也跟着叹息:“七弟。诸王囤兵之事你可听说了?”

“诸王囤兵…为什么要囤兵。他们这是…”造反。但顾重楼却没把这两个字说出来。终归是亲兄弟。他虽然知道总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但真到了这一步

“七弟。你没想过。不代表他们不去想。你暂且不要去多想了。父皇虽然这些年久病。但底子还在。用不了多久自然会好起来。”顾云峥安慰了两句。他们兄弟都知道。顾重楼向来最厌恶这些兄弟间地相残。尤其这兄弟相残还要搭上他们地父皇。

“二哥…”

顾云峥拍拍顾重楼的肩,又说了几句话便要告辞,顾重楼心思正乱着,也没多挽留。

顾云峥骑着马走在去东山上院的路上,昏昏的灯火渐渐远了,只留一地月光指引着他们前进。不久便看见了东山小院前挂着的灯笼,幽微地在山与月之间摇曳。

顾云峥不由得一笑,这顾至臻倒向来是个会享受地。

顾云峥让人去叫了门,开门的是袁允之,见了顾云峥连忙下拜:“奴才叩见二王爷千岁。”

“这也不是京城,也不是王府,这些虚礼就不必讲究了,带我去见九弟吧。”顾云峥着急着要赶紧跟了至臻谈谈。

袁允之也高兴顾云峥来了,这下顾至臻有人可以管管了,他不好说也说动:“二王爷请,奴才替您领路。”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顾至臻刚从清泉园出来,在半道上就碰上了顾云峥,两人同时一愣,然后同时一言不地在园子里坐了下来,并遣开了园子里所有的人,只留下袁允之四处观望着。

顾云峥看着一脸云淡风清地顾至臻,不由得急了几分:“九弟,你为什么还不回去,难道你要错过了准备这么久的东西,难道你就真沉迷在这个温柔乡里了?”

顾至臻随意地倚坐在那里,淡淡一笑:“二哥,京

在乱了吗?”

“乱不乱的,还用我来说,你应该更明白吧。

”顾云峥可不认为,躲在这就能困住消息的来源。

顾至臻伸出一指,轻扣着石桌子,出闷闷地响声在黑夜色里分外揪人:“二哥,你仔细想想,这乱可是真的,父皇病重,苏老太傅却安安稳稳地在钟山待着,姚、颜二家更是压根没动。连同毅王府一起,都按兵不动着,你不觉得这其间有什么诈么?”

顾至臻这么一说,顾云峥还真察出几分不对了,但是仔细一想,诸王也应该都能考虑到这些问题:“只是父皇久病,怕是你现在不起,别人也会起,到时候你就迟了。”

“迟不迟的不要紧,关键是要抓准了,对的时机哪怕迟一点也没事,可错误地时机,要是冒头早了,那必招来杀身之祸。二哥,咱们的父皇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经过几番争斗才掌了江山大权,不要以为平日里父皇面目慈和,处事温厚就真以为父皇就是那么个人了,我们的父皇可是很有些手段的。”顾至臻轻轻的抬起头,迎风吹来的淡淡香气忽然涌入呼吸中,像极了叶惊玄身上的气息。

顾云峥虽然觉得这话说来很正确,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九弟,我却觉得这回父皇的病倒是真地,记得张内臣吗,那是父皇身边的老人,跟了父皇十年有余了,这些日子他一直侍候着父皇的汤药。张内臣薄有医术,所以…想来父皇的病假不了。”

顾至臻忽然抬头问道:“张内臣是二哥的人?”

顾至臻忽然现,他这二哥太可怕了,连皇帝身边最亲近地臣子都能圈住,那还有什么能逃出顾云峥的眼线。

“张内臣…现在已经是张学士了,父皇前些日子赐他入崇华殿。张内臣是母亲娘家地远亲,这也是母亲前些日子告诉我的。”顾云峥没有看到顾至臻变了脸色,只是自顾地说着。

顾至臻听了是齐妃家地远亲,脸色才又回复了些:“如果是真的…为什么姚、颜、苏三家没有动作。”

“他们能有什么动作,姚、颜、苏三家正在等着坐看我们争斗,然后从我们之间,选个最好扶持,最好掌控地。”顾云峥忽然想起了叶惊玄,于是问道:“九弟,你和那姑娘怎么样了。”

说到叶惊玄,顾至臻就一阵犹豫:“二哥,我心软了…”

顾云峥听了没有特别的神色,只是一声叹息:“九弟,你心底还是个善良的,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容易心软,所以我并不意外。只是你利用她从京城出来,避免了分封后父皇的猜忌,也足令父皇认定,你是没有江山之志的,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顾至臻心头一酸,当顾云峥把这些话说透了,就算自己再假装也无法再装下去:“二哥,过些日子吧,时机未到回去了也是枉然,太子现在正在京城里与父皇和三大世家斗着法,我回去了无非是做个陪客,有害无益。”

顾云峥忽然坐正身子,定定地看着顾至臻:“九弟,你莫不是…真把心给了那姑娘?”

