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什么庆祝?”白小米一脸发蒙。

  “你不知道拍卖结束后要一起庆祝吗?为什么要搞特殊?”他说完带了些许嘲笑,又加了一句:“是不是觉得攀上了吴奕杉这样的富二代,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用再顾及任何人任何事了?”

  白小米原本一头雾水,听完他最后那句话,她也有了微微的怒气:“昨晚没人跟我说过要聚会的事,我并不想搞什么特殊。吴奕杉是我碰巧遇见了,一起去吃的消夜,我也从没想过做什么凤凰。”

  傅斯晨一怔,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语气缓和了些:“你如果不知道这件事,那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

  道歉?傅斯晨竟然跟她道歉?白小米刚才的恼意顿时烟消云散,从口袋里掏出昨晚傅斯晨给她的那把木槌,轻轻放到桌子上。

  “谢谢你的木槌。”

  傅斯晨看看她,又看看那把木槌:“不用还了,就当是我送给徒弟的见面礼。”

  白小米受宠若惊,笑容满面地又把木槌收进了口袋里:“谢谢傅老师。”

  傅斯晨嘴角动了动:“没事了,你出去吧。”

  直到走出傅斯晨的办公室,白小米也没搞明白,全公司最忙最高冷的男神傅斯晨,一大早火急火燎地让她进去,就为了问她昨晚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吃饭?

Chapter26 真假瓶子

  白小米出去后,傅斯晨心情莫名好转,拿起手边的咖啡刚喝了一口,手机响了,是李瑞的父亲。

  老人在电话那头犹豫了几秒,终于说同意把那只乾隆粉彩瓶送到古德拍卖行来鉴定拍卖。傅斯晨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挂上电话,马上把事情跟张德亮说了。张德亮自然十分高兴,赶紧交代周大齐,约好他相熟的那位颇有名气的鉴定专家过来鉴定。

  因为是傅斯晨看好的宝贝,李家父子捧着瓶子来的时候,受到了古德隆重的接待。李家父子受宠若惊,跟着专门负责接待他们的白小米在锦城著名的景点都逛了一圈。而另一头的周大齐带着那位全国知名的宋专家到了古德,进了鉴定室。

  宋专家拿着显微镜和各种工具参考书,仔仔细细地鉴定了一上午,最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转头跟张德亮和傅斯晨说:“这只瓶子从器型到画工满是浮躁之气,经鉴定,是一件有年代的仿品。”

  张德亮脸色一变,疑惑地看看瓶子,又看看同样脸色难看的傅斯晨。

  看他们不信,宋专家又从物品的年代特征、材质、造型、落款、颜色等等方面来证明它的确是个高仿物品。张德亮原本第一眼觉得这瓶子的确不错,但他只是个商人,虽然见多识广,但也只是略懂皮毛,现在被宋专家这么一说,又觉得这瓶子好像真是有那么点儿问题。

  傅斯晨拿起瓶子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还是认为自己一开始的判断没有错。傅斯晨和宋专家各执一词,张德亮和周大齐面面相觑,只能各站一边。

  瓶子如果是真的,那就价值千万,如果是假的,分文不值,所以这件事必须要搞清楚。张德亮让人再多给李家父子安排几天食宿,又让周大齐再快马加鞭,另请一位更有名望的专家来鉴定。

  第二天另一位专家到场,鉴定过后,竟然跟第一位姓宋的专家得出的结论一样,都说这个瓶子是仿品。三人成虎,张德亮虽然相信傅斯晨,但傅斯晨毕竟也不是鉴定的专业人员。既然两位专家都说这是赝品,张德亮只能放弃这只瓶子,让李家父子拿回去。

