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我,“我长得很丑吗?”

“……没有啊。”

“那就是我穿得很怂很丢人了?”

“也没有啊!”

“那问题出在哪里?”他微微眯眼,“你现在的样子就好像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压马路的不是我,而是一只过街老鼠似的,怕我丢了你的人?”

我脑子一热,为了证明我对他是真爱,立马牵着他的手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前走去,脑子里还无端播放起了一手耳熟能详的歌: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

必须承认的是,第一次光明正大且名正言顺地约会,我还不习惯,很不习惯,非常不习惯。

可我也很开心,非常开心,开得无以言表。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样,在以为自己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初恋,又陷入一场新的恋爱以后,这才发现以前那段记忆其实幼稚肤浅得压根不像是恋爱,不过是三分执着、七分不舍,因为得不到所以耿耿于怀。

而今与陆瑾言在一起,才像是真的开始了一场恋爱。

我神游天外地想着,诶,难道我又初恋了?

陆瑾言弹了弹我的脑门,在我的吃痛声里瞥我一眼,“走什么神?”

我忍不住为自己反驳道:“喂,陆医生,难道跟你在一起之后,我连发呆的权利都没有了?”

他严肃地盯着我的眼睛,“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走神,你这样做我会很没面子。”

“那你的意思就是为了你的面子,今后我都不可以走神了?”我瞪他。

他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走神可以,得先报备。”

我忍俊不禁,“那好,陆医生,我现在想走神一下下,你批准吗?”

他挑眉,“这个要看走神对象是谁,男的女的?”

我:“……”

他好整以暇地对我说:“如果是女的,批准,给你三分钟时间迅速走个神。如果是男的,抱歉,陆医生小肚鸡肠心胸狭窄,驳回请求。”

面对这样的陆瑾言,我已经忍不住张大了嘴哈哈大笑起来。

他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望着我,“祝嘉,我这么英明神武,结果被人看见拖着一女神经病在街上招摇过市,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我一边瞪他一边和他一起悠闲地走在市中心,“那你别牵我呀,放手走人就行啦!”

他叹息,又开始文绉绉地和我掉书袋,“为医者,凡有医德,当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像你这种女神经病,我能救一个是一个,祸害我一人,解放劳苦大众,也算是对得起祖国对得起人民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终于由衷地感叹了一句:“陆瑾言,你知道吗,到今天我才不得不承认,你这人也太闷骚、太表里不一了!我觉得我有必要介绍一人给你认识,当初替我家搞装修那室内设计公司的总监,姓程名陆扬,你俩嘴贱到一块儿去了!”

他微微一笑,“是么,你认识的男人还真不少啊。室内设计公司的总监?”

“也就认识罢了……”

“看样子年纪也不小了,男人三十壮如虎?”

“不是不是……”

“也和我一样体力好?”

“没有没有……”

“既然什么也没有,那你脸红什么?”陆瑾言的眼神温和如三月春风,“手心出汗,面红耳赤,眼神摇摆不定,这反应好像有点不寻常啊,要不,我免费替你分析分析?”

我头一次觉得,心理医生果真是一种可怕的职业。

下辈子找男朋友,呵呵,心理医生一生黑!凸(艹皿艹)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睡觉的时候想出了一个超级萌超级狗血的梗,等这一小段甜蜜期过了,你们就会看到了。

有预感小伙伴们会挠心挠肺的,估计还会想要把我的胸捶扁╮(╯▽╰)╭忽然间好激动!

然后八月要到了,《淘鬼专家》也在筹备了,大家都收藏了么?

最萌最可爱的鬼故事,爆笑程度请参考《最佳贱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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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一上午的时间就被陆瑾言用来和我牵着手压马路了,市中心热闹繁华,商场与旺铺组合成了大城市最琳琅满目的风景线,可这是我头一次走在路上,却完全没有任何想要逛街的*。

那些漂亮的衣服、可爱的饰品、昂贵的珠宝、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都无法入我的眼,我只是单纯地牵着陆瑾言的手,和他不疾不徐地走在这个城市的清晨。

我矫情地想着,原来只要身旁的人对了,哪怕周遭的环境很普通,你也会觉得清风徐来、日光倾城。

太阳慢慢地出来了,夏天的温度也跟着一起钻了出来。

陆瑾言看我一眼,拉着我进了路边的一间商店,买了把晴雨伞。

他指着那堆雨伞问店员:“有没有素净一点的?”