这个想法让顾云峥暗叫不好,情之一字向来最能另人痴狂,要是顾至臻真爱上了叶惊玄,只怕已经没有了争雄天下的想法。

“二哥,我明白自己要什么。”顾至臻语气里透着坚定,神色却显露着几分犹豫,江山天下与心仪之人,这其间的抉择,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也是个难题。

“你明白自己要什么…那么,你是要江山天下,还是要美人呢,这两样在你心里孰轻孰重,你还能分得清吗?”顾云峥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顾至臻压下心里的酸涩,朝着顾云峥一笑:“美人固可恋,江山更应逐,二哥,我们从一生下来的那天开始,就注定要有这么一天。我不是七哥,没有他的洒脱,我也不是二哥,愿意把机会让出。”

“九弟,我不是愿意让出,若我真有治理天下之能,自是当仁不让,我是有苦自知,治理封地尚且焦头烂额,何况治理天下。”更何况…他们的父皇,并不喜欢他,压根不会把天下交给他的,反观之,皇帝很喜欢顾至臻…

顾至臻一笑,再不言语,只是看着清泉园的方向,淡淡地凝望着,心开始一点点陷落在一片啃咬之中,不经意地疼着…

呃…

我是好孩子,月底会加更,至于加更多少…

暂时还不知道…

-\ /-

第七十六章 七七的英雄救美史

阵风吹来,吹起了一袭碧绿的衣裳,叶惊玄靠在门着隐隐传来的话语,终于再无可避,不得不承认,她输了,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结果,她却不肯正视。

可迎着风的眼里,却没有泪水,只是空洞地望向夜空,浑身的力气如同被抽干了一般,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压根没有哭声的嘴,神情凄楚而绝望。

忽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路奔向后院,后院那儿有一个小小的门,叶惊玄这时只想着要离顾至臻远远的,有时候被骗反倒是快乐的,如果…可以骗上一辈子的话,谎言也会变成事实,只是,她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罢了,或许一开始就不是运气的问题…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多做停留,月色指引着她独自走在路上,四周幽冷的山风吹得人愈加悲凉,叶惊玄望天一声苦笑,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爱确实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凡人所能得到的都是假象。

一步步走着,各种昆虫在秋风里着最后的悲鸣,声声叫得断肠,叶惊玄看着渐渐近了的灯火,不由得一阵讪笑:“我竟然无处可去,去无可去,留无可留,爱情…真是伟大啊。”

笑完却抱着膝盖蹲在街道的墙根旁,任午夜的风狂啸而过,竟然丝毫不再觉得冷。她原也以为会有泪,事实上她却了疯的想要大笑,笑自己的傻与痴,笑自己的天真不谙世事。

原来很多事,只有经历了才明白,不是那么美好。或许她一开始就做好了悲剧结局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已。

心不可遏止地一阵疼痛,叶惊玄紧紧揪着自己地衣襟,抬起头来冷眼看着已经渐渐没有了行人的街市,第一次觉得这座城池是如此的寂寞与凄凉,也第一次觉得很可悲。

“渺千山暮雪,万里层云,只影向谁去…”痛到极致了,竟然只想到一句词,李莫愁天天挂在嘴边上的那阙词,不由得想她是不是也是这本小说里的悲剧式人物,只做了别人的配角,却一直自说自话的做着主角。

这时巷子里传来了沙沙地声音,像是脚步踩在干枯的树叶上,叶子出的浅浅响声,一只手莫名其妙地伸过来拍在叶惊玄肩上。叶惊玄猛然一惊,回头一看,一张在黑夜里看不清楚地脸,带着一些低沉的笑声凑过来:“你是什么人,赶紧走…”

叶惊玄这会儿正在暴中。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赶走。

却没想到来人嘻嘻一笑。浑不正经地道:“小姑娘。这么晚了。街上可不安全。不如爷带你回去。找个温暖安全地地方咱们说说话吧。”

叶惊玄郁郁地翻了个白眼。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来人狠狠瞪过去道:“大叔。麻烦你回去照照镜子。做怪叔叔也要有点资本。你这样蟑头鼠目一看就是天生地恶人相。劳驾哪凉快哪待着去。”

那人听了叶惊玄地话。更是兴味浓了几分:“小姑娘地嘴倒挺利地。来人…带走。今晚上爷又有着落了。”

黑暗地巷子里又走出几个人来。叶惊玄一看见势不好。拔腿就跑。后面地人紧紧追着。叶惊玄回头瞄了眼。眼看着就越追越近了。

叶惊玄正在算哪里可逃地时候。前面站了一个人堵在前面。她只好停了下来。任由几个人把她围在中央。叶惊玄冷冷地看着那个蟑头鼠目地人。只见他走上来开口道:“跑。我倒想看看你能跑到哪儿去。大晚上地在外头晃。想来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不如乖乖跟爷回去。爷一定好好善待你。”

叶惊玄不由得望天,今天到底什么日子,感情失意、生活失意,难不成还要失个身…

那人见叶惊玄抬头望着天,还以为她就这么认命了,于是走上来笑嘻嘻地要拉叶惊玄,叶惊玄下意识地一让,怒目瞪道:“你若动我一下,我拿你全族的命来偿。”

“哟,还真是个辣主儿,爷呀…还就好这口了,眼睛再睁大点使劲瞪,爷就喜欢这劲儿…”那人地手挑起一缕丝,贴近了嗅,似乎有无限芬芳一般,做出一股很享受的表情。

远远地忽然有火把邻近,叶惊玄也不管是谁,瞅准了几个人地空隙,一下子就钻了出去,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又被逮住了。那边的人可能是看到了这边的状况,连忙过来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好大的胆子,不知道前面就是永徽王府吗,要是惊了王爷,

个脑袋来赔?”

