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修齐的这个决定,雷霆也并不满意。

他没见过那位伊尔根觉罗氏格格,只听承恩公夫人芝兰把她夸成了一朵花,反正据说是个又温柔又漂亮的女人,可他心里喜欢的是梅骨,身为现代人的雷霆可没有那些封建腐朽的门第观念。所以即使修齐提出妻妾坐拥的美事儿的时候,雷霆并不乐意。

这下子,可把那位守过望门寡的伊尔根觉罗格格急坏了,蒙古台吉向许配格格给纳兰雷霆,纳兰雷霆喜欢宫里一个宫女。伊尔根觉罗格格都十九了,她知道自己再不嫁人,只怕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便急忙写信给自己族姐芝兰,表示自己进门后,愿意善待梅骨,把她当亲妹妹看待——这妞似乎忘了,梅骨二十岁,比她还大一岁呢。

芝兰自然如实转达了雷霆,还叹着气说,她这个族妹若是再嫁不出去,只怕就要寻死了。

果然,雷霆也有些不忍心。

芝兰又趁机进宫游说梅骨,这游说自然也是十分成功。

其实梅骨也没奢望能嫁给纳兰氏子弟做正妻的,一开始她就是想混个贵妾而已。那日雷霆说要请承恩公做媒,她以为是做媒纳她为妾呢!没想到,竟然是要娶她为妻!听到这个消息,梅骨又是感动,又是不知所措。

起初,梅骨不过是看重了雷霆是皇后的娘家人,而且长相英俊,举止也温和,在宫里又找不到什么托付之人——皇上是不必肖想了,而皇后娘娘又不爱给其他阿哥塞通房、侍妾,皇后娘娘亲生的十四阿哥又太小,所以梅骨只得把主意往外打。恰巧便结实了雷霆,彼此心生几分好感,所以梅骨就动了心思。巧施一个眼神,便表达了自己的情愫。

其实当时并不是真的对雷霆情根深种,也并非非君不嫁,只是觉得雷霆是个难得的好夫婿人选,才主动出击的。

可雷霆欲娶她为妻,才真真是感动了梅骨。

所以芝兰简单一说情况,梅骨立刻表示自己愿意为妾,愿意尊敬伊尔根觉罗姐姐。——妞,你别忘了,人家比你小呢!

然后梅骨亲笔修书一封,请芝兰转达雷霆。

这下子,人家两个姑娘都愿意共侍一夫、和平相处了。雷霆自然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再加上,凡是男人,谁没有点歪歪心思?左拥右抱,的确是相当美滋滋的好事。

如此便定下了。

芝兰回去操持婚事,梅骨也即将进门。雷霆这个穿越到清朝还不到半年的理科男,在现代被女人甩,到了清朝,立刻两个大美人主动帖,哦不,其实是三个。还有那个科尔沁小辣椒呢。

小辣椒听说纳兰雷霆宁愿娶个守过望门寡的女人,也不愿意娶她。当时就气坏了,策马扬鞭,便冲进了伊尔根觉罗格格的家门,一鞭子甩向了那张漂亮的脸蛋。

正在绣嫁妆的伊尔根觉罗氏哪里料到祸从天降?幸好躲避急时,脸蛋才没有被毁容,可惜却甩在了脖子上,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鞭痕。

台吉闻得此事,脚底一抹油,急忙带着冲动的女儿和一千纺纱机匆匆溜回了科尔沁。

梅骨也听说了此事,不禁心有戚戚,她坐在脚踏上为嘤鸣捶腿,忍不住道:“大人说,幸好要娶的不是那位科尔沁格格,否则后半辈子只怕就要跪搓衣板了!”

嘤鸣不厚道地哈哈大笑。

这位彪悍的科尔沁小辣椒走了,梅骨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担心这位格格敢闯进海晏堂甩她鞭子,也的确是庆幸不已。幸好雷霆要娶的妻子是那位和善的伊尔根觉罗格格,若娶了这位科尔沁格格,只怕她后半辈子才真的要跪搓衣板了!

