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个让好友受委屈的臭男人,阿史那晼一张俏脸阴沉下来,语气也不怎么客气的问道。

萧南微微一笑,语气很是随意的说道:“我借着重修院子,把他暂居的‘内书房’拆了,他现在只能搬回主院。不过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目前在东厢房住,有我阿娘给的四个侍婢轮番伺候。”

说到伺候两个字时,萧南禁不住带了几分嘲讽。

她见阿史那晼愣愣的看着自己,便苦涩的笑了笑,道:“阿晼,经过这次的事儿,我算是想通了,指望那个男人,我还不如指望我的孩子。”

“乔木…”阿史那晼紧紧的抱着萧南的胳膊,满眼心疼的看着她,问道:“你,彻底放开他了?不再倾慕那个白衣翩翩俊美如谪仙的崔家玉郎了?”

“倾慕?呵呵,我就是败在这个‘倾慕’上,”

萧南明明笑着,但那笑声让人听了心寒,她双眼落在晃动的车窗帘子上,声音飘忽的说道:“阿晼,何为倾慕?倾慕就是崔玉郎站在高台上,即使看我也是那般的高高在上;而我呢则站在地上,卑微的仰视。”

说着说着,萧南也不知是想到了前世自己的悲惨结局,还是想到了本尊对崔幼伯的绝望,惨然的笑道:“为了倾慕他,我抛弃了尊贵的身份。为了迎合他,我摒弃了阿娘的教诲…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做了个遍,可他回敬了我什么?”

“乔木,别说了,我懂的,我知道你为他改变了许多,也、也受了许多的委屈,”

阿史那晼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扭过头,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的说道:“明明你可以嫁一个比崔八强百倍的好郎君,明明你可以挺直腰板在婆家生活,明明…

唉,结果他非但不领情,还、还怪你不如侍妾温柔小意。我呸,咱们可是堂堂县主,岂能像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贱婢一般行径?”

萧南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继续道:“阿晼,你不懂,当我无助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当我看着那人(崔八OR李敬)和那贱婢(阿槿OR李敬宠妾)在我眼前眉来眼去的时候,我却因为一个‘倾慕’、一个‘爱恋’,不敢像其他嫡妻那般,理直气壮地修理他们。阿晼,你不知道那样的感觉有多痛,痛得我心都要被撕裂了,痛得我根本喘不过气来。”

浓郁的哀伤、绝望,似阴云般压在了萧南的头顶,也让坐在一旁的阿史那晼清楚得感受到了那种令人窒息的阴郁。

“乔木,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该死的,都是那个该死的崔八,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阿史那晼被萧南忽然释放出来的绝望情绪吓了一跳,忙摇着萧南的胳膊,连声追问:“乔木,快告诉我呀,啊?你到底怎么了?”

萧南被她这么一摇晃,终于回过神儿来,四周围绕的阴霾之气也渐渐散去,萧南的情绪也平缓下来。

她见阿史那晼急得面红耳赤,心里一暖,反手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都过去了,阿晼,你放心,我现在真的没事。呵呵,其实,我应该谢谢他们,若不是他们,我现在还不能醒悟,也不会下定决心。”

“什么决心?”阿史那晼看到萧南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亮光,奇异的,那目光竟让她急躁的心安定下来。

“那就是爱崔八之前,先爱自己,以及所有关心我、爱护我的人。”

萧南轻瞥了眼窗外,见已经快抵达辰光院的中庭,便暂时结束话题,手指拧了拧阿史那晼的鼻子,笑道:“当然,还有我最最要好的朋友,阿晼。”

阿史那晼也发现奚车慢慢停了下来,知道到地方了,忙守住话头,附和道:“哼,算你有良心,知道我最关心你。”

说笑间,奚车终于抵达中庭,外头跟车的红花唤道:“娘子,咱们到了”

“嗯,知道了”

萧南轻轻应了一声,让阿史那晼先下去,自己则在玉簪和阿史那晼的搀扶下,下了奚车。

“婢子见过定襄县主。”

玉莲急匆匆的迎了上来,她看到自家县主的好友后,忙上前施礼。

“免礼,玉莲,听你们县主说,公主又赐了两个厨娘过来,个个还都是手艺极好的,你也该多多努力了呀,免得你们县主见异思迁,把你丢到了一旁。”

阿史那晼跟萧南是密友,对她的四个大丫鬟也很是熟悉,彼此间也能随意的开个玩笑。

“去,什么叫见异思迁,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萧南用胳膊倒了她一记,娇嗔道:“整天胡说八道,真该让你大嫂好好管管你。”

