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善长公主不禁一阵心酸,吩咐长媳丁氏:“将晖哥带走吧,你们都待在屋子里不要出来。”

丁氏点了点头,屋子里的人渐渐离去,嘉善长公主整理了身上的衣袍,伸手端起茶来喝。

“公…公主…”驸马颤声道,“您…今天是不是有心事?”

嘉善长公主将手里的茶碗放下,疲惫地看向驸马:“你也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安静地坐一会儿。”

驸马听到这话站起身向外走去,不过刚走了两步,他又返转重新坐在椅子上。

嘉善长公主有些惊讶地看着驸马:“你怎么不走了?”

“公主,”驸马抿了抿嘴唇,露出几分憨态,“我知道家里出了事,公主现在很危险,虽然我不懂,也帮不上忙,但我能在这里陪着公主,这些年眼看着公主为家中操劳,我心中着急却无能为力,这时候我不能再走了,公主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嘉善长公主有些错愕,没想到在这样的关头,这个平日里老实、懦弱的男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嘉善长公主心中一暖,忽然镇定了许多,好似身边有了人可以依靠。

“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了,”嘉善长公主轻轻地道,“我的脾气不好,也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如果我不是公主…”

驸马接口过去:“就算你不是公主,我能娶到你,也是我的福气。”

嘉善长公主鼻子一酸,这时候她才明白,为何父亲去世之后,母亲会紧抓着这桩事不放,非要查出个道理,换做是她,她也会如此。

“女儿不孝,让你们等了这么多年,”嘉善长公主眼泪淌下来,“现在才有勇气为你们报仇。”

说完这话嘉善长公主抹掉眼角的泪水,笑着看向驸马:“宫中应该会很快传来消息,如果皇上答应查案…”

嘉善长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只听院子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紧接着脚步声传来。

驸马站起身想要去查看。

两个身穿黑衣的人已经闯进了门。

驸马登时愣在那里。

黑衣人快步抽出手中利刃快步上前,那刀刃直指向嘉善长公主的脖颈。

“来人,有刺客。”

院子里大声呼喊起来,另外一个黑衣人慢慢地关上了门,冷冷地看向嘉善长公主:“交出东西,可饶你不死。”

第四百七十五章 谋反

“光天化日之下…”

驸马先回过神向黑衣人撞过去,黑衣人根本没有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驸马放在眼里,只是轻轻一推驸马就踉跄地摔到一旁,紧接着嘉善长公主脖颈上多了一道血痕。

见到了鲜血,驸马愣在那里,一张脸变得异常惨白,眼睛中满是急切的神情。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驸马声音发颤,“先放了公主,要银子还是要东西,你们尽管拿。”

嘉善长公主看着眼前的驸马爷,心中五味杂陈,这些人明摆着不是为了钱财而来,她吞咽一口看向身前的黑衣人:“你们杀了我,也不能从这里脱身,外面已经知晓消息,很快就会有府衙的人上门…”

嘉善长公主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这黑衣人面容冰冷,神情没有半点的变化,仿佛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处。

这至少是能媲美死士的刺客。

她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皇室,在这些人面前喊叫不免显得太丢身份,因为这样的刺客领命之后,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绝不会被她几句话说退。

嘉善长公主不再说话,驸马惊慌地望着这一切,他嘴唇蠕动期盼地看着公主,期盼着公主再做点什么。

嘉善长公主脖颈上的鲜血浸透了领口,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喊叫声,但是下人不敢贸然闯进来,因为长公主和驸马都被人挟持,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渐渐,吵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都司卫所的人来了。”

驸马的眼睛一亮,衙门里来人了,他们有救了,他爬起来就要出门。

“坐下,否则我就杀了她。”黑衣人冷冷地道。

驸马转头看了一眼嘉善长公主,终于还是畏畏缩缩地坐回了椅子上,他盼着衙门的人立即攻进来,将这两个刺客拿下,可时间慢慢过去,一切仿佛都被隔绝在这堂屋之外。

两个黑衣人没有因为都司卫所的人到来而惊慌,反而更加沉着、冷静。

嘉善长公主立即明白过来,都司卫所并不是来救他们的,而是张家派来收拾残局的。

“你们拿不到东西,他们只会站在屋外,”嘉善长公主道,“有都司卫所的人在外面主持大局,就不用去再知会顺天府衙门,都司卫所看似是来救我们夫妻的,其实是与你们里应外合。”

