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福晋讨了个没趣,讪讪的下去了。

胤祯在从雍王府出来,心里的震惊尚不能平复。他看到被四哥竭力推崇的宾客竟然是德文!他,他不是和素素一起走了吗?难道他们不过神仙日子,又下凡了?既然下凡,为什么不先来找他,偏偏去了四哥那里?最重要的,素素呢?

碍着四哥的面子,胤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西北和这些人结交的事情。出府以后,吩咐了人去打探,自己则匆匆赶到八哥那里。听说小十七今天也去。

席间,大家仿佛有志一同似的,连一向鲁莽的老十也不提十七的事情。胤祯暗自奇怪,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多少都要有个动静儿。怎么就没人提呢?自己不在京里的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转头看看小十七,却是一脸没事儿人的模样。自己的老婆都上房揭瓦了,他怎么还这么坦然。这些兄弟们都怎么了?

心里算计着八哥是不是暗地里玩儿了什么花活儿,胤祯味同嚼蜡的吃完这顿饭。眼看着宴席快结束了,老八突然说:“十七弟,前儿那个李熙给我送来一些使唤丫头,都是从江南来的。人是机灵的很。你八嫂说要给你送两个过去。不如一会儿就带回去吧!”

胤祯知道老八怕老婆,这分明是八嫂容不下,自己找个台阶把人往外面送呢!正想着,老十七也站起来说道:“谢谢八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回头我叫小蓉安排人来接。”

胤祯楞了楞,听这口气,小十七夫妻似乎关系不错。看十七,眉眼间一派从容,并没有什么尴尬。回头看看八哥,胤禩刚垂了眼帘儿,旋即笑着让人安排。胤祯却没有错过老八眼缝间流露的一滞。若非兄弟多年,又相处的熟,胤祯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来八哥这里对十七家的事情的确是有不为外人道的地方。但是,其他的呢?难道真的是妇人之言不可信?

胤祯正在这里想着,老十一拍巴掌说道:“对了,小十七。昨天我听娘娘说,弟妹身边的那个侍卫是个女的?这头都剃了,怎么还是个女子?”

胤祯的脑子嗡的一声就大了,素素!

胤礼对道:“哦,回十哥的话。具体的情节我也不太知道。不过她是小容从小的朋友,身世坎坷,似乎有难言之隐。”

九阿哥似有所悟,挑了挑眉,看了胤祯一眼,嘴角似笑非笑。胤祯当然知道,九阿哥最是知情人,那抹笑意,看在眼里便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放开九阿哥不提,胤祯继续琢磨。素素既然不愿意涉足是非,为什么还留在十七阿哥府里?就算是少时好友,探望一下便罢了,何必做了侍卫?还有,德文为什么在四哥府上?难道说十七和四哥之间有什么关系?胤祯的心里思前想后,面上却不动声色。

十七福晋他是见过的,样子不丑。只是天下美女多得是,看多了也就没感觉。现在回头想想,竟然想不起什么样子。回忆起来,包括自己的福晋,都是一大堆珠翠和光闪闪的衣服,晃的人眼花。倒是素素的亮脑门,印象颇深。想起那双通透淡然的眼睛,胤祯心里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哪天见面,自然就有分晓。

这个机会来的很快。

因为西北大捷,皇上要与民同乐。正月十五,在前门外搭了大的灯楼,各家王子福晋领着家眷,并各族亲贵重臣,一并出席。京城之内奇灯异景,层出不穷。十七自然也要带着自己的福晋参加。因为没有其他女眷,又不太和别的福晋说话,十七福晋站在那里显得特别的安静。胤祯并没有在人群里找到素素,却一眼望到街边拐角的暗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奇怪的是,她的身边并没有别人。难道德文并没有跟她在一起吗?或者,他们并没有在一起?想到这里,胤祯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

耳边听到有人说什么皇上威德无边,抚远靖边,万国来朝之类的话。一时间,称颂之声不绝于耳。胤祯提起精神,做出谦恭的样子,小心的把功劳捧到皇阿玛身上。康熙微拈胡须,也是得意。

灯会结束的时候,胤祯被马齐拽住说了会儿话。赶到拐角的时候,远远的看见素素身边多了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老十三!似乎很相熟的样子,什么时候他们认识的?素素究竟是什么人?胤祯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找了个拐角,隐了身子,想听听。周围没什么人。十三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似乎是有事相邀,被素素拒绝了。待到十三告别而去,胤祯也没听清楚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还想在这里呆多久?”胤祯一愣,素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面前,笑嘻嘻的看着他。看她开心的样子,胤祯也跟着一笑,多少带些尴尬。她的听觉那么灵敏,怕是自己一来就知道了的。胤祯下意识掸掸朝服上的灰,说道:“这不是看你正忙着,不敢打扰嘛。十三哥……嗯,刚才……你们认识?”

