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用哪里料到谢樱樱会如此说,他心眼直,有些摸不透谢樱樱心中的想法,心中不记恨谢樱樱倒是真的:“江湖人说不打不相识,你我也算是如此,若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也就受了。”

谢樱樱见薛用应了,便放下心来,道:“我明日便要离开四平山,金蟒寨的寨主依旧是薛大哥的,小妹也不奢求其他,只希望以后经过四平山时薛大哥能像对待自家妹子似的送一程便好。”

薛用一听谢樱樱的意思是要让位,心中便有些乱,他当初并不是全心全意让位,可是毕竟是为了报答谢樱樱的救母之恩,如今谢樱樱要把这寨主之位还给他,他虽然有心接受,于理于义却是不能接受的。

“谢妹子,这寨主之位既然已经让给你了,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薛用也是一个实诚之人,谢樱樱便也不拐弯抹角:“小妹现今身不由己,是不可能在金蟒寨中常住的,而这金蟒寨现在虽然没有官府的威胁,日后却恐怕不能如此清闲,所以是不可以没人统领的,希望薛大哥为了这金蟒寨的前途不要推辞了。”

薛用自从上了这四平山,吃喝不愁,又从未遭到官府的围剿,日子过得是极为舒服的,如今听谢樱樱的意思,她似是认为日后四平山会有事情,于是心中就有些担忧:“谢妹子这是什么意思,秉州孟阎此时正称王称霸,朝廷对付他都忙不过来,怎么还有闲工夫来对付我们?”

“若是金蟒寨中有百八十人,朝廷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可是金蟒寨现在是将近两千人,两千人已经是一个军队,朝廷灭孟之后必会径直南下取四平山,还请薛大哥早做打算,若是小妹没有想错,朝廷今年便会将秉州夺回。”她先前不知道这秉州附近的情况,出了容城之后在路上听了许多说法,而百里乐正这次虽然是要去琭州追盐税,恐怕更重要的却是探听秉州的虚实,他既然已经亲自来探听虚实,只怕攻打秉州已经是定数。

谢樱樱在这金蟒寨中住了这几日,见寨子中的人虽然做的是劫道的营生,却不过是为了生计所迫,且寨中男女老少都有,是故她才有此一劝。

薛用不知道谢樱樱的来路,但见谢樱樱如此笃定,心中也有些打鼓:“谢妹子是从何处听得如此的说法的,可否确定?”

谢樱樱自然不能与薛用说明自己是如何知道的,但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于是道:“我如何知道的不便告诉薛大哥,但是绝非胡乱揣测,我这一去山长水远,恐怕相见无期,但愿薛大哥与寨中众位多多保重。”

薛用见谢樱樱竟然是真的不欲当金蟒寨的寨主,先前她又发自肺腑地警告了自己,胸中便也激出了一些豪气:“谢妹子你且放心离开,无论你何时回来,你都是这金蟒寨的寨主,我薛用说的话决不食言!”

谢樱樱想了想,道:“既然大哥是真心实意相交,便更加不用推辞了,以后无论对内还是对外,大哥依旧是这金蟒寨的寨主,大哥当寨主就是小妹当寨主,这是没有什么分别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这寨主你为何就不能当呢?”

“大哥可还记得我那兄长?”

“记得。”

“我虽然称呼他为兄长,但他却是我的主子,他所说的话我都要遵守,他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不能违抗,若是为金蟒寨寨主,不但我会因为金蟒寨的所为而遭到责备,金蟒寨也会因为我而束手束脚。”

她这么一说,也解开了困扰薛用多时的疑问,他当真便不再推辞。谢樱樱于是又说了些自己的想法,希望日后金蟒寨能在孟阎与朝廷的战争之中独善其身。

谢樱樱马上就要离开了,薛用倒是真的有些舍不得了:“我只知道小妹姓谢,却不知叫什么名字,告诉大哥全名吧,日后我也能从别人口中得知你的消息。”

“谢樱樱,我叫谢樱樱。”

这时谢樱樱三个字还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这三个字只在容城之中有人知晓,还未曾在这归元大陆中传扬,更没有响彻五湖四海。