叶惊玄茫然无助时正好听到永徽王府四字,刚想说话却被人给捂住了嘴:“官爷,我们可不敢打扰王爷歇息,只是家里的婆娘闹事,非在街上疯不可,这拽也拽不住,真是让官爷见笑了。”

叶惊玄听了这话,猛地一脚跺在身后的人身上,那人啊的一声,叶惊玄就冲到了人群前面,一只手却又被拽住了。

永徽王府的侍卫大都认识叶惊玄,远远一看冷汗都吓出来了,只见那侍卫赶忙过来盯着打头的那人道:“你说这是夫人?”

“是啊,我这婆娘不听话,就是喜欢四下乱闹,让官爷见笑了。

侍卫猛地冷喝一声:“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那人连忙问道:“官爷,您看这是为哪般啊?”

侍卫冷笑:“为哪般?你可知道她是谁,你夫人,我看你去衙门里好好醒醒梦。”

那人看了一眼叶惊玄,心里咯噔一下:“爷,这可确实是草民的婆娘,您若不信,他们都可以做证。”

后面的人应成一堆,侍卫却不管他们,只管上前把叶惊玄请了过来,恭敬地问道:“叶小姐,您可还安好,这已近半夜了,叶小姐怎的还在外面,九爷怎么没陪同小姐一块儿出来。”

叶惊玄这会儿又愣神儿想起了顾至臻,硬是没挤出一个字来,只是悠悠地望着一句话不说。侍卫见叶惊玄这样儿,心里更是打起了小鼓,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出什么事了,也不敢乱问,只好硬着头皮让去请顾重楼,往常里叶惊玄在府里,那是和王爷平起平坐着,侍卫可不敢怠慢。

顾重楼正好还在书房,一听哪里还坐得住,让侍卫在头前领着路出了王府,远远地就看见叶惊玄被王府的几名侍卫护在身后,余下的侍卫则围住几个人。

顾重楼走到侍卫后头,一看叶惊玄站在那儿,连平日里惯有的见礼问好都没有,一双眼睛也空洞地落在前方,心里也是被吓了一跳:“叶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就跟我说,有我替你做主呢。”

顾重楼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关心,一双温暖的眸子清澈干净地看着叶惊玄,叶惊玄眼珠子四处游晃一圈,终于对上了顾重楼的眼睛,那眼睛里有着雨后晴空一般的澄澈色彩。叶惊玄莫名的一阵心酸,想起了顾至臻的眼睛,那双永远温淡她却没能看透过。

眼睛瞬间像是让酸风吹了一般,神色求变,眼泪却沿着脸颊就这么落了下来。这不哭还好,一掉泪真让顾重楼慌了手脚:“叶姑娘,这究竟出了什么事了,九弟也不在,我让人去请九弟来,你看好不好?”

叶惊玄听了一个劲儿的摇头,这一摇头让顾重楼犯了难,问话也不答,还啪嗒啪嗒往下落泪。顾重楼只好看着侍卫围着的那几个已经傻了眼的人,冷冷地转身,沉沉地问了一句:“说,你们究竟做了什么,竟然闹事都闹到本王府门前了。”

那些人一听是徽城的永徽王,吓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王爷,小的们什么也没做,只是看见这位姑娘独自一人,便…”

“便什么…重楼不轻不重地嗯一声,把场中的跪着的人吓了个结实。

这时候侍卫凑了过来,把他们看到的说给顾重楼听,顾重楼听得直皱眉:“好大胆子,光…”本想说光天化日之下,莫名地抬头望了眼天空,又改了口:“来啊,抓起来,扔到衙门里去,让知府好好办了。”

那些个人好办,关键是顾重楼不知道该拿身后这小女子怎么办,只见叶惊玄眨巴着眼光掉泪,小眉小眼地在风里仿佛随时都会飘走一般,顾重楼的心里顿时生出无限怜惜来:“叶姑娘,要不先进府里去,外头天也冷了,有什么事喝口热茶再跟我说说,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叶惊玄愣愣地不说话,跟在顾重楼后头走头,顾重楼时不时地回头看上一眼,左思右想愣是觉得肯定出什么大事了,要不然依着叶惊玄平时的性子,早嘀咕开了,哪会有这般暗自伤神的模样。

到了屋内,顾重楼让人上了茶和点心,还给叶惊玄拿来了衣裳披上,叶惊玄这时才觉得暖和了些,强忍着泛出点儿笑,掩了袖子把泪擦去,掉泪咽声原本就不该是她的性格,只是…顾至臻啊,真是伤着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第七十七章 与七七夜话的时光

弈的群,欢迎大家加入

2285

敲门砖,书里任意角色…

……以下正文…

顾重楼见叶惊玄不抹泪了,稍稍凑过去递了块帕子,叶惊玄抬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

顾重楼这时又问道:“叶姑娘,不管出了什么事,别压在心里。”

顾重楼这时候已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只是不能确定而已,叶惊玄不让提起顾至臻,又光是掉泪,在他看来,叶惊玄平时无忧无虑,能让她难过的,无非是情之一字。

叶惊玄揪着帕子,侧脸半抬着头,努力把胸口翻涌的酸楚压下去:“七王爷,我没什么事,劳你费心了。”

“叶姑娘看来是拿我当外人了,令堂和家母自幼一道长大,情同姐妹,你我便如同兄妹一般,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在这徽城我便是你的亲人。”虽然顾重楼也知道有些话,叶惊玄未必会说出来,但他还是这么劝着。

叶惊玄目光盈盈一望,看着侧脸瞧着她的顾重楼,叹息一声:“七王爷,我是不是挺傻的?”