素素也不理会,反而问道:“十四爷找我有事?”

胤祯道:“哦,也没什么大事儿。前儿在四哥那里见到德文了,想着你也在这里。没想到你成了十七弟妹的侍卫。”

素素皱了皱眉,道:“德文也来了?”

胤祯奇道:“你不知道?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素素道:“离开西北之后,德文回家成婚,我去找人治伤,没有再联络过。”

“哦,这么回事!”胤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德文娶的谁家女子?你没有去?”

素素没注意胤祯试探的意思,还在想德文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里,道:“听说是当地一个富户的女儿。谁家的也没注意。无境山庄和我有些过节,去了自找没趣。对了,你在四爷那里没听说德文为什么会在那里吗?”

提到无境山庄,胤祯突然记起那些人似乎有反清的倾向,一时间对德文也有些把握不准。对素素关心的口气有些不满,虚应了一声,不再回答。素素只道他不知道,也不追问。

胤祯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怎么做了侍卫?”

素素扯扯身上的青色侍卫服,显得有些不自在。愤愤的说:“我怎么知道这次会变成这样,每次都被她算计!”

“她?”胤祯敏感的抓住字眼,“谁呀?”

素素撇撇嘴:“算了,不提了。怎么就你自己?你的侍卫呢?”

胤祯见她不想提,也不好追问,左右看看,指着远处说,“哦,在那里等着呢!”

素素笑道:“不会是你又玩儿捉迷藏,把人家弄丢了吧!”两人相视一笑。

胤祯回府后还在想着今天相遇的情况,素素轻松愉悦的样子同样感染了他,嘴角一直挂着微笑。门口迎接的老管家看他的样子,心里也高兴。不知道什么好事让爷开心成这个样子,赶紧回复福晋去。

胤祯回到自己的书房,翻来覆去的想了几回,突然发现,素素似乎不是很尊重自己,每次都是“你”呀“你”的。想着自己屡次被她所救,莫非在她眼里自己并不如德文那般有本事,便有些轻视?还有为什么要回避关于老十三的问题?那个“他”又是谁?即便德文成家了,素素和他终究是什么关系?会不会去帮着老四?

贴身的长随高海儿进来,轻声问道:“爷,福晋说天晚了,请您早点歇息。”

胤祯挥挥手说道:“知道了。我今天有事,不去她那里了。”

高海儿领命退下。怀里揣着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赏的银子,盘算着,好歹爷哪里也不去,侧福晋应该满意的。

后院里波涛暗涌,胤祯混没注意。拿起一本《左传》,就着灯火读了起来。想起灯会的时候八哥身边依旧权贵云集,想起皇父无所表示的样子,胤祯思量了片刻。或许明天应当见几个人?

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闺名凤凝,膝下一子一女,按理说应当满足了。可是头几年,看着另外一个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一个接一个的生,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这几年,爷似乎对女人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了,每日里三更睡五更起,后院里也不见谁那里有动静。后来,爷领了打仗的差事,更没有踏足后院的心思。听说在西北的时候,身边会有伺候的丫头,不过福晋经常换人,估计也没什么威胁。刚回来那两天,原本可以见见面儿的,没想到,除了福晋那里,就是舒舒觉罗氏那里,自己这里压根儿都没提,心里那叫一个苦。

胤祯在书房宿了一宿,第二天很早就上朝了,晚上在宫里值宿,怕是又回不来了。想着爷的功劳这么大,皇上会不会再给指一家?到时候,新人笑,旧人哭,自己这里岂不是更添寂寥。越想越苦,侧倚着贵妃榻低低的哭泣。

伺候的丫鬟慈姑是陪嫁的时候带过来的,看主子伤心,心里跟着难受。开口劝道:“小姐,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

凤凝见有人说话,用帕子抹了抹泪珠,道:“我这身子,哭不哭还不都一样。早点死了,早点不受这罪。”

“呀!”慈姑惊叫一声,道:“小姐可不要乱说,小心让旁人听了去。”这旁人自然是指东边院子的舒舒觉罗氏,凤凝吃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此时见提起,新悲旧凉,齐聚心头,刚刚停下的泪珠又淅沥沥的掉了下来。

慈姑见这样也不是个事儿,灵机一动,说道:“小姐,不如我们去寺里拜拜。求菩萨保佑十四爷回心转意,咱们这里再添个阿哥!”