第681章、孝期失贞

雷霆所“发明”的纺纱机,不仅仅是用来纺毛线的,丝线、棉线均可。纺织的速度是传统纺纱机的数倍乃至十数倍,因此一面世,就是供不应求。

只不过,这种东西,并没有太高的科技含量,一个手艺精湛的木匠便能轻松照着仿制,所以市面上一下子就涌现出了无数的“山寨”产品。大大冲击了纳兰家纺纺纱机制造产业,所以当蒙古台吉需要纺纱机的时候,雷霆才那么大方,一下子就卖了一千台。

不过纳兰家的纺纱机还是有很大优势的,山寨毕竟是山寨,质量自然要逊色些。其次,雷霆也不傻,他知道纺纱机太容易被仿造出来,因此已经预备好了二代纺纱机的图纸,准备近期推出。

不但有纺纱机,还有初代的织布机。大清朝的工业革命,如今正日益火热地展开中呢…

纳兰家的纺织产业,已经无需雷霆费心,他担当的只是“技术总监”的工作,所有的制造、销售、推广,自有承恩公夫人芝兰安排得力人手去经营。

天暖雪化,北方大地冻土消融的时候,京城至天津的铁路线在皇帝弘历的御笔批准下,如今已经开工了。

这一年的新鲜事物实在是太多了,多得叫世人目不暇接。一声春雷醒万物,这个走到封建小农时代顶峰的帝国终于不必走向下坡路了…

弘历有充实的内努,因此迄今为止的一切工程所费,都无需动用国库,同时也无需朝议,无需理会那些反对的儒臣。只不过,为了支撑如此多项黑科技,弘历不得不暂停了圆明园的扩建工程。可见弘历是真的下定决心改革了。

意志坚定、又大权在握的皇帝,才是一切改革所必须的。

但这一切,都不需要嘤鸣去费心,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养胎,笑脸逗弄一干一亲两个儿子,冷脸应对厚着脸皮天天凑上来的皇帝陛下。

嘤鸣躺在贵妃榻上,手持一卷棋谱,半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梅骨就坐在贵妃榻的脚踏上,一边织毛线帽子,一边笑谈:“如今前朝可安静多了,皇上一通廷杖,一下子再无人敢诋毁娘娘了。”

嘤鸣完成了两条围脖之后,便没有再动手,反倒是底下人玩出了新花样,毛线围脖、毛线袜子、毛线帽子、毛衣毛裤等等——即使天气日渐暖和,也消减不了女人们对于这种新鲜针赀物什的喜爱。这种女红,可比刺绣简单多了,却能捣鼓出无数新鲜花样。

梅骨正在织的是一个秋香色的瓜皮帽,至于是给谁的…还需要多说吗??

拿了嘤鸣赏赐的毛线团,给雷霆那个艳福不浅的小子织帽子…

“娘娘,如今天气还有些冷,奴才给您织个披肩吧?”梅骨忽然笑着说。

嘤鸣笑着说:“你还是赶紧给自己绣嫁妆吧!”——伊尔根觉罗格格过几日就要进门了,紧接着便是梅骨。

一语戏谑,直叫梅骨红透了大半个脸颊。

直到外头禀报说,弘历驾到,梅骨才趁机羞逃了出去。

烟儿、琚儿两个孩子双双给弘历行礼,弘历眼瞅着俩娃脖子上那嘤鸣亲手织就的围脖,便心里酸溜溜的,“你什么时候也给朕织一条?”

嘤鸣眼皮都不抬一下,给你织围脖?美得你冒泡!!

玉兰花开的时节,自敞开的长窗中吹来细细香风,吹动嘤鸣鬓角的碎发,嘤鸣慵懒地道:“身上犯懒,不想动弹。”

弘历有些气恼,怎么之前织那两条围脖的时候没犯懒?给琚儿织也就罢了,凭啥纳兰烟那小东西都有,就他没有?!太偏心了!!

不过气短的弘历,显然不敢抱怨,却给了嘤鸣一个抱怨的眼神。

这时候,王钦快步进来,磕头道:“皇上、皇后娘娘,六贝勒府上传来喜讯!六福晋有了身孕了!”