顾重楼连忙摇头:“当然不。叶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你在徽城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显出叶姑娘地灵慧来。”

“我不是说做事。再说那些事儿。也并非是我地功劳。我今天头一回省得。自己是真傻。有些事明明知道不可能。却偏偏自以为是。伤了痛了…也活该吧。”叶惊玄低头一声苦笑。开始絮叨着。

顾重楼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回答。看着叶惊玄没有要答案地意思。选择在一旁沉默不语。

叶惊玄确实也没想过要答案。有些事也扯不清是非对错:“七王爷。当有些东西得不到地时候。是应该放弃还是应该去执着求取?”

顾重楼看着眼前地人儿。忽然一阵语噎。这个问题倒也不难回答。只是在这样地节骨眼上。要是乱回答。必然会让事情更复杂:“叶姑娘。那得看什么事。有些得不到放弃也就放弃了。有些却必需执着以求。

叶惊玄把下巴支在支上,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地夜色和风呼啸而过,一片哗啦啦的树叶响声,如潮水一般涌入耳朵里:“若那不是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该如何处之?”

顾重楼犹豫着开口:“叶姑娘,人和物毕竟不同,我也自是一个失意人,这样的问题我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失意人,人只道是权贵之家尽得意,没想到我们同是失意人。”叶惊玄喃喃地说了一句。

“小时候,总渴望长大,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可以喜欢得心的人,讨厌恶心地人。后来,渐渐明白了自己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才知道越是长大了,越不可以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表达出来。人看权贵之家尽风光,可谁又懂这风光之下,有多少辛酸苦楚。”叶惊玄轻轻说道,眼睛盯着面前跳跃地烛火,也不知道是在说现在,还是在说曾经,语气间透着些如梦似幻。

顾重楼听了也是一声喟叹,忽然生出一种错觉来,她和他一样,都自以为清醒地活在他们的圈子里,于是比别人更多了些这样或那样的痛苦。明明一样的沉迷,却总要假装是唯一明白地人,这样活着能不痛苦吗?

“叶姑娘,人不需要活得太明白,有时候何妨糊涂,何妨遗忘。若有人待你不好,忘了便是,若有瞒你欺你,糊涂便是。”

叶惊玄讪讪一笑道:“谈何容易,如果真能像七王爷所说,那才是真洒脱了,像我这样的凡俗女子,哪能做到那样的境界。”

顾重楼随之一笑:“是啊,不容易,就算再不容易出要这么去想,就许人来骗我,不如自我欺瞒,反倒来得痛快些。人要么麻痹别人,要么欺骗自己,都不容易啊…”

“七王爷的话,怕是明白的人多,能做到的人少。人世间多是揣着糊涂装明白地人,我…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叶惊玄淡淡一笑,却笑得苦涩。

顾重楼忽然一抬眼看到了几案上正摆着的九曲流水琴,忽然有了主意:“叶姑娘,我请你听一曲《忘机》吧,世间事再重也挡不住一个忘字,机心全忘,尘缘尽消,还有什么值得挂怀于胸。”

《忘机》二字,本是出自于佛经中,后来有个擅长音律地高僧,在悟道后依佛经谱出一曲《忘记》,相传曲成之时,以残琴抚出惊天彻地,闻者无不神色宁静而至忘己,于是《忘机》也就此天下成名。只是自从那高僧死后,竟然再也无人能把《忘机》弹出那般意境,顾重楼自然不同,一张九曲流水琴在他指下,便可生出无限韵律来。

叶惊玄没有应好,也没有拒绝,在她看来这世上并没有什么能真正让人忘记,就连自己也不能,有些念头

冷不丁的就爬出来。

虽然只有两个人在书房之中听着,外面也只有一个小僮候着,除此之外便尽是风叶之声,但顾重楼食指一扣,仍旧响起了静场音。复又勾起食指如一声雷鸣响彻,而后竟幽玄如丝,细不可闻,和着窗外地风摇叶响的声音,果真具有着让人心宁神静地力量。

手如凤卧时,左手如蝶般滑落又惊起,悠远的弦音如同似乎可以振动人心,叶惊玄不知觉间竟也听得出神,两眼痴痴地看着烛火眼也不眨,默然的想起谱出《忘机》的高僧,正是因情而伤,才遁入了空门。

得道之后,弹出的是一曲《忘机》,想必也忘不到哪儿去吧,否则何必忘,自然就无那机心了。

声弦忽转如风,轻轻叩在胸口,淡淡的一抹余韵还没撩过去,忽地就完全没有了声音,叶惊玄抬头看了顾重楼一眼,从乐音中惊醒过来:“七王爷,为什么不弹完?”