凤凝停住哭泣,想了想,才“啐”了一口,扭过头去。慈姑看这样子算是应下了,赶紧吩咐下面安排。日上中天的时候,已经安排妥当准备出门了。

嫡福晋完颜氏进宫请安去了。舒舒觉罗氏出来送行,握着凤凝的手说道:“呦,姐姐,您看我这做妹妹的本来应该伺候您的,可是爷回来以后,我又脱不开身。先给姐姐赔不是了!咯咯咯!”半掩着嘴哧哧的笑着。凤凝被刺的针扎一样,却不得不强作笑颜道:“妹妹哪里话。只是爷的身子最重要,姐姐无能,还要劳烦妹妹照顾。”

两个女人你来我往,看似恋恋不舍实则笑里藏刀,转过脸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

云居寺是皇家敕建的寺院。规模宏大,香火鼎盛。各府王子都在这里有自己的别院。女眷们拜完山,不走的,就会住在自家的别院里。寺里自有素斋奉上。

慈姑小心的看着凤凝说道:“小姐,天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凤凝收回视线,说道:“不会了吧!”

“可是,”慈姑急道,“若是爷回来了,不是便宜了东边的。”

凤凝道:“便宜就便宜了吧。人各有命,争了这么多年了。就算人不老,心也老了。累了,倦了。你以为早上我是说假的吗?今后十四爷自有新人照料,我们能有一个安生的地方,好好照顾阿哥格格就是了,哪来的那么多要求。”口气不无悲凉。慈姑听了,眼睛一酸偷偷的抹着眼泪。都说王府富贵繁华好,谁知道个中辛酸几多怨。小姐当初若是嫁个普通人家,好歹也是正室,怎能让人欺负成这般模样。

主仆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家别院走,说话间,天色已近了傍晚。山路幽幽比别处黑的更早。

转弯就看见自家别院的飞檐,轿夫加快了脚步,后面跟着的两个侍卫也跟了上来。就在这时,斜刺里,窜出一个蒙面人,手中钢刀,冲向青呢小轿。凤凝只觉身子一晃,眼前突然出现一人,忍不住尖叫一声,吓晕过去。侍卫抢上前去,却被后面的两人阻住。一人一个利落的结果了性命。慈姑还算有些见识,扶着轿栏,战战兢兢的说:“好汉,好汉,饶命。莫伤我家夫人!”领头的人把凤凝从轿子里拽出来,说道:“你们可是十四阿哥的家眷。”慈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四处乱转了一通,点点头,又摇摇头。

另外一人不耐烦的说:“是还是不是,快点说话!”手中九环大刀一晃,金环丁零零作响。慈姑被震的脑子嗡嗡的似有千万只苍蝇在耳边,恶心反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凤凝被刀环震醒,右臂一阵火辣辣钻心的疼,看旁边那个拿刀的正一步步走向慈姑,脱口喊道:“你们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情找我,欺负一个丫鬟还算不算好汉!”

她虽然是满人,但是母亲却是江南的闺秀。从小随了母亲足不出户,更像汉家女子。就这两句也是跟八福晋看戏看多了学来的,声音小没底气不说,听起来还带着哭音,倒像是求饶的。

旁边捉住她的大汉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冲身边另一个拿剑的黑衣人说道:“想不到满狗的婆娘倒是挺有胆量的。”

那人笑道:“大哥,莫不是动了凡心?”

两人正在这里说话,走向慈姑的汉子伸手就要拿慈姑,不知打哪里飞来一块石子,个头挺大,带着风声,虎刺刺的冲他砸来。那人早有警觉,纵身闪开,手中大刀一摆,守好门户,尚未说话,就听一个声音说道:“无境山庄也忒没出息了,怎么净欺负女人!”

干净清爽的声音恍若天籁,慈姑觉得手臂被人轻轻托起,抬头看了,却是一个清秀公子,正笑容满面的站在自己身边,方才就是他出手救了自己!敛身要谢,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公子抬手扶住她说道:“姑娘不必多礼。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慈姑也顾不得许多,强行拜了下去,说道:“求求大侠救救我家夫人,求求……”

“快快请起。”那公子搀起她道:“你家夫人定然无恙的。”转头看向那三个人,“你们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就算没有消息,也该长长脑子;没有脑子也要问问你们的小弟弟。不会连弟弟都没有吧!”公子人看着俊秀清雅,话却尖酸刻薄到了极点,三人被憋的面红耳赤,公子继续说:“自己的男人回来了,不在家里守着,反而往寺庙里跑,不用想也知道,根本就是被待见!你抓她有什么用。她死了都没人知道!”这话正触动凤凝的伤心,不顾伤痛,抽抽凄凄的哭了起来。那公子道:“看见没,这么没见识的女人,又不得宠,你们带走能要挟得了谁?这会儿,十四阿哥恐怕正在磕头谢恩,准备成婚呢!”

