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她几次三番向“那人”高价买药,他都没有办法弄到那影谷前三的禁药!

蓦地顿住声音,硬生生收回接下来已经吐到嘴边的话,太后不再言语,表情却是愤恨扭曲。

她不相信!那影谷,如此神秘,是江湖中的传说。而君不弃等人,几乎不曾与江湖上的势力有瓜葛,除了他儿子的娘亲,那个叫夏花染的女人是来自于云楼之外,他身边之人,从不涉入江湖。而即便夏花染来自云楼,但云楼是中原组织,和西域神秘家族凌影家族根本从来是进水不犯河水……

他们怎么可能与影谷之人有联系,拿得到那影谷排名第一的禁药?!

“就连您老人家去买,都买不到是吧?”噙着诡异的笑,君不弃慢慢接道,眼里闪过阴冷。

“你、你在胡说什么?!”眼神微微有些闪烁,太后面上镇定,底气却因为接踵而至的震惊气怒而显得有些不足。

“到了如此田地,难道你这臭婆娘还不承认当初皇上和我舅身上莫名其妙的毒是你下吗?!”秦意震怒了,一想到自家老舅在鬼门关逛了好几圈害得他被自家娘亲一日三顿打,他的脸色便顿时狰狞。

“哼,什么毒?哀家怎么会知道!而且皇上中毒之时,哀家也中毒了!”闭上眼睛,太后面色阴狠,死不承认。

“是吗?但那毒几乎无解,毒性剧烈,太后虽没多喝那汤,但没有吃任何的解药便自我醒来,细细想来……不太合理吧?”眼睛闪了闪,君不弃说得慢条斯理,笑意却是冰冷。

这是一个漏洞,只是那时忙着思考中毒来源,加上并未怀疑太后身上,他们才轻易相信了御医的说辞,相信那只是巧合。可后来静下来细细想来,便能发现不合理之处。

“这哀家如何知道!哼,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含血喷人!”神情倨傲不屑,太后冷笑。

“你不承认也无妨,只可惜……将药卖给你的那人早已将所有事情告知我们了。”耸耸肩,君不弃脸上没有半点不悦,只更添了一丝诡谲。

神色一僵,太后努力隐藏着脸上的震惊,瞪大了眼睛。

“看太好娘娘这震惊的模样。瞧咱们糊涂的,太后娘娘可还不知道我们相爷夫人的身份吧?”眨眨眼睛,苏月妖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花染,可是影谷现任主上的亲外孙女,未来的影谷谷主呐,而且……影谷前些日子,刚进行了‘门户大清理’那凌奇,可是什么都招供了呢。”

言下之意是他们私下做的黑心勾当,他们众人早已摸个一清二楚了,她再隐瞒,便是死鸭子嘴硬也无济于事。

脸上猛地一扭曲,下一秒便染上一层死灰。半晌,太后才缓缓地闭上带着震惊、愤怒、仇恨、不甘的眼睛,脸上有着惊怒与了悟。

难怪……

“那,你们会怀疑到我身上来,想必也是因为凌苍傲吧?”所有的怀疑所有的困惑此时突然便像是白纸黑字一般展现在眼前,太后恢复冷笑,眼神中浮起一些迷惘,“难怪……难怪……明明我将自己藏得那么好的……”

她与阿玉的往事,除了她与她已死的家人、印风、凌苍傲之外,应该是再无任何人知道的。而她向凌奇他们购药的事情,也唯有自己、印风与凌奇他们知道……

事情为什么会是这般的发展?

若那夏花染与影谷没有任何的关系——那影谷远在西域啊,她和阿玉的旧事又怎么会被发现,他们又如何能怀疑到她的头上?她购买毒药下毒的事情又怎么会被他们证实?

可到头来,这看似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的事情,竟偏生就那么联系了起来。莫非,真是冥冥之中自由定数?

可她呢,她怎么办?

她那么多年所做的努力、隐忍呢?该怎么办?她的恨、她的爱、她的即便死去也无法瞑目又该怎么办?

她不甘!不甘啊!

看着太后那面如槁灰,狠历不再,唯剩下心死痛苦的模样,夏花染眼睛闪了闪,贴近了君不弃的耳朵悄悄的几声耳语。

“什么?那个明明是我要来的!”面上略带不愿,眼底却闪过笑意,君不弃委委屈屈地瞅着夏花染,那叫一个不情愿。

夏花染黑线,再次凑过去几声低语。苏月妖等人俱是竖起耳朵,企图偷听,无奈夏姑娘红着脸,以手捂嘴,声音小如蚊子,防贼似的防着他们。

眼睛闪了闪,君不弃又委委屈屈地瞅着满脸绯色的夏花染:“它还有这般的副作用!原来你根本没想把它给我用……”

喉咙一窒,夏花染差点咳出来:“你当初向我要的时候,分明、分明说是是给秦意家里的大牛用的!”