离开四平山再向东行数十里便入了琭州境界,琭州靠海,气候温暖,但是谢樱樱依旧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行人见了谢樱樱总要指指点点,连常青和玉蝉都合起伙儿来讽刺她。

但是谢樱樱觉得自己暖和比好看要强,所以依旧我行我素。

琭州既产盐,也是与浮端、君阳两国交往的重要枢纽,所以商人往来频繁,人民富足,街道上也是车水马龙十分热闹的。

谢樱樱一行人到了与百里乐正约定的地方,却没有见到百里乐正的影子,却见一群人围住了一处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子,谢樱樱拉着玉蝉一点一点蹭过去,还未靠前,便听一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姐如此貌美,怎么能当街卖胭脂,小生蒋志疼惜小姐,不知小姐可愿意同我回去,我必善待小姐。”

谢樱樱听声寻人,见说话的男子二十上下,一身蓝衣,样貌也不错,只是说的话让他显得有些轻|佻。

那卖胭脂的女子模样貌美,梳的却是妇人髻,听了那蒋志的话,羞怒之下红了脸,凛然道:“蒋公子是眼睛不好使么,妾身已经嫁为人妇,是有夫君之人,还请公子离开。”

那蒋志却是不恼,道:“嫁为人妇又如何,小姐的丈夫不能让小姐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还要当街卖胭脂,这样的丈夫不要又能如何?”

那女子听了蒋志的话却是骄傲地抬起了头,道:“我夫君乃是刘奋大将军麾下的杨凡,他上战场杀敌,以一敌百,勇武无双,公子觉得你比我的丈夫如何?”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听那美妇人的丈夫正是前些日子杀退孟阎军队的杨凡杨小将,当下赞了一声,都说那美妇人嫁的人是大丈夫,是琭州的功臣,一时间那蒋志便落得个人人声讨的下场。

那蒋志倒也是个人物,被众人如此说,却是没有动怒,只是对那美妇人揖了一揖,道:“尊夫为了琭州百姓的安危而上阵杀敌,实在是大丈夫,适才是小生唐突夫人了,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那美妇人却是不愿受那蒋志的礼,别过身去了,蒋志却是不在意,又是一揖才带人离开,众人也便散了。

谢樱樱这才想起百里乐正还没有找到,正要去寻,却有一个红色的什物从前方飞过来,直接打在了谢樱樱的脑门上,然后那东西又弹回地面,咕噜噜滚到谢樱樱的脚前面。

谢樱樱大惊之下后退数步,定睛一看,那红色的东西确是一颗娇艳欲滴的大樱桃!

被这样一捉弄,谢樱樱立刻抬头去找罪魁祸首,一抬头便见对面酒楼的二楼窗边坐了一人,那人容貌普通,琥珀色的眸子里正透着丝丝戏谑挑衅之意。

谢樱樱收了火气,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上了二楼。

“当了寨主果然就不一样了,樱樱刚才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呐。”

“樱樱冤枉,明明是殿下有意逗弄樱樱,如今还恶人先告状。”谢樱樱委委屈屈地站在他面前,脑门还有些痛,她想了想,道:“再说那薛用当初也是被我逼着让位的,我这一走他肯定要取而代之的,樱樱哪里还是什么寨主。”

百里乐正心中自然明白这一层,所以也不再为难她,而是问道:“街上刚才发生的那件事,樱樱可有什么看法?”

谢樱樱知道问的是那蒋志调戏美妇人之事,却不知百里乐正为何会有此一问,却是如实道:“我觉得那蒋志也算个正人君子,他看见那妇人貌美,便依着自己的心意去求娶,当得知那妇人并非所嫁非人,便也不忤逆别人的心意,倒也是正大光明的。”

“樱樱只看到了那人所表现出来的,我看他离开之时面带戾色,只怕那妇人的丈夫不日将亡。”

“殿下看人,总是将人看得阴损不堪。”

“樱樱太过年少,经历的事情也少,看人最为片面,若是你不信我们可以打赌。”

“赌什么?”