阿史那晼的母亲过世后,阿史那忠没有续弦,家里的一切内务都由儿媳妇打理。

阿晼的管教问题,也由史家大嫂一并负责。

“唉,我倒是希望大嫂能管我呢,可就她那个性子,”阿史那晼摇摇头,她真是很不理解,大嫂家也是武将之家,大嫂的父兄皆是武职,怎么她大嫂却养成了某些酸腐文人嘴里的贤妻模样。

柔弱温和,说话也细声细语,整天三从四德不离口,女戒列女传更是时时温习,弄得家里的侍妾都不怕她…唉,算了算了,真不想提起她。

“其实,你大嫂的做法也未尝不是个好法子。”

做贤妻好呀,萧南以前也看不起那些主动给夫君纳妾的女子。

但经过了上一世,萧南发现,有时女人之所以选择做贤妻,原因是她把为**当成了一项职业。

说得再现代些,就是把公婆长辈当成大股东,把夫君当成合伙人,把小妾看做打工妹。

豪门里的一切人都有了明确的职位后,‘贤妻’们只需要应付好大股东,笼络好合伙人,严格管理好打工妹即可。

这些人的具体人选都可以更换,但相较于炒大股东和合伙人的鱿鱼,辞退打工妹更容易些。

而且当贤妻还有最大的一个好处,那便是自己不会因夫君的背叛而受伤,且能将所得利益最大化。

阿史那晼却并不这么认为,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有时虽会跟萧南讨论一些限制级问题,但她对婚姻、对未来的夫君,还是抱有少女们最纯真美好的幻想。

在阿史那晼看来,大嫂主动把大兄推给侍妾,是不爱大兄的表现,如果换做她自己,她才不会把自己的夫君推给别的女人呢。

慢说主动推出去了,就是看到有人勾搭她的夫君,或者对她的夫君有企图,她当下便会抡起鞭子抽人。

萧南看到她不以为然的样子,便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挽起她的胳膊,道:“鞭子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那你若是看到崔八和那些贱婢勾勾搭搭,你也不气?不想狠狠抽她们一顿?”

阿史那晼嘟着嘴,反手搀扶着萧南,两人亲昵的相携走上台阶。

“不气,不想,因为不值得。”萧南说得云淡风轻。

“切,我不信。”就算乔木不喜欢崔八了,但一个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被其他女人勾搭,肯定生气。

“咱们可以试试哦。”

萧南开玩笑的应了一声,但她今天肯定是乌鸦嘴附身,两人刚进远门,便看到崔八正亲热的和妙龄女子走出来。

萧南没有忽视,崔八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中,充满了怜爱。

第095章 情敌来了(二)

十几个差役快步跑进崇仁坊。

只是,他们像所有电视剧里的警察一般,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

“这,这里不是说有牛车堵塞街道吗?还他娘的说足足有上百架牛、马车都困在了这里。”

领头的差役看着车来人往,如往日般繁华喧闹的街道,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吐沫,指着身边来往的车辆,气呼呼的说道:“看、看、看,这不很正常嘛?哪里堵了?哼,若是让老子知道是哪个市井奴儿骗咱,看老子不把他的狗腿打断。”

其他的差役也是连连点头,这不是玩儿人嘛。要知道,他们一接到通知,片刻都没敢耽搁,一口气的跑到了这里,累得这会儿还没有把气儿喘匀呢。

生怕来晚了,耽搁了贵人们的要事,别人可能没什么事儿,他们这些小喽啰肯定要被炮灰呀。

结果,他们拼了老命的往这儿跑,却、却是一派祥和,啥事都没有,怎能让他们不生气?

还是刚才赶到的武侯,看到这些差役,走过来解惑,“各位,你们来晚了呀,撞人的牛车早就被人赶走了,道路也已恢复正常。你们…”

武侯啧啧两声,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呀,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领头的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他似解释又似抱怨的说道:“还说呢,我们接到通知便立刻赶了来,可这会儿哪条道上都是最繁忙的时候,咱们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呀。能这个时候赶来,已经是尽了全力了。”

“哎哎,明白明白,”武侯见几个差役气喘如牛的样子,也怪可怜的,便也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再说了,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衙门的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冲突,根本没有交恶的必要。

只要证明自己比他们京兆府的人来得早,自己没有失职,其他的,跟他也没多大的关系。

“某还要去平安里巡查,就不跟几位多说了,再会”

武侯一抱拳,骑上马,一磕马蹬子,便哒哒哒的朝下一条街道跑去。

领头的差役也是一抱拳,客气的跟武侯告了辞,这才扭头看向自己的属下。

“头儿,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咱们先散了?”