黑衣人没有否认,低声道:“交出来,否则我们就要动手了。”

嘉善长公主紧紧攥着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另一个黑衣人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将嘉善长公主从椅子上抓了起来,伸出手开始在她身上寻找,嘉善长公主突然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黑衣人,黑衣人反应迅速立即避开,反手将嘉善长公主手腕一扭,嘉善长公主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整个人也被黑衣人抓起来一脚踹在地上。

嘉善长公主吃痛喊叫一声,驸马见状立即扑过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嘉善长公主看向黑衣人,“是谁指使你们?张家吗?”

说完这些嘉善长公主看向外面:“都司卫所是为了保护京城和皇上的安危,竟然受张家驱使。

都司卫所的将士,若你们还知道谁是当今圣上,我命你们立即破门抓住这两个刺客。”

嘉善长公主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去,院子当中的官兵却向领头的副将看去,那副将仿佛没有听到般,只是道:“乌斯藏人作乱挟持长公主和驸马,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副将奉张玉慈之命来到长公主府,现在已经掌控了局面,不管屋子里最终有什么结果,嘉善长公主和驸马都会死在那里。

他们会将这一切推在那些乌斯藏人身上。

副将满意地看着周围,他们来的很快,长公主府的人显然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们压制住,刚刚想到这里,副将忽然看到一个兵丁向堂屋方向走去。

“你停下,”副将大喊一声,“谁让你过去的。”

奇怪的事那兵丁却仿佛没有听见般,依旧迈着步子走到了堂屋门前。

“给我站住。”

副将扬声怒喝,不远处的兵丁忽然转过头,手臂一扬几支袖箭向副将射来。

院子里的兵士纷纷回过神,顿时大乱。

“混进来了凶徒,快…抓住他。”

堂屋里的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形。

副将突然的怒喝已经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外面的打斗声更加打乱了他们的节奏,两个人正要有所动作,只听窗子一响,一个人影冲进来。

黑衣人见势不好,扬起手中利刃就要向嘉善长公主下手,之前他们已经被吩咐过,找不到东西就杀死长公主,不能再留活口。

劲风一扫,黑衣人只觉得手臂剧痛,手中的利刃被人死死压制住。

“驸马。”嘉善长公主瞪大眼睛。

关键时刻,驸马挡在利刃之前,那刀刃刺入了驸马的后背,幸好有人及时阻止,利器刺入的并不深。

嘉善长公主半拖半拽将驸马拉到一旁,两个人望着屋子里的打斗。

一个黑衣人已经被打中了脖颈倒在地上,另一个也被那人压制住,嘉善长公主稳住心神仔细看着来人。

那人面容很熟悉,正是他当日救下了晖哥。

徐大小姐来帮他们了,不,应该不止是徐大小姐,能在外面与都司卫所周旋,定然是请了皇命。

“驸马,”嘉善长公主拉住驸马爷,“我们有救了,我们死不了了。”不但死不了,而且父亲、母亲也会沉冤得雪。

张家这样动用兵力,必然会被皇上猜忌,若是张家还不肯倒,她会不遗余力补上她这一刀。

嘉善长公主咬牙站起身,然后跌跌撞撞跑出屋门,大声喊起来:“快去禀告朝廷,张家谋反了。

张家谋反了。”

张玉慈在离嘉善长公主府不远的一处院子里等待消息,按他的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这个环节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院子的门被推开,紧接着管事的声音传来:“老爷…来…来人了。”

张玉慈的皱起眉头,看向管事,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一个人缓缓地走进了院子,张家下人想要阻拦,那人身边的兵士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皇上有令,宋成暄大人奉之查案。”

张玉慈心一沉,宋成暄能找到这里,定然知道了他在嘉善长公主府里的安排,被人看透了意图,就等于棋差一招,可能会因此一败涂地。

张玉慈想到这里,站起身来,只见宋成暄面容冰冷,气势威严,缓缓地走过来淡淡地道:“原来国舅爷在这里。”

张玉慈微微皱眉:“不知宋大人为何而来?”