“若是那蒋志没有去害杨凡就算我输了,我应你一个要求,若是蒋志去害了杨凡,那么便算是你输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谢樱樱想了想,即便百里乐正没有赢她,他说的话她也不得不去做,而今还给她一个翻盘的机会,她自然是欣喜地答应了下来。

31大败

且说那日谢樱樱与百里乐正立了赌局之后,常青便常看这谢樱樱叹气,弄得谢樱樱也有些忐忑了。

两日之后,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刘奋帐下有一小将被召回琭州府途中遇袭,后来才知道那人名唤杨凡,正是那美妇人的夫君。

谢樱樱听了此事不停怒骂蒋志不争气,然后到百里乐正处去了…

那蒋志先是假冒琭州牧蒋中道之名召回杨凡,又在回城途中设伏,虽然手下之人折损大半,但也把那杨凡逼得落了崖,他又身受重伤,是万万没有活路的。

他想这样一来,那杨凡的娘子便成了寡妇,她没了依靠想来是不会再拒绝他了。哪知那妇人却是誓死不从,蒋志只得夜里派人将那妇人抓进了琭州府衙之内逼迫就范。

蒋志费了这么一番心力,却是没有得到那妇人一顾,心中自然是苦闷不已的,便独自一人到街上去散心,正百无聊赖时却见一粉衣女子在前面看珠钗。

这女子生得面容妖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媚气,竟然比那杨凡的娘子还要美。蒋志心中暗喜,心想这几日当真是自己的好运气来了,于是尾随那女子走了半条街。

待那女子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里,蒋志便快步撵上挡住了女子的前路。那女子讶然抬头,樱唇微微张着,像是一头懵懂的小鹿。

“公子为何挡住我的去路?”

蒋志衣冠楚楚:“小生已经跟随小姐许久,如今因为心生恋慕而情不自禁地拦住小姐。”

那女子面色绯红,嗔道:“公子没见我已经梳了妇人髻吗,怎么还称呼我为小姐呢!”

蒋志见这女子只羞不恼,心中欢喜,说话便也更加放肆起来:“只是梳了个妇人髻又如何,我爹乃是琭州牧,这琭州还不是我爹说了算,小姐若是有心于我,便是再高的代价我也绝不眨一眨眼。”

女子惊得一声娇呼,复又悲戚道:“不是妾身不愿意与公子走,只是妾身早就被父母卖与别人做妾,我那夫君又是个要面子的,只怕是绝不会将妾身送与公子的。”

“这好办,小姐将你们落脚的地方告诉我,然后自己回去,也不用将此事与你丈夫说,到了半夜听见猫叫便出客栈来找我,我自有办法。”

那女子于是告诉蒋志说自己住在城东的一家客栈里,然后就走了。蒋志在这琭州向来是无法无天的,如今见这女子如此勾|魂,更是没有了挂碍,回了琭州府衙便召集人去了。

又说那女子别了蒋志之后,便往城东走进了一家小客栈里。她进了客栈便直奔二楼的一间客房,进门便道:“殿下交代的事情樱樱已经完成了,想来蒋志很快便会有动作。”

原来那蒋志路遇的女子正是谢樱樱,谢樱樱因为打赌输了而不得不去勾|引蒋志,但百里乐正并未让她将他牵扯进去,谢樱樱之所以如此是想让蒋志也碰上个硬石头,好生惩罚他一番。

“我观樱樱的面色,像是奸计得逞的模样,你可是做了什么坏事?”百里乐正双眼明净,俨然是了然于胸了。

“樱樱不敢,樱樱只是加了点戏…”

这夜子时,谢樱樱忽然听见窗外有猫的叫声,于是按照约定出了客栈,墙根站着的正是蒋志,而除了蒋志之外还有几个蒙面的男子。

蒋志拉了谢樱樱便走,而他们二人一走那客栈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有没睡实的人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而百里乐正的那一间却是没有一点动静,这客栈外面等着的几个蒙面人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多时整间客栈就已经烧塌了,那墙根下等着的几个人觉得屋里的人肯定是烧死了,所以便会琭州牧复命去了。

他们这一走,站在巷子阴影里的两人便露出脸来,他们站在这里已经不知有多久。

“常青啊,我觉得这琭州不止是盐税要追回来,这琭州牧是不是也要换了。”

寒面男子应和道:“殿下英明。”