  对于张德亮的决定,傅斯晨少有的极力反对。好说歹说,一定要张德亮再把东西留几天,让他再仔细看看。

  之前张德亮同意放弃对汤敬筱的起诉,让傅斯晨一直觉得欠了他一个人情。而这个乾隆粉彩瓶,他第一眼便觉得它不是俗物。傅斯晨花了力气去活动,目的就是想征回这个瓶子,来抵消画像给古德带来的损失。现在瓶子的主人终于同意送拍,没想到竟然被说成是赝品,这个结果无论对张德亮、对老人家还是对一直认为眼光独到的自己,傅斯晨都觉得都没法交代。所以他心里憋着一股劲,一股要证明这个瓶子真假的劲。

  一连几天,傅斯晨都耗在办公室里查询关于乾隆粉彩瓶的鉴别方法,但众说纷纭,让人头大。傅斯晨一时愁眉不展。白小米白天陪着李家父子游锦城,晚上筋疲力尽回到办公室,也在想各种办法,证明那只瓶子的真实性。

  白小米之所以这么做,不止是因为傅斯晨是她的师父,还因为白小米也见过那只瓶子。她虽说不是专家也没有什么经验,但以她从小到大跟着父亲看东西练出的“眼力”,她觉得这个瓶子应该是个真品。

  为了证明傅斯晨和自己的猜测,白小米找出了以前学校拍卖系老师的电话,打长途过去讨教。又打给许久没通话的老爸,甚至打给老爸见多识广的朋友。但所问的人都没看到实物,回答得都很保守,并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真假瓶子的事在古德越传越玄,傅斯晨这次态度坚决,跟专家意见大相径庭,张德亮左右为难,最后干脆让所有有经验的员工都去观摩投票。倒不是想用群众的眼光去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而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劝阻傅斯晨不要一意孤行。

  暂时没找出证明瓶子是真品证据的白小米只能去游说群众,首先就从同期的苏梦开始。苏梦左右为难:“我就算相信傅老师是正确的也不能投他啊,我现在的师父是周大齐,他站专家那边,我要是站傅老师那边,那我还要不要在古德混了?”

  白小米又在茶水间找到正在冲咖啡的李娘娘,李娘娘也满脸犹豫:“我其实看过这瓶子了,也觉得挺真的,但人两个专家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啊。你知道这虽然是个投票,但也代表着你的眼光和经验,如果站错队,以后是要落下能力不行业务不精的话柄的。我知道你是傅神的徒弟想力挺他,但现在全公司几乎是一边倒了,连一直力挺傅神的老板这次都没站他这边,我劝你也投专家这边吧,傅神会理解的。”

  白小米不领情:“人多不代表正确,专家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我挺傅神不是因为他是我师父,是因为我也觉得那个瓶子是真的,既然我觉得是真的,为什么要因为专家的话就马上否定自己的看法?”

  “可人家两个专家都说是赝品。”

  “总之,现在还没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白小米转身走出茶水间,李娘娘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直坐在隔断后面的傅斯晨喝了口咖啡,疲惫的双眼终于现出轻浅的笑意。

  不放弃的白小米又把手机通讯录翻了个遍,再没找到可以帮忙的人。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吴奕杉的电话打了进来,白小米眼前一亮,他是古德的VIP,经常参加拍卖会,应该会认识不少识货的人吧。

  白小米说了情况,吴奕杉其实对真假瓶子不感兴趣,对帮傅斯晨更没兴趣,但他要帮白小米。

  用了点关系,吴奕杉迅速找来了一个颇有名气的专家鉴定团,白小米千恩万谢,兴奋地把消息告诉傅斯晨,没想到傅斯晨脸色一沉,说:“这是古德内部的事,不需要外面的人插手。”

  白小米没想到傅斯晨一句话就推了她所有的努力和好意,还让吴奕杉白忙活了一场。她对傅斯晨这样的做法简直无法理解,正是关键的时刻,多个人帮忙不是多份力吗?

