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王姨,你们的摊位超出标准了,已经涉嫌侵占公共交通了,回头把摊位收起来一点。”一边回应着路边店铺主人的招呼,林渊还不忘示意大家守规矩。

“哎呀!哎呀!这就比以前超过了十厘米你都看得出来?好啦~明天我就收起来点!老街坊啦!别罚款哦!”被“抓包”的秃头老店主也不在意,只是笑呵呵的抓抓脑袋,然后又朝林渊扔出一个袋子:“你这是回家吗?刚好,这是你外婆定的鱼,刚刚剖好,你顺路带回去,我就省得跑腿了~”

“…”反射性的抓住了张叔扔过来的袋子,隔着袋子也能感受到里面滑溜溜的感觉,眉头皱了皱,林渊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然后将装鱼的袋子放进了车筐。

说话声、吆喝声、锅碗瓢盆盘子们的碰撞声…在被各种声音淹没的商业街上又艰难的骑行了一阵子,街道的尽头,一家明显风格和街坊们不同的二层店铺——就是林渊自家的店,外加家了。

“TATTOO”——窗户和门都关着,里面的灯光也不是很明亮,就在门口低调的挂着一个写着奇怪字体的招牌,林渊很小的时候就从外婆那里知道了这行字的意思。

那是很久以前一种语言,意思是“纹身”。

没错,林渊家开的店铺就是一家“纹身店”。

镇上唯一一家纹身店,店主是林渊唯一一名亲人,他的外婆。

推开门进去的瞬间,屋子里挂着的铃铛“叮”的响了一声,门内原本正在工作台上工作的女人倏地抬起头来。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拿着纹身器的手指上染着黑色的指甲油,女人挑着眉头看向林渊。

室内的灯光并不亮,不过工作台上方的灯却很亮,借着灯光,我们可以好好看清这位女士的模样。

她不年轻了。

脸上细细密密有了不少皱纹,然而再多的皱纹也难以遮掩她美好的五官,显然,这位女士年轻时一定是位美人,仔细看,林渊和她生的很像。

她的年轻不小了,然而她的状态是那样有活力,实在无法让人称呼她为老婆婆。

“回来拿点东西。”关好了门,林渊将手里的袋子顺手放到前台:“张叔让我捎回来的,说是你订的。”

“哦…就是我订的,是你爱吃的山鱼,晚上做清蒸山鱼,白灼芥蓝,蒸豆腐…外加米饭如何?”女人一边说,头却再次低下去,重新专注在工作台上趴着的客人身上,纹身器嗡嗡响起,她再次工作起来。

她的工作对象是一位小山一样的壮汉,脸上、四肢都被晒得黝黑,唯一白皙的后背上如今也不再白皙,而是被一种奇妙的生物所占据。

似蛇非蛇,似龙非龙,像是一种猛兽,那生物栩栩如生,通体漆黑,只有眼睛通红,幽幽的,当林渊的视线和它撞上的时候,竟有一种被“看”了一眼的错觉。

林渊收回了落在男人脊背上的视线,转头看向自己的外婆:“不了,我今晚不在家吃饭。”

“海婆那边有点事,养鸡场的鸡被偷了三十多只,今天去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的门也坏了,我勉强修好了不过还是不算保险,我把家里备用的锁带过去给她换上先,然后,我打算在那边过一晚上。”林渊一边说一边经过了工作台,路过的时候,他还没有忘记和工作台上趴着的男人打了声招呼:“罗德,你好。”

“嘿!你好啊!”趴在工作台上的男子也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朝他摆了摆。

“别乱动!就差一点了!”女人立刻伸出一只手压住了他。

女人裸露的手臂修长纤细却有力,上面也纹着一种奇妙的生物。

密密麻麻的,那生物盘踞了她整条左臂以及肩膀。

压着男人进行了又工作了一会儿,最后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确认再也不用修改之后,女人拍了拍客人的肩膀:“好了,弄好了。”

任由客人一脸惊喜的照着镜子,女人坐在前台上喝着水,一边看前台的鱼,她的注意力转向楼上——那里,可以听到林渊细碎的脚步声。

没多久,脚步声越来越大,已经找齐东西的林渊带着全套工具下来了。

“我走了,明天见。”来去如风,林渊来的快,走的更快。

“…”留下前台的女士,外加前台上袋子里的鱼。

“…你走了,谁来做饭啊…”放下手里的瓶子,女人轻声叹了口气,随即抬头看向隔壁还在开开心心照镜子的男青年:

“喂,罗德,纹身的钱我不要了,你留下来给我做晚饭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解锁了林渊的外婆——花臂大龄酷酷女青年一枚(附注:不会做饭)。

嗯,姑且叫“大龄”吧

附带解锁了另一条信息:林渊料理技能已点亮~

第五章

林渊再次来到海婆婆的院子前时,林区已经完全黑了。

和山下不同,这里的黑是真正的黑,少人居住的地方少有灯光,黑云树的树冠又拦住了天上最后一点亮光,如今这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好在林渊早有准备,早在家里的时候,他就拿上了手电筒。

没等林渊叫海婆,正对院门口的屋门开了,早就等在那里的海婆大概一直坐在屋里等林渊,一旦确认过来的人是林渊,海婆就立刻出门开门了。

林渊并没有和海婆过多寒暄,现在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已经算是夜晚,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海婆也不是个啰嗦的老太太,林渊干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给他打着手电筒。