宋成暄面容依旧平静,一双眼眸微深:“我以为国舅爷心中应该明白,我走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四目相对,张玉慈绷着的心弦仿佛断裂发出嗡鸣声,他从宋成暄那淡淡一瞥中,竟然感觉到了冰冷的恨意。

是为了什么?

他不记得张家与宋成暄有什么过节。

宋成暄转身坐在椅子上:“国舅爷私自调动都司卫所,可知按律如何论罪?”

张玉慈不好的预感被印证,他稳住心神道:“此事我自会禀告皇上。”

宋成暄抬起眼睛。

张玉慈只觉得那青年面容冰冷,仿佛没有一丝的感情,青年看了看他,淡淡地道:“国舅爷见不到皇上了,国舅爷最后见到的人只能是我。”

第四百七十六章 国舅爷试毒

从来没有人敢在张玉慈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当今皇上登基之后,张家一直权倾朝野,谁在他面前都要毕恭毕敬,即便现在情势对张家不利,他在皇上面前也有一辩之力,再说他与三弟不同,张家的事务都在他手上,太后娘娘知晓他出了问题,会想方设法保下他。

皇上让宋成暄来此查案,也不是要立即置他于死地,宋成暄应该懂得拿捏分寸。

张玉慈皱起眉头:“放肆,不要说本官没有错,就算本官有错自有皇上主持大局,你一个不入流的官员,也敢这般狂妄,光凭这一点,我就会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宋成暄听得这话,面不改色,淡淡地道:“国舅爷还是先赎清自己的罪,再谈论旁人。”

话音刚落,就有人抬了一只箱子进来。

宋成暄正襟危坐,屋子里光线暗淡,却映照的他脸上的轮廓更加清晰,比往日多添了几分的雍容。

张玉慈竟然生出惧意。

箱子放在张玉慈面前。

张玉慈不禁打量那箱子,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正在思量,只听窗口上传来一个声音道:“国…国舅爷…您还记得不记得我…我是孙福阳。”

张玉慈心中一凛,又去向窗子看去,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出现在那里,那人一身道袍,目光闪躲,脸上还有惧意,与张玉慈四目相对立即紧张地缩了缩脖颈。

孙福阳。

孙福阳真的还活着。

宋成暄道:“国舅爷放出手下,满城寻找的人就是他吧?”

张玉慈冷笑一声:“骗人的道士那么多,这孙福阳是何人,我怎么会知晓。”

“他的徒弟还在张家,”宋成暄抬起眼睛,“不是国舅爷请进门的吗?”

张玉慈看似不动声色,却咬了咬牙,孙福阳的徒弟的确被他们看押起来了,如今那人的存在也成了证据,看来从一开始,宋成暄就算计好了这一点。

孙福阳声音发颤:“当年的事都是我师父真华做的孽,国舅爷已经杀了我的师父和师兄,我好不容易才逃脱,这些年也是战战兢兢地活着,求求诸位大人高抬贵手,放了小道师徒二人,当年小道只是为真华真人采买药材而已,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我师父做的那些丹丸,我也不知晓其中秘方,更不知道那丹丸吃了会如何。”

张玉慈目光微深,看着那孙福阳,孙福阳这话意有所指,仿佛他带着孙福阳徒弟,为的就是那丹丸的秘方。

宋成暄抬来这暖笼又将话题引到丹丸上,显然已经摸透了丹丸的秘密,不过可惜的很,丹丸已经没他毁了,他们再也寻不到证据。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宋成暄清冷的双眸看向孙福阳,“若是那丹丸被碾碎了,烧灼过,是否还有药效?”

