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心想我才是需要安慰的好吗?我承受了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

她扭头看徐砺,徐砺手砺捏着酒杯,面色冷漠。

太后拉着姜钰的手,开始一个个给她介绍皇亲,这些皇亲她基本都认识,只是现在身份不同了,要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一群人夸姜钰长的好看,太后娘娘看上的人错不了。

心里都清楚这哪是太后娘娘看上的,分明就是陛下喜欢人家兄长,得不到正经的晋阳王世子,晋阳才故意派了这个与晋阳王世子长相相似的郡主。

心里明白,嘴上却不敢乱说得罪陛下太后。

众人有说有笑,定南王府的淑淳郡主见人都捧着姜钰,连她自以为喜欢自己的太后娘娘对姜钰也是和颜悦色,默默的低头,眼角酸涩。

她出身尊贵,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无论是长相,家世,都无可挑剔,甚至是父王同她说要她讨好太后得到太后的喜欢,才能更容易的嫁给陛下时,她心里是不屑的,她觉得以她的样貌陛下只要看一眼,便会难以忘怀,哪知道真见了面不是陛下对她难以忘怀,是她忘不了陛下了。

偏偏半路冒出个姜妤郡主,陛下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定南王世子瞥见妹妹的失落,再看姜钰在太后跟前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哪有半分之前踢自己的彪悍模样,他暗暗磨牙,想要把那个女人捉住狠狠的教训一顿。

徐砺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他心里一慌,手上抖着碰倒了面前的酒杯。

佟卫是负责招待众位藩王的,眼见他碰倒了酒杯,问道:“定南王世子怎么了?”

定南王世子摇了摇头:“一时不慎。”

佟卫半眯着眼打量了他好几眼,扭头继续笑着和周围的人喝酒。

身为姜钰的兄弟,定南王府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皇后之位去的,他自然对定南王世子没什么好感,凑到徐煊身边说:“五哥,你瞧那边的定南王世子。”

自从娶了宜春公主后,他就光明正大叫徐煊五哥了,比宜春公主叫的还欢。

徐煊淡淡道:“定南王世子怎么了?”

“我刚刚瞧见他看郡主了,也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他可是一直想把他妹妹嫁给陛下。”

徐煊捏着酒杯抿了口酒,道:“若你都能看出来他打坏主意了,那他也不足为惧。”

佟卫不乐意了:“五哥你什么意思?”

章景明凑过来道:“说什么呢?”

佟卫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垂头不说话,徐煊道:“喝酒。”

章景明端着酒杯同他喝了一杯,就被旁边一个大人叫过去了。

宴会到后面就比刚开始轻松了许多,众臣的位置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按着礼官排好的坐,都是自己寻了交好的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说话,太后身侧添了两个位子,姜钰和宜春公主坐在她身边。

武国公府老夫人推了王靖璇一把,让王靖璇也过去,王靖璇无奈道:“祖母,太后娘娘没让我过去。”

武国公老夫人板着脸不高兴,她是希望孙女能入宫的,哪知道女儿不听话,孙女也不听话。

王靖璇替祖母倒了杯茶,武国公府老夫人手放到桌子底下拍着她的手,催促道:“去啊。”

这边的动静太后都看在眼里,毕竟是自己亲娘,她又怎会不知太后想什么,吩咐宜春公主和姜钰道:“你们俩去和阿璇玩会。”

宜春公主点头,拉住姜钰的手,坐在另一边的佟驸马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眼睛都直了,他喝了不少酒,本就有些晕,让这么一刺激更晕了,放下酒杯就窜上去拦住宜春公主。

大庭广众之下,驸马直接拽住公主的手要回家,满殿的人开始打趣驸马,宜春公主看他又喝多了,强忍着怒意顺着他,这么多人,她给他脸面。

第143章 ...

有人调笑道:“到底是年轻人, 血气方刚啊。”

宜春公主在佟卫的掌心掐了一把, 企图让他清醒,佟卫被她掐了这一下, 瞪大眼睛, 委屈的看着她。

刚刚姜钰都和她拉手了,怎么自己就不行。

宜春公主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太后笑着说:“驸马醉了,宜春快把驸马带回去吧。”

佟卫听到太后说话, 拉着宜春公主的手,跑太后跟前跪着磕头:“母后放心,臣会待婳婳好的。”

他挤了挤眼, 整个人已是八分酒意, 太后勾唇微笑:“行,母后知道你是好孩子, 快跟公主回去吧。”

这语气跟哄孩子似的, 长兴侯看见儿子的傻样,叹口气和汾阳郡主对视:“真不想认他是我儿子。”丢人。

汾阳郡主还没说话,一旁的端老王爷护自己的大头孙子。

“卫儿哪里不好了,小夫妻感情好, 卫儿这是有担当, 你敢当着这么多人面给我这个老丈人磕头保证会对我姑娘好吗?”

