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这是谁呀,这么有派?”

小护士发完短信,装模作样的拿了一个夹子凑了上去。不是她太好奇,而是这些人太牛叉。要知道,在医院,内科的陈主任可是很有身份的银,轻易不动手术刀,一动非富则贵呢。而刚才那个甩手机的中年男子,居然敢如此大声的呵斥陈主任,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人肯定就是陈主任那些“贵客”中的某一位。

小护士猜的没错,这伙人闯进医院不超过一刻钟的功夫,陈主任就慌慌张张的赶了来,第一时间换上手术服、带着助手进手术室。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陈主任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他刚走出手术室的大门,在外面转了N圈的人呼啦围了上来。

“怎么样,陈主任,我女儿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美丽妇人,她光洁的脸上满是泪痕,腿脚发软的根本无法自行站立,歪歪斜斜的倚靠着身边的人。搀扶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打电话威胁陈主任的中年男子。

陈主任摘下口罩,缓缓的摇摇头,“抱歉,我尽力了!”

“什么?你没有救回爱琳?爱琳,我的爱琳,妈妈来啦!”

听明白了医生的潜台词,中年美妇一把推开丈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片刻之后,手术室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尽力了?陈主任,你怎么回事,我女儿上个星期出院的时候还是欢蹦乱跳的,这才几天呀,怎么会——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王立扬一把抓住陈主任的脖领子,无法相信的咆哮着。

“放、放手,”陈主任没想到王立扬会当场发飙,在助手的帮助下,涨红着脸挣脱出来,本来大半夜的被揪来做手术就够悲催了,没想到还差点被勒死,这让原来心底还有一丝惧意的大夫,顿时也火大起来:奶奶的,不就有两个臭钱吗,你牛气什么呀?!

他大口大口的平复了下紊乱的呼吸,没好气的说:“王总,之前的手术是成功的,令爱之所以会出事,问题出在心脏上!”

“心脏?心脏有什么问题?当时还是你亲自给王一做得体检,你不是说王一的身体健康,心脏也是最匹配爱琳的吗?怎么才几天呀,你又他妈的给我说什么‘心脏有问题’?!”

“王一本来的身体是没问题的,只是她的心脏被注射了一种强心剂,可以让心脏在高兴的时候,急剧跳动然后发生猝死!”

陈主任也很无奈,他当时做手术之前就建议,还是给王一做做体检再移植心脏,可眼前这位王总等不及呀,非说王一的身体既然没问题,那就不要浪费给女儿做手术的时间,什么都没有检查,就直接把王一的心脏换给了王爱琳。

如今出了事,却又跑来怪他,哼,怪得着吗?!

“下药?怎么可能?”

王立扬显然不能接受陈主任的说辞,他有些暴躁的在走廊上喊叫着。

“呵呵,或许,你该听听这个!”

这时,从走廊的尽头走过来一个人,年纪和王立扬差不多,也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他扬了扬手中带着血迹的手机,似笑非笑的说道。

“杜、杜景庭,你、你怎么来了?”

王立扬看清来人的面孔后,被吓了一跳,想起和杜家的恩怨,他心虚的低声问道。

“别管我怎么来的,我只想让你好好听听一一的遗言!”

杜景庭,王立扬的前任大舅子,也是王一的亲舅舅。他想起小妹的忧郁而终,想起太平间里惨死的外甥女,双眼森然的盯着王立扬,他扬起手里的手机,找出录音功能,按下播放键,短暂的空白后,传出一个虚弱的女声:“亲爱的爸爸,喜欢我送您的礼物吗?呵呵,既然你们这么想要我的心脏,我王一也不能小气不是?我不光给你我的心脏,我还给你加了点料,哼,我相信,沾了毒药和艾滋病菌原液的心脏,应该是我对你们一家子最好的回报,对不对?”

在一片噪音嘈杂的马路背景下,王一带着一丝恨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冲击着众人的耳膜。

“艾滋?医生,我要检查身体,妈妈,救我呀!”

比起王立扬的狰狞,送王爱琳来就医的亲友团中,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听到“艾滋”这个可怕的名词后,吓得险些当场晕过去,半哭半喊的叫着“妈妈”和“医生”。

而杜景庭则是冷冷的看着,录音播放完毕后,他静静的对王立扬说:“王立扬,你欠杜家、欠一一的债,咱们慢慢算!”