啊!凤凝和慈姑具是一愣,呆了片刻,凤凝一声抽噎,越发大声的哭了起来。被称作大哥的那人手足无措的看着凤凝,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她扔到一边去。

年轻公子说道:“枉无境山庄自诩侠义,欺负妇孺也就罢了,还是非不分。这个女人已经够可怜了,你们不直接找那些阿哥算账,来这里吓唬女人算什么。传出去还有脸面么?!”

“大哥,别听这个妖女的,乱了我们的计划!”拿剑的瘦子说。

年轻公子正是男装打扮的素素,她一得了消息就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慢了半步,幸好人无事,还有挽救的余地。手中玉箫轻轻拍打掌心,看着兄弟三人,似笑非笑。空气中,杀气渐渐集结。连凤凝慈姑都感觉到了,止住哭泣,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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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俺还在吃匹萨黄油,说鸟语方言,出差ing。只是实在憋不住了。一点点更新吧。肯定不如以前快。如果想看多的。北京时间29日之后过来,肯定就按以前的速度走了。现在就是过瘾呢。

第十二章

凤凝并不知道什么是武林,什么是江湖。但是,当素素无视的她的存在直直的挺剑刺过来的时候,有一点她清楚了,这些人不怕官!请原谅她语汇的贫乏,官是她对规则了解的全部。父亲是官,兄弟是官,丈夫是官的官,将来她的儿子肯定还是官,而她,需要服从所有的这些官。官是她的一切。官说她高人一等,很多人给她磕头;官说她要温顺,她只敢背地里哭泣;官说她应当生孩子,当她听人说母猪一窝可以生七八个时,她觉得自己很无能。至于杀人放火,那是菜市场的事情,官的世界很大很大。而现在,她不小心跳到另外一个世界。本来在自己的世界都应当给她磕头的人,成了主宰她命运的人。不,他们的眼里根本没有她,甚至没有把她当人!

当薄薄的剑刃在自己面前拐了一个弯的时候,一股热热的液体已经溅到她的脸上。她甚至连惊讶都不会了,直勾勾的看着旁边拿剑的黑衣人在黑衣盘裹中到下去。奶奶死的时候她还小,府里有小孩死掉的时候,她不用守着。但是眼前,刚才还喷着热气的人,带着热乎劲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对于她来讲,实在是快的有点无法接受。人,不能这样死。

“葛老大,你手里的女人胆子不小。”素素没有救凤凝,慈姑已经被吓傻了。

“你杀了我的兄弟!”耳边传来男人嗡嗡的声音,和爷的很不相同。凤凝想,十四爷的声音没有他这么沉。作为人质,她有幸紧贴着另外一个男人,尽管这不和礼数,但是没有办法,而且,她还感觉到这个男人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素素慢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说道:“交换如何?把这个女人送给你,换你那个吃里扒外的兄弟,应该够了?”葛天涯一愣,素素话里有话。正要问个明白,突然“啊!”的一声尖叫,原来是慈姑。素素的话吓着她了。凤凝也被这句话拉回了魂魄,并且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恐怖,胸腔急剧收缩的结果,是两声尖叫此起彼伏,彼此呼应在黑色的山间小路上。

葛天涯刀尖舔血过了一辈子,可是真的没见过这样的尖叫。从第一道音波入耳,他就仿佛被烫着似的,把凤凝扔了出去。女人,即使她手无寸铁,也足以令男人胆战心惊。

素素听到尖叫声,眉头一攒,眼中竟然冒出浓浓的杀意,冲葛天涯说道:“我现在改主意了。她们叫的我心烦。”话音刚落,身形一晃,竟然冲了过去。

葛天涯想都没想,大喝一声手中两刃钢刀已经挡在前面。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起。凤凝和慈姑不知道改依靠哪一边,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老三越千横不敢拣这个便宜,看大哥战的吃力,也加入了战团。远处渐渐传来呼喝的人声,素素来的时候曾经派人通知了顺天府,这时怕是已经赶到了。抽身跳出战圈,对两个人说:“果然是大侠,今天我就放过你们。”手中玉箫一横,仰天长啸一声,声渺人没。

捕快和侍卫们赶过来的时候,正看见侧福晋向两位穿着黑衣服的大侠敛衽行礼,口中多谢救命恩人。虽然看他们形迹可疑,也不敢得罪侧福晋,诺诺的让这二人以受之有愧的超烂理由,堂而皇之的走了。只好抬着死尸,护着侧福晋,回去复命。凤凝坐在轿子里想,这才是自己的世界。那些人,那些事,一定都是她在做梦。明天,天亮的时候就好了。只是,她忘不了,惊鸿一瞥之间,素素眼里射出的极度厌恶的光芒,让她胆寒。