嘤鸣瞬间囧了,昭绘和她这个姑母一块怀孕?!真真是叫她老脸往哪儿搁啊?

弘历却是大喜,连连拊掌,“还不快叫人告诉纯贵妃一声!她盼孙盼了多年了,如今终于要如愿以偿了!”

王钦笑着说:“皇上请放心,六贝勒府也已经报喜去纯贵妃娘娘那儿了。”

嘤鸣暗想,今春乍暖还寒,纯贵妃还染了风寒呢,如今才刚刚见好,人还是恹恹的,如今得闻此讯,只怕病气便要一扫而光了。

弘历又道:“去取一对玉如意赏赐老六福晋!”

嘤鸣听了,忽的想起个要紧的茬,“慎靖郡王是去年这个时候没的吧?”——也就是慎郡王允禧,死后谥号为“靖”。

弘历一愣,脸色笑容渐渐淡去,“不错,正是去年此时。”

嘤鸣忙问王钦:“昭绘的身孕有几个月了?”

王钦是个人精,自然明白是何缘故,便小声儿道:“已经四个月了,实在遮掩不住了,才趁着出孝的日子禀报上来。”

嘤鸣与弘历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永瑢是慎靖郡王嗣孙,也该像亲孙儿一样,为祖父守孝一年。可如今明显是孝期之内,小两口没忍住,干柴烈火的,结果制造出个孩子来…

弘历干咳嗽了两声,便道:“那就别赏赐了,等生了再说吧。”——毕竟这种事儿也不光彩。但弘历显然也不会责怪自己儿子,或者说他打心眼里也没觉得自己儿子该给慎靖郡王守孝。虽如此,也终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儿,遮掩过去也就是了。只要没人弹劾,皇帝陛下还是愿意装糊涂的。

话说,昭绘居然都四个月了?嘤鸣瞅了瞅自己才刚显怀的肚子,她才三个半月呢!!

我凸!!

可没想到,还是有人弹劾了六贝勒“孝期失贞”,六福晋的肚子可就是明晃晃的证据呢!

皇帝陛下很不高兴,但也没辙,只得下旨罚了六贝勒一年的俸禄,总算是敷衍过去了。

罚了之后,六贝勒六福晋这小两口心口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地了,孝期失贞,可是非常严重的罪名。记得圣祖爷第三子允祉,曾在敏妃丧期不满百日内剃了头,便被削去了郡王爵位、降为多罗贝勒。昭绘也是生怕连累永瑢也降了爵,如今只是罚一年俸禄,自然是万幸。

那个弹劾六贝勒的御史也没得意几天,六贝勒不便出手,可循郡王却撸袖子上去给自己弟弟报仇了,循郡王找人搜罗了那个御史几条罪证——其实只是“宿娼”之类的小问题,但循郡王还是狠狠参了他一折子。结果这位御史丢了官帽子。

循郡王甚至还说,“别以为爷不晓得是老五干得好事儿!咱们走着瞧!”

第682章、妖精打架

春天是个容易犯困的时节,加之怀了身孕,嘤鸣便愈发倦怠了。

这一日午后,躺在贵妃榻上小憩,正睡得香甜,忽觉得脖子上又湿又痒,原还以为是她养的那只大白猫有上来舔她了,伸手一推,没想到推到的不是个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而是个硬邦邦的人脸。

嘤鸣睁开惺忪睡眼,便看到弘历那张放大的脸正笑眯眯瞅着她。

而她衣襟上的如意盘扣竟已经被弘历解开了两个!!

嘤鸣嗖的爬了起来,脸蛋涨红中透着薄怒,“你——”

没等她骂出口,弘历便一把拥了她在怀,“鸣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该原谅朕了吧?”

“哼!!”嘤鸣只给了他这一个字的回应。这会子,他才发现,弘历竟然不知何时脱掉了外袍,只穿着贴身的中衣中裤!尼玛衣服都脱了,这是想干啥?!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了!

弘历在她耳畔热热吐息,“朕…快憋不住了!”