长兴侯:“......。”

不敢不敢, 怕了怕了。

这种事除了他的傻儿子,应该没几个人能做出来吧。

端老王爷鼻孔朝天冷哼一声。

汾阳郡主拿着手帕捂着唇角笑,长兴侯额角冒出冷汗, 老丈人疼外孙,听不得旁人说他外孙不好,就是他这个亲爹也不行。

他拱手赔罪道:“小婿知错。”

端老王爷斜他一眼:“别总说卫儿不聪明,我们徐家个顶个的智勇双全,卫儿的勇猛就是随了徐家人,有什么不好的都是随了你。”

老王爷一副外孙不够聪明都赖女婿的样子,长兴侯捂额。

让你嘴贱,刚刚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让老丈人逮到自己说他外孙不好了。

他连声倒是,给老王爷倒了杯酒赔罪。

老王爷训女婿的场景自然落在了众人眼中,众人开始打趣说佟驸马宠妻都是随了侯爷,长兴侯疼老婆这满京城的谁不知道啊。

如今驸马爷喝的醉醺醺的当众向太后承诺会对公主好,年轻的公主羞红了脸,扯着驸马的衣袖让他赶紧回家。

回去还不是春宵帐暖。

那边佟驸马好容易被公主劝走,又折回来对着陛下磕头。

“皇兄,臣是您看着长大的,臣什么性儿您最清楚了。”

向来不苟言笑的陛下也没忍住勾起了唇角,安慰道:“朕知道你对宜春好。”

佟驸马感激道:“陛下体谅臣,臣也提前祝陛下和以后的皇后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宜春公主终于受不了了,强行的拉着他走。

耳边是满殿的哄笑声,宜春公主才刚出了泰安殿便把手帕甩到他脸上。

佟卫被手帕遮住了眼,伸手按住放到鼻尖吸了吸,宜春公主羞恼的瞪着他:“清醒了吗?”

佟卫捂额:“没醉。”

脚跟都要站不稳了,还说没醉,宜春公主道:“知道这是哪里吗?”

佟卫愣了愣,然后咧开嘴笑,脑袋晕晕的,没瞧出这是哪里,答非所问:“知道,你是我媳妇。”

宜春公主脸颊微红,拽住他的衣袖,小声道:“回府吧。”

佟卫凑近宜春公主,满嘴的酒气:“婳婳,你有没有发现我今日有哪里不同?”

哪里不同?比以前更傻了。

“快走吧。”

宜春公主怕他发酒疯,又要跑回去向母后皇兄诉衷肠,她知道佟卫喜欢自己,用不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她也知道。

快二十岁的爷们了,他从小生的就结实,这会却像孩子一样嘟着嘴,偏面上的表情还一本正经。

“现在的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亲你。”

“婳婳,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眼中的你一日比一日美,我时时刻刻都不想离开你。”

宜春公主捂额,佟卫平日里脑子就不好使,醉酒后更加粘人,可从来也没哪次像这样。

马车里宜春公主坐在佟卫腿上,被他捏着下巴亲,那满嘴的酒气熏的她也有了微醺的感觉,不然还未回府,怎么能让他如此胡来。

佟卫一边亲人,还不停的唠叨:“婳婳,你喜欢我吗?”