孙福阳思量半晌:“我师父只说过,他炼制的丹丸,很难去除药性,因为那丹丸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本就要经火淬炼,我虽然没有师父炼丹的药方,但是这些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里,张玉慈的心不禁一沉。

宋成暄站起身,慢慢走向那箱子,伸出手揭开了箱子外的封条:“这是从张家抬出时,宗正寺封好的。”

封条被揭开立即有人上前将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箱子里放着一只暖笼。

张玉慈顿时一愣,他之前将那些丹丸碾碎成粉末,顺手扔进了暖笼之中,宋成暄怎么会知晓这件事?

宋成暄抬起头看向张玉慈:“当年真华炼制的丹丸是做何用的?真华死了,那些丹丸都在国舅爷手上,国舅爷用它们都做了什么?”

张玉慈强自保持镇定:“真华是如何死的,宫中自有记档,你们可以去查,至于真华炼制的丹丸…我从未见过,你说这话没有任何凭据,难不成是想要构陷本官?”

“证据就在眼前,”宋成暄看向暖笼,“孙福阳说了,真华炼制的丹丸不怕火烧,幸好箱笼的灰烬都在这里…不过国舅爷说的对,空口无凭,要找个人试试药效如何。”

宋成暄说完这话,张玉慈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宋成暄淡淡地道:“国舅爷应该听过,什么叫‘自证清白’。”

张玉慈整个人一颤,宋成暄的意思是要他自己去尝那暖笼中的灰烬,那丹丸的药效他岂会不知,若是吃了这药,少量会久病缠身,大量服用就会如当时的靖郡王。

宋成暄身边的人打开了暖笼盖子。

宋成暄道:“服侍国舅爷吃下,若是无用,谣言自破。”

眼看着那些人拿出了灰烬放在碗中,张玉慈心中大骇,他骤然看向宋成暄:“大胆宋成暄,你这样做,是故意杀害皇亲国戚,论罪当诛。”

“我何时动手杀人了?”宋成暄重新坐下来,“这暖笼是从张家拿来的,直到现在才开启封条,暖笼中的灰烬服用之后岂能让人丧命?国舅爷言过其实了。”

“来人啊,”张玉慈大喊一声,“将眼前的乱臣贼子拿下。”

张玉慈话音刚落,院子里的那些张家护卫都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之前他们被衙门的人压制不敢妄动,听到老爷这话,就知道已经不得不搏命。

一块令牌出现在宋成暄手中。

“本官奉旨查案,”宋成暄清朗的声音传遍整个院落,“国舅爷此时动手,谁才是乱臣贼子?”

院子里身穿甲胄的将士目光凛然地望着张家护卫,他们腰间兵刃未出,只是向前跨一步,就已经逼着张家人紧张地向后退去。

此时,张玉慈才感觉到了恐惧,这宋成暄今日是不会放过他。

“宋成暄,”张玉慈厉声道,“你想想宋家…与张家为敌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宋成暄淡然道:“为国效命,虽死犹荣,我一片丹心报国,会有什么结果不劳国舅爷担忧。”

灰烬已经用水调好,兵士将碗送入宋成暄手中。

“国舅爷安心,”宋成暄道,“此事我会亲力亲为,任何后果我一力承担,国舅爷果然有冤屈,我自然会被惩办。”

兵士上前去压张玉慈的身子,张玉慈从小习武,拳脚功夫仍在,兵士一时奈何不得,宋成暄却不焦急,走上前去伸出了手。

张玉慈只觉得宋成暄压在他肩上的手如千斤重,让他顿时不能动弹,那两个兵士趁机死死地抱住了他的手臂,张玉慈正要再发力挣扎,只感觉到腿上一疼,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下跪去。

接下来,他下颌被人捏住,咸稠的东西立即灌入他嘴中,他睁大眼睛看着身前的宋成暄,他不敢相信,这个年轻的官员竟然敢这样对他下手。

张玉慈想要吐出口中的东西,旁边兵士那冰冷的手却掩住了他的口鼻,让他喘不过气来,挣扎中他不由自主将嘴里的灰水吞咽而下。

张玉慈听到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十几年前,国舅爷将这样的药丸喂给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那时国舅爷可曾想过,有一日自己也要尝尝这丹丸的滋味儿?”