店员翻翻找找,给他拿出一把看起来挺素净的墨蓝色雨伞,“这个,这个没有花纹。”

于是陆瑾言付了钱,和我一起继续往前走。

他打开雨伞,同一时间,我非常不厚道地笑了出来——因为店员所谓“没有花纹”的晴雨伞上赫赫然印着一只硕大的小黄人,滑稽又可爱。

陆瑾言顿了顿,还是若无其事地把伞举在我头顶,顿时遮住了毒辣的阳光。

我故意阴阳怪气地说:“原来陆医生也怕热怕太阳啊?”

他弯起唇角:“陆医生不怕热也不怕太阳,但是陆医生怕他的小姑娘怕热怕太阳,还怕她晒黑了之后,再也不跟他出来压马路了。”

这种温温柔柔轻描淡写就能说情话的姿态简直令我不能自已,我的心里像是被人注入以一支蜜糖,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我故意问他:“那陆医生,你都不怕别人说你一个大男人还打伞,特别娘娘腔吗?”

他侧过头来一边皱眉看我,一边说:“如果给小姑娘打打伞就娘娘腔了——”

他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老长的,害我也跟着屏住呼吸,好奇地追问:“然后呢?”

看我这一脸傻样,他忍俊不禁,伸手弹了弹我的额头,“那就让我娘娘腔吧。”

所以我可以把这话理解为,为了我,陆瑾言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吗?

我面上一热,小声地说:“那如果别人说你老牛吃嫩草,诱拐在读少女,或者其他什么我们不般配的话,你也这么无所谓吗?”

陆瑾言一下子笑出了声,饶有兴致地问我:“所以你是在担心别人觉得我们不配吗?”

我嗫嚅着看他半天,小声嘀咕:“光是看着,本来就不是很配啊。你怎么看怎么业界精英、青年英才,我怎么看怎么年少无知、平庸无才,何况,何况你还比我大了那么多岁……”

这一刻,我其实很容易就想到了沈姿与朱琳在看见陆瑾言的那天早上对我投来的目光,以及沈姿是如何将这件事情告诉陈寒的。

隔着身份与年龄的差异,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陷入奇怪恋情的无知少女,跟着一个与我并非同一世界的男人厮混。而知情的人必定也会猜测,这个男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丢下与他同龄的美艳女人不理,反而看上了懵懂幼稚的我。

陆瑾言闻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那一声轻飘飘的,温柔又沉重地落在我的心坎上。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希望自己忽然间成熟到足以独当一面的地步,更希望自己是个已经毕业的职业女性。

至少在当下,我绝对没有办法带着陆瑾言回家,告诉妈妈这是我的男朋友——一个大我九岁,优秀又稳重的心理医生。

我得承认我有那么一点小自卑。

哪知道陆瑾言稳稳地举着雨伞,目视着前方对我说:“看起来虽然是不怎么般配,但在你眼里没有问题就好,除非你嫌我老。”

我一愣,立马反驳道:“我怎么会嫌你老?”

你不嫌我小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那就行了,只要你不嫌弃我,那我也不怕别人说我是心理变态的怪叔叔了。”

说着,还十分配合地叹了口气,好像他是顶着特大的压力跟我在一起似的。

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在我心里,明明是怕别人认为我配不上他,怎么被他一说,就成了他高攀了我?他这是在混淆视听吗?

于是我拉拉他的衣角,“其实我是怕你那么好,我这么普通,别人会认为你眼光有问题。”

他故作苦恼地皱了皱眉,上下打量我,“你不说还好,一说的话……我的眼光好像确实不怎么样啊!”