宜春公主被他烦的不行,和个醉鬼又说不清楚话,只想快点回府给他灌两碗醒酒汤。

姜钰本是要和宜春公主一同寻王靖璇说说的,这么一来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她走至王靖璇跟前,对着武国公府老夫人拱手,武国公老夫人知道太后这是在向自己表决心,脸色铁青,捂住额头喊头晕。

她是太后的亲娘,侍立的宫人不敢怠慢,太后也从位子上走下来,担心的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武国公夫人小声道:“头疼,老毛病了,不敢劳烦娘娘。”

太后知母亲这是在气自己,也不知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尊荣在身,享清福就罢了,何苦要与自己闹。

太后命人把老夫人送到乾乐宫,姜钰想跟上去,太后对林掌薄吩咐道:“郡主初入宫,你留在这里伺候郡主。”

贴身女官都留下伺候姜钰了,姜钰领会到太后的意思,这老太太,怕是不好打发了。

一到了乾乐宫,老夫人坐在榻上,手拍着案桌咚咚响,恨铁不成钢道:“早与你说了要阿璇入宫嫁给陛下你不听,说陛下的事你做不得主,如今眼见后位落到一个异姓藩王之女的头上,你倒是知足,你是存了心的要敷衍我这个亲娘,你眼里有没有武国公府,你对的起武国公府这么多年的栽培吗?”

老夫人声如洪钟,没有半分刚刚闹头疼的虚弱样。

太后早就习惯了母亲的这番作态,细声慢语的解释:“她是阿砺喜欢的姑娘,娘你以前就跟女儿说过,女儿入宫就是为了照顾阿砺,让女儿莫要藏着私心,女儿一心为了阿砺,阿煊从小女儿就教育他,他生来就是为了辅佐他大哥的,如今阿砺已经是大齐皇帝,女儿也算是功成。”

老夫人噎了声,道:“你现在是太后了,你日子过的舒心了,可武国公府呢,你要置武国公府于何地。”

太后道:“阿砺登基后并无苛待武国公府,武国公府还是这京中世家领头的,阿砺不喜欢阿璇,强迫他纳阿璇入宫也并非好事,阿璇是您的亲孙女,您难道就不想让她能开心吗?”

太后真心想不通她娘,年轻时候一颗心还是在孩子身上的,思虑事情也周全,越老越霸道,越老越执拗不讲道理。

“胡说,她是我孙女,我怎么不盼着她好了,倒是你这个做姑母的,整日嘴边上挂着疼她疼她,背地里使阴招不让她入宫。”

太后僵在那里,脸色如霜,亲娘这话真是让她伤心,咬着唇还是没忍住落了泪。

“娘您说话也要问问您自己的心,您倒是从哪里听来的话,说我这个做姑母的使阴招不让阿璇入宫,她是我侄女,我看着长大的,我待她不敢说与婳婳一样,可也是从心里疼她,这几个孩子,我个个如视己出,我操劳了这半辈子,不敢居功,可到头来被您这样说,也要叫一声冤了。”

老夫人也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了话,可话一出口,再难收回,强硬道:“没有武国公府,哪有你如今的太后之尊,你自己享受母仪天下的滋味,却不让你侄女坐上那个位子。”

太后喉间酸涩:“你只瞧见我人前荣光,怎就不想想我的难处,我十几岁便嫁入后宫,抚养失去母亲的外甥,面对一群比我年长的宫妃,先帝多情,宫里面有名分的妃子数都数不过,更别提那没有名分的,到死,都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这就是你们给我选的夫君。”

“我自小得姐姐教养,为了抚育她的儿子,我认了,阿砺二十多岁了不娶妻,我心里比谁都着急,可那些宗亲觉得我不是阿砺亲娘,故意不拿阿砺的婚事当回事,好让阿砺的皇位无人继承,我自己的儿子登位,这戳心窝子的话,我听了不下一遍了,这中间也包括我的娘家嫂子,我总安慰自己,娘家嫂子是嫂子,我还有娘,我娘一定不会这么看我,可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是太后,我那几个嫂子都是看你脸色行事,若无你的示意,她们怎么敢那么对我说话。”

“好容易阿砺有了喜欢的姑娘,要成亲了,安生日子过了没两天,你这个做亲娘的又来闹我,我念着您的生养之恩,许多事情不想同您闹,闹的大家脸上无光,闹的阿砺这个做皇帝的没面子,行,那就摊开了说,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摊开了说,也让我知道我的娘家到底是怎么想我这个外嫁的女儿,觉得我承了你们多少恩,多么忘恩负义,背地里使了多少毒计让阿璇入不了宫。”

老夫人讪讪道:“何必如此,都是一家人。”

太后笑着说:“是啊,一家人,所以我就得任你们羞辱,从前我以为只要忍就够了,现在我才明白哪怕是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人,还是免不了被人指着鼻子骂,偏生这个人是我亲娘,我得敬着,捧着,不然又会被骂不孝。”

太后说累了,坐在榻上,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和老夫人面对面坐着,觉得可笑,她在这宫里这么多年,那么多妃子,人家一听说娘家人来了都欢天喜地,唯有她的宫殿愁云惨淡。

第144章 ...