“虽然名为《忘机》,却处处不忘,以前我从未弹过这支曲子,现在弹来,却终于明白,这支曲子的真正含义不应当是忘,而应当是过去,让一切过去。”顾重楼抬头看着叶惊玄,如是说道。

叶惊玄却是一阵愕然,顾重楼的想法,竟然和她的想法一模一样,不觉之间竟然有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一生痴情,一曲《忘机》,这位法师倒真是个痴情人。”

“空门之外尚有门,出家之后还有家。”这句话是谱《忘机》的高僧所说,现在念来又别有体会:“忘机之中还有机心,看来也在常理之中。”

顾重楼的话,叶惊玄并不是特别明白,这种佛偈高深的东西,懂了才苦:“七王爷,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心里很苦。”

她是痛,痛得彻心入骨,可终究不孤苦,顾重楼偶尔一抬头时,眼里竟然是孤苦而凄楚的神色,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由然而生,不由得就开始怜人并自怜了。

顾重楼却迎着她的眼光幽幽一笑,眼里的光芒如水一般,灯花在他的眼中便如星光,一点点绽放开时,竟然那么美,这男人就算是孤苦的时候,也显得那般清澈干净。

“叶姑娘,何妨叫我一声重楼。”

叶惊玄没有想到,顾重楼凝望着她半天,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于是便点头应道:“好,你便叫我惊玄。”

“苦不苦,此心知就足够了,难道还要人尽皆知么。”

叶惊玄一时语噎时,就想起了一句话:“一份幸福与人分享,便成了两份,一份痛苦与人分享,便成了半份。”

顾重楼忽然抬头仰面大笑,笑得眼眶湿润地看着她:“惊玄,说得出的苦,都不能称之为苦,真正的苦连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我也想翻出来说上一说,但年长日久,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叶惊玄一时间沉默无语,她双眼微抬看着顾重楼笑出眼泪的样子,难以想象,一个人竟然可以这样掉出泪来,笑着却让人觉得分外孤凉:“我亦是身在漩涡之中,却偏偏还想捞人一把,到底是个傻子,否则不会到今天这地步。”

她忽然想起了出走的那夜,姚思敏站在墙根下看着她,问道:“你真的想好了,这个赌局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死局,你赢不了。

“娘支持你去寻找自己的爱情,但…顾至臻,娘并不看好,娘知道你是个主意大的孩子,堵不如疏,等到你头破血流想要回头时,娘在这里…”姚思敏年轻时便是这样不顾一切地和叶霜城相守了,自然能理解她的心思。

只记得当时她迎着夜空笑得分外明灿,那时候她还是有信心的,只是渐渐的一点点消磨了。

是的,这一切虽说是私奔,但姚思敏、叶霜城无不知晓,她们阻止过,但那时她却是满腔的热血,一句话也没能听进去。

从一开始,她就不能理解自己所谓的宿命,于是想要挣脱开,没想到有意无意间,她却是那颗棋子,顾至臻的棋子,皇权的棋子,更是她自己设下的棋子。

皇帝有心扶顾至臻,只是顾至臻的根基到底浅了,于是皇帝把眼睛瞧上了姚家,也恰是她把顾至臻放在了心里,于是皇帝赌了,姚家赌了,她也开始赌。

输了,她输一切,赢了,替她赢得一场美满幸福,也替顾至臻争一个前途无量,天下江山,只是顾至臻最终没能如她所期待的那样,也白搭了皇帝的一番扶立心思。

这一场局,所有人都在演戏,演得最真的却是她…

顾至臻啊,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后悔,曾经天下就在手边,唾手可得,只是他或许永远也会知道,她就是江山天下…

第七十八章 你拿什么来骗我

二日叶惊玄在王府里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叶惊玄刚见丫环端着水盆子立在旁边,着实把叶惊玄吓了一跳,心说这王府越来越没规。

“叶小姐,奴婢听着您起身了,给您端了热水了,叶姑娘先行洗漱一番,王爷在前厅等您,说是九公子过来了,请您过去说话呢。”

叶惊玄一听是顾至臻莫名地就想缩回去,现在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顾至臻,昨晚发生的种种,都让她无法再伪装得那么好,哪怕两人早已经心知肚明,但有时候想想,能多维持一刻的美好也很好了。

“叶小姐,您的衣裳睡褶了,奴婢给您取了一件来。”说着丫环从旁边的大红木衣柜里取衣裳,那柜子门一开,里头竟然全是些深青浅碧的衣裳,都是叶惊玄喜欢的颜色。

这倒让叶惊玄有几分惊讶了:“这衣裳是…”

“回叶小姐话,这是王爷吩咐给您做的,说是您偶在王府小住,怕麻烦着您,便让绣房备好了换洗衣裳。”小丫环恭敬地在一旁回着话,并取出一件荷色罗衣给叶惊玄看:“叶小姐看这件可好。”

叶惊玄看了一眼,荷叶一般的青碧,如水的衣襟与裙脚如层层波澜,次第推开,迎风一抖时,一片眩目的美:“就这件吧。”

她不禁想,这顾重楼倒真是个细心的,上次在王府遇上那么件事儿,后来也才知道,那衣裳料子本就是指定了给徐夫人做衣裳的,结果她穿在了身上,怪不得跟个冒火的孔雀一样。

叶惊玄穿好了衣裳,梳完妆,丫环们开了门请她去前厅,她却在这时扶着门开始犹豫,紧咬着下唇望着园子里飘飘洒洒的落叶,心里无论如何也安宁不下来。想了想一咬牙,松开扶门的手带着丫环去前厅。