说着,他把从王一遗体上发现的手机揣进裤兜里,不去看王某人冷汗直冒的蠢样。

“哼,我王一的‘心’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半空中,一个透明的人影,痛快的看着下面的人,一个个或悲伤,或失望,或恐惧的模样。

像看电视时被突然换台一般,面前的场景一顿,王一的魂魄瞬间转换到一个古色古香的庭院里。

“哭,哭,哭,你还哭,你个扫把星,不但克死了祖母,克死了亲母,整天哭丧着个脸,你还想克谁?”

“吵什么呀,不就是一块料子吗,哎呀呀,你是姐姐,怎么就不知道让着妹妹,唉,真是个不懂事的!”

“嘿嘿,姐姐,你这镯子真好看,‘借’我戴戴呗…哎呀,又不是不还你,真小气…哼,谁让你不自己接好了呀,这下子碎了吧,真晦气!”

“姑娘,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看在奴婢打小伺候您的份儿上,您就成全我吧!”

“娘,娘,别走,娘…”

一幕一幕的画面,就像一部长长的电影,完完整整的把王绮芳短暂而悲苦的人生演绎出来。

王绮芳虚空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像被隔离在玻璃窗外的看客,心痛又无奈的看着那一幕又一幕的片段。

看着小小的身影被父亲漠视,被后母虐待,被亲兄冷落,被弟妹欺侮,王绮芳的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攥在手心里,窒息般的疼着。

就在她难过的快要喘不过气来时,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包住了她,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听到那熟悉的喃呢:“七娘,又梦魇了呀,别怕别怕,嬷嬷陪着你!”

缓缓的,王绮芳紧闭的眼角流出两行凉凉的泪珠,她下意识的反手抱住奶娘厚实的怀抱,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从今天起,我就是王绮芳!

第024章 我嫁妆呢

一夜醒来,王绮芳觉得头涨得厉害,两个人的全部记忆,填鸭一般结结实实的塞进她的大脑里,从出生到幼时,然后到长大、嫁人、生女,王绮芳前半生的点点滴滴悉数映射出来,在她的脑子里堆得满满的,一时之间理都理不清。

“七娘,起来啦,别愣神儿了,咱们吃饭了!”

赵嬷嬷昨夜忙着照顾“梦魇”的王绮芳,一宿都没有休息好,大清早又起来熬药、熬粥,忙活了小半天,回到屋子,却发现自家姑娘正两眼呆滞的瞅着墙角发呆。

“嬷嬷,昨儿又累你不能好好休息了吧?!”

被赵嬷嬷唤回神儿来,王绮芳看到五十多岁的老太太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还忙东忙西的伺候她,想起昨夜那个踏实的胸膛,心里很不落忍,不自觉的带着心疼的口吻说道。

“嗐,什么累不累的,只要七娘好好的,嬷嬷怎么着都行!”

赵嬷嬷听出王绮芳话语中的关切,心里流过一丝甜意,笑着说道。

“嬷嬷,辛苦你了!”

王绮芳并没有就此打住,她满是感慨的喟叹了一声。经过昨夜,王绮芳过去二十多年的经历完完全全的呈现她的脑海里,其中还包括本尊自己都不记得的儿时的记忆。

有了这些回忆,王绮芳越发感激面前的老嬷嬷。如果不是赵嬷嬷忠心耿耿的守护,王绮芳估计熬不到长大嫁人,不是被别有用心的继母“照顾”夭折了,便是被欺主的下人们欺负死了。

见证了王绮芳的过去,此刻的王绮芳已经融和了两个人的思想和情感,她不再像一个路人般,看戏一样看着周围的人和事,而是真正的做回了这个身体的主人。

“哎呀,七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想起说这个了呢!”

赵嬷嬷听到王绮芳的轻喃声,蓦地一愣,接着又想到昨夜七娘梦魇时哭喊的话,心酸的叹口气,把王绮芳搂进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着:“七娘,昨儿又做噩梦了?”

“恩!”