她抿着唇, 脸偏到一侧, 泪珠子憋回去,哽咽着说:“您是我亲娘, 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 我敬您爱您,受的委屈从未与您说过,就是怕您担心。”

她叹息一声:“可现在想来才知道自己错了,便是与您说了, 您怕也不会为我担心吧,您心里只有武国公府,只有几位兄长, 您只在意我这个女儿还活着, 还能为娘家带来好处。”

太后心寒,被自己亲娘这样说, 整个娘家没一个把她放在眼里, 都觉得她是承了武国公府的恩,她不是先帝原配发妻,她是代替姐姐照顾孩子的。

太后在武国公夫人心中一直都是性情绵软,她要求女儿时刻想着武国公府, 不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女儿, 她生养了她, 还让她做了皇后,太后,她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是我亲生的, 我又怎么会不疼你,手心手背都是肉,娘只是觉得你现在是太后了,你过的比你兄长他们好,你的儿子女儿是王爷公主,一个比一个尊贵,而你兄长的几个孩子却要努力读书习武。”

“修远那孩子从小就进宫给福王做伴读,那孩子你是知道的,努力上进,可每回从宫里回来,那掌心都让戒尺打的通红,福王顽劣,师傅们不能教训皇子,便打修远这个伴读,表兄弟的,福王是主子,修远却像奴才一样卑微,娘看着心疼啊。”

老夫人话音一落,便传来一道细哼声,王靖璇身边站着一个身着浅绿色水雾裙的女子,裹着狐裘围脖,头发挽成凌云髻,额贴梅花钿,柳叶眉,睡凤眼,肌肤白皙莹润,模样娇美,可那性子却着实不娇。

她是王修远的媳妇,名唤李烁兰,安国侯府嫡女,安国侯夫人是出了名的泼辣,连婆婆都打,她教养出来的闺女自然不是软柿子。

王修远虽是庶出,但这一辈子弟里就他最有出息,在府上说话也有几分分量,他人正直老实,和福王交好,得太后陛下看重,不然李烁兰这个侯府嫡女也不至于嫁给一个庶子。

因安国侯夫人的悍妇名声在外,整个武国公府也没人敢惹李烁兰这个三少夫人,她也是武国公府唯一一个不怕老夫人的,其他夫人包括王靖璇亲娘在内都被老夫人牢牢的捏在手心里,看她脸色过日子,就因为当朝太后是她女儿。

王靖璇刚刚见祖母故意闹头疼,和太后一起离席便知道事情不妙,赶忙跑到嫂子跟前让她随自己一起过来,老夫人年纪大了,贪心不足要和太后闹,李烁兰心里清楚着呢,她的夫君在府里是庶出,能有今天的出息全是仰仗太后和陛下,把太后惹恼了对武国公府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自嫁入武国公府一直是一种藐视众生的态度,她觉得武国公府超过一半的人都有病,脑子不清醒,太后是顶尊贵的人,贤良淑德,连陛下都敬着这位姨母,老夫人还当人家是未出阁的女儿,想骂就骂呢。

老夫人要作死她管不着,可把她夫君拉出来做由头她就不乐意了。

老夫人一见这个孙媳妇来了,脸上也有些尴尬,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这孙媳妇没怎么给过自己好脸色,她真是瞧见了就心里发怵,尤其是这孙媳妇嘴角常年挂着鄙视她的笑容。

李烁兰和王靖璇跪到地上给太后行礼,太后唤了起,李烁兰从腰间抽出手帕,替太后擦眼泪,细声道:“姑母不必内疚,臣妇和夫君心里都感激姑母呢,夫君是庶子,常人家庶子都让嫡子压着,一辈子出不了头,没出息,夫君从小得姑母照顾,给福王做伴读,授业于章华殿,旁人家盼几辈子都盼不着的好事,怎么就委屈了。”

“臣妇还记得幼时宫中为几位殿下挑选伴读,家中兄弟也才约莫五六岁的年纪,每日晨起便读书,到了晚上旁人灯火熄灭都不得入眠,如此努力就是为了能够得到陛下隆恩,为几位殿下做伴读,天家皇子尊贵,本就是主子,旁人岂敢称兄道弟,福王殿下认我夫君为表兄,那是抬举我们,姑母恩德,我们都记在心里呢。”

她眼眸真挚,太后心里宽慰许多,总算几个小辈是可人疼的,老夫人让她这番话说的面子挂不住,恼道:“你这个做人媳妇的真是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爷们,非要让他卑躬屈膝的任人使唤,你才高兴吗?”