胤祯回府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又去了凤凝那里。凤凝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素素想杀自己的事情,迟疑间被胤祯看出了破绽,只好把事情前后说了一遍。虽然凤凝以为那是一个翩翩公子男儿汉,胤祯却明白武功如此高绝,性子这般乖僻的玉箫公子除了素素不做第二人想。突然想起她杀夫灭子的过往,今日对凤凝下手应当是记起某些往事了。只是她如此嗜杀,是刺激太深,情难自控?还是天性如此,狂妄悖逆?想着那些血腥的场面,脑海里出现的却是素素卓然出世的身影,渐渐的两者混在一起,胤祯仿佛看见素素在血腥的泥潭里挣扎,却越陷越深。啊!一声惊叫,睁开眼,却是明月当空。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睡着了。

胤祯看看自己的手,下意识的虚空抓了一下,无力的放下。为什么素素眼神在梦里会那样的绝望?胤祯想起破庙里,重伤之下,素素却是一幅解脱的样子。这样折磨自己,她究竟想干什么!那一身的黑衣,剔光的额头,淡然到近乎麻木的眼神,仿佛随时都做好了死的准备。胤祯心里一阵抽搐。其实,素素那样的人应当是一头黑发,一身白衣,翩若惊鸿的谪仙人。可如今……唉!

胤祯并没有继续追查下去,这种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于素素,虽然他很想见见,但是德文在四哥府上做客,十三似乎和素素还有瓜葛,无论如何,在这些事情弄清楚之前,他不想把自己陷到麻烦中去。素素,也不过是个女人。

这天,十阿哥,九阿哥拽着胤祯出去耍,说是江南会馆新开,完全仿江南风景,甚至还挖湖为海,设了画舫。胤祯听了心动,趁着有空,随着一起去看看。

红牙拍动,暖玉温香,虽是北地,却有江南温暖。十阿哥正在那里和老鸨较劲:“去,把紫玉姑娘叫出来,怎么连你十爷的面子也不给?!嗯!”

嬷嬷赔笑道:“不敢,不敢,只是紫玉姑娘正在陪客人,这一时半会的,恐怕……诶,不如我先找明月姑娘陪您……”阿哥再大,也不敢随便杀人,里面那个可不一样。老鸨权衡利弊,始终不放口。、

十阿哥按捺不住,“啪!”的一个大嘴巴子贴在嬷嬷的脸上,一脚踹开她,径自上楼。胤祯微微一笑,十哥还是这般任性,不过倒是方便了他们。和九阿哥互相谦让一番便跟着上去了。两人一般的心思,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甚至比皇子王爷的都大?

“雪云散尽,放晓晴池院。杨柳于人便青眼。更风流多处,一点梅心,相映远,约略颦轻笑浅。一年春好处,不浓芳,小艳疏香最娇软。到清明时候,百紫千红,花正乱,已失春风一半。早占取韶光共追游,但莫管春寒,醉红自暖。”

还未进门,吴侬软语飘出窗外。暖红醉,歌儿俏,未见人面语先到,娇软千红花正乱。十阿哥的骨头先酥了一半。蹬蹬蹬,加紧几步抢上门里。

胤祯和九阿哥笑着摇了摇头,跟着进来,一进门,愣在一边。十阿哥颈中三尺青锋横斜,薄刃微微抖动,轻轻舔着十阿哥的喉咙。执锐处,有一人面红如潮,早已酩酊。

只见她另一手拎着一搂粗的酒坛,歪头冲十阿哥笑道:“粗人!坏人雅兴,罪过,罪过!紫玉,难得我今日摆脱那个丫头,你继续!莫被他坏了酒兴。”言毕,青锋倒转,光华收尽。抬手仰脖,一大坛酒咚咚咚的灌进去一半,身上的衣服也淋了个半湿。一甩手,酒坛应声飞出窗外。踉跄几步,旋身倒卧榻上,以萧击掌,口中唱道,声音带了几分嘶哑:“五花马,千金裘……”一曲《将进酒》竟唱的恁般悲凉。正在抚琴的紫玉不由得停下来,泪水盈盈的看着那人。

九阿哥笑道:“十四弟,想不到竟然是故人。来啊,上酒。难得见吴先生,今日见面,定要一醉方休。”十阿哥这才明白,感情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假货”。胤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素素,没放过她刚才说得那句话――“难得我今日摆脱那个丫头”,又想起,她以前说过的“朋友”。一个人影刷的从脑子里闪过――但是,怎么可能?