王绮芳闷闷的声音从赵嬷嬷暖暖的怀抱里传出来,此刻,不管是前世的王一,还是本尊的王绮芳,万分贪恋的紧紧抱着奶娘,体味那渴望却得不到的母爱。

前世里,王一的生母杜静娴是爱王一的,这一点毫无置疑。但除了情感上毫无保留的浓浓母爱,杜静娴却不能像个勇敢的母亲一般保护王一,甚至因为身体的原因,连一个温暖的怀抱都不能给女儿。

而面前这位和王一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老嬷嬷,为什么她的怀抱让王一如此的贪恋,如此的满足,仿佛这才是她梦中幻想了无数次的母亲的怀抱。

至于王绮芳的本尊,那就更没有说得了。她的出生日便是母亲的忌日,她从来不知道母爱是什么感觉。不过,据她的推测和幻想,被母亲疼爱的感觉,应该和赵嬷嬷疼爱她的感觉差不多吧?从记事那天起,王绮芳就一直把赵嬷嬷当成自己的娘亲,而赵嬷嬷呢,也没有辜负她的期盼,真心实意的疼惜着没娘的王绮芳。

所以,合二为一的两个人,对赵嬷嬷的感情也渐渐统一起来。

“嗐,这孩子,怎么自己都当了娘,还和奶娘撒娇呢!”

赵嬷嬷感觉到胸口上传来的湿意,知道向来懦弱的姑娘又哭了,双手忙不迭的轻拍她的背,用微嗔的口吻说道。

王绮芳没有回话,而是摆了摆埋在赵嬷嬷怀里的头,不自禁的带着一丝撒娇道:“七娘再大,在嬷嬷面前也是孩子呢!”

“唉,谁说不是呢,”赵嬷嬷知道王绮芳全心全意的依赖着自己,她作为姑娘最最贴心的奶娘,当然也愿意见到姑娘和自己亲昵,只是,一想到王绮芳目前的处境,赵嬷嬷又忍不住的着急。

自己已经是奔五十的人了,就算是再想照顾七娘,再想回报夫人的救命之恩,她也肯定会死在七娘头里。而七娘呢,如今也不是闺阁里的小姐,而是有了孩子有了夫家的大家少奶奶,如果再这么软弱下去,万一哪天她不能再伺候七娘,七娘和小丫,还有肚子里的小少爷,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赵嬷嬷不得不再次劝道:“七娘,赵嬷嬷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苦,差一点险些丢掉腹中的孩子。可咱们还是要打起精神来,你自己也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赵府里有小丫,你肚子里还有一个,你这个为人母亲的,可一定要自己坚强起来呀…”

“过去,嬷嬷心疼你,也会一直守着你,可哪天嬷嬷不在了呢,你怎么办?难道还要小丫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保护你吗?七娘呀,你切莫忘了,你是太原王家的女儿,单单这个身份就尊贵无比。就算是老爷、大少爷和你不亲近,但也断不会任由你在赵家受委屈,该端起身份的时候,就应该端着身份,你个堂堂世家小姐,断没有连个破落户的平头丫头都比不上…”

“嬷嬷,我知道了,”王绮芳用小脸蹭了蹭嬷嬷的衣襟,带着鼻音,说:“过去那个软弱的王绮芳已经死在马车里了,现在的我,则是全新的王绮芳,为了孩子,为了嬷嬷和奶兄们,我也不会任由这起子小人作践我。”

“真的?七娘,你真的想通了?”

赵嬷嬷听了王绮芳的话,心头一喜。说实话,像刚才这样的劝说,她不是第一回了,但每次都是以王绮芳的无声哭泣而告终。

从怀里拉起王绮芳,赵嬷嬷欣喜的打量着明显精神许多的姑娘,当她看到王绮芳的眼中闪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亮光时,她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正要继续给她鼓劲儿,王绮芳却开了口:“对了,嬷嬷,我的嫁妆呢?还有那些刁奴的卖身契呢?!”

第025章 慈母遗物

“嫁妆?”