老夫人仗着闺女是太后,外孙是陛下,腰杆子硬,嚣张惯了,李烁兰却不怕她,老实说老夫人这种爱作怪的老太太她也不是头一回见,她娘家祖母比这还难缠的,整日变着法的往自己儿子房里塞人,和儿媳妇不对付,不还是被她娘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样的人就是欺软怕硬,不能给好脸。

“我的夫君我知道,咱们卑贱,不似祖母尊贵,能到了这份上便已心满意足了,不需要旁人替他心疼,祖母你要是心疼大哥也好,心疼二哥也罢,不必藏着掖着,我们本就是庶出,比不得嫡出尊贵,我们不嫌您偏心,再说了君臣有别,做臣子的顶了天,到陛下跟前还是要磕头行礼,依祖母所说对着陛下殿下都不卑躬屈膝,那是想干嘛呢?”

她一番夹枪带棒,把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这个孙媳妇真是胆大包天,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这是要同人家说她们武国公府要造反吗?

她扭头对太后告状:“你瞧瞧这个孙媳妇,她就是这么跟自己祖母说话的,哪家孙媳妇如此不孝。”

太后是被她伤了心,侄媳妇这是替自己不平呢,她又怎会落侄媳妇的面子。

太后还未说话,李烁兰便开口了:“孙媳只是说心里话罢了,祖母不爱听,孙媳不说便是,不过祖母您向来睿智,应当能分清哪些话是虚情假意,哪些话是掏心窝子的,虚情假意的话人人爱听,也人人会说,祖母您想听,孙媳也能说。”

太后看她那滔滔不绝的嘴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心想好厉害的丫头,难怪安国侯府老夫人每回进宫都是哭着说话的。

能教养出这样的闺女,那生母肯定了不得。

太后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活了半辈子,这会还要被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护在后面。

老夫人脑袋发晕,让李烁兰这么挤兑几句,已经快要将自己过来逼太后让王靖璇入宫的初衷给忘了。

指着李烁兰道:“你安国侯府的教养便是如此吗?”

她面容狰狞,李烁兰却不怕她,两手按在太后的肩膀上给她捶肩,淡淡道:“祖母不提孙媳倒是忘了,刚刚我娘还同我说,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当初我与夫君成亲时,安国侯府陪嫁陪了小半个家底,可我嫁到武国公府半分银钱都没往家里拿,想让我时时念着娘家,补贴娘家。”

“祖母你也知道,若从我的嫁妆中拿钱补贴娘家,本就是娘家给的,再拿回去,那就不叫补贴了,我娘是觉得我嫁到了武国公府,武国公府爵位比安国侯府高,我这是高嫁了,我日子过的比兄弟们好了,自然要帮衬下兄弟,祖母您是最顾家的,该体谅孙媳的难处,也不是孙媳伸手问祖母要银子,安国侯府对孙媳有生养之恩,孙媳把娘家几个侄子接到武国公府教养,不过分吧,祖母在西大街有一家首饰铺子,我娘瞧上了,这些日子一直同我唠叨,说想要那个铺子,祖母您看,我娘这么一直说,我若是不把这首饰铺子弄给她,这以后还不要被娘家骂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她狮子大开口,上来就要老夫人的首饰铺子,老夫人向太后要求她帮武国公府就是理直气壮的要东西,太后过的比国公府的兄弟好,就该帮着娘家,那她嫁到武国公府,公府爵位比侯府高,也该从婆家拿东西帮衬娘家不是。

她拿老夫人说过的话奉还给老夫人,老夫人捂着额头嘶气,这回是真头疼了。

安国侯夫人泼辣她一早就知道,当初与安国侯府做亲的时候只想着孙子是庶出,娶个侯府嫡女有脸子,再泼辣的姑娘,难不成还能给她这个祖母甩脸子吗?

第145章 ...

老夫人火冒三丈, 太后手按在李烁兰的手上, 老夫人年纪大了,再刺激就真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