下人们赶紧摆酒定桌,素素却不理会,径自唱着《将进酒》。轩窗大敞,寒风掠过,饶是红炉熏笼,人们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胤祯冲紫玉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素素斜眼看到了,翻身而起,一把揽住紫玉,道:“玉姑娘哪里去?莫不是嫌弃我了。”

紫玉见她酒气冲天,只好软语安慰说:“哪里也不去。谁个敢嫌弃你?你是大名鼎鼎的玉箫公子,好好的风雅之物,被你拿去东打西杀的,我怎么敢嫌弃你?”

素素笑嘻嘻的举萧看了看,说道:“这个原先也是要品的,可是后来我才发现用来杀人更方便。不然,今日坐在这里抚琴伺候各位大爷的,是我也不一定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胤祯心里一动。走上一步,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起饮酒,也算盛事。”

素素斜睨了他一眼,伸出食指,摇了摇,说道:“要不得,要不得。我和玉姑娘女儿家的事情,不要男人来掺和。有了男人,女人就成了仇敌,要不得,要不得。”

胤祯离得近了,看她眉如远黛,星眸含水,粉面桃腮,娇不胜力,正靠在紫玉身上,突然想起在大营里吻她的时候,一股燥热从腹部攀升起来,赶紧垂下眼睛。素素已经揽着紫玉,要回房去。

十阿哥吃了闷亏,心里正憋气。见她要走,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人上去就要拦阻。

素素对紫玉笑道:“你可见我杀人?”胤祯心里一惊,素素眼里没有生死,这句话绝不是玩笑!紫玉不知深浅,已经咯咯笑着摇了摇头。

素素道:“红颜一笑,烽火连天。你的分量不够,但是找个替死鬼还是划的来的。”语毕,出手如电,扣向那人的喉咙。那侍卫也不是孬种,进门时见了素素的本事,见她如是说,早就准备上了。此刻,见不过是普通的锁喉本领,只是快了些,便要闪开。突然听胤祯大喊道:“不要!”胸前一凉,低头看去,衣服已经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软软的垂向两侧。抬头看素素,只见她右手美人在怀,左手倒提玉箫,冲外的萧口刚刚有白光闪过。

素素漂亮的转了一圈玉箫,反手插在身后,抄起旁边的酒壶,猛灌了一口,方才说道:“即是十四爷的面子,紫玉你就委屈一下,饱饱眼福吧。”伸手一晃,侍卫以为又有什么本事,向后躲去。一声细微的撕裂声,众人寻声看去,那侍卫上衣本就被划成两半,此刻,裤子也裂成两半!稍稍一动,便两边脱落,整个人赤精精的站在那里。便是胤祯也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

“笑我痴,笑我颠,我行由我不由天。说我疯,说我狂,人言几句可入耳?……”歌声渐行渐远。各人各心思,竟没人阻拦,由着素素揽着紫玉,摇摇摆摆,踢踢踏踏的下楼而去。

一觉醒来,素素吃了杯茶,正在休息,紫玉推门进来,道:“你昨日真的喝多了呢!差点杀了人。”

素素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软绵绵的靠在紫玉身上。紫玉咯咯娇笑着:“不过,瞧你醉酒的风流劲儿,连我都不禁心动。你若是男儿,昨夜肯定不会放过你。”

素素长叹一声,站起身子,紫玉主动帮她穿好外袍马褂,理好辨穗,说道:“我知道你一个女儿家天天这般打扮定是有不得不的理由,不过我还是要劝你,赶紧脱了这身装扮,早早寻个婆家好好过日子吧。”

素素身子一震,紧紧的抿了嘴唇,沉默不语。紫玉察言观色,晓得自己或许哪里说错了,不敢再说下去。虽说素素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顾念她不愿意随便接客,把她包了下来。可是,她仍然不明白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心思?!有的时候,紫玉甚至觉得,如果有必要,素素可以转眼和自己翻脸,就像打发那些无理取闹的公子哥和算计的过分的姐妹一样打发掉自己。她不想让素素厌恶自己。

看看素素转身要走,一个忍了很久问题,再也憋不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素素顿了顿脚步,没有回答,下楼去了。

有果自有因。何必多问!