“喂!”我恼羞成怒,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

陆瑾言换了只手拿伞,轻而易举将我的左手抓住了,然后没有再松开,而是拉着我不急不缓地继续往前走。

“你也说了你年纪还小,年轻人潜力无穷、前途无量,谁也不知道明天的你会是什么样。祝嘉,要是你足够自信,为什么不想想自己明天也许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呢?”他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万一你明天成了中法外交官,或者大使馆里的翻译,那岂不是我高攀了你?”

我囧囧有神地望着他,“你真的觉得我能成为那种杰出人才?”

他笑,“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了。”

真够肉麻的,我唰的一下红了脸,不自在地撇开目光,暗自想着老男人的功力真是杠杠的。

岂料他又很快高深莫测地补充了一句:“所以这么看来,我的眼光好像真的有问题。”

我:“……”

周末下午,陆瑾言开车送我回学校。

我正靠在椅背上沮丧着又是一个星期不能相见了,忽然听见他问我:“快期末考了吧?”

“下周停课复习,再下周就考试了。”

他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问我:“暑假有什么安排?”

我心头一顿,转过头去看着他,“啊?”

他好端端地看着我,好整以暇地等待我的回答。

我突发奇想,厚着脸皮问他:“我要是说我想去旅行,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他反问我一句:“以前不是说只要放长假,你妈妈都会送你去培训吗?”

提到我妈,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重。

陆瑾言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把车缓缓停靠在马路边上,然后淡淡地看着我,“祝嘉,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那天吵架之后你就没和她联系过了,别让她着急。”

我低下头去小声说:“没事,以前也不常打电话给她,她不会担心的……”

然而一抬头就对上那双明亮沉静的眼睛,剩下的话也被我咽进了肚子里。

我总有种在他面前无处遁形的感觉,就好像妈妈打来的那几通未接电话都被他看进了眼里,虽然我根本没有对他提起过。

陆瑾言望着我,低声说:“祝嘉,很多事情我曾经有机会做的,很多话也曾经有机会说的,可是我一不留神错过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做去说了。想想我,再想想你自己,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

他又跟我讲道理了,就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大抵是九岁的年龄差横亘在那里,很多时候我都觉得陆瑾言把我当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爱闹情绪,也需要有人指引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是说来奇怪,我以前最痛恨被人跟我说教了,但若是说教的对象变成了眼前这个人,一切又好像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我想到了他跟我说他母亲的故事时那种平静又深远的眼神,顿了顿,还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电话里,我们谁也没有再提那天吵架的事情,我低声告诉她,思媛的事情由她自己解决了,我没有把钱借出去。

我妈温柔地应声,然后问我是不是要期末考试了,我老老实实地与她一问一答,过程枯燥得和从前并无两样。

可这一次我破天荒地很有耐心。

最后她对我说:“好好考试,我昨天给你报了名,暑假去上海参加国际金融方向的法语培训。”

我顿时一惊,“上海?”

余光瞧见陆瑾言也迅速抬头看着我。

妈妈迟疑地问:“之前跟你提过这个项目,当时你说过很想去啊。”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如果是在以前,我当然很乐意在暑假期间去找点事情做,以免留在那个家里徒增尴尬。然而如今遇见了陆瑾言,我又怎么甘心整个假期都待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他连面都见不上呢?

挂了电话以后,我把妈妈给我报名参加培训班的事情告诉了陆瑾言。

他张了张嘴,最终又合上了,稳稳地发车往学校驶去。

我一路闷闷不乐,却还顾忌着陆瑾言的感受,于是还得装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汽车停在了宿舍楼下,我转过头去拉了拉陆瑾言的手,“你要是不想我去,我就跟我妈说。”

他失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去上海吧。”

我傻眼了,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忐忑了,又问不出口那句“难道你都不会舍不得我吗”。

他却好像看清了我的心思,慢条斯理地问我:“我要是说我舍不得,你就真的不去了?”

我点头,特别期待他说出那句舍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