马车奔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谢樱樱下了马车便看见一座恢弘雄伟的门庭,上面鎏金的三个字:琭州府。

蒋志拉着谢樱樱进了门,在府内横冲直撞,不多时把谢樱樱拉到了内院里去,然后蒋志又把自己的姬妾都叫了出来,让谢樱樱逐个见礼,自己却去见回来复命的杀手去了。

谢樱樱与这些姬妾聊着聊着便发现了一点端倪,原来这些女子多半是曾为他人妇的,是蒋志使了法子或者是逼迫索要,或者是害死了她们的丈夫然后抢夺的。

谢樱樱暗叹这蒋志的口味实在古怪,竟然是不喜欢未婚的女子,专门找那有妇之夫抢夺过来。

身为琭州牧的蒋中道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只是这琭州地处偏远,他便是这琭州的天,而他只有这一个儿子,从小便是娇惯不已,说一句都舍不得。

他近日得了从帝都来的线报,说是当今圣上将要派人来琭州追讨盐税,所以他从现在开始要好好打点一下琭州的事情,决不能让从帝都来的人发现他的错处。另外他也要和蒋志说一说,让他这段时间安分一些。

蒋中道正在前厅里和幕僚商讨如何应对帝都来使之事,却忽听外面喧闹不已,他以为是蒋志又纳了谁做妾,所以也未放在心上。

于是继续对众幕僚道:“皇上派来的人是谁还不确定,想来现在也应该从帝都出发了,半个月后应该就可以到琭州府了,众位有何…”

“嘭!”

前厅的门猛地被撞开,一股寒气冲进屋里来。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黑衣寒面,怀中抱着一柄剑。而另一个则是轻裘缓带,面若神祗贵不可言,一双眼眸更是流光浮动,一看便觉惊心,再看顿觉自愧。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

那轻裘缓带的男子举起了手中的玉佩,上面只刻着四个字,却是惊天动地的四个字。

“如…朕…亲…临,如朕亲临!”蒋中道一下子吓懵了,他们这还在讨论如何应对京城来使,这使者竟然已经在自家门前啦!

蒋中道急忙跪地高呼万岁,后脊已经吓出了一层冷汗。

“蒋公起来吧,纯光这一次不是为了公事,为的是私事。”男子声音温和,却不减威仪。

既然是私事你还亮出那如朕亲临的玉佩?你糊弄谁呢!

蒋中道心中虽然有些异议,却是恭恭敬敬站了起来,他听百里乐正自称纯光,便知道他正是当今太子,心中暗惊:“不知太子殿下驾临所为何事啊?”

“为了找一个人,再杀一个人。”

蒋中道一头雾水:“不知道殿下要找什么人,又要杀什么人?”

“蒋公这府中可有女眷,能否带我去看一看?”

即便百里乐正是当今太子,这要求也是有些过分了,但他手中拿着如朕亲临的玉佩,那就是当今圣上要看蒋家的女眷,蒋中道怎么敢不从,于是领着百里乐正往内院去了。

蒋中道刚刚进内院,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众女子笑声,心中纳罕这么晚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姬妾没有休息实在古怪,加上这太子殿下来得怪异,只怕其中有诈。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他是拦不住太子殿下的,只能先派人去通知屋里的女眷,然后才恭敬地请太子殿下入了屋里。

这蒋中道进了屋便见一妖娆非常的女子站在窗边,这女子是个新面孔,蒋中道以前并未有印象,想来是刚刚纳入府里的,不知是不是这女子的问题?

他才这样想,那女子已经嘤嘤啼哭地奔进了太子殿下的怀中,高呼道:“殿下要给樱樱做主啊!蒋志见妾身貌美便心生占有之心,硬是将妾身从殿下身边带走,殿下要给妾身做主啊!”

蒋中道一听,只觉天旋地转恨不得晕死过去,而太子殿下又给了他一击。

“即便樱樱不说,那蒋志放火烧客栈,又派杀手行刺于我,我也是要杀他的。”

蒋中道被这飞来横祸吓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却见蒋志这时候进了门来。

这蒋志见谢樱樱在百里乐正怀中,胸中怒火顿生,伸手便要去夺谢樱樱:“你这人倒是命大,不止命大还胆大,竟然到这里找死!”