赵嬷嬷楞了下,迎上王绮芳灼灼的目光,又是欣慰又是为难。

欣慰的是,她家姑娘这次真的要振作起来了,要知道,七娘是她从小带大的,二十多年来,除了小时候小丫头还会为了份例银子和管家娘子争论过,却被老爷填房郑太太恶言打压后,就再也没有关注过这些黄白之物。

就连七娘出嫁时,被郑太太肆意隐瞒、偷换太太留下的大量嫁妆,也没有说过一句抗议、不忿的话。更别提嫁到赵家后,那几个郑太太挑选的陪房和丫头,几乎把七娘仅有的几间铺子、金银倒腾干净了,七娘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更没有想着去维护、争取。

每次她这个当奶妈的看不过去了,提醒姑娘要守好自己的钱袋子,结果七娘还反过来劝她“何苦为了这点俗物气伤了身子”、“反正有王家、赵家在,还短了咱们的吃喝不成”?!

唉,对于七娘的这种想法,赵嬷嬷劝都不知道从何劝起。在守规矩守礼数的大家族里,一切吃穿用度都有份例,当家主母或者管事婆子也不敢随意克扣。七娘这么说,从道理上讲倒也没错,但哪里的后宅没有争斗?有争斗,那就需要有争斗的砝码,而除了娘家的扶持,银子便是最有利的工具。手边没有余钱,拿什么打赏、收买下人?指望每月的份例够干什么的?

再说了,如果连自己的嫁妆都看不住,连自己带来的配房和贴身丫头都制服不了,夫家的那些婆子、丫鬟更不会把软弱的主母放在眼里。所以,事情发展到后来,七娘想去看看小丫、想用好一点的胭脂水粉、想吃时鲜的果蔬,都要给那些管事婆子塞好处。绮芳一个月才十二两的份例,又没有其他的收入,哪里够用?!

如今,五六年过去了,当初王家陪嫁的铺子、田庄悉数换了主子,要不是赵嬷嬷拦着护着,恐怕连七娘的头面首饰也被那起子刁奴弄了去呢。

饶是如此,七娘为了让小丫不受下人的气,为了让小丫不受委屈,自己典当了不少首饰、古玩,身上值钱的东西越来越少。当年的十里红妆,如今恐怕只剩下一些空箱子和太太穿过的衣服罢了。

这些也正是赵嬷嬷为难的原因,嫁妆?唉,七娘哪里还有什么嫁妆呀。

“不是吧?一点都没有了?”

王绮芳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她脑子里残存的记忆告诉她,就算是被继母克扣、替换了不少嫁妆,但她出嫁的时候,也是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呢,再说了,那些田契、房契、银票还有下人的卖身契根本就不占装裹盒子,这才几年呀,竟然一点都没有了?!

想起炕柜里那几个没有半文钱的大包袱,王绮芳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可这也太离谱了吧。

“…恩,都没有了,”赵嬷嬷见王绮芳大受打击的样子,很是心疼,连忙安慰道,“对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咱们还有房契和地契。按照王家的规矩,陪嫁的铺子和田庄是不能卖的。三家铺子和两个庄子都是出租的,没有卖掉!”

出租?这还差不多,王绮芳心中算着账,三家铺子,就打一个月租二两银子,一年能收七十二两银子呢;还有庄子,恩恩,按照大周的惯例,能称得上农庄的,田地至少一百亩以上,她有两个农庄,那也就是两百多亩地呀…

“不过,租期长了些,”王绮芳那里正噼里啪啦的算着账,赵嬷嬷忍了忍还是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她,“那什么,铺子和庄子都租了五十年!”

“啥?五十年?”王绮芳脑子里刚刚冒出的金元宝,顿时被赵嬷嬷的一句话打飞出去,她直直的看向奶娘,见她艰难的点点头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费劲的咽下一口吐沫,自我安慰道,“五十年就五十年吧,如今已经过了三四年,也就是说四十六、七年后,庄子和铺子还是我的。而且,租期长也意味着租金稳定嘛,咱也能收不少租子呢!”

“厄,没有租金!”赵嬷嬷是在不想给王绮芳浇冷水,可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呀,她撇开脸,不敢和王绮芳对视,继续说:“也不是没有收钱,而是当初出租的时候,所有的租金一次性收完了,要想再收,那要四十六年以后!”

“噗!”