前厅里,顾至臻正一脸神色凝重地坐着,顾重楼则在一旁喝着茶,神色透着悠闲,这两人一驰一张地坐一块儿,竟然也让人觉得画面挺和谐美好。

叶惊玄荡漾着一身地涟就这么从正门进来。也不抬眼看顾至臻。迎着风一福身子。微微向顾重楼行了礼:“见过七王爷。”

顾至臻在一旁巴巴地看着叶惊玄。见她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下就慌了神。心里演算过千百遍。却没想到叶惊玄是压根不看他一眼。也不给他个说话地机会。

顾重楼一看这两人。一个低着头垂目望着脚尖。一个则是巴巴看着干着急。悠然一笑说了句:“你们好好谈谈。有什么话好好说。”

顾重楼私心里。还是希望这二人能好好说说话儿。更是对顾至臻带着一点儿期待。希望他能够好好选择。毕竟皇权是一条孤苦之路。有了叶惊玄这样地女子相陪。那些东西又何必再多留恋。

顾重楼走后。叶惊玄施施然地坐下。拿着丫环端来地点心一口口吃着。偶尔低着头眼珠子朝顾至臻那儿溜上两眼。却依旧不开口说话。心知道这一开口说话。她必然还带着几分希冀。就算到了这样地地步。她竟然也不愿意放弃…

她也以为自己地喜欢不多。并且很理智。所以一直淡然以待。做着自己想做地事。却没想到事到临头了。却发现心里竟然也有舍不得、放不下。只是再舍不得放不下。也终究敌不过人心里对权利地野心与。

吃着吃着眼眶又湿了,原来不是不难过,只是假装不在乎给自己看也给别人看。

顾至臻一见这好好的落泪了,心如同被火灼了一般,火辣辣地疼着,这个在眼前一直温眉舒眼,笑得灿烂爽朗的女子,原来就算难过也不愿意让她看见。

顾至臻长叹一声,越是这样,他的心却越发难受,他在欺瞒她,而她竟然帮着他欺瞒着自己的心,每每对着自己笑,却在无人处落泪。想来如果不是极伤心了,也绝不会在自己面前落泪。

就算是此时,也是隐隐忍着,不肯掉下来,顾至臻忽然一把抱住叶惊玄,叶惊玄强烈地挣扎着,可顾至臻却死死地抱住,怎么也不肯放开手。

叶惊玄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虽然输了,她却不要做出失败者地姿态,不管顾至臻抱得多紧,她不许自己的心软下来。

顾至臻忽然贴在她耳边轻轻道:“惊玄,我爱你。”

叶惊玄一听就愣住了,这三个字如同魔咒一般,死死地箍在她上,忽然眼泪如泉般奔涌,手中拈着的半块糕点滑落在地上,咬着自己地衣袖却仍是不肯让自己哭出声儿来。

顾至臻听着隐隐地闷哼

着怀里颤抖的身子,心却格外的坚定,他要这江山怀里的女子:“我若为王,惊玄就为后如何?”

叶惊玄猛然抬头,忘了抽泣,也忘了话语,只是盯着顾至臻充满了野心地眼睛,第一次承认,看清了顾至臻眼底的东西,原来竟然是无尽的野心与。

当泪再涌出来时,她再也不可抑止地大吼:“我不要,顾至臻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江山天下,娶了我,江山也有,天下也有,甚至不费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

顾至臻没有追问,仿佛是了然了一般,只是淡淡一笑:“惊玄,他们可以拿你来赌一切,我却不会,这便是他们和我的区别。我要江山天下,也要你,但是如果要利用你来夺取这些,非我所能为。”

顾至臻惨淡一笑:“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接近你,可是惊玄,我地心里每一分情意都绝不虚假,所以我早已经不愿意利用你来换取那些东西。

叶惊玄摇摇头,眨着泪眼道:“子夜,你要我拿什么相信你,你要我拿什么相信,自己比你所追逐的江山还要重要?我不敢信你,更不敢相信自己,你在演戏我也在演,只是我们的演技都太好了,把戏演得太真了,直到把戏演成了真的,事实反而就虚假了。”

顾至臻早已经慌了,说话间也早已失去了条理,他此刻只知道,他不愿意失云眼前的女子,她说地字字句句都扎在他胸口上:“惊玄,我不要了,什么江山天下,我都不要了,我要你,只要你。”

叶惊玄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顾至臻的眼睛,恍然如花地一笑,带着泪却勾起一个无比动人的笑容:“如果,你说这话地时候,毫不犹豫,也不躲闪,就算是假话我也愿意相信。只是…你为什么要犹豫,顾至臻如果你连自己说服不了,你拿什么来骗我…”

泪沿着面人颊倾泻而下,她的话轻飘飘地不带一丝力气,说完了话便移开眼光,空洞地看向远方,嘴角地笑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顾至臻的心头忽然像丢失了一块儿一般,看着怀里停止挣扎,也不再看着他地叶惊玄:“惊玄…”

“子夜,我多希望是天边一片云彩,只有天能记住我的行踪,可我不是那片云,就算我是也终要消散,天只怕也记不了多久。子夜…如果你真的不再仰望登天的时候,会发现我一直都在,只是会这样时候吗?”她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这个连谎话都说不圆的男子,心里说不出爱恨,只是忽然心里竟然满是怜悯,怜悯自己也怜悯他。