其中一个属下建议道。

“是呀,这儿离衙门还挺远呢。”

另一个也随声附和,平常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的娘子了,哪会像今天这般命苦,玩命儿的折腾了小半天,却啥也没捞着。

领头的却有些不甘,像他们这些不入正流的小吏,身份也就比普通百姓强些。

平日里全靠一些灰色收入度日,今天接到通知后,原本还以为能捞到什么好处,结果却是这个样子。

领头的不想就这么空手而归呀。

正纠结着,隔壁街道上发出一声惊呼:“来人呀,有人破坏坊墙快来人呀,有人冲破坊墙啦”

领头的一听大喜,嘿,真是想啥来啥呀,正愁没地方挤油水呢,偏就有人送了上来。

若说这里坊间什么最多?

答曰:坊墙

一道道夯土板筑的坊墙将整个京城划分成了一副严谨的棋局,使得京城的格局显得愈加整齐。

除此之外,坊墙还起到了隔离、守护的作用。有了它,朝廷可以将巡查工作细致到京城的每个角落。

当然,它对坊内居民的安全,也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

是以朝廷对坊墙的保护和修缮也非常重视,并出台了相关的法令,但凡有故意破坏坊墙,一概严惩。

领头的带着几个差役风风火火的跑来,一看路边深沟旁的土墙上确实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坑,而旁边则站在一个神色有些慌乱的男子。

领头的一看,便知道这人便是破坏坊墙的刁民,挥手吩咐身后的差役将他捆起来。

几步走到那人跟前,义正言辞的说道:“…诸街坊墙,有破坏,宜令取两税钱和雇工匠修筑…”

“放开、快放开,你们、你们知道某是谁吗?还有,某根本就不曾破坏坊墙,那坊墙是刚才那个贱婢砸得,你们想抓人,去抓她好了。”

那人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大声嚷嚷着。

“哟~,脾气还不小,别说,某还真不知道你是谁,不如你告诉咱们如何?”

能在京城衙门混口饭吃的小吏们,就没有一个眼神不好的。

只上下打量一眼,领头的差役便估摸出了被抓这人身上的衣饰价值几何。

哼,一身的行头不超过七八百钱,撑破天也就是一升斗小民,还敢梗着脖子在他们面前充贵人。

难道他不知道,有些话不是他能喊的吗?

领头的原本只想讹这人几贯钱吃酒,如今见他这般不识趣儿,顿生气恼,便想着给他吃点儿苦头。

“某、某是…”

那人刚才也不过是色厉内荏的咋呼了一声,上次他见到一个身着便服的士族郎君和个市井闲人起了争执,那郎君便是吼了这么一嗓子,那闲人当场便吓得服了软。

他明明就是学着那郎君的口吻说的呀,怎么、怎么就不灵了?

不等那人想明白,几个差役便气呼呼的将那人押了出去。

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后,坊墙边的深沟里站出一个白衣女子,只见她满身污水,白净的俏脸上也沾满了污渍,她左右看了看空空的街道,有些得意的说道:“哼,还敢打劫我白娘子,当我的金子是那么好拿的?”

她手里,正紧紧攥着个精致的荷包,恰是刚才韦源丢出车窗的那个。

白衣女子狼狈的从深沟里爬出来,躲躲闪闪的来到一条僻静的小路,她探出头,目光投向斜对面的一个十字路口,那里便是崔曲了,博陵崔家便住在那里。

当然,这不是她关注崔曲的原因。

白衣女子紧咬下唇,死死的看着那富丽堂皇的庭院,以及远处影影绰绰的亭台楼阁,想到今天受到的羞辱和刚刚险些被恶人拖走卖掉的惊险一幕,她更是恨恨的说道:“襄城县主,我记住你了,现在我身份卑微,根本无法对你做什么,但我白娘子绝不会一辈子都如此卑贱,等我…哼,咱们走着瞧”

萧南并不知道,她躺着也中了枪,又被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记恨上了。

此刻,萧南正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这个男人,真是没救了。

难道四个各有特色的美人儿还不能满足他吗?