实在忍不住了,王绮芳心中的小人狠狠的喷出一口血,她一把拉住赵嬷嬷健壮的胳膊,不抱任何希望的问:“那租金呢,五十年的租金呢,不会都花光了吧?”

“…”

这次,赵嬷嬷真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了,缓缓的点点头,告诉王绮芳答案。

“嫁妆没有了,那下人的卖身契呢?”

如果赵嬷嬷再告诉她,自己的前身不但连嫁妆都看不住,连下人的卖身契也发还给了本人,那她、她也只好认命了。

“在,在,下人们的卖身契都在的,只不过眼下都在府里收着呢!”

更确切的说,是在小丫的手里收着,唉,要不是小丫早慧,提前有了准备,估计府里那起子下人早就撺掇着七娘把卖身契发还本人了呢。

“恩,那就好!”王绮芳饱受打击的心总算是得到一些安慰,她满意的点点头,想起失败的前身,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唉,奶娘,我以前真是太失败了,被下人轻视也就罢了,怎么连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都守不住?!”

“七娘,别难过,所幸你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以后呀,咱们好好过日子就成。”听了王绮芳满是愧疚的话,赵嬷嬷心里也酸酸的,她拍了拍七娘的肩膀,“最后的念想?不对,那不是最后的,太太还有东西放在我这里呢。”

老太太利索的跑回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包裹严实的绸缎包袱,解开包袱皮,里面是个半尺见方的古朴首饰盒。赵嬷嬷用袖子擦了擦盒盖,万分爱惜的捧到王绮芳面前:“太太临走的时候说了,这是她留给你保命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呀,千万不能动!”

第026章 开启宝盒

王绮芳接过首饰盒,仔细的端详着。这个首饰盒刷着大红漆,在盒盖的接缝处有几道或深或浅的划痕,划痕处红漆脱落,显得有几分陈旧。盒子不大,方方正正的,长宽各有六寸大小,质地很坚硬,但透过裸露的表面看,里面的材质却也不像木质的。曲起手指轻轻叩了叩,声音沉闷,想是里面装满了东西。

“咦?怎么没有锁扣?”

王绮芳上上下下的找了一个遍,把整个盒子翻看了底朝天,除了在盒盖的地方有个镂空荷花状的铜质装饰物外,通身不见锁眼或者锁扣。

“呵呵,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鬼斧老人’亲手打造的呢,最大的亮点便是没有锁扣!”

赵嬷嬷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盒子,当初太太临终的时候,亲手把首饰盒交给了她,并且详细告诉了盒子的来源和用途。

“‘鬼斧老人’?是谁呀?”王绮芳在大脑的资料库里搜索了一圈,并没有这个人的资料,想来并不是王绮芳熟悉的人,她脸上满是茫然,疑惑的问道:“没有锁扣?那怎么打开呢?”

她刚才也试过了,在盒盖缝隙的地方用力掰了掰,根本就掰不开。至于盒子上的划痕,难道就是因为打不开,所以用刀子砍得?!

“七娘不知道鬼斧老人吧?”赵嬷嬷很了解王绮芳,见她眉头一皱便知道她的疑问,便笑着解释道,“算起来,这位鬼斧老人还是七娘的亲戚呢!”

据说,鬼斧老人富长贵是王绮芳外婆的外婆的父亲,亦是大周朝有名的机关工匠,想当年太祖皇帝的皇陵便是有他亲自设计并监督完工的,民间有传言,说是陵寝里遍布机关,而且机关的布置奇妙无比。

现在是大周的天下,还没有盗墓的敢去挖太祖的皇陵,但就算是有新朝代代替大周,盗墓人进了皇陵估计也是有命进去无命出来。

“想当年呀,鬼斧老人接到设计皇陵的旨意后,担心有去无回,便开始着手安排家里。”这个故事还是王绮芳的生母讲给赵嬷嬷的,如今又换做她来告诉王绮芳,“鬼斧老人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他担心自己一旦出了事,幼女无人照拂,会被族里的人欺负,自己攒下的家私也会被人抢了去。思索了半天,终于想到打造这个首饰盒。”

赵嬷嬷坐在王绮芳的身侧,用手抚摸了下古朴精巧的盒子,略带感慨的说:“老人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呀,亲手用特制铜材打造了十个大小不一的首饰盒,最大的有一尺见方,最小的也不过只有两寸见方,个个精致无比,造型独特。而且,最最重要的,便是这些盒子都是没有锁扣的机关盒子!”