苏月妖几人听到大牛,顿悟了。于是皆嘿嘿直笑,眼睛眯成了缝。

秦意家的大牛,是秦意的母亲、君不弃的姐姐君莫离最喜爱的小猫咪,爱猫成痴的君莫离一直想要尝试各种方法给大牛配种,希望大牛快点生小猫崽这一行为已经成为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八卦消息了。

如今……给大牛吃的?再看看夏花染那羞红了面颊的模样,啧啧,想必定是类似销魂散之类的好东西吧?

“这个……”眼睛转了转圈,君不弃面色不变,理直气壮,刚想说话,却教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夏花染对于自己在他说出更不要脸更无耻的话之前及时捂住了他嘴巴这一迅速的反应感到很满意,心下悄悄舒了一口气,她略带羞恼:“你答是不答应?”

眼中闪过笑意,君不弃看了看一侧神情呆滞的印风和无法动弹的太后,最终缓缓点了点头,但没等夏花染反应过来,他飞快地凑近她的耳朵,伴随着男人温润的气息喷在夏花染脸上,君不弃的一声低语更是叫她无奈无言羞怒了。

“不过,今日我舍了这药,明日你可要拿一打销魂散来赔呐……而且,你要亲自帮我验证药性……”

这个人……斯文谦和的外表下,分明就是个混账禽兽吧?

噙着几不可见的得逞笑意,君不弃走至太后面前,笑吟吟看着她:“太后,如今您的所有计划已经失败,您自己也是如今这般的模样,您说,我们该如何处置您呢?”

恨恨地睁开眼睛狠狠地瞪着君不弃,太后哑着嗓子愤愤吼道:“这般的场景,要杀要剐还不是随便你们!”

摇摇手指,君不弃温和地叹了口气:“可您知道在下等人皆是心地善良,仁慈和蔼的良民呐,如何能对您下得了毒手呢?毕竟您怎么说,也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啊……”

太后闻言差点“呸”过去,一口气那是憋在胸口差点闷死自己,这个臭不要脸的无耻混账!他还心地善良,仁慈和蔼?放屁!

“这样吧……”想了想,君不弃面色无辜地看着她,眯着眼睛笑得可恶,“所有惩罚就拿你那忠心耿耿的属下来承受吧。什么炮烙,什么凌迟,什么分尸什么的,用在您这主子身上毕竟太过大逆不道,不如就让这奴才替您受了吧?至于您,虽然吾等会收了您的势力,也不得不将您软禁,但好歹您抚养过圣上,下半生衣食无忧,安享富贵还是可以的。您看如何?”

一边众人俱是一致别过头,忍笑。

唯有太后闻言铁青了本就黑如锅底的脸,她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神色阴狠怨恨得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你休想!既然已经落入你们手中,那便任凭你们处置!印风他只是听我的命令行事,你们放了他,哀家可以随你们处置!”咬牙切齿,太后几乎是绷着牙说出来的这番话。她只觉得心头一震,愤怒和一种说不明的心情教她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君不弃诱惑的提议,她没有空去细想为什么,只是知道自己心里对君不弃这番话无法忍受。

“哎呀,这可不妥,不妥!好歹您是国母,怎可代一个奴才受过呢!”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君不弃顿时神色惊讶为难。

“少废话,放了印风,哀家你们想怎么样便怎么样!”气极,因而脸色难看之极,太后几乎要抓狂了,这个该死的君不弃,到底是要怎样?!

“既然太后坚持,这也不是不行的,只不过……”眼中闪过一丝诡异,君不弃想了想,再次开口,“还请太后为不弃解答一个疑惑呐。”

“你、说。”太后面色扭曲,银牙几乎咬断。

“你向影谷买药,具体是谁卖给你药的?”依旧笑吟吟,神情却是莫测。

狠狠瞪了君不弃一眼,太后咬着牙从牙缝里硬挤出一句话:“是凌奇和我们接洽的,但他背后还有人,那人是谁我也不知,每次都是带着诡异的面具来见我们的,哼。”

“你当真不知道?”夏花染凑上来,神色凝重。

“不、知、道。每次买药我们都是受他们控制监视的,如何得知!”人家有心瞒着他们,纵使她是太后,但面对的可是神秘莫测,诡异难辨的影谷之人,而且,她有求于人家,自然也不会蠢到惹怒对方吧?