嘤鸣气得鼻孔冒烟,大中午的吵醒她,原来只是因为精虫上脑了!!可是刚睡醒的人,身上都是松松无力,愣是被弘历箍在怀中,挣脱不得,嘤鸣大是气恼:“怎么,你还想霸王硬上弓不成?!”

弘历坏笑了两声,“朕可不想伤了咱们的儿子,所以,鸣儿你就不要反抗了。”

不反抗?白白被你吃干抹净?!!滚丫蛋!

弘历憋了数月,早已是按捺不住,今日处理完政务,原只是想来海晏堂睡个午觉的,却瞅见嘤鸣斜躺在贵妃榻上,神情慵懒醉人,皓腕如雪、玉颈修长,高耸的胸脯因为喘息而上下颤动,直勾弘历心猿意马,便再也忍不住了。

嘤鸣眼若刀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休想!!”——她就是要狠狠憋弘历一段日子,让他涨涨记性!!

可这一勾凛眸,却叫弘历的呼吸声却更加急促了,他咬着嘤鸣的耳垂,道:“鸣儿,你可要把朕的魂儿都给勾去了!”说着,竟突然一用力,便将嘤鸣生生按倒在了榻上,一只手直接伸进旗服底下,硬是扯断了嘤鸣贴身中裤的腰间系带。

嘤鸣只觉得下半身一凉,原来她的豆绿纨裤竟已被弘历扯了下来,丢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双白花花的大腿!幸好她又穿小内内的习惯,否则就真的走光了!!

只不过那条最后防线的小内内显然很快就要招架不住了,因为弘历的禄山之爪又伸了过去,只欲撤下那条最后的贴身之物!

嘤鸣急忙按住了弘历粗粝的手掌,气喘吁吁瞪他:“你给我住手!!”

弘历眯了眯凤眸,眸中已然是一片炙热,他干哑着嗓子道:“这个时候想让朕住手,不可能了——”说着,他突然袭击嘤鸣的咯吱窝,嘤鸣最怕痒了,这一挠,按住弘历禄山之爪的手立刻缩回来巩固防线,这一招“围魏救赵”还真是管用,立刻就拆除了嘤鸣下面那条防线的最后一层。

嘤鸣只觉得臀部凉飕飕的,春夏之交的时节,还是有些凉意的。

不过才刚觉得微冷,立刻便有炙热侵占而入。

骤然的侵入,让嘤鸣微微有些不适。弘历的举动急切得像个不谙床笫之事的少年,全然忘了前戏。

不过弘历当然不是不谙此事,只是生怕嘤鸣溜掉而已。甫一侵入,他便暂停,低头在嘤鸣的耳根、脖颈上亲手,一双手飞快为嘤鸣脱去那碍事的旗服与里头的中衣,只露出半包裹着****的胸罩——对于此物,弘历素来没有耐心,直接撕拉一声,给扯碎了下来!!

弘历四处点火挑逗着嘤鸣,一边已经开始了浅浅的抽动…

一场妖精打架,注定不可避免。

外头,烟儿与琚儿玩累了回来,却被梅骨阻隔在书房外,梅骨道:“主子娘娘正在睡觉,十四阿哥和小公子就别进去了。”

烟儿竖着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便耸了耸肩膀,对琚儿道:“那咱们再出去玩一会儿吧。”

这种事情,烟儿明白,但才刚满两周岁、虚岁才三岁的琚儿显然不懂,他气呼呼道:“胡说八道!!皇额娘明明醒着!还在嗯嗯出声呢!”

梅骨脸颊微涨,这种事情,她实在没法跟单纯的小主子解释清这种不单纯的事儿。

而里头嘤鸣也听见了自己的儿子的声音,嗖的便从意乱情迷中清醒泰半,她急忙推了推还在她身上卖力“运动”的弘历,“停!快停下…嗯啊~~”

弘历怎么可能停下?反倒是狠狠一挺进~~

嘤鸣口齿间忍不住发出靡丽的低吟,只觉得浑身麻酥酥的,仿佛没了筋骨一般。

幸好这时候,薛嬷嬷出手了,她抱起执意想要入内的永琚,笑着说:“阿哥出了一头的汗,先喝碗****解渴吧!”