“都没有?那怎么打开呢?”

王绮芳边听着嬷嬷的故事,边再次端详着手里的盒子,试图找到秘密所在。

“呵呵,这就是鬼斧老人的高明之处呀,”赵嬷嬷提起这一点,也是赞叹不如,她至今都无法相信,没有锁扣的盒子,居然也会如此坚固,更奇怪的则是打开盒子的方法,“老人说了,那十个盒子是留给女儿的嫁妆,只有女儿或者和女儿有血缘关系的人,才能亲手打开!”

“哦,”王绮芳的语气微微挑高,显然不太相信这种说辞。

“七娘不相信?”别说王绮芳不相信,就是赵嬷嬷也不太相信,不过这是太太亲口说的,应该不会骗她,赵嬷嬷想了想当时听到的每一句话,逐一转告王绮芳,“其实鬼斧老人的女儿,也就是你外婆的外婆也不相信。后来,鬼斧老人去修皇陵,十年过去了还是杳无音信。再后来,朝廷便送来了鬼斧老人身亡的通知书,顺便还有皇室的赏赐。这时,富家的族人们便指出鬼斧老人后继无人,提出从族中过继一个嗣子…”

说到这里,赵嬷嬷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轻哼了一声,“嘁,哪里是过继呀,分明就是看重了鬼斧老人名下的财产罢了。而鬼斧老人的女儿富芸娘,一直记着父亲临走时的嘱咐,对于族里近乎明抢的行径也没有太过抗争,只是拿着母亲带来的嫁妆和父亲留给她的十个化妆盒嫁到了外乡!”

“那她打开那些盒子了没有?”

比起和自己无关的传奇故事,王绮芳更关注盒子的开启办法,毕竟这关乎她日后的生活呢。

“当然打开啦,”赵嬷嬷怎么会不明白王绮芳的那点子小心眼儿,宠溺的用手指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笑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开的,据说,按照鬼斧老人当初的设计,只要富芸娘想打开,她就有办法打开。打开后呀,富芸娘才发现,十个化妆盒里放着满满当当的珍贵珠宝和房契地契,通算下来那些财产几乎是鬼斧老人所有积蓄的十分之七八,使富芸娘在夫家的生活得到了有力的保障…有了切身的体会和经验,从那以后,这些首饰盒便是富芸娘留给女儿们的必备嫁妆之一,里面放得都是最最珍贵的财产,而收到盒子的女儿们,也不知怎么打开的,反正只要和富芸娘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女儿或者外孙女,都能打开呢。富芸娘的女儿们,打开盒子后,也亲身体味到这种盒子的好处,一是除了本人和亲近的女儿,外人根本就打不开,而且盒子的材质也蹊跷,刀削斧砍也弄不坏;二来呢,盒子不打眼,掺在嫁妆里根本就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于是,后继的女儿们,便纷纷学着母亲,把盒子再传给自己的女儿,就这样一代传一代,传到太太手里的时候,就只得了一个盒子!”

唉,赵嬷嬷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关键点呀。或许,她也不知道吧。

王绮芳听完故事,纠结着皱着眉头。恩恩,要是按赵嬷嬷的说辞,她母亲应该打开过盒子,而她作为母亲的继任者,应该也能打开吧?

想到这里,王绮芳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一寸一寸的仔细查看着盒子。咦?这个地方好奇怪哦,搜索的目光扫过盒盖顶部的一个圆形暗纹时,她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的用手指按了上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宝盒打开了,露出满满的一盒子珍珠和红蓝宝石…

第027章 开始谋划

“哗啦!”