“好吧……”耸了耸肩,君不弃拉着夏花染稍稍退后,悄悄点点头。

夏花染同样回以他一个眼神,便不再做声。

这太后的神情看来不假,话中也没有不合理之处,想来,是那背后之人太过诡计多端。虽然没有问出那个人具体是谁,但好歹她已经知道了还有一个真正的背后之人,也算是一点线索了。当下也不再言语,一边站好看戏。

重新走上前去,君不弃笑意深深,却让太后感受到一丝说不出来的诡异,顿时她双圆怒瞪,面色阴狠低吼:“你到底要干什么?!”

“自然是……”尾音故意拖得长长的,气得太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君不弃笑得温尔,走至印风太后二人面前,将一物塞进印风手里,随后转身摇摇手,牵着夏花染招呼大家道:“带着这些家伙们郊游去了,这天气这般好,可不能就这么白白糟蹋了……”

心下了然,苏月妖、秦意对视一眼,便各自带着诡谲的笑跟了上去,凤语则是耸耸肩,心如明镜。只是微感好笑地一手牵起一个小家伙,同样跟了上去。

明明该是天下动荡的事情,怎么到了这伙人手里,就跟在耍猴玩似的……

他们的身后,受摄魂控制的印风将君不弃给他的那东西塞进了太后的嘴里,然后起身抱着怀中惊怒交加的太后大步流星,走进了空庙。

“该死的,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空庙门口,唯有一声尖锐嘶哑,充满惊怒的女声飘荡……

半晌,方圆几里没有人烟,无比寂静的空庙里,突然传出了男人浑浊浓重的喘息声与女人带着悲戚却无法自控的吟哦声。肉体交缠的声音宛如野兽的嘶吼,带着最原始的欲望,夹杂着谁也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感,一点一点,融在了那错落的光影里。

“自然是成全这一心为你,你亦无法舍得他的印风好青年啦……哎,我就是心太软,人太好啊……”空庙门口,隐隐散去君不弃带着温暖笑意的欠揍语调。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认为弃哥哥他们真滴这么善良、面对一个狼子野心的混账家伙还给那么好的福利……

嗷嗷嗷,下一章乃们会知道原因滴~~转圈圈~

然后这一章努力趁着熄灯前多码了几百字、希望乃们看得欢乐呀呀、

☆、第五十四章 大怒

第五十四章大怒

于是,很久很久之后……

因为筋疲力尽而昏睡过去的印风终于慢悠悠地清醒,见身边此场景,丝毫不知发生了何时的他脸色刷白,惊恐交加。悔恨自责之余,拿起随身佩刀便欲自刎谢罪。

此时,突然一物破空而来,打飞了他的佩刀。他下意识一看,竟是一封用暗器射来的书信。

犹豫地打开书信,他看着信上的内容,顿时愣在了原地。

半晌,一下子泛红的眼眶终于滴下眼泪来,男儿泪一滴一滴落在紧握的拳头上。冰冷的面具瓦解,他神色复杂,有震惊有悲戚有喜悦有哀伤。

呆呆地看着信纸愣了半晌,随后他回过神来,用力咬破手指,在信的末尾用鲜血写了几个字,大手一挥,将信抛至一旁。

最后,他快速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将身边□昏迷的女人用衣裳包好抱起,头也不回地,在光影里向着天涯远去。

阳光折射下,那白纸黑字衬着那信纸末尾鲜红的字迹,迷了不远处树顶上几人复杂的眼。

那黑字深沉,寥寥数语,交代始末:感谢尓为了大衍子民所做的奉献,虽是因“摄魂”之药之故,然此次动乱能够不流血地平息,尓当属头功。太后之势力吾等会好生收编,尓可放心。至于太后,皇上念起养育之恩,更甚,一切唯情字逼人矣,吾等思前顾后,念她未筑成大错,故喂她媚药“浮生”,服入此药者,需要与男子交合以便解毒,其唯一后遗症乃解毒之后丧失之前所有记忆,宛若重生。吾等知晓你爱她的心意,愿尓带着新生的绮罗,从此放下一切,好生珍惜,天涯相随。以上,君不弃。

然那血字,虽然只有潦草的几笔,却也能教人一眼便看出来,那如火焰一般妖娆浸红了白纸的两个大字分明竟是:多谢。

那个男人是个聪明人,更是个有情人。

神色高深,君不弃眸子深深闪了闪,没有说话。

夏花染则是微微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下五味陈杂。那印风其实不坏,只不过深爱太后,奉她为天;太后其实也不坏,只不过为爱作茧,缚了自己。

朵玉师公,如此结果,您可放心了?