素素漫步在大街上,懒洋洋的不知道去哪里。

终于摆脱那个丫头了,但是要离开这里吗?德文的事情究竟要不要管?素素想,他们设下反间计,试图让十四阿哥和四阿哥翻脸,进而牵制老十四在西北的军事行动。却没料到老二早就投靠了八阿哥,借着机会把自己的兄弟引荐给老八,不管这计划能不能成功,老八已经成功的接近了这些人,以他的手腕和人脉,想要控制他们并不是难事。因为不管你是大侠也好,百姓也好,只要有欲望,就有弱点。这是师娘说的。

算了,道不同不相与谋,其实连十四都没有必要帮。想起凤凝的尖叫,素素想起了家里的那个女人,同样的尖叫,让她成了众矢之的。明明是早殇的幼儿,却成了她被她诅咒死的。就是这声尖叫和随之而来的疯狂哭泣,让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从此夫妻情绝,鸳盟成空。那个“柔弱”的女子,哼!素素冷哼一声,不愿意多想,抬脚进了旁边的酒楼,她需要一些东西来麻痹自己。

刚刚坐定,旁边就多了一个人。

素素也不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喝酒?”

有人上来倒酒,胤祯摆手让他们退下,自己亲自把盏,道:“你昨天哭了。我想,你一定会找地儿喝酒的。所以就让人守着了。”

“万一我在里面喝,你不就白守了?”

“你?别人或许会,你不会。”胤祯自信的说,“你会醉倒在酷似那个小妾的人面前吗?”

喀啦,酒盏被生生的捏碎,素素却仅仅是笑笑,不以为然的说:“我昨天醉了。”

胤祯也笑了,举杯自饮,道:“不想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时候,醉酒是最好的办法。可惜你不敢,所以只有装醉。半梦半醒间,骗骗自己而已。素素,我知道你什么时候醉酒。比如现在。”

素素道:“难得十四爷有心,得了这么多消息。凭什么我想醉倒在一个想利用我的人面前?”

胤祯面色微赧,道:“大概是因为我是个真小人,总比伪君子令你放心。”

素素看他一眼,想了想,说道:“十四爷,你争不过你那些兄弟的。”举杯一饮而尽。胤祯想要继续问,素素却不愿意讲了。主动拿起酒壶各自满上,却是愿意和胤祯一起喝酒的意思。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天南海北的聊着,喝着,直到天色渐暗,人走的差不多了,胤祯觉得昏昏沉沉的,看着素素也好不到哪里,坐在那里发愣。胤祯干脆凑上去,坐在她的身边,搂着素素,打着酒嗝说:“素素,我喜欢你。”

素素也不介意,说道:“我会杀了你全家的。”

胤祯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敢惹你。但你喜欢我吗?一定给我个实话!”胤祯的眼睛红红的,嘟起腮帮子,重重的打了一个酒嗝。

素素靠在他怀里,端起酒壶灌了一大口,才说:“喜欢!你不象别人对我说三道四的。你知道吗?就连德文都对我有微词!混蛋,关他们什么事!”

胤祯满意的点点头,“就是!要是我,我也杀了那对狗男女。你看,我的老婆就很老实!”

素素高高举起酒壶,说道:“干杯!”自己喝了一大口。胤祯四处找酒壶,哪里都没有,抢过素素手里的,咕嘟咕嘟灌了两口。一抹拉嘴,补充了一句“干杯!”

放下壶,看素素正抬头看他,樱唇如血,玉齿含珠,想都没想,就着方便,低头吻了下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胤祯已经被素素揪着脖领子摁到墙上,点着他的鼻子道:“你竟然敢调戏我,不要命了吗?”

胤祯挣了几下,没挣开,索性不动,皮皮的靠在墙上,道:“不敢,现在就后悔了。”

素素晃了两下,冷哼一声,放开了他。酒壶已经空了,走到柜台,抄起一坛酒就往外走。

“素素!”身后突然传来张狂的喊声,扭头看去,胤祯靠在桌子上,一手撑着身子,看素素扭头,身子向前倾了倾,却又嘎然而止。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素素了然的笑笑,举了举手中的酒坛,遥遥一敬。转身走入夜色。

胤祯一个没撑住,坐在地上,眼瞅着黑暗吞没了她的背影,好像又回到了梦中,看着她绝望的放弃挣扎,而自己只能无能为力的站在远处,浓稠的血腥渐渐湮没她……

胤祯很有一些酒量。今天喝的也不急,虽然昏昏沉沉却不至于不省人事,在左右的搀扶下向外走。“咚”,匆匆忙忙赶来一人,见撞着胤祯,陪了声不是就要走,突然又停下来。左右护卫正要找他的麻烦,看他自己又回来了,也惊讶不已。

那人拱手说道:“十四爷,得罪了。不知您有没有看见素素?”

胤祯被撞的七荤八素,刚稳住神儿,看清楚来人,笑眯了眼睛:“德文,穆先生,你也找素素吗?晚啦,晚啦,都晚啦。她走了,头都不回的走了。嗝……”

德文没有听完,嗨了一声,急匆匆的走了。胤祯看着他的背影,扶着头,想了一会儿,对身边的人说:“达而其,你跟去看看,有什么动静立即回报!”