王绮芳把装满珠宝的盒子大口朝下,一颗颗拇指大小的圆润珍珠滚满炕席。作为女人,没有一个能抵挡住珠宝的诱惑,王绮芳自认是个平凡的人,自然也不会免俗。

把空盒子放到一边,王绮芳小心的捻起一颗珍珠,珠子的成色非常好,圆滚滚的、浑然天成,和后世见过的养殖及仿珍珠区别非常大。手指的肚腹轻轻滑过光泽的表面,王绮芳感觉一种沉甸甸的满足感顿时袭上心头。

唔,这珍珠个头这么大,而且成色有好,应该值不少钱吧。

等等?这个世界已经脱离了历史的轨迹,玻璃、蕾丝和西红柿都被诸多穿越前辈弄了出来,人工养殖珍珠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王绮芳记得穿越前,她还在起点追一部清穿小说,男猪重生在曹颙身上,恰恰就是用人工养殖珍珠的方法给曹家还亏空呢。呃,这个世界不会也有个懂淡水养殖的前辈吧?!

经过玻璃珠子的失利,王绮芳难免对自己掌握的某些特长表示质疑,她摩挲了半天,最后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珠子,举到赵嬷嬷的面前,带着一丝羞赧问道:“嬷嬷,这个很值钱吧?”

“呵呵,当然值钱啦!”

自从王绮芳打开宝盒那一刻起,赵嬷嬷紧绷的心弦顿时一松。当她看清盒子里的宝贝后,心里更是大定——唉,还是太太疼惜七娘呀,临走也不忘给女儿留保命的财物。

她随手从炕席上摸起一颗,向王绮芳解释道:“这可是宝贝呀,七娘,你别看这珍珠不是稀罕物儿,但像太太留给您这么好成色的珠子可就少见了。恩,就这么一颗小小的珠子,多了不敢说,少说也能值三四两银子呢!”

一颗三四两,她面前摊放着足足有上百颗呢,那岂不是就有三四百两银子?!除了珍珠,还有宝石,王绮芳炽热的目光又转移到水色剔透的红、蓝宝石上,抬眼问道:“那这些宝石呢?”

“呵呵,这宝石呀,比珍珠还值钱!”赵嬷嬷放下珍珠,跟随王绮芳的目光,又拿起了一颗鲜艳的红宝石,爱惜的揉搓了下,说道:“这些宝石还是那些胡人从西域弄来的,自从当年慈孝皇后用红宝石设计了一个凤冠后,红宝石便成了女儿家出嫁时必备的首饰之一。我记得,当年太太给七娘攒嫁妆的时候,便收集了不少红宝石。后来你嫁到赵家后,我还特意去清点了一番,却没有找到。我还误以为又被郑太太昧下了呢,没想到太太都收到了这里面!”

“那值多少银子?”

俗话说物质文明有了保障,人们才会去追求精神文明。而此刻的王绮芳还在为了生存奋斗,比起首饰呀、珠宝呀,她还是更看重银子。

“瞧你,张口闭口都是银子,”赵嬷嬷听了王绮芳的话,倒也没有对她什么都不知道表示怀疑。因为以前王绮芳对这些“俗物”根本就不在意,更不知道手中宝贝的价值,所以,她的很多首饰都被某些刁奴用极低的价钱诓了去。

否则,以王家陪嫁的东西,足够一个四口人家山珍海味挥霍一辈子还有富余,哪能像七娘这边,卖光了身边的首饰也不过支撑了四五年。而且,每天还是青菜豆腐,连成色好一点的燕窝都吃不上。

在赵嬷嬷看来,虽说七娘立誓要奋发图强,但如果王绮芳真的表现出一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算计的模样,反而会让赵嬷嬷起疑心。

眼前,王绮芳啥也不懂的样子,正符合她一贯的表现。因此,赵嬷嬷嘴里说着微嗔的话,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只见她把空盒子拿过来,将宝石和珍珠一颗一颗的收拾进去,边收拾边说:“宝石呢,应该是珍珠的二三倍。不过,咱们现在待得地方太僻远,宝石反倒买不上价去。横竖咱们什么也不缺,这些东西你还是留着给小丫添妆吧!”

二三倍?那也就是一颗宝石十两银子左右?!王绮芳的注意力还在宝贝值多少钱上,并没有听清楚赵嬷嬷的话。

“对了,嬷嬷,像清苑山庄这般大小的农庄,买下来的话需要多少银子?”

“呃?农庄?”赵嬷嬷爬在炕上,把缝隙间的珠子抠出来放回盒子里。她听了王绮芳的问话后,疑惑的坐在炕上,问:“怎么,七娘你想买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