蒋志的手在半路便被常青挡住,而蒋中道这时也缓过气来,上前便打了蒋志一巴掌,怒斥道:“你这不长眼的,你的胆子才是大,这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你不想活了不成!”

那蒋志一听便吓得嘴也合不上了,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谢樱樱说不出话来。

“如今证据确凿,不知州牧大人要如何处置呢?”

“犬子无知,惊扰了殿下,实在是罪该万死,但是琭州乃是将就法律的地方,必须要经过审理才能定罪,所以容许下官先将其收押,然后审理?”

百里乐正微眯着眼,像是警告:“蒋公是这琭州的州牧,自然是你说的算,只是若是蒋志从狱中逃脱了,蒋公想来是难辞其咎的。”

蒋中道急忙称是,若是他不能让蒋志逃脱也没有关系,只要百里乐正一走他便来个偷梁换柱的法子。

32歌姬

百里乐正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自然是住进了琭州府里,于是他们一行四人都被蒋中道好生伺候了起来,每日三餐精致,下人恭敬非常。

这蒋中道与蒋志交流过事情经过之后,越发觉得这本是太子殿下设下的套,只是目的却不太明确,若是为了杀蒋志实在有些声势浩大了。但蒋中道怕这太子殿下是动了真格的要杀蒋志,所以是茶饭不思。

这时他的一个门客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说这太子殿下是带着女眷来的,而且那女眷貌美,想来这太子殿下也是个好色之徒,若是以美□之,说不定能成功。

蒋中道死马当成活马医,立刻派人去寻找貌美的女子送进太子殿下的院子里,可是谁知都被那谢樱樱给挡了回来,这谢樱樱又是太子的爱姬,蒋中道即便忌恨却也是不能动的。

这样几次之后,蒋中道便有些心灰意冷了,那出主意的幕僚却说找到了一个名叫白风丽的歌姬,这歌姬声若夜莺,貌若芙蓉,乃是这琭州歌姬之首,若是太子殿下见了定然乐之。

于是蒋中道便又把白风丽送进了太子殿下的院子里,这一次依旧碰上了谢樱樱。

又说这谢樱樱连着几日在门外给当今太子殿下挡桃花,心中实在是有些厌烦的,如今又见蒋中道送人来,哪里能有好气。

“州牧大人又送人来啊,我还是原来那句话,太子殿下正忙不见外人!”

蒋中道对谢樱樱这种狐假虎威的人实在是恼恨,却不得不赔笑道:“那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能忙完,下官在这里等着也好。”

谢樱樱故意气蒋中道,横了他一眼道:“我们殿下哪里有功夫见你,你要是有时间就去管教管教你的儿子,免得上街专挑有妇之夫下手!”

蒋志的癖好一直让蒋中道觉得羞耻,如今谢樱樱丝毫不掩饰地说出来更是让他灰头土脸。

“州牧大人且去忙吧,风丽一人在此等候便可。”说话的却是跟在蒋中道身后的白衣女子。

这蒋中道正没有台阶下,听闻此话便赶紧溜了。

谢樱樱这才仔细打量白风丽,眼前的女子芙蓉如面柳如眉,艳丽中透着一股孤清,孤清中又透着一股脱俗,她怀中抱着一柄墨色的琵琶,虽然说是歌姬,却也是干净清爽的歌姬。

“这位姑娘,州牧大人向来坚忍,若是此路不通只怕会找其他路,若是方便便放风丽进去吧,风丽唱一曲便出来,与太子殿下没有什么妨碍,也可让州牧大人安心。”白风丽娓娓而道,善解人意却也不卑不亢。

“唉,那你跟我进来罢,只是不要多话。”

“多谢姑娘。”

白风丽跟着谢樱樱进了屋子,一路都未抬头,行至百里乐正面前时却屈膝行礼:“白风丽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想听什么曲子。”

回答她的是男子低沉平和的声音:“白姑娘随便唱便可。”

白风丽应声,微微抬头看了面前榻上的男子,这一看便惊住了。这是怎样的一双眼啊,浅浅的琥珀色,通透却深邃,带着微微的悲悯与怜爱,让她自己变得卑微,变得不堪。

她却已经陷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