第四百七十七章 看着你死

张玉慈终于明白为何宋成暄要对他下手,宋成暄是为了徐清欢,这件事他们一定谋划了许久。

这根本就是在公报私仇。

张玉慈用尽全力挣扎,额头上青筋暴出,眼睛中满是红血丝,表情狰狞恐怖,他想要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旁边的兵丁却将早就准备好的布巾塞进了他嘴中。

“国舅爷还是省省力气,”宋成暄道,“那丹丸下肚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融入身体之中,半个时辰后,我自然会放了国舅爷,到时候我们再仔细捋捋案情。”

张玉慈的怒火攻心,半个时辰,就算他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只怕也没有了用,他死死地盯着宋成暄,他堂堂的国舅爷,就被宋成暄这样私自处置了。

三弟被送入大牢时尚有一线生机,而他还没有经过三法司会审,没有见过皇上,没有等到太后娘娘求情,就被喂了毒药。

现在发生在这院子里的事恐怕外面人还不知晓。

宋成暄就是在私设公堂。

想到这里,张玉慈只觉得一股热流冲上心头,他手中明明还有那么多张牌,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冷汗顺着张玉慈的额头淌下来。

当年真华炼制这药抓了不少人来尝试,那些人的死状现在浮现在眼前,还有…靖郡王…许许多多的面孔仿佛向他扑面而来。

很快他也会变成那般模样。

没有用了,不管做什么都没有用了,最终难逃一死,想到这里张玉慈有些泄气,他努力想要自己摆脱这样的情绪,让思维重新变得清明。

周围一片安静,屋子里的护卫如雕塑般立在那里,等候宋成暄的吩咐,这不是在泉州和常州,宋成暄在这里没有自己的人手,他带来的人只能是朝廷安排好的,这些人定然是京营中选出来的。

宋成暄没有这样的本事,这权利是皇帝给的,皇帝要动张家没错,宋成暄此举更会让皇帝下定决心。

因为他已经服了毒不中用了,皇帝自然会将所有的罪责都压在他头上,靖郡王的死,安王的死,嘉善长公主府之乱,还有于皇后…

张玉慈想到这里,身体不禁有些发软。

“他在哪里?”

国丈带着长子于奉微走进院子。

院子里的副将上前引路,国丈跨入屋门,见到宋成暄立即行礼:“宋大人,那奸贼…”话还没完就看到了地上的张玉慈。

国丈之前在翰林院任职,一心扑在修书上,很少被搅入政局,女儿做了皇后,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言行有失给女儿添麻烦,现在听说女儿入宫不久就被人下毒,一直都在被痛楚折磨,国丈再也忍不住,只觉得对不起妻子和女儿。

皇上派内侍来安抚于家,告诉他们会让宋成暄查明此案,他们辗转追来这里。

宋成暄将方才的事告诉国丈。

国丈狠狠地盯着张玉慈:“好,我就站在这里等着,等等看国舅爷会是个什么模样,”说完他目光落在那暖笼上,“宋大人只怕碍于国舅爷的身份,让国舅爷吃下的不够多,若是没有动静…我再送国舅爷一碗。”

张玉慈看向于家人,只见那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国丈,面目激动的有些扭曲,仿佛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下肚,这些人都是来找他复仇的,都要和他不死不休。

“嘉善长公主来了。”院子里再次传来声音。

张玉慈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冒着寒意,仿佛已经冻僵在那里。

嘉善长公主和驸马也一起走进来。

于奉微将宋成暄的话告诉了嘉善长公主,嘉善长公主走到张玉慈面前:“我父亲去世时,我年纪尚小,只听说他走之前重疾缠身甚是痛苦,女儿不孝,当时太过年幼没能侍奉病榻之前,没想到还能有机会目睹这一幕,吾父泉下有知,该当欣慰。”

兵丁又搬来四把椅子,于家人和嘉善长公主夫妻全都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