难道他就这般好色,甚至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萧南扫了眼崔八身边的女子,模样并不是很出挑,只能算得上清秀而已。

别说和四个美婢先比,就是没发福前的阿槿,也比她强呢。

这个崔幼伯,唉,前些日子,见他天天给孩子读书,萧南还真以为他成熟了、进益了,懂得为人父、为人夫的职责了,也深知怎样做才是真正的男人。

没想到呀没想到,牛迁到北京还是牛呀,烂泥就是扶不上墙,她这才走了一天,这人就耐不得寂寞,又开始搞三捻四了。

这次更过分,竟把人弄到了家里,他是不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还是觉得她变得软弱可欺?

萧南也不知道是本尊残留的记忆在嫉妒,还是自己在生气,此刻,她的情绪很不好。

身边扶着她的阿史那晼第一个察觉到了,她扭头看了眼萧南,见她眼中噙满失望和愤怒,不由得无声的叹口气,唉,乔木嘴里说着不再将崔八放在心上,事实上却还是难以忘怀。

这也是,阿史那晼是萧南的好友,自是了解她对崔八的感情。

如今亲眼看到他的背叛,又是选在她偶尔出门的时候偷腥,让萧南情何以堪呀。

不过,阿史那晼性子直率,却不蠢笨,她虽然有七八分把握,确定崔八身边的女子是他的情人,但在没有得到核实前,她不会轻率的采取行动。

轻轻咳了一声,阿史那晼笑着冲慢慢走来的崔八说道:“哟,这不是咱们的崔家玉郎,崔八郎君吗?呵呵,家里来客人了?这位是谁?我竟不认得呢。”

如果崔幼伯仔细观察的话,他一定发现阿史那晼的笑意根本没有延伸到眼底。

他也是才发现门口站着人,定睛一看,来人竟是他的娘子和娘子的闺蜜,那个难缠的定襄县主。

心里虽不喜欢阿史那晼的到来,自幼接受的礼仪,还是让崔八客气的招呼道:“某崔八见过定襄县主。娘子,你回来了?”

萧南心里冷笑不已,脸上却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轻笑道:“嗯,刚回来。路上遇到了阿晼,知她刚从南山狩猎回来,想问问南山的情况,便邀她来家里了。对了,这位是…”

萧南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女子身上。

很快的,萧南的脸色陡地变得很难看——竟然是她?

崔八没看出萧南的僵硬和惊诧,他笑呵呵的介绍道:“武表妹,这是我娘子萧氏。娘子,这是六嫂娘家的表妹,武家五娘子,说起来,她也是你的表妹哦——

后头的话,萧南根本没有听进去。

此刻,在她的大脑里,只闪现着一句话:是她,上辈子崔八和离后续娶的继室?

第096章 尘封的记忆(二合一哦)

武五娘的出现,似一记重锤砸在了萧南的心上,尘封多年的记忆,如同喷涌的泉水般翻滚而出,瞬间将她的意识掩埋——

那一日,萧南穿来整一个月的日子。

萧南的心情很不好,经过了穿越的惊慌,偶的空间的惊喜,以及遭遇渣男的郁闷后,现如今的她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偏在这个时候,崔家上下流传着一个谣言,说她这具身体的祖父宋国公被人告发私通突厥,并有通敌卖国之嫌。

事实上,不过是萧禹担心身在突厥的亲姐萧皇后,给她写了几封信而已。

这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唯一不妥的便是写信的时机不对,那时,圣人正在对突厥用兵,两方是交战关系。

而萧禹,身为朝中重臣、皇亲勋贵,却被人抓住了与敌通信的把柄,不管他的信里写的是家长里短的琐事,还是大唐派兵遣将的部署,总归是跟敌国有了牵扯。

尤其是萧禹在被人告发后,还因李靖诛杀了吉利可汗的妻子、萧皇后的小姑子义成公主,上书弹劾李绩。却又被人反告他弹劾不当,假公济私。

最终的结果是,通敌之说子虚乌有,但弹劾不当却是事实,再加上萧禹性格耿直,不喜那些寒门庶族出身的勋贵,多次当众嘲讽他们,着实得罪了不少人。

锦上添花的人多,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少。

在诸多落井石的作用下,圣人最终罢了萧禹的相位,并贬他出了京城,去岐州当了个刺史。

当时萧南身在内院,对外头的消息并不灵通,但也不知道怎的,她每次偶然听到的议论,都在说什么:宋公这次肯定完了,通敌呀,多大的罪过,即使不抄家灭族,宋公的爵位也保不住了。