顾至臻忽然松开手,只觉得眼前的叶惊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眼微微抬着看向远方,眼泪还在颊边,嘴角却是宽广宁淡的笑:“惊玄,我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只是…”

“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再听,你…从此以后,是去争夺也好,是放弃也好,我累了…我本就只是一个凡俗小女子,原也惹不得情情爱爱,却一头扎进去,伤了也应该的,我傻嘛,自然要碰些钉子。”莫名地,叶惊玄心里竟然生出一丝跳出红尘的念头,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归属感,一直在演着戏,如今大幕一落,事实如刀一般扎疼了人。

“惊玄,你这是…”顾至臻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叶惊玄仰天一笑,擦净颊边的泪:“我不信佛的,如今却真是想青灯古佛了残生了。我一直以爱为名,演着戏做着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子夜,遇上你是我今生业,如今想来也还清了。”

顾至臻愕然地看着叶惊玄,半晌没能反应过来,忽然用力扭转叶惊玄的身子与他相对:“惊玄,你不要这样,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断不能走这条路。”

叶惊玄却淡淡一笑:“我不过只是想想,你且放心,我爱吃肉喝酒,佛门想来也不会收我,而且我不需要你的亏欠。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去争夺天下,我过我的平淡日子,再不相干了。”

顾至臻看着说完话便转身走出正厅的叶惊玄,愣愣地竟然没有挽留,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心忽然空了,脑子也跟着一片空白。

早就知道可能有一天会失去的,却在这一天到来时,压根没有准备,乱了手脚也乱了心…

好吧,我心软,我是亲滴…

第七十九章 诸王囤兵,七王演戏

玄说得出倒也做得到,现下她自己心里也不明白做,自然不愿意回东山小院,独自在春徽堂侧的天涯楼住下。**-**

京城的局势现下越来越乱了,顾至臻忙乱之中,倒是经常去看叶惊玄,只是每每被叶惊玄拒之门外。顾至臻也不恼,心里也渐渐明白,当叶惊玄把一切说明白的时候,他们之间就有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黄昏时分,叶惊玄喜欢在侧楼上晒晒太阳,顾至臻在茶楼上遥遥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其实也知道顾至臻在茶楼上,只是不愿意多看一眼而已,在她没有厘清心里的感受前,见了也无益。

顾至臻喝着茶,却早已经不知道茶味了,连茶盏渐渐冰凉也没有任何感觉,依旧把冷冷的茶汤往嘴里送。

小二远远看着想上来给换热水,但一看这位爷在这以茶当酒浇愁,也不敢过来打扰。

顾至臻胸口如撕裂般的疼痛,忽然绽开一抹冷冷的笑,喟叹一声:“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叶惊玄看着桌前的小点,半些儿胃口也没有,却强要自己吃得欢快,其实都快吃出内伤来了,猛地一塞便呛在了喉咙里,咳嗽了几声,用力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明明难过了,眼角带着泪,她却莫名地想要狂笑,她竟然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么副模样,真是太不淡定了。

叶惊玄忽然站了起来,把嘴里地东西咽了下去,大喊一声:“我是郭夕…”然后坐下来,喃喃自语:“我乐天知命,我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也明白有些人不可高攀…”

安慰自己吧…她其实也知道这些话无非是安慰,只是没人安慰,还不只好自我开解了。

她不由得长叹一声。顾至臻…你丫就不会主动点。强硬点。难道他闯了进来。她还能把人往外赶。如果要给就给全。如果不想给。就去追逐他想要地一切。不要来做出这副样子。只会让她无法放开。

顾至臻这边把已经凉了地茶放下。袁允之来了。跟着一道来地还有本该远在京城地袁易之。

袁易之和袁允之一道行了礼:“见过爷。”

“起身吧。易之怎么也来了?”顾至臻抬头再看了一眼叶惊玄。只见她依然在那儿安坐。再没有其他动作了。于是回过头来看着袁易之。

袁易之照规矩行了礼。不等顾至臻叫便泰然自若地坐下:“如果爷还想着江山天下。就应该想着回去了。诸王地般般动作。只怕爷早就知道了。”

“还早着。七王爷你不是还没看清吗。等看清了再走不迟。这些兄弟里。只有七哥是个我们都没能看明白地。城府谋略远在诸王之上。不争了反倒是最大地对手。他在父皇心里地份量。只怕是非我们能比地。”顾至臻淡淡地道。帝王地偏爱虽然表现得不多。却依旧能让人听出风声来。

袁易之抬头看了一眼,却也不再劝,心里叹息一声,却认为这顾至臻不回京城,是因为那个正在对面逍遥安坐的女子。

一袭白衣在霞光里,温雅如月,这样的女子也怪不得顾至臻会心心念念难以忘怀。

顾重楼这会儿坐在王府的书房里看着从各地送来地书信,眉头皱得死死地,让一旁看着的侍卫不禁想这书信上究竟写了什么,让一向八风不动的七王爷也这样难以决断。

“怀广,这看这些消息有几分真?”顾重楼问着自己的幕僚,始终难以相信方才看到地字字句句。

张怀广稳稳地立在一旁,拂着袖子一笑:“王爷心底早已经有了是非,又何必再问。”