玫瑰****,也是永琚爱喝的,一听这个,永琚立刻不吵着进去了,乖乖叫薛嬷嬷抱着去楼上喝****了。

弘历呵呵笑了,突然加快速度,速度快到极致,便戛然而止,喷涌而出。

粗粗喘了几大口气之后,弘历露出了一脸饕餮足了的满意笑容。

嘤鸣气得一脚将身上的色龙踹开,二话不说撤了薄被盖住自己汗水黏腻的娇红身躯,“你再这样儿大白天的…”嘤鸣把后头那个少儿不宜的词儿给咽了回去,只狠狠瞪了弘历一眼,“我就跟你没完!”

弘历斜眼一笑,“鸣儿的意思是说,晚上就可以喽?”

嘤鸣眼睛一圆,气了个七荤八素。得,别跟色龙你脸皮厚度,因为你只能是望尘莫及!

吃了一次肉的弘历便一发不可收拾,每每趁着嘤鸣睡着的时候偷袭,有时候甚至趁她洗澡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嘤鸣是防不胜防,好几次都被他得了手,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不过弘历还是有分寸的,一般也就一两次,不会叫她累着,动作上也从不会压着她的肚子。

就在各种花样的妖精打架中,嘤鸣和弘历的关系渐渐恢复了以往。

只是有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去年腊月的那个深夜,弘历跟魏氏到底有没有…

或许有,或许没有。

但是她也只能自欺欺人地当做是没有了…

第683章、溺亡

春天,是个发情的季节。所以夏天就冒出来一连串的喜讯。

循郡王宠爱的侧福晋石佳氏殁了,而与此同时侍妾完颜氏趁机抚慰了伤怀落寞的循郡王,于是,没过多久,完颜氏诊出有孕。

然后是五贝勒福晋索绰罗氏也诊出了身孕。

最后是刚刚才进门俩月的雷霆他大老婆也怀孕了…小老婆梅骨望肚生羡。

这小子,看着鸡弱了点,没想到也不逊色嘛!

腰肢日渐臃肿的嘤鸣,日子过得倒也悠闲,吃吃睡睡,闲来带着孩子一块出来溜达。偶尔与嫔妃、皇子、公主们聚于一趟,听听戏、赏赏花,倒是轻松自在。

养在嘉贵妃膝下的七公主甚是安静乖巧,除了刚送去的头几日哭闹过,之后便也安生了,乖乖跟着嘉贵妃学针赀女红。嘉贵妃前后生了三个儿子,却唯独没有女儿,如今膝下多了个可爱乖巧的公主,倒也不错。

而养在纯贵妃膝下的九公主便要难教养得多了,九公主还小,乍离了生母,总是哭闹不休,****吵着要回生母身边。

纯贵妃之前要操持自己的女儿和惠公主布耶楚克的出嫁事宜,又被这个小祖宗吵得整日不得安生。一气之下,倒是真的请求弘历,索性遂了九公主的愿,送她回去与魏贵人相伴好了。纯贵妃本来就觉得这个鬼节出生丫头晦气得很,如今就如此难以管教,自然是不喜。

不过弘历未曾答允,赏赐了纯贵妃些上等绸缎以作安抚。

后来还是嘉贵妃出的好主意,叫七公主时常去哄哄九公主——她俩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彼此亲近,七公主的话,想来九公主会听的。

别说,还真管用。渐渐的,九公主也不那么闹腾了,渐渐安生了下来。

至于养着十五阿哥永琰的愉妃…十五阿哥素日年纪最小,却是最乖的,孩子太小,自然什么都不懂,懵懵懂懂的,在愉妃的照顾之下,竟已经改口唤愉妃为“额娘”了。

一时间叫嘉贵妃艳羡不已,也叫纯贵妃酸恼得很。

幸而很快三阿哥的侍妾与六福晋昭绘都有了身孕,纯贵妃觉得孙儿就在眼前,倒也不再理会愉妃的日子过得如何了。

转眼已是五月光景。

端午节,赛龙舟。这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阖宫女眷带着皇子公主们齐赴蓬莱岛,御前侍卫、八旗子弟在福海上赛龙舟,端的是热闹。