把从家里带过来的备用锁安在栅栏门上,下午做的简易门档林渊也没拆除,而是将它作为二重保险谨慎的继续使用。

处理好这些还不算,林渊还去养鸡房检查了门窗,示意海婆将排气设施开到最大,林渊把养鸡房的门窗全部关好了,这样一来,一旦林渊将养鸡房的门锁上,养鸡房就彻底是个密室了。

做完这些林渊还没打算结束,他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些夹子,没错,就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捕兽夹,林渊在院子里勘测一番,将夹子布置在院子的四角,然后又在其他几个地方挖了几个陷阱。

从小在山上海边玩大的小镇男人,他们天生就会这些。

沿着院子又走了一圈,确定自己的布置已经差不多,林渊这才对海婆道:“院子里现在到处都是陷阱,海婆你晚上就别出来了,今晚好好睡一觉。”

“那你呢?”海婆点点头,然后问林渊。

“我今天就在养鸡房待一晚,看看那东西来不来。”显然,林渊心里早有盘算。

“那我给你在养鸡房支张小床?”

“不用,我去搬把椅子就行了。”说完,亲自将海婆送回了主屋,又从主屋拖了一把椅子出来,将主屋的大门锁好,林渊重新回到了养鸡房。

将椅子摆放在养鸡房走道的正中央,林渊坐在了椅子上。

静静地,他看着前方的门,他的眼中看似只有前方的大门而已,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已经高度集中,养鸡场的任何声音都无法逃脱他的耳朵。

快要进入深夜了,养鸡房内的鸡都安静了,只有偶尔有几个贪吃的家伙啄食的声音,再有就是排气扇持续的低鸣。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林渊从包里拿出了第一罐罐装咖啡喝掉了。

然后,凌晨三点的时候,他喝掉了第二罐。

一夜无眠,他就这样撑到了第一声鸡鸣快要响起的时间。

然而——

鸡鸣声却一直没有响起。

海婆过来清点的时候,发现鸡笼又空了两只。

养鸡房内剩下的最后两只公鸡,被偷了。

“这是个爱吃公鸡的贼,到现在为止,被偷的全都是公鸡。”海婆为这只小贼的行为进行了评论。

林渊:“…”

他先是检查了养鸡房的所有门窗——所有门窗都关的好好的,没有一点从外面或者从里面被破坏的痕迹。

林渊又去检查外面的夹子和陷阱——同样的一无所获。

不,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其中一个夹子合拢了,林渊在上面发现了和栅栏门上一样的爪痕,看样子这里曾经有什么东西被抓住了,但是却被对方大力脱逃,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会留下点皮毛甚至血迹什么的,然而这里除了爪痕以外什么也没有。

不…

也不能说什么也没有。

林渊注意到在夹子上以及夹子附近有一些黑色的灰末。

用手轻轻一捻,那些灰末完全无法留在手上,很快就消失了。

偷鸡贼是一种来无影去无踪,身上可能脏兮兮的诡异生物——林渊心里判定道。

他想勾勒一下对方可能的样子,然而大脑中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想不到。

带着海婆准备给他的早餐去警局上了半天班,下午的时候他再次回到了海婆家。这次他不是直接去的,而是先去自家的商业街一趟,在街上买了更多的夹子并两只公鸡,又买了三罐罐装咖啡,这才拎着一大堆东西重新站在了海婆的院子里。

这一夜过去,养鸡房的门窗依旧关的严严实实的,夹子也一个没有被碰触,然、而——

林渊买的两只公鸡被偷了不说,他没来得及喝的第三罐咖啡也消失了。

“…”

那东西来过自己的脚边都没有被自己发现,这到底是什么生物?

林渊有点不寒而栗了。

他原本还打算继续蹲守的,结果还是他外婆忍不住了。

“连续两天不回家睡觉,也不回家做饭,今天还想睡在外面?喂!阿海家的饭就那么好吃吗?”第三天晚上的时候,花臂的大龄女青年·林家外婆金刀大马的坐在了海婆婆的屋子里。

“履行公务而已,海婆这里…有一只奇怪的…生物,会偷鸡。”想了半天,林渊最终决定用“生物”来形容对方。

“就为了抓一只偷鸡贼,你把家里的夹子都拿光了不算,还把老黄家铺子里的捕鼠夹全买空啦?”花臂女“青年”挑了挑眉毛。

“…”林渊。

“好吧,反正今天你是不会回家做饭了,我就在阿海家蹭饭,蹭完饭天也黑了,我也不回去了,和你一起看看,到底是只什么样的偷鸡贼。”就这样,林外婆一语定下了今晚的计划。

于是,这天晚上,和林渊一起坐在养鸡房的人变成了两个。

一人一杯咖啡,祖孙俩对坐着,头顶上方是规律发出声响的排气扇。

然后,就在林渊开第二罐咖啡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对面的外婆弯下身去:

“这几天你抓了半天也没抓到的偷鸡贼…”

“就是这个玩意儿不成?”

等到外婆重新抬起身的时候,顺着花臂看过去,林渊看到外婆的手上赫然多了一个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外婆比较厉害啦

这个世界,和我们所处的世界,不太一样哦~

第六章

一瞬间,林渊只觉得自己的眼花了!

他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问题,已经外婆的手此刻正真实无比的静止在那里,他可以看到外婆手臂上刺青的细腻纹路!除此之外,外婆周围的景象也是那样真实,他可以看清外婆手臂后面的养鸡舍,鸡笼,木地板以及地板上面的几根稻草——

一切都是那样清晰,除了外婆手里的东西。

林渊一开始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团黑!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好像看不太清了,那东西在外婆的手里变形了!那一刻,林渊觉得外婆手掌后面的空气好像都扭曲了…

然而太迅速了,下一秒,那东西又在外婆手里成了一团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