顾重楼叹息一声,这个消息早在半月前就已经收到过,只是陆陆续续地又从各地传来同样的消息时,顾重楼再也难以安枕:“唉…那张大位,确实诱人啊,焕川去确认各地人手地布置,父皇将此重任交托于我,我也不能负了父皇的期待。”

顾重楼书案上放着皇帝的小印,上面有在内授君,在外授天的字样,说是小印却像征着另一股势力。

顾重楼看着那方小印,再次长叹:“父皇明是知道我不爱掺和进去,却偏偏交托于我,到底让我是里外难做人了。”

“王爷,您表现得太过淡漠,皇上能放心的人实在太少了,眼下也未必见得全然相信王爷,只是比起其他几位王爷来,皇上更愿意把赌注放在您身上。”张怀广拿着细针挑了挑油灯,让室内更亮敝一些。

“子廷啊,你也是我从京里带来的近卫,你说说此时应该做些什么?”顾重楼随口一问,脑子里却有了主意。

很奇怪地看了眼顾重楼,他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问敬地侧身回答:“王爷,眼下咱们不宜动,不管诸王如何囤兵,只要皇上还在一天,他们也必不敢动。毕竟举朝上下,数百万雄兵地令符在皇上手中,令符不诸军不动,诸王心里自然还有计较。只是…若皇上…”

顾重楼挥挥手阻止魏子廷继续说下去:“父皇这时候在看着我的态度呢,如果不动…怀广你说下一道圣旨会是什么?”

张怀广淡定地神情也不由得一变:“杀无赦…”

“这就是王权帝位,父皇的情比我们想象地重,可父皇的手段却比想象中地要狠上千百倍。不涉权利时是父亲,若威胁到了便是君王。”顾重楼一声苦笑,这就是他的兄弟们挤破脑袋要去争的帝位,一张可以埋没人性的椅子。

徐焕川在一旁也是叹息一声,想了想道:“王爷,小令有调动内外三军之权,皇上却为什么交托于王爷?”

“父皇是想赐我扶立新君之功,并借此机来试探罢了。所以咱们不管愿意不愿意,这趟浑水是搅定了。”其实顾重楼也猜不准,只是这么想着罢了。

他哪里知道,皇帝的心思,远比他想得要多得多,他猜中的不过半数。

“这可以是功,也可以是过,王爷这池子水可不好搅。”张怀广感慨道。

顾重楼却忽然笑了出来:“既然早就在戏台子上留了地儿,自然要演戏了,要不怎么能让人下台呢。

徐焕川低头应道:“这戏不好演,王爷可以拿捏好了分寸。”

顾重楼把一直放在桌上的小印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凉凉地道:“不好演我也一直演着,习惯了也就不分什么戏内戏外了,早已经是假戏真做了。”

数日后,顾重楼手执小印,大张旗鼓地接掌三军的临时指挥权,把整个天下弄得沸沸扬扬,诸王就更坐不动了。最坐不住的恰是正身在徽城的顾至臻,顾重楼的一举一动,可以说全在他的眼皮底下,却像是在一夜之间,顾重楼就开始有了可以横扫诸王的实力。

“易之,你怎么看?”顾至臻这会儿真有些惑了,难道这七哥所谓的不争竟然是暗中得了什么暗示,难道皇帝…已经属意于顾重楼了?

“爷,不必着急,且看看,我在皇上身边侍候了十年笔墨,皇上的心思略微猜得出一些,爷只管看戏,是非曲直还得看七王爷打算把这出戏怎么演了。”袁易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永徽王府,露出高深莫测地笑容。

顾至臻有时候必需承认,他藏得深些不好看明白,可顾重楼这样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人,一旦把自己藏起来才让人真正摸不透,

“爷,各地的王爷都秘密来徽城了,来得倒是快啊,看来有些人的消息比我们还灵通着,七王府到底也不是铁板一块。”袁允之在一旁如此说道。

袁易之却横了一眼,转头看向顾至臻道:“王爷怎么想?”

“除了父皇,这局没人能设得下,这天下一盘棋,除了父皇此时还有谁能下得出来?”顾至臻略略一想便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袁易之却摇头:“这怕是局中局,若让皇上亲手来做,只怕是要更漂亮些。”

“易之这话的意思我却听不明白了?”

“这恐怕是皇上借太子之手布的局,太子犹自不知,却不知道他的太子位坐不安稳了。”袁易之眼微闭,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字,废…

“这么快?”袁允之惊呼一声。

袁易之睁开眼时,手下早已经把废字抹去了:“不,时机还没到,皇上的心思,我不能全猜出来,眼下只怕皇上还没找出合心合意的人来。”

袁易之却不知道,他这一猜却离皇帝原本的心思要差远了…

顾重楼安稳地在王府里等着,顾至臻则在躲在暗处等着看戏,至于叶惊玄自然也感觉到了这时永徽城里的不安稳气氛,心里隐隐有些忧心。

这些天顾至臻出现在对面茶楼上的次数也少了,联系起来,叶惊玄稍稍明白怕是要有大事生,心里担心顾至臻的安危,却别扭着不愿意去见顾至臻。

这会儿她正在撑着天涯楼上撑着脑袋,看着夕阳叹息,今天顾至臻又没来,外面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看来是有人来了,叶惊玄竟然抱着自己都难以理解地期待,盯着门帘子看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 /-

第八十章 重楼戏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