蓬莱岛、琼华台,这里地势最高,侍卫们拼命划龙舟,一条条宛若飞矢一般从琼花台前横扫而过,带起波浪拍案。引得台上几个年幼的阿哥公主欢呼不已、窜跳如猿,若不是有保姆们拦着,只怕就要跳下琼华台了。

御前侍卫如此卖力,是因为得胜者将得到皇帝的厚赐与封赏,十几条龙舟在福海上你争我夺,境况甚是激烈。前方的仙山岛上,插着旌旗,先抵达取得旌旗为优胜。

很快,赛龙舟的结果就出来了。

弘历满意地点了点头,琼华台地势高,也意味着风浪大,最精彩的环节既已结束,弘历便回首道:“这里风大,不如皇后先回蓬莱殿稍作歇息。”

嘤鸣笑着点头,蓬莱殿便是这蓬莱岛上最大的殿宇,稍后弘历也会在那儿,与阖宫嫔妃共同宴饮。

只是宴饮的时辰还早,嘤鸣去蓬莱殿喝了杯热茶,便觉无聊,于是便想出去沿着岛屿岸边溜达一圈。

蓬莱岛并不十分大,以蓬莱殿为中心,蓬莱殿前不远就是琼花台,东侧有假山矗立,梧桐繁茂,古藤连绵,比起热闹的琼花台,这里倒十分清净。还有一片沙滩,仙鹤白鹭,三三两两,倒是别有一番仙气。

可就在这时候,满脸焦急的纯贵妃迎了上来,屈膝行礼请了安,便急急问:“主子娘娘,可有瞧见九公主?”

嘤鸣一愣,忙问:“你的意思是…九公主不见了?!”

纯贵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从方才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是跑哪儿去了!那么多奴才,竟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嘤鸣眉头微簇,“这蓬莱岛四面都是水,可别出了什么危险。”——九公主那么小的孩子,万一溺水,便是十死无生。

纯贵妃跺了跺脚,“臣妾最担心的也是这个!”她急得忙催促身边仅剩的两个宫女沿着岛屿边儿搜寻,忍不住嘀咕道:“这孩子太不乖了!方才还跟七公主一块玩呢!一转眼竟不见了人影儿!!”

嘤鸣只得笑着安慰:“这蓬莱岛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至多半个时辰,起码也能找个遍。”如此说着,又问纯贵妃:“九公主不见了的事儿,你禀告皇上了吗?”

纯贵妃道:“臣妾还没敢说,心想着只怕多半又是九公主调皮贪玩,为这点小事儿,实在不宜惊动皇上。”

嘤鸣点了点头,道:“兴许一会儿就找到了呢。”

纯贵妃气恼地道:“才乖了几日,又闹腾上了!等找到,回去好好关她几日再说!”

可惜,纯贵妃没机会关九公主了…

因为不消一刻钟,方才被纯贵妃派出去找寻的宫女便脸色煞白跑了回来,“九公主…找、找到了!”宫女哆哆嗦嗦说出了这句话。

无论是嘤鸣还是纯贵妃都感觉到了不妙,嘤鸣急忙问:“九公主在哪儿?”

宫女用颤抖的手指着后方。

九公主的确找到了,这个小小的孩子,如今就躺在不远处的沙滩上,洁白上沙滩,折射着星星点点的太阳的金芒,恍得人睁不开眼睛。浪花一下下拍打着九公主,她静静合眸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纯贵妃看到之后,登时脸色剧变,一个趔趄便直接摔倒在了沙滩上,口里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嘤鸣蹲下身子,伸手去触摸九公主鼻息,但是,已经没有丝毫气息了…她的脸蛋上没有丝毫血色,透着微微的暗青之色。甚至,她的身体已经几乎没有了温度,应该死了有些时辰了。

嘤鸣暗想,是不慎溺死的吗?