那时的萧南已经得知当下的世界,是个被诸多穿越者蝴蝶得乱七八糟的时空。

她记得正史上说宋公是凌波阁功臣,是两朝皇亲,儿媳妇还是个公主。

太宗又是千古一帝,是少有的不兔死狗烹、诛杀功臣的帝王。

再说了,宋公通敌的罪名根本就不实,只要查清了,圣人应该不会把萧家怎么样。

但这里却不是真正的大唐,正史上记载的东西也未必是对的。

萧南明白,不管再开明的皇帝,也不会希望手底下的人通敌叛国。再者说,通敌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只要有一点儿迹象证明萧家和突厥关系莫逆,那萧家…

偏萧南对唐朝的历史,更多的还是女皇的故事(某南:电视儿童伤不起呀),在那段历史里,充斥着种种酷刑、杀戮。

很多人,即使贵为公主、皇子,一旦沾上了谋逆造反,也会被流放,甚至被赐自尽。

就是那一天,萧南偶尔听到两个丫鬟在花阴下,说:“…公主又怎样?圣人不会杀自己的女儿,可是萧家的人却未必能保得住呢。哼,我看呀,极有可能是发落了萧家的人,然后再让公主改嫁,反正在咱们朝,公主改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就是萧家的人惨咯…”

萧南很害怕,她真怕圣人不明,冤枉了萧禹,最后连累她。

她又怕婆家为避祸,想对她痛下杀手,现代看得宅斗、宫斗文都说了,娘家祸事虽不波及出嫁女,但哪个婆家不想要个体面的婆家,而不是所谓的罪臣?

萧家若真出了事儿,崔家既想保有仁义之名,又想丢弃娘家倒台的儿媳妇,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儿媳妇病逝或者意外挂掉呀。

人就是这样,一旦想到了某种可能,便会反复的想,反复思考的结果,便是愈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为了不坐以待毙,萧南决定,她必须行动起来。

而武氏,便是在萧南心乱如麻、决定金蝉脱壳的那一天来到崔家的。

武氏,是六少夫人小柳氏的娘家姨表妹,武氏的祖母又是杨家的女儿,所以七拐八拐的,和萧南也能沾上点儿亲戚。

是以,武氏顶着萧南表妹的名义,时常来辰光院闲谈,偶然一日,巧遇回辰光院取银钱的崔八,两人闲谈了几句,发现彼此间很有共同语言。

两人都喜好诗词歌赋,都崇尚魏晋古风,都善音律美食。

于是乎,武氏成了辰光院的常客,只是她拜访的对象,是住在‘内书房’的崔八。

武氏的时常拜访,对于忙活着变卖嫁妆、转移财产的萧南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而她与崔八有点儿暧昧的关系,萧南也根本不放在眼里。

其实,当时萧南还解气的想:来得好呀,正巧阿槿正怀着身子不能侍奉崔八,家里的下人们谣传崔八看上了一个教坊的歌姬,正天天想着把这奇女子弄回家来呢。有武氏一打岔,崔八也能消停些。

武氏也乖觉,看出萧南对她并不厌恶,便主动凑上来交好。

弄到最后,她们两个更是姐妹相称,有时遇到了跑到萧南面前放肆的阿槿,武氏还帮着萧南出气。

恩恩,果然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呀。

萧南很自然的便接纳了武氏。

随后,更因武氏能外出得到最新的新闻,而时常叫来武氏问询。

武氏呢,是个心思敏捷的人,她总能不着痕迹的给萧南提出建议,这让解决了麻烦的萧南,很是欣赏。

无形间,更是把武氏当成了贴心的姐妹。

崔八对萧南不亲近。

武氏便建议:“男人都喜欢温柔大度的女子,姐姐不妨对八郎君宽容些,他喜欢出去郊游会友,你就让他去嘛,不但不阻止,还要主动给他准备些交际需用的银钱。当然数量也不能太多,多了男人就要做坏事了。”

萧南觉得她马上要跑路了,为了不让崔家的人发现异常,她想着笼络一下渣男也好,便从自己的私房里拿上十几二十贯的让崔八花销。

此招一出,崔八对她果然和颜悦色了许多,且天天出去游玩,彻底把阿槿抛在了脑后。

阿槿对萧南很不敬。

武氏便建议:“这样的奴婢,姐姐根本不用多管,只待她生产的时候…呵呵,俗话不是说了嘛,女人生产便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萧南闻言,深觉有理,虽然她并不打算在崔家常住,但自她穿来后,阿槿时不时的跑到她跟前挤兑、嘲讽,弄得她很不舒服。

当然,萧南不敢杀人,但又不甘心被人挤兑,便把教训阿槿的事儿交给了武氏,还特意嘱咐她,“千万别害了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