苏月妖则是不语,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意秦大爷则是双目放光,神情那叫一个荡漾和扼腕,嘴里不停抱怨着:“离得有点远,看得不够清晰……老子看一次活春宫容易嘛……”

至于凤语呢,很自觉地带着两只小的站在树下做着安抚工作:“乖,树上面长了针眼,会扎着你们……”

至此,大衍王朝这地面下的动荡暂时得以落幕。

凤元元年,太后薨。谥曰昭仁孝宣圣文皇后,葬于皇陵。

大衍少了一个太后,而不久之后,某风景怡人的偏远小镇,却多了一个虽已年届三十却天真美丽,无邪纯真宛若双十少女的印夫人。

听闻她遭遇抢劫,不幸失去记忆,幸有丈夫印风陪伴在侧,不离不弃。二人形影不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鹣鲽情深,羡煞旁人。

*

那厢,揪出了黑衣人,解决了心头大事,天下暂时太平了,还无故得了好些精锐的势力人马,君不弃苏月妖几人顿时身心那叫一个舒坦啊。

一行人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踏上了悠闲的郊外游玩之旅。

“这样处理,夫人可是满意?”侧过身子,笑吟吟地看向身侧的夏花染,君不弃此刻的笑容,却是真正的宛若初春旭日,温暖和煦,让人沉醉。

“自然是最好的结局了。如此,我对外公和朵玉师公也算是有交代。”夏花染愣了愣,想起当初接到君不弃消息立刻赶来之时,已经心下了然的外公对她说的那番话。

“染儿,我知你此去定是会帮着那什劳子君不弃的,外公虽是草莽,却也知道造反这等事情的严重性。除了你自己注意安全之外,外公还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凌苍傲面色复杂,带些慈爱,带些肃穆看着夏花染。

“外公请说,染儿自当听外公的。”点点头,夏花染浅浅一笑。她知道外公是个很明理的人,也很疼她,断不会勉强她做不好的事情的。

“若那黑手真是绮罗……不,太后的话,我希望你能向那什劳子君不弃求求情,从轻处理。她,纵有再多不是,也是阿玉心心念念爱到骨子里的人,我与阿玉感情极好,他走得早,我救不了他,心里极为愧疚自责。如今,希望能够你能代我护住绮罗一条命,无论如何,起码让阿玉安心,不要到了下面,还为着绮罗伤心伤神,不得安生……”说到这儿,凌苍傲神情有些感伤,苍老刚毅的脸上浮上一丝哀戚。

“……好,我会尽力的。”愣了愣,夏花染还是点了头。她心知外公重情重义,这事情,她自当尽力去做。而且,她私心里,却也是有些心疼那对无奈的有情人的。

想起朵玉师公,太后,和如今的印风,夏花染回过神,有些感慨。

情爱之事,如何说的准呢?太后那么爱师公,爱到逼疯了自己,也差点毁了别人。而印风呢,隐忍地爱着太后,默默相守,为她做任何事心甘情愿。太后其实内心里对印风也是有情的吧?只不过,她对死去的师公太过执着,一直将自己困死在过去,因而完全忽视了如今的心境。

每个人都有自己爱人的方式,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爱的诠释。

而她爱君不弃的方式……便是以他为先。

想到这里,夏花染心里微微一堵,如今这烦心的事情已经解决,未来未知的事情让她莫名的有些无措。

想起他口口声声神色温柔地唤自己“夫人”,她便有喜有悲,酸甜交加。

那日与凤语谈过之后,她便决定顺从天意,不再挣扎,不再抵抗。这几日以来,她看到他的柔情,看到他的怜惜,那些梦寐以求的感觉让她感到头重脚轻,整个人轻飘飘。像是站在云端那般,让她飘渺让她梦幻,更多的,却是甜蜜。

明明感觉不真实,像是在做梦,但她仍然几乎发现自己快要上瘾。

但是,如今又发现了影谷内还有一个背后之人,她身为下任谷主,更是爷爷的外孙女,自当快些回谷,早日助爷爷揪出那背后之人,还影谷一个安宁。

那一走之后呢?再次回来的时候,会不会他已经清醒了?清醒地意识到她的卑劣,她的不堪,然后将她从自己和修儿的身边驱离?