脚下有点发虚,胤祯甩开众人,一屁股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晚风带着寒意凉飕飕的,燥热的身体渐渐冷却下来。活了大半辈子了,终于明白什么叫近在眼前却不可得。开始是怕,后来是怜,现在是疑,胤祯始终不明白,这样一个永远不回头讨好人的女子,究竟为什么让自己心心念念,甚至不忍伤害!抬头看天,冬天的夜空,黑色格外的浓重,但是终究是广袤的天空,改不了通透辽阔的本性。就像那个人的眼睛,始终没有算计,坦荡的象这夜空。

抱着脑袋,胤祯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就这样做个朋友也好。平时各忙各的,有空的时候坐下来喝杯酒,聊聊天,挺好的。

“朋友!”胤祯喃喃自语,苦笑了一下。如果自己也是江湖人,和她一起纵横天下,该是何等的快意!朋友啊,朋友!

“坐这里不冷吗?”

胤祯噌的抬起头,素素手里还拎着酒坛子,站在不远处的树边,“啊?你没走?”

素素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左右识相的散开,悠悠的说:“走?能去哪里?”下巴颏微抬,指向德文的方向,“怎样都会被找到的。”

胤祯酒醒了些,问道:“你在躲他?”

素素道:“德文已经没有听琴的心情了。他关心的我不关心。我们已经走的很远了。再纠缠下去,迟早会变成仇人。”

胤祯道:“这个人挺正直的,他不会为难你。”

素素一笑:“我正直么?将来,或许有一天,他不得不为我为难。倒不如到此为止算了。大家都好。”

到此为止?胤祯咂摸着这四个字,微微有些苦涩,有些艰难。当初,不知道素素用了多少代价明白了他们的含义。到此为止呵!

两人沉默不语,素素递上酒坛,胤祯接过仰脖喝了。到此为止了,从此是朋友!

咣当,酒坛碎裂的声音穿出去老远老远。酒楼朦胧的烛光里,两个黑色的身影静静的坐在台阶上,悄然无语……

第十三章

福晋接到管家的报告,知道十四爷在外面和十七福晋的贴身侍卫喝酒。因为知道那是一个女的,心里有些嘀咕,不知道王爷存的什么心思。为防患未然,稍稍打听了一下这个女人的来历,不禁大惊失色。这样大逆不道的女人竟然还能活着,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告诉德妃。一旦此女进门,将来还有大家活着的余地吗?稍微冷静了一下,才想到一来她的身世十四爷不让问,自己本来就犯了忌讳;二来是不是进门还不知道,要是王爷没这个心思,自己不是自找没趣吗?心思转动,其实那个舒舒觉罗氏才是心腹大患,看她那嚣张的样子就来气!

素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破庙里躺着,这才想起昨夜喝高了。胤祯被手下抬走,自己随处乱走竟然到了这里。看看没头的木雕像,摸摸自己半秃的头,想着要不要全剃了。头重脚轻,索性四脚朝天的躺着,一动不动,看日影偏移,这个破窗烂户分割了日光,尘定风不起,只有一条条斑驳的日影,从自己的西边,挪到东边,渐渐消失。素素醒了睡,睡了醒,不吃不喝整整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终于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做了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信步走出门,外面立着的竟然是图海。

见素素出来,图海躬身施礼道:“十四爷回去的时候吩咐,让小的伺候先生。若有需要必得第一个送到,但是不能打扰先生清静。所以小的等在外面,不敢打扰。”

素素奇道:“这几天,你一直在这里等?”

图海说:“十四爷经常派人过来,吃喝不曾亏待。只是这么多天没睡了,多少有点困。”

素素看看他,仰天大笑,说道:“好,好,你们十四爷倒是个明白人。难为你了,你就地睡会儿,我吃些东西,等你醒了,我再走。”

看图海已疲劳至极,说道:“好好休息吧,我不走。”

图海低头打了个千,“十四爷说先生最重然诺,说不走定然不走。……”也没站起来,直接倒在地上睡着了。

素素拣着些东西慢慢的吃着。虽然是白天,天气寒冷依旧,脱下外袍盖到图海身上,自己靠着大树假寐。

“你不怕冷么?”睁开眼,入目是德文的眼睛,蓄满了笑意,带着些许释然。

“不冷!刚过来么?”素素揉揉肩膀,歪着头看着他。

德文挑挑眉毛,在她旁边坐下,说道:“这几天一直过来。看你睡着,没敢叫你。”看看睡着的图海道:“那个十四爷对你不错啊!”语气间多了几分怪异。

素素淡淡的说:“是啊!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