第684章、九公主之死(第四更!)

九公主死了。

看状况,似乎是不慎淹死在福海中,又被浪花推上了沙滩。

——这一小片沙滩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悬崖,只怕是从哪里掉下去的?

“先禀报皇上吧。”嘤鸣叹着气吩咐道。虽说九公主不得弘历喜爱,也终究是帝女,如今溺水夭亡了,该第一时间禀告弘历。

纯贵妃心神一颤,倒坐在湿软松散的沙滩上,花盆底鞋已被****,冰凉的湖水一寸寸凉透了她的双足,凉彻心扉!九公主是她的养女,如今因为她照顾不周,如今竟溺死在蓬莱福海中,她是万万逃不脱罪责的!

“主子娘娘…”纯贵妃抬头看着嘤鸣,声音隐隐发颤,面有哀求之色。

不过嘤鸣这会子正屏息凝神看着已无声息的九公主,这孩子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唯独…那双小手,手里抓着大把的泥沙,而且指甲都断裂了,指甲缝里也满是细细的沙子…

还有,九公主的脸上、头发间,还有衣襟上的也沾满了泥沙,活脱脱是个泥人!

难道是她死前在沙滩这里玩沙子了?

不!!

嘤鸣眼睛一眯,她发现就公主手指指肚被磨破了,指甲断裂得也未免太厉害了些,甚至有一根是齐跟断下的,指肚也伤得血肉模糊…

玩沙子弄得满身是泥沙也就罢了,可把手指伤到这个地步,未免太不正常了些。她又不是没有痛觉!

这时候,弘历也赶来了,跟随而来的还有嘉贵妃、愉妃、怡妃等人,俱是神色惊骇,满是慌张。

弘历虽然不喜欢这个幼女,可如今看到她小小的尸身横陈在沙滩上,脸上不禁流露出悲怆之色。

纯贵妃忙跪在湿软的沙滩上磕头,泣泪道:“臣妾有罪!臣妾没照看好九公主,致使九公主意外溺毙,求皇上恕罪!”

一个声音幽幽响起:“九公主真的是意外溺毙吗?”

顺着那声音望去,正是平日里最安静的愉妃海佳氏,海佳氏目光凝着,直勾勾瞅着九公主小小的遗体,屈膝朝着帝后一礼,道:“皇上、皇后娘娘,请看九公主的双手…这般伤痕累累,指甲缝里更满是泥沙!!”愉妃神色一凛,“如此可见!九公主根本不是失足溺毙!而是被人死死按在水里溺死的!!所以才会不断挣扎,用双手抓着沙滩,抓到指甲断裂、指肚血肉模糊!!”

愉妃的声音斩钉截铁,直叫赶来沙滩岸边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嘤鸣暗自赞许,愉妃倒是蛮心细的。她的推测亦是一针见血。

纯贵妃大惊,“九公主…是被人害死的?!可是…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害九公主呢?!”

愉妃冷冷看向纯贵妃,“据臣妾所知,纯贵妃应该很厌恶九公主吧?”

纯贵妃脸色剧变,怒问:“你什么意思?!”

愉妃满是细密皱纹的眼角扬起一抹讥诮,“臣妾是什么意思?!人人都知道,九公主生在鬼节,所以一直被人嫌弃不吉利!纯贵妃之前又上书求皇上,将九公主送回魏贵人身边,可惜皇上未曾应允,纯贵妃才不得已抚养九公主的!!如此一来,纯贵妃厌恶之下,会杀害九公主就不稀奇了!”

“你这是污蔑!!”纯贵妃气得脸都涨红了,连忙跪在弘历脚下,忍不住掉了泪:“皇上!臣妾是不怎么喜欢九公主!但臣妾也不至于要害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的性命啊!!”

愉妃继续冷笑:“方才众人都在琼花台上,人人皆不曾离开半步!唯独早早离台的,除了皇后娘娘,就只有纯贵妃你!不是你做的,莫非还是主子娘娘不成?!”