是,她知道自己患得患失像个傻瓜。可她的心头,还有一根针扎着,时时刻刻隐隐作痛呐。那针扎在她的心上扎了六年,早已根深蒂固,又如何是这么短短几日便能拔去的?

暗自叹息,垂下复杂的眸子,夏花染慢慢地心中有了决定。

*

是夜。

相爷府今晚有点不同寻常。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花园里还是那些斗艳的花儿,水榭亭台还是那般雅致的风景,奴仆们丫鬟们还是那欢乐满足的心情,除了……夏花染所住的客房四周,那诡异安静的气氛。

以夏花染的客房为中心点,那紧闭的房门里透出来的朝四周不断扩散的沉闷气息以及风雨欲来的压迫感,让所有人自觉地退避三舍,绕道而行,省得一不小心做了可怜的炮灰。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相爷大人百年难得一见的发火了。而且,还是雷霆怒火。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相爷沉默了那么久的脾气,不管是爆发还是变态,相信都不会太让人感觉良好。

所以,还是默默地绕路远行吧。

夏花染坐在床沿上,正襟危坐,头垂得低低,双手交握,犹如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那般在等待着长辈的责罚。

虽然这般小心翼翼的认错模样,可其实她低垂着的脸上却满是不解和无措。

她认识他那么久,从未见过他真正发怒生气。遇到再不好的事情,他也顶多是脸黑黑,笑意微微敛下,再用各种阴险手段把那人各种咔嚓掉。可她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般怒火四溅,将情绪表达得如此真实鲜明。

关键……她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

她只知道晚膳过后,她伴着玩了一天累到不行的修儿睡着之后,便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谁想刚走出修儿的房间大门,便叫脸色阴沉,俊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君不弃给发狠地拽住手臂,一路怒气磅礴地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吓坏了一路上碰到的府中其他人。

她不解,但一路也未有挣扎,只是由着他拖着回到房间,心里想着等到了房间再问他发生了何事让他如此生气。谁想,刚进房间他便一拳砸向了房间中央的那张紫檀雕花圆角桌,整个人背着她不做声,气息阴沉得可怕。

她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是却迫于那压抑阴郁的气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拼命地在脑子中回想自己做了何事,让从来都斯文儒雅的他发如此大火。

可惜,越想越纠结,半晌过去了,她依然没想到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狼心狗肺的事情惹怒了不会轻易动怒的他。

明明大家一起去郊游的时候,他还是很正常的。甚至,比往常看起来还要快乐满足。怎么一到晚上,就生气发怒了呢?

夏花染不由得觉得头大,心中悄悄地憋闷了起来,嗓子眼里堵得慌。

突然一个想法猛地掠过脑海,她心下猛地一颤,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迅速用上心头。牙齿悄悄咬住了嘴唇,渐渐地,涌起了满心苦涩。

莫非,他清醒得这么快?

她就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的好事?美梦成真,本就是那么奢侈的希望,她怎么就可笑的,天真的,沉浸在了梦中呢……

如今他怕是不知为何清醒了吧?所以,才如此反常,如此……无法自控地发怒了。

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夏花染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只觉得一下子浑身如浸冰窖,遍体寒意。她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慌乱无措和闷痛,企图开口打破这压抑的气氛,知趣地说些什么平息他的怒火。

可,嘴巴蠕动之际,她却只觉得嗓子干哑,那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的感觉让她几次张口都无法发出声音。她脸色苍白,身子一下子僵硬微颤。

“这个东西,你是不是应该要好、好、解释解释?”谁想就在她慌乱无措之际,君不弃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过身子来,将一物砸向了桌子,沉着声音咬牙切齿道。

夏花染下意识一个抬头看过去,随即脸色一白,身子一颤,猛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恩,你们说染儿妹妹惹怒弃哥哥的下场要怎么样比较好?

然后,今天的章节发晚了,真是非常非常的抱歉……

难得周六,睡得晚了点起床,结果居然发现寝室停电……

折腾了半天,某欢顶着一头鸡窝就飞奔到了学校附近的网吧里……

于是,就迟了……

美丽善良的姑娘们,你们理解的吧?理解的吧?

☆、第五十五章 走火

第五十五章

那是一张被揉成一团有些破烂的白纸。

上面有着一些娟秀却带着凌乱,带着些心浮气躁的墨色字迹。

那字迹在夏花染看来无比眼熟。

因为,她就是写这些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