  因为这事,白小米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但吴奕杉似乎并没放在心上,只说让她下班跟他一起吃饭。

  吴奕杉说过,只有跟她一起吃饭,他才有食欲。白小米其实觉得这事挺怪诞,但毕竟求了他帮忙,现在人家只是要求她去陪着吃顿饭,这事怎么看都不过分。

  下班的时候,傅斯晨难得一到下班点就走出办公室,想着约白小米一起吃顿饭,缓和今天拒绝她好意的强硬气氛。刚到楼梯转角,就听几个男同事边走边小声议论门口那辆扎眼的布加迪威龙。傅斯晨走到楼道的窗户边,果然看到那辆限量版车子停在人来人往的古德门口。吴奕杉正倚在车子旁,单手插在裤兜里,一副香车美男的架势,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车子旁的吴奕杉敏锐地感觉到高处的目光,头微微一抬,看到二楼的窗户边站了个修长的人影。他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人正是古德的拍卖师傅斯晨,那天晚上开车跟着他的人,应该就是他。

  四目相对,上面的傅斯晨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吴奕杉自信地扯了扯嘴角。很好,他要的就是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手。

  几分钟后,白小米从公司走出去,看到门口的车子和吴奕杉,吓了一跳,他只说下班顺道来接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高调地把车子堵到了古德的大门口,旁边围了一群羡慕又惊讶的同事,全在看着她。

  吴奕杉的大长腿几步便跨到白小米身边,伸出手臂在她肩头轻轻一勾:“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白小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到车子边,车门一打开,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天堂鸟。

  吴奕杉拿起来递给她:“刚才路过花店,觉得花跟你很配。”

  白小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长这么大,还没人给她送过花。

  楼上的傅斯晨看着吴奕杉把花送到了白小米手中,然后一手护着她的头部,让她慢慢坐进车里,在众人的羡慕中,开车离去。

  傅斯晨黑着脸又回到办公室,刚重重关上木门,大姐傅斯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让他马上到医院去一趟,老爷子中风了。

  等傅斯晨赶到,傅锦荣已经苏醒过来。头部血管的出血不大,加上送治及时,已经没什么危险,但动作和说话已经大不如前,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地自己走动了,以后,估计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看到三个儿女和老婆都在身边,傅锦荣朝他们颤巍巍地摆了摆手:“我……没事了,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你们先回公司忙吧。”

  傅斯月斜眼看了旁边的傅斯明一眼,厉声道:“没听到啊?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还不走?”

  傅斯明看都没看傅斯月一眼,完全当她不存在。张姨不想让傅斯月又在医院吵吵闹闹地惹老爷子上火,赶紧拉着儿子先走了。

  屋里剩下傅斯月傅斯晨两姐弟,傅锦荣看了傅斯月一眼,说:“斯月啊,海外新能源项目……现在……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也……回去看看吧。”

  傅斯月脸上微微一变,很快又面色如常,看了眼自己的亲生父亲和亲弟弟,淡淡一笑:“好,那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您。”然后又转头叮嘱傅斯晨照顾好父亲,这才踩着高跟鞋迈出了大门。

  屋里没有了其他人,傅锦荣让小儿子坐到床前。

  “斯晨啊,老爸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爸您别胡说,你身子骨硬朗着呢。”傅斯晨心中一阵难过,曾经的父亲高大强壮,现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和轮椅上。他给老爷子掖了掖被子角,两人都感觉到,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亲近地一起说说话了。

  傅锦荣咽了咽口水:“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现在不怕死,就怕……我死了你也不答应回万里集团接手公司的事务。”

  “爸,公司里不是有大哥和大姐吗,就算我不去公司帮忙,他们也一样能把万里集团运作得很好。”

  傅锦荣摇摇头,握着儿子的手:“万里集团……只有交到你手上,我才能放心。斯晨,答应老爸,在老爸倒下去之前……一定要回公司。”

  傅斯晨张了张嘴,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回到车上的傅斯月狠狠地把车门关上。

  从小到大,父亲总是特别偏袒傅斯晨,现在就连他生病,也只留他一个人在那守着。她就不明白了,都是自己的骨肉,为什么斯晨能留下,她就不能留下?难道就因为她是女人吗?就因为如此,她在父亲眼里